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笑道:“街上卖的东西哪有娘亲亲自做的穿得舒服?”
“你个小子!”李老爷笑着呵斥道,“就知道自己舒服,却不体谅你母亲做这些事情辛苦!”
第三卷 回到京城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秀才遇到兵
第一百九十四章 秀才遇到兵
李公子接着答道:“不是我不体谅。而是正如爹爹说的,你怎么劝说,娘亲都不听嘛!爹爹也不要管她了,那是娘亲关心爹爹,所有事无巨细,有关爹爹的都要亲自打理才放心。”
想起爱妻,李老爷的幸福满满地溢出来,轻拍一下儿子的肩膀,假装呵斥道:“就会贫嘴!还不看书去,你可别学爹爹,大字不识一箩筐,要多学学你母亲亲,什么字都认得。”
小李公子继续耍贫着笑道:“爹爹教诲,儿子记下了,不过儿子也不能一门心思全放在学业上,而忽略了爹爹和娘亲,这是有违孔老夫子提倡的孝道。爹爹,我陪你四处走走吧!”说着便粘上来拉住李老爷的胳膊。
李老爷呵呵笑道:“好,四处走走,等我一会儿!”转身将柴房的门用一条大链子给锁上,然后摸了摸腰间的钥匙。带着李公子走远了。
听着外面的笑声渐渐消失,素颜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李老爷和李公子父慈子孝的对话,不由地就想到了李老爷疼爱妻子的画面,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闷得喘不过起来,心口更是一阵一阵地抽疼……
夜半三更时分,门口突然有钥匙开锁的声音,接着链条被来人轻轻放在地上,这种刻意减轻的声音,还是吓了素颜一跳,立即睁开眼睛,发现门缝里有细微的烛火透进,遂松了一口气,来人如果意图不轨的话,必然不会举着烛火进来,难道是李老爷又想到了敲诈她的好法子。
才猜想着,柴门便被人推开了,烛光照印的是一张书生气十足的脸。
素颜站起身,不明所以地看着鬼鬼祟祟的小李公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李公子走进来,将烛台放在地上,对着素颜施了一礼,抱歉道:“对不起,一切都是家父的过错,委屈夫人受过。”
素颜还了一礼。答道:“妾身也有不对之处,不该私闯天山,破坏了你们的村规,理应受罚。”
李公子说道:“夫人说差了,是家父的贪心,才让夫人如此遭罪,还请夫人原谅家父的过错,小生这就送夫人出去。”
素颜看他神情,不似在说假话,只还是有些疑惑,问道:“这钥匙……”
李公子明白素颜这是怀疑他,于是解释道:“这是中午父亲找夫人谈话的时候,小生偷偷将锁给换了,所以才有钥匙打开房门。”
“公子为何救我?”素颜大大方方地抛出问题。
李公子一愣,笑道:“夫人果然直率。身为孔夫子门下之人,小生怎能看家父做出这等有如强盗的行为之事而不管?只是他是我的父亲,小生若是横向指责,则为不孝,所以小生只能私自放夫人出去,算是为父亲赎罪。”
素颜见他说的不是假话,于是点点头。揖了一礼,谢道:“李公子明白事理又宽容大度,素颜再次谢过。”
李公子弯腰拿起地上的烛台,对素颜说道:“夫人快跟我走吧,趁着现在村民们都已入睡,赶快逃离这里。”
素颜点点头,转身从柴火下掏出竹筒子,挂在腰间,对李公子笑道:“谢谢李公子带路。”
李公子的视线从素颜的竹筒子上收回,虽然心里有疑惑,只是君子不问人隐私,于是对着素颜一点头,拿着烛台走出门槛,然后站住,弯腰将烛台拿低了些,以便素颜能够看清楚门槛,不要被绊倒。
地上蓦然出现了个人影,两人都被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一个年约三十的妇女,衣着朴素却不至于简陋,面容慈祥中不失威严,肩上背着一个小包袱。
“娘亲,您怎么来了?”李公子吓了一跳,立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好像挺害怕这个母亲。
李夫人微微一笑,反问道:“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我……”李公子结巴了,然后讷讷道,“爹爹不该将这位夫人囚禁这里,儿子想要送他出去。”
李夫人看着他。问道:“既然你爹爹这么做错了,你为何不让你爹爹改正,反而瞒着他偷偷摸摸地干这事?”
李公子弓腰答道:“儿子认为,作为孩子,不能教训父母,要不然就是对父母的不敬,不是孝道所提倡的。”
李夫人问道:“语出何典?”
李公子答道:“《论语。学而》里说:‘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李夫人接下说道:“孔子说‘事父母几谏’,孟子也说‘亲之过大而不怨,是愈疏也;亲之过小而怨,是不可矶也。愈疏,不孝也;不可矶,亦不孝也。’子女对父母的过失,违背道义的行为不怨,不谏,甚至盲目顺从,就是不孝。而且你既不去劝说,又违背你爹爹的意思,偷偷将夫人放出去,虽然你的行为是好,可是这种阳奉阴违的行为。却是大大的不孝,立身为人,孝为第一要义。《论语。为政》中,子游问孔夫子‘孝’,孔夫子怎么回答的?”
李公子耳根子一热,很是羞愧,但是迫于对母亲的敬畏,于是一老一实地背下去:“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听着李公子背完。李夫人说道:“可见,‘敬’才是孝的根本,你明里对父亲逼供逼近,暗地里将父亲当做二愣子耍弄,是哪个先贤教你这么做的?”
