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瘫坐在地上的老头已经一骨碌站立起来,在其他人地帮助下迅速
翻倒在地的平板车,瞧这利索的模样,哪有一点腿脚象?
“开车!”后座上一个声音威严地呵斥,司机从镜子中看得真切,老板一左一右被人夹在中间,同样也有枪口指着。
“完了!彻底完了。”他哀叹着,继续驾驶车子向前开去,那辆平板车仿佛见证一般,靠边停好。
—
这一幕发生,前后仅仅不到1分钟的时间,摆摊老头收拾了一下,迅速推车离开了现场,一同被甩落的还有一具夹杂着斑白头发的假发套……
“左拐。”
“右拐。”
副驾驶很熟练地指示着行路方向,司机哪怕稍微露出一丝犹豫之色都可能换来他恶狠狠的眼神。
洋人显然有些惊慌,手舞足蹈地似乎想要反抗,但旁边的黑衣人只用手枪在他脑门上重重一磕,他便被敲晕过去,司机猛一哆嗦,吓了一大跳,车子差点撞到路边的电线杆。
“不要管他,你开你的。”
前面不远处正好是一队租界巡捕在沿街巡逻,司机很想让他们发现车内情况的异常,喊话又不现实,情急之下,他在快接近时狠狠地揿了两下喇叭,想引起对方的注意。哪知道这些巡捕非但没有张望,反而一个个闪避地飞快。
副驾驶识破了他的用意,威胁说:“好好跟我们合作,不会为难你的。如果还想耍花枪,小心你的脑袋。刘宁阳,别忘了你还有个的儿子,你死了谁养他?”
司机正叫刘宁阳,一听这话,浑身都软了,不敢再打什么小算盘,乖乖按照吩咐开车。
不远处,望着疾驰而过的轿车,裹着红头巾的印度阿三不屑地评道:“不晓得又是哪个混蛋这么晚还在开车,总有一天要翻车……”
照着副驾驶的吩咐,汽车很快驶出了租界,朝着郊外驶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终于在一个水塘边停留了下来,洋人被“革命党”们押了下来,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哪里有半点颐指气使的牛气?
为首则拍了拍手,仿佛变戏法一般,稍远处的草丛中又窜出几个人来,七手八脚地一拥而上,将刘宁阳和洋人捆成粽子一般,还给他们嘴巴里塞上一团破布。
“同志们,事情进行地很顺利,这家伙被我们带来了。”
“刘宁阳,我们革命党和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这次也不会为难你,生?”
洋人已被捆住手脚,嘴巴也被破布封住,只能用身体狠命挣扎表示抗议。麦边两字称呼地一点不错,他正是兰格志拓殖公司的老板麦边。
“说好了发行橡皮股票我们一家一半,你才捞到钱就想撒腿走路?要不是我们弟兄替你将南洋那点丑事遮住,你能这么轻易弄到钱?也不想想我们革命党几万的,能这样轻易放你走?”
“呜呜……”麦边极力想否认,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你以为你躲在租界里我们拿你没办法?我们革命党连五大臣都敢炸,你板算什么?孙先生极力主张革命,拼命筹集经费,你想独吞,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跟他废话什么?一刀砍了了事。”
“不废话?钱从哪里来?”为首者不满似地一瞪眼,一挥手,“带走!”
“轰”地一声,刘宁阳亲眼目睹几个革命党合力将轿车侧倾后翻进了水塘,水珠溅得哪里都是。
“刘宁阳,留你一条性命,明天告诉他的家人和公司,若想保住性命,赶紧拿1000万元来赎,否则咱们便。:》
直到第二天天亮时分,被捆住手脚的刘宁阳才被路过此地的农民发现。等他跌跌撞撞赶回租界的时候,兰格志拓殖公司老板麦边先生被革命党劫走的消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在议论事情的情况,而他更是失魂落魄地进了工部局。
巡捕房的警察倾巢出动,满世界搜索;交易所里,红马甲们绷紧了神经,一直节节攀升的橡皮股票忽地有了下跌迹象。好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第二卷 席卷大江南北
第七十五章 … 人心惶惶
“卖报!卖报!大名鼎鼎的兰格志拓殖公司老板麦边先人绑架,目前生死不明……”
“卖报!卖报!据麦家司机交代,绑匪恐是革命党……”
随着报童走街串巷地贩卖,那稚嫩的叫卖声响彻上海滩,麦边为人绑架的消息通过新闻纸迅速传遍黄浦江南北,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一贯处于舆论风口浪尖的上海滩,这消息无疑带来了巨大的杀伤力和猜想。
原本一般要叫卖2时辰才能卖光的报纸今天出人意料的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清售一空,沪上不少人士都卷入了橡皮股票投机,如此重大之事,怎能不加以关注?
消息传开后,兰格志公司股票价格一开盘就以12%的跌幅居前,且抛单多得吓人,交易所里人声鼎沸,许多投机客脸色铁青,焦躁、着急、不安乃至恐慌都明白无误地写在他们脸上,风云变幻一览无遗。
街头巷尾,有关于此事的小道消息也在逐渐传播。
“阿拉听说那麦边因为分赃不均而被革命党绑票去了……”
“马三,侬咋个晓得?”
“阿拉大舅子的堂妹夫的表弟在巡捕房里当差,伊一句句讲出来的。”
“侬表搞了,报纸都没格讲。”
“信不信由侬,反正阿拉只晓得那个英国佬同革命党讲好卖股票的钞票一家一半,现在钞票多了,他翻脸不认账,革命党就寻上门了……”
巡捕房里。督察长脸色铁青。排炮似的咆哮扑向可怜的刘宁阳。
“麦边先生到底怎么失踪地?”
