《第三次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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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机遇- 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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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铁厂创办时张之洞请驻英公使刘瑞芬等人向英国梯赛特机器厂订购机炉等物。当该厂提出先化验铁石、煤焦的质地如何再配备与之相适应机炉地要求

    南皮却说:“以中国之大,何所不有,岂必先觅煤、炉?但照英国所用者购办一分可耳。”英国佬闻之愕然,便随意配了一座贝色麻炼钢炉和一座小马丁炼钢炉。但这种炉用酸性耐火材料,根本不能去除铁矿中的磷,偏汉阳厂用的大冶铁矿含磷量极高,造出来的钢轨极易脆裂,产一批便多一批不合格产品,直到1902李维格出国考察后才通过定购马丁炉解决了问题。但已是“去十余年之光阴,耗尽千余万之成本”。这种拍脑袋工程的后果可想而知,时人私下评论:便治张南皮一个见识不明、昏庸糊涂的罪名又何妨?

    以前这等小事根本就不在香帅的眼里,但丁末大参案后势头有所低迷的言官在岑春煊复起后,声势大振,俨然有复兴指望。这次杨家兄弟一案,除了宪政党这批皇帝的御用班底鼓掌呐喊外,清流舆论也是忙不迭摇旗助威。张之洞是从清流中人过来的,深知彼等参劾的厉害,只要寥寥数语,报纸攻击,40年的辛劳都有可能付之流水,如

    更让他为之气结的是,原本一心一意指望的英、法、德三国银行团借款(共五百五十万镑,年息五厘,九五折扣,二十五年为期),因为美国的横插一脚而陷入停顿状态。他原本指望借到这笔巨款后好歹先还了亏空,等开工以后由陈夔龙再在别项公款中拆东墙补西墙。谁知道草案都已经初签了,却因中美关系由公使级改为大使级而横生枝节,送到外务部复核时便出了岔子,部里以美国方面提出加入照会而不予审批,找梁敦彦通融时,这个多年的忠实下属与得力助手连连摇头,说外交大计没有皇上点头那是不行的,而中美关系改善是主流,粤汉路应该给美国人一点甜头。张南皮欲哭无泪,在耽搁下去只要一查财政便等于直接卡住了脖子,偏他连告老还乡的主意都不能打,否则更是“速死!”

    —

    又气又急间,张之洞病倒了,右胁部起了个肿块,隐隐作痛,御医一探说是肝病,不理将会蔓延入胃,而要治理偏还没有很好的办法。

    这不是要人命么?

    其实张南皮错怪了梁敦彦,他已经在外交关系上和皇帝吵了一架——《中德友好协定》签署后,不惟各国震惊,外务部也被震住了,梁敦彦胆大敢言,谓“中德关系改善如何能绕开外务部单独执行?如纯以全权特别代表行事,要外务部何用?”

    梁敦彦的脾气可是不小,周围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林广宇却不气恼,只问:“中德邦交改善,单凭外务部力量,可乎?”

    “不能。但如果上有明示,外务部办理更加名正言顺。”

    “现在便不顺了么?荫昌是朕的全权代表,出行在外如朕一般,难道朕与外国签个协定都不行?”林广宇想了想,觉得口气太重,又和缓地说道,“大政方针,自然是朕乾纲独断,实务细节,自然是各部参赞执行。外务部的任务,便是把这个协定细则定好,要两不吃亏!”

    “两不吃亏”梁敦彦懂,这不就是皇帝经常说的双赢么?他之所以心情郁结,乃是这段时期以来英法方面的外交压力。林广宇发了火,骂道:“英法两国如有非议,尽可以直接冲朕而来,朕允许他们将中德友好协定一字不改,只将德国换成英国或法国字样而签署,他们肯么?”