“对不起,母亲,儿子做错了。”李公子信服地揖了一礼,悔悟道,“我这就请夫人回去,等天明父亲起身,我再同父亲请罪,同时跟他讲道理。”
李夫人点点头,面色稍微和缓,说道:“知错就好,要知道书上的字句并不是读完了记住了就完了,而是要在日常生活中照实去做,要不然先贤们总结出这么多的道理,到了你们秀才的手里全成了废纸一张,又有何用?”
李公子惭愧地说道:“母亲教诲得极是,儿子记住了。”
李夫人点点头,微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道歉是要的,不过你父亲做错事在先,而且柴房简陋,村子里的人也霸道,到时候就算你爹爹同意放夫人回去,估计他们也不同意,所以趁着黑夜送夫人出去也是最好的办法。”
李公子直起腰,欣喜地问道:“娘亲的意思是?”
李夫人笑了笑,走到素颜面前福了福身子,说道:“委屈夫人了,我家老爷对夫人无礼,还望夫人海涵,这里有干净的衣物,请夫人换上,然后让犬子送夫人出村。”
素颜接过包袱。福了福身子,笑道:“谢谢夫人。”然后接过李公子递过来的烛台,走回到柴房,将柴门轻掩上。
打开包袱,里面有一件半成新的衣裙,衣服款式和面料与李夫人身上的穿的相似,应该也是她平常时常穿的衣服,还有一双崭新的绣花鞋,鞋子上浅紫色的***,素雅而恬淡。包袱里还有一把梳子,一枚镜子,一块被层层手绢包着的半湿的毛巾,还有一盒胭脂,不过看它的成色黯淡,想必李夫人也好久没有用了。
素颜匆匆把衣服鞋子都换上,再用梳子将一头蓬乱的头发梳好,简单地挽了一个髻,再用湿毛巾擦了把脸,拿出镜子看了看,舒了一口气,总算恢复了些人样。
将腰间的竹筒子裹进脏衣服里,然后塞进包袱,连着镜子、毛巾、梳子都放进去,打了个结,背在肩上,打开房门,对着两人微微一笑。
李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对李公子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赶快上路吧,小心一些。”伸出手拢了拢儿子的衣襟,直到此时,来自的慈母的疼爱终于从眼里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
跟着李公子走出李家,走到通往村外的小路上,四周一片黑暗,村子里的人家爱惜蜡烛,所以等到天黑就上床睡觉。
为了不被人发现,李公子也没有提着灯笼出来,只有一轮天上的月亮静静地照着凹凸不平的小路,远处时不时传来几声狗吠声。
一路顺利地来到村口,李公子站住,揖了一礼,抱歉地说道:“小生就送到这里了,前面的路夫人要小心一些。”
素颜弯了弯腰,谢道:“谢谢小李公子带路。”
李公子连忙还礼道:“夫人太客气了,这是家父不对在先,小生是在为家父弥补过错,这是小生应该做的,夫人不用谢我。”
小李公子直起身子,看着素颜,好像有话要说,可是又吞吞吐吐说不出口。
素颜笑道:“小李公子有话但说无妨。”
红了红脸,小李公子犹豫再三,终于轻声问道:“为何都没有看到妮子姑娘?”
素颜沉默了一下,反问道:“公子知道妮子姑娘父亲如何了吗?”
已是夏天的夜晚,夜风有些凉,小李公子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红晕退去,面色在月光的照耀了下有些惨淡。
素颜疑心大起,连忙问道:“情况不好?”
小李公子又战栗了一下,惶恐地说道:“不……不……是……”
素颜皱了皱眉头,问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不……是……”小李公子的脸又白了白,一咬牙,说道,“是!”
素颜感到一阵昏眩,双手本能地往前抓了一下,抓到一双手便紧紧攥住,这才站稳了身子,定了定神,素颜收回手,头脑却一片混乱,妮子已经凶多吉少,如果老爹再出什么事,她就是死也抵制不了对他们的愧疚。这对父女全心全意帮助自己,可是没想到她就是一盆祸水,间接害死了心地这么好的父女……
“什么声音?”突然听到一阵异声,而且越靠越近,似乎正往这边赶来,声音纷杂,在这个夜晚格外大声。
素颜连忙收住漫游的神思,凝神一听,这声音很像有十几匹马的马蹄踏在大路上的声音,莫非是唐风已经带着商家军营的人过来了?
不一会儿,马蹄声便在他们的身后停下,从马背上跃下十来个人,打头的是唐风和一个小将装束的人。
李公子诧异地看着走近的唐风,喃喃问道:“唐公子怎么带了这么多兵过来?难道他不是去取银两了,而是去官府状告爹爹敲诈勒索?”旋即又摇摇头,说道:“如果是去告状,陪同的理应是官差,怎么会是士兵?”
明白过来是中了他们的圈套,李公子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脸上隐隐上升一股怒气,压抑着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素颜福了福身,抱歉地说道:“对不起公子,二千两银子着实多了些,我们姐弟两实在凑不到,家乡离这里又远,一时来回便要耗去一个多月,若是让我师弟一个人去家里拿银子,一来路途遥远,我放心不下;二来在一个月时间里,我孤身被关在你们家,而村民对我又是心有抱怨,这一个月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而且妾身又有重要任务在身,耽搁不得,所以便让师弟去商家军营找一个老朋友,希望他能帮助我们和平解决这件事。”
殷素颜讲得客气,李公子也找不到反驳她的话,李公子只好将怒气压回肚子,但是想起自己和母亲一片好心帮助她逃脱,而她却瞒着他,李公子还是有些生气,想到这个小将过来,可能就是受素颜指使来对付他的父亲,李公子便感到一阵紧张,慌神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说动商家军的士官,你们想对我爹爹怎么样?”
素颜福了福身子,友好地说道:“妾身一个妇道人家,没有什么身份,虽然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