“先生,大人,长官。”可怜地刘宁阳自跑到巡捕房报案后。一分钟都没有休息,已经被人连续盘问好几个小时了,说话早已舌头打卷,眼下称呼也乱了套,什么样都有,“昨天夜里。老板白相完回来,我给他开的车,结果大概到济源巷的辰光,突然出来一个夜宵摊……”
他不厌其烦地将整件事情地经过又讲一遍,他已经记不清这到底是第7还是第8遍了。
“绑匪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他们说老板骗他们,他们是来找老板要钱的。”又把后面那段话再讲述了一番,翻来覆去为这几句话。弄得他喉咙口都要冒烟似的。
“歹徒有几个?”
“一开始3,不不不,4个!后来我看不清楚,大约总吧。”
“到底几个?”监察长厉声追问。
。
“革命党”走后,被绑在水塘边的刘宁阳越想越不对。越想越觉得那老头也是革命党,因为那一段弄堂居民很少,大半都是仓库或者工厂,平素不太有小摊的,这些时日他天天都经过这条路,也不见晚上有夜宵摊摆出来,偏昨夜居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而且还把板车弄倒了拦住汽车,这不是有鬼又是什么?再者革命党一点都没难为那老头,按常理推断,这老头也有问题!
“绑匪得手时你在干什么?”
“开车!”
“开车?你为什么不把汽车开到巡捕房这里来?”
我敢么?刘宁阳翻翻白眼,绑匪都拿着枪口指着,但他终归还有些机灵,只推托道:“他们拿枪逼着老板,我怕他们伤害老板,自然……”
“路上有没有看到执勤的巡捕?”
“有地。”
“为什么不报案?”
“我报了啊!”刘宁阳便把大力按喇叭的事情一说,督查长一盘问,确有此事,但印度阿三说:“汽车当时开的飞快,我还以为是提醒我们让路呢,那晓得发生这种事?……”
“下去下去!”督查长不耐烦地挥挥手,他已经伤透脑筋了。
正审讯间,华人探长跑了进来,在他垂头丧气地耳语了几句:“先生,本地黑帮我都已经盘查过了,无人承认与他们有关。”
督查长满脑袋头疼,继续盘问:“绑匪是不是本地人。”
“不不!”刘宁阳想起来了,绑匪操的不是本地土话,也不是苏北口音——在上海滩,除了讲上海话的就是苏北口音人最多,一下子便把这两个大
排除掉了。
“你再下去查查,昨天夜里究竟还有谁看到那个夜宵摊?”督查长交待完华人探长后,又追问道,“你怎么回来的?中间又见了谁?”
“我一回来就跑巡捕房报案了,谁也没说……”
“麦边先生被绑架了,绑匪居然还会放你回来,他们不怕走漏消息。”
这是什么意思?刘宁阳额头直冒冷汗,难道非得杀人灭口才顺你们这帮洋人的心么?他早在心里将巡捕房上上下下骂了个半死,但嘴上却说:“他们说与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所以……所以……”
—
“是吗?”对方冷笑一声,“我怎么觉得你有私通绑匪的嫌疑?现在正式拘捕你。”
“我……我……”司机大骇,这真是浑身是嘴也辨不清了呀。悔恨啊,怎么办呢?真还不如直接跑路了事。可世上又没人卖后悔药。
根据交代地情况和各方面信息的汇总,巡捕房押着司机来到昨夜的水塘边,组织一堆人拼命抽水,待得水位渐渐降低后,斜躺在淤泥里,已被翻了个底朝天的汽车轮廓逐渐显现了出来。探长惊惧,这案子要破起来,难啊……
在远较一处偏僻地场所里,麦边被人绑在椅子上,头发凌乱不堪,衣服上撕扯的痕迹明显,脚上名贵地手工皮鞋沾满了泥土,看上去又脏又糟,哪还有半点大老板的派头和气度?倒是抗拒的痕迹比较明显。
“麦边先生,很荣幸见到你。”就在他苦思冥想究竟如何才能脱身时,屋里又走进了一人。从外表来看,明显不同于其余绑匪的粗犷、暴躁,反而是一副气宇轩昂、文质彬彬的模样,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刚才冒出来的那句居然是一堆英语,虽然音调还有些错乱,但比上海滩风靡一时的洋泾英语要强得多了。
“呜呜……”麦边挣扎着想要回话。
“给他松开。”
“嗖”地一下,那团破布被松开了。
麦边贪婪地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然后激动地咆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知不知道你们在做些什么?居然敢绑架大英帝国的公民,不怕你们的朝廷将你们……“
“打住,打住,不用拿什么朝廷来吓唬我们,租界是清廷管得到的地方么?”
这倒是实话,按照治外法权的要求,中国官员对租界内发生的、涉及洋人的案子是没有任何管辖权力的,如果案件只涉及到华人但却是在租界内发生的,中国官员也只有通过会审公廨才能行使司法权力。
“那工部局和巡捕房也不会放过你们!”
那人轻蔑一笑:“我知道,不过你以为凭巡捕房那批笨蛋,逮得住我们么?”
“你们是革命党?”
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只说:“听说你卖橡皮股票赚了不少钱?”
“你们想要多少钱,说个数,我可以让人送过来,但前提是绝对保证我的安全。”
“1000万元。”
“疯子,你们这群疯子!”麦边怒骂,“10万元还差不
“难道你就只值10万元?麦边先生,你不会告诉我你通。。的那1000多万真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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