    笑话,当然不肯——世面上流传的只是堂而皇之的草案,真正涉及核心的《附则》反倒是秘而不宣的秘密,梁敦彦一时为之语塞。

    林广宇笑道:“如果外务部能把英、法两国攻下来,别的不用说,你梁敦彦首先就加太子少保衔,其他人一律官升一级,朕亲授龙星宝章给他。”

    “微臣不敢奢望。”

    “那你告诉英法公使,只要他们答应退还全部庚款,其他一律可商量。”

    “这却是难上加难,吃下去的肉彼辈怎肯吐出来?”

    “那便是了,有功夫羡慕德国不如静下心来办点实务。”林广宇大笑,“把德国的协定好好给朕谈好便是大功!”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二十九章 … 深不可测 

    璧倒台后,奕匡很难过,那桐却是沾沾自喜,虽然陈马,他却自认为已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当不得半点埋怨。何况陈璧、李德顺虽倒,梁士却毫发无损,让收了钱的那桐倍觉心安理得。陈璧虽是同道,以往仗着袁世凯的撑腰并不怎么待见那桐,倒了正好,眼不见为净,还腾个位置出来。

    邮传部尚书是个肥缺,陈璧刚倒,各方面人物就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蠢蠢欲动,呼声最高、以侍郎之职暂时署理的盛宣怀在朝野上下大肆活动,志在必得。一想到此节,那桐便愤愤不平——休想!陈璧是我负责查办的,凭什么受苦受累的都是我,好处却你们占?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我可不干。如何压倒盛宣怀呢,他苦思冥想没有什么好办法,想着徐世昌足智多谋,决心亲自上门讨教。

    虽然那桐说得很隐晦,但徐世昌一听来意便笑了:“琴轩,我还以为你死等着外务部尚书不肯撒手呢。”

    “哪里,哪里,前次是兄弟见识不明。梁敦彦正得帝宠,又有香帅为后援,急切之间是扳不倒的。”

    “香帅病了知道么?”

    “知道,昨天我还过去探了他一眼。”那桐心思一动,“难道说?”

    “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张南皮一大把年纪病了自然正常。那桐心里这么想,但看徐世昌那副煞有其事的模样便没说出口,只讪讪地说道:“不晓得,也没好意思问。”

    “是被梁生气病的。”

    “啊?!”被梁敦彦气病地。怎么会?那桐大吃一惊。徐世昌当下就把粤汉铁路借款复核被外务部拒绝地梗概说了一遍。唯独只口不提张之洞那天夜里冒雨前来探访的事。

    “原来如此,我怎么不知道?”那桐恼怒起来,“我还是外务部会办大臣呢……梁生有点过分了。”

    “不要说你不晓得。庆王也不晓得。”徐世昌故作神秘地说,“是皇上的意思。”

    “这……”

    “而且你冤枉了梁生。”昨天我进宫求见,正巧梁生灰头土脸地出来,你猜怎么着?皇上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为啥?”那桐愈发糊涂了。

    梁生在那硬顶,说“中德外交怎么能绕开外务部?”

    “他胆子倒大。”那桐也有同样的疑问,只是不敢直接问皇帝罢了。

    “哪里晓得皇上一句话就驳得梁生哑口无言——‘中德关系改善。光靠外务部行么?这么多年来外务部有哪些建树?收回南洋北洋外交权这样的事情还是皇上挑得的担子,你们什么时候提出过这样的建议了?’听说梁敦彦当场语塞。”

    这不指着鼻子骂大佬么?那桐琢磨着话,感觉横竖不是个滋味。心里惴惴不安,听口气皇帝对外务部很不满意,难道也要跟着遭殃?“现在舆情动荡,英法日俄公使天天都上门来吵,我想着既然管不了事情又妨着人家,便想挪个位置。”他灵机一动。干脆糊弄着把自己的动机应付过去了。

    “英明!太英明了。”徐世昌挑起大拇指,“皇上地心思还是你看得最透。”

    “甭夸我了。外务部我碍着别人,其他部又没地方去,要不到你老兄手下做个侍郎吧。”

    “别。你可别折杀我。”徐世昌赶紧拒绝,“堂堂大学士屈尊做侍郎。你肯当我还不敢收。”

    “那怎么办?就活该晾起来?”那桐翻了翻白眼。

    “邮传部哇!陈璧做得,你那中堂为啥做不得?”徐世昌现身说法,“我也是军机,现在不也兼了农工商部尚书么?”

