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点点，笑道：“虽然你已不是他们族人，但是因为在那里呆的时间长了，与他们有感情了，所以提出这一条也合情合理，我答应你。”
“还有一条……”素颜轻声说道，低着头看着手指，把玩着手绢，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是心下却是心乱如麻，为难着到底应不应该说出口。
“我答应你。”皇帝笑着开口道，脸上的表情带着宠溺的味道。
素颜倏然抬头，诧异地看着他，她都还没有说出口要求，他……
皇帝轻抬右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拨到耳后，在看见她有些抗拒的撇头时，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最后一个要求是什么，总之——我答应你。”
素颜站起，郑重施了一礼，谢道：“臣妾替裴国舅一家老小、商氏满门及……谢过皇上”
皇帝站起身，扶起她，笑道：“说了三个要求，却没有一条是关于你自己的，你想要什么，一并说出来，我都答应你！”
素颜笑道：“一个白玉扳指换三个条件，已经够多了，素颜不能这么贪心。”
皇帝看着她日渐寂寞的容颜，叹了口气，说道：“我已经给你机会了，你不争取，到时候可别后悔。”
素颜愣了一下，想起那个远在边关、身染心疾的孩子，眼角微微湿润，抬头对上皇帝的眼睛，坚定地答道：“臣妾不会后悔，因为殷素颜每做一个决定，都绝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就像她每迈出一步，便不给自己退缩的机会。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五十九章 离别赠言
第一百五十九章 离别赠言
“给你看份奏折。”皇帝走至书桌前。拿了本折子递给素颜。
素颜微笑着，福了福身子，没有接手。
皇帝了然一笑，说道：“明白了，女子不得干政。”接着放下折子，说道：“羽凉国想要接羽贵妃回去。”
“接羽儿回去？”素颜诧异道，“大裕朝从来没有这样的规矩。”
皇帝无奈地一笑，道：“这不是大裕朝到了我的手里就快要灭亡了吗？他们能提出这样的请求也不足为怪。”
皇帝看见素颜在用同情的眼神看着他，他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问道：“这件事，你看应该怎么办？”
素颜反问道：“皇上打算怎么办？”
皇帝长叹一口气，说道：“先问问她的意见吧，如果她愿意回去，便让她回去吧，现在回去，总胜于和我一起在这个坟墓里等死，还有后宫那些女人，等到商仲显攻城的日子到了，愿意走的都让她们走。”
素颜抬头笑道：“皇上是要我去问问羽儿的意见吗？”
“不是，”皇帝否决道，“这事儿我会另外派人去问她。你不要干涉，因为你是她最喜欢的姐姐，我怕你会在无意之中左右她的思想。”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素颜问道。
“我想要听听你的意见。”皇帝答道。
素颜笑道：“皇上都已经有主意，又何必问素颜意见？”
皇帝哑然失笑，清了清喉咙，说道：“你总是这般彬彬有礼，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素颜低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这种想法，她也曾经评价过音容。
“其实告诉你，也是想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心里有个准备，”皇帝继续说道，“羽贵妃若是自己没有想好，肯定会找你要答案，我希望你能不要管这件事，是去是留都由她自己说了算，免得到时候后悔了，反而翻脸责怪你，她的脾气太燥了些。”
素颜点点头，笑答道：“我会注意的。”
*
皇帝给了羽儿三天的考虑时间，在第一天里，素颜特地守在房间里等待她的来访，结果从日出等到日落，也没有看见她的人影，当天晚上，小桂子公公过来告诉她。羽贵妃已经做出回去的决定。
素颜点点头，没有说话。皇帝是不会再入飞羽宫，与其苦守着没有多大的意义，还不如不如回去，这也算美事一桩，素颜替羽儿开心，只是心里有些失落，眼看着一个妃嫔都能出去了，而她一个外人却被困于皇宫无法脱身，她的孩子正在边关，她每天挂念着他的心疾，真不知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要坚持多久。
用过晚膳，素颜来到正殿，里面又是一片黑暗。
宫女带着素颜走近寝殿，有了上次的教训，素颜在没进门之前，首先叫了声她的名字，听到从床上传出来的带着浓重的鼻音的回应时，素颜屏退了宫女，一个人摸黑走到床边。
“怎了么？”素颜坐在床上，摸到她的手。柔声问道。
羽儿摇摇头，扑进素颜的怀里。
素颜的手继续往上，当摸到她的脸上的湿润时，叹了口气，问道：“舍不得这里？”
“不是，”羽儿摇着头，说道，“我早就厌倦这里，我是舍不得……他。”
素颜的手僵了一下，立刻又柔软了起来，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既然要走了，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羽儿点点头，哽咽着说道：“嗯，我听姐姐的，”停了一刻，有些心酸地说道，“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踏进飞羽宫半步，就是是临别前的最后一面也不给见，他真是个狠心的人，知道我没了利用价值，便看也懒得看我一眼。”
素颜叹了口气，解释道：“他最近的政务很忙，连吃饭都没有时间，你要体谅他。”
一个曾经是战败国的国家，提出要将他的妃子接回去，他可以容忍，这证明他气量好，有仁慈心。可是绝不表示他能接受这样的侮辱。