    这话正中那桐下怀,当下一脸虚心:“可怎么跟皇上说呢?也得有人举荐不是。”

    “其他都好说,但要留意一人。”

    “谁?”

    “盛杏!”

    “他?”那桐咬牙切齿,“听说他最近上蹿下跳,还拼命在走载泽的路子,看那副嘴脸我就不喜欢。”

    “告诉你个秘密。”

    “哦?”那桐神经绷得极紧。

    徐世昌悄悄耳语道:“皇上本来是很

    公的,又有皇后那层关系在。但泽公有两件事情让欢,第一样便是和盛杏走得过近!”

    “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泽公要查账,皇上是赞同的,清理财政本来就是这个用意,可盛杏赶脚上前,居然借张翼的口攻击周学熙,说他靡费公款开办开,要求督促各省切实商办。”

    “哼,他哪里是要商办,分明是要自己办,他好捞取好处。”那桐从鼻子里出气,“那几条铁路的烂账还没同他算呢。”

    “对!这条陈一上,却把岑云阶给惹火了,他一说盛杏的丑事,皇上能喜欢么?”

    “不能!连我看了都烦。”

    “所以,皇上只给了他一个署理的衔头,前几次学部、礼部、农工商部大臣出缺哪个不是很快就顶上地,用得着署理么?”

    “有道理。”那桐一听两眼放光。

    “所以给你老兄出个主意,盯着盛杏,你只消帮岑云阶弄点料就可以了,下不下手、怎么下手,都不用你亲自操办,即便不中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很好么?”

    “妙!妙!太妙了!兄台简直是子房复生!”那桐长揖到底,“我若遂了愿,今年……”

    —

    “咱们哥俩客气什么?”望着那桐得意洋洋离去的步子,徐世昌微微一笑,又完成了皇帝交代的,挑动盛、那两人争斗的任务——皇帝地心思什么时候居然变得这么可怕?

    就在徐世昌对那桐耳提面命时,皇帝在养心殿里召见周学熙和岑春,询问收回开平利权之事。

    “臣有定见,但只恐忠言逆耳,触怒君颜,故不敢言。”

    岑春煊发恼:“辑之,你这说得什么话?皇上乃是圣主,什么样的忠言听不得?你弄出这么大地动静,想沽名钓誉还是故弄玄虚?做人要像你父亲一般务实,千万不要学人家清流空谈……”周学熙的父亲是周馥,官至两广总督,岑春煊与他交情不错。

    不要学人家清流?周学熙心里嘀咕,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驴么?你岑中堂这次倒陈、李不就用足了清流的力量么?嘴上却一脸谦虚:“岑中堂教训的是。”

    “你们俩用不着在朕面前唱双簧,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林广宇也不是傻子,当下便点破了两人的用意,倒把岑春煊闹了个大红脸。

    “从前说官督商办,但官方督则督矣,却未曾商办。”

    “如何?”

    “譬如电报局发电报是官报免费,私报收费;发报时又先官报尔后私报,到好来官报越来越多,私报越来越少,一年亏空累累。若是切实商办,没有一个商人这样傻。现在之所以这样弄,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是官督官办,用公款填补亏损窟窿。”

    “这却简单。”林广宇扭过头去,“王商即刻拟一道旨意,免去周学熙所有本兼各职,专任开公司总经理,有职有权,官员不得干扰。”

    “第二样事情,要收回开平,靠磨嘴皮子不行,靠打官司也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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