素颜问道：“日子下来了没有？”
羽儿点点头，说道：“三天之后。”
“这么快！”素颜诧异道。就算羽凉国从送出函件之日开始派遣迎接队伍，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到了。
羽儿依偎在素颜的怀里，解释道：“因为我再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所以三日之后便打算启程，小桂子公公说皇上愿意派御林军送我回去，等我一个月后到达边关，就差不多能在途中碰到羽凉国的迎接队伍了。”
素颜点点头。如今她看来是对皇宫是彻底的绝望了，所以多呆一刻也不愿意。
素颜轻抚她的后背，黯然道：“你要保重身体。”
羽儿点点头，从素颜怀里探出头，请求道：“我在裕朝最开心的事情就是遇到了姐姐，姐姐是我在这个裕朝唯一的朋友，如果姐姐今后有机会到羽凉国来，记住要来我看我。”
素颜点点头，心底却是一阵苦笑，去羽凉国？恐怕她连踏出宫门的机会都没有。
*
从正殿回来，看见音容站在门口等她。
“怎么了？”素颜走近问道。
音容上前几步，贴着素颜的耳朵悄声讲了几句。
素颜诧异道：“她怎么来了？”当下走进大厅，看见曾经的羽贵妃贴身女婢——舒儿，正在大厅等候她。
素颜看见她，就想起她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冷笑一笑。说道：“姑姑可是稀客啊！”
舒儿脸色微窘，屈膝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她这么老老实实地给素颜行礼，素颜倒开始不好意思了，刚才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哪知道人家也不恼，她感到很奇怪，弯腰扶起舒儿，笑问道：“请问姑姑这么晚了找素颜有事吗？”
舒儿低头轻声说道：“奴婢不敢当‘姑姑’二字，请公主直呼奴婢的名字吧。”
从天牢出来之后。羽贵妃便不再要她了，她现在在低等的洗衣房干活，从当红羽贵妃的贴身女婢到洗衣房的苦力宫女，每天在脏活累活中忙活，再加上时不时忍受身边女伴或冷或热的嘲讽，才短短几个月功夫，便将她这块棱角突出的石头，磨成了一块光滑的圆石。
“舒儿姑娘找素颜有事吗？”素颜客气地问道。
舒儿低头，有些尴尬地说道：“奴婢听说……羽贵妃娘娘……要回羽凉国，宫里在征集愿意照顾娘娘的宫女，人手还不够……”
自从羽儿确定自己要回去，内务府便想要抽调几个宫女一路随行照顾，直到护送到羽凉国，可是没有谁愿意前往，一来是因为离乡背井，谁都不愿意；二来现在这个天下很不太平，照目前来看，只有呆在皇宫里是最安全的；三是羽儿的脾气的不好是出了名的，宫里的宫女都怕她，所以征集来，征集去，才筹到两个宫女，而且都不是出于自愿的。
“你愿意去？”素颜问道。
舒儿点点头，小生说道：“奴婢愿意，只是……怕贵妃娘娘嫌弃，所以请公主帮……帮奴婢向娘娘说说情。”
素颜好奇地问道：“你在裕朝还有家人，你愿意离乡背井去羽凉国？其她宫女就算没有家人的，也都是不愿意的。”
舒儿点点头，微红着脸，坚定地答道：“是的，奴婢愿意前往，因为奴婢愿意永远都伺候娘娘。”
“为什么？”素颜很好奇，虽然羽儿对待心腹也是不差的，但是在这个皇宫里绝不是最好的，她心思不是很复杂，不知道在宫里人脉的重要，凡事只相信自己的能力。从而将她们这些宫女们忽视了。
“因为奴婢心疼娘娘，”尽管有些不好意思，舒儿还是继续往下说，“奴婢是从娘娘小产之后被调遣到飞羽宫的。奴婢本来也是皇后娘娘安插在飞羽宫的一个棋子，可是贵妃娘娘不知情，将奴婢收为贴身宫女。那时候娘娘什么都不懂，以有什么事情都要来问奴婢，奴婢慢慢将宫里的斗争法子和权术交给她。为了自保，同时也为了反击，娘娘从个性耿直渐渐变得学会隐藏，从什么都不懂的妃子，到后来的耍弄权术，只有奴婢看到她的无奈，奴婢心疼她，心疼她做完事情后都会身不由己地哭泣，心疼她每一次的自责。”
“所以你背离了皇后，成为羽贵妃真正的心腹，如果不是殷常卿以你的家人逼你，你永远都不会背叛她。可是就算背叛，为了不让皇上责怪到她，你自动站出来认错。”素颜替她说出后面的话，眼睛求证似地看着她。
舒儿点点头，眼眶红红的。
素颜叹了口气，轻拍她的肩膀，说道：“真是为难你了。”
舒儿以手捂着嘴，跪在地上，开始小声哭泣，多日来受到的委屈在今天找到决堤的突口。
素颜心疼地扶起她，安慰道：“我帮你去说说，不过愿不愿意全看她的意思，你回去等我的消息吧。”
舒儿点点头，忍住翻涌上眼眶的泪水，哽咽着说道：“谢谢公主。”
素颜轻拍她的手背，笑道：“傻丫头，回去歇着吧，明天等我的消息。”
舒儿不住地点头，在音容相送下退下，在走至门口的时候，突然奔跑过来，跪在素颜面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她抬起头，真诚地说道：“以前是奴婢不了解公主，所以多次出言不逊，但是公主大人大量，不但没有记仇，反而一次又一次帮助奴婢，首先是让殷大人释放了奴婢家人，接着请皇上宽恕奴婢罪责，今天又帮奴婢这么大的忙，今生如果有幸能陪羽贵妃前往羽凉国，公主的大恩大德恐怕没有机会报答，若有来世，奴婢愿意结草衔环相报。”
素颜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原来她对羽儿有这么深的感情，所以对她一直抱着敌视的态度。自己的主子在拼死拼活地争宠夺权，而她一个外人却不会一毛之力便得到所有的好处，她们怎么会服气？只是羽儿的不服气都是放在肚子里的，因为怕失去她这个在大裕朝唯一的朋友，所以不敢明显地表现出来，而作为贴身女婢的舒儿则忍不住站出来为她鸣不平。
*
羽儿明天就要走了，正殿里正忙着收拾东西，喧闹非常，一些爱贪小便宜的妃嫔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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