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进的速度,已经把包括轻机枪在内的大部分武器都丢弃在战场上,如果不能找到艾伯特所说的仓库补充武器弹药,再遇上日军的时候,唐城他们怕是连还手的可能都没有了。
唐城心里对艾伯特从没有真正的相信过,而此时的艾伯特也正在心中暗骂唐城不相信自己。顺着满是灰烬的山坡向上攀爬,艾伯特带着马克不多会就上到了山坡上,用望远镜左右观察过没有危险之后,艾伯特和马克小心翼翼的移动到了那两截木桩跟前。木桩原本是栽种在仓库外的两棵树,艾伯特以此为根据向前移动了15米随即停了下来,这里该是仓库原来的中心位置。
“马克,你从左边挖,我从右边,这个仓库有地下室,只要能找到地下室,我要让唐给我道歉才行。”修建地下室是英国人的习惯,尤其是在殖民地里的这种小型仓库更是存在地下室,艾伯特虽说只是个普通的上尉,可他也听亨利说过此事。挖掘的工具只是两柄刺刀,这是唐城决定丢弃枪支弹药只有唯一大量保存的防身武器,刺刀到底不如工兵锹,可总也好过像野人一样使用石片和木棍挖掘。
留在原地的唐城一直在远远观望着,满头大汗的艾伯特也憋着劲用刺刀在灰烬里到处挖洞,明知自己是被连累的马克只能咬牙坚持装着什么也不知道。“长官,你看,老艾在上边又跳又喊的,这小子莫不是失心疯了?”正低头查看地图的唐城被身边的谭飞拍了一把,这才扭脸向坡地上看去,果然,艾伯特和那个叫马克的英军士兵正在灰烬中蹦跳喊叫。
“上去看看,老艾可能是找到东西了。”唐城用望远镜望了一眼,看到艾伯特那黑漆漆的手中正抓着一个铁皮罐头。大队人马随即一股脑涌上了坡地,只见刚才还疯子一样又跳又喊的艾伯特和马克两人,此时已端坐在一个挖出的土洞边正大口吞嚼着手中的罐头。全然不在乎手上和刺刀上的黑灰,艾伯特和马克两人吃的很是欢畅,尤其在看到唐城的时候,艾伯特更是有些得意洋洋的意思。
貌似饿急眼了的艾伯特和马克各自拿着一盒肉罐头,蹲在地下室边上吃的正欢。看见了唐城他们,艾伯特不慌不忙的站起来,用破烂的军装袖子擦着嘴上的油渍,“唐,你一定要给我道歉,我已经找到了地下室,吃的、军装、枪械弹药、药品啥都有,你可以派人下去清点。”
“让开,让开”侯三伸手推开犹自絮叨的艾伯特,顶着一头的黑灰头一个进了地下室,随后跟着进去的是赵亮和谭飞。“发财了,发财了,哈哈哈,里面的好东西不少,足够咱们用的。”地下室里的侯三哈哈大笑,把一箱罐头和饼干从地下室里扔了出来,骰子他们几个则扑上去一阵争抢。
“都他娘的给老子放下”军医扑上去一阵拳打脚踢,把哄抢罐头的骰子他们赶到一边去了。“他们他娘的下手也太狠了,老子又不是鬼子兵。长官,不能这么没规矩的争抢,东西要清点了之后才能分发。”被骰子一飞拳打中的军医捂着发青的眼眶,委屈的去找唐城撑腰。。
“都给老子滚出去,没有清点完以前,谁也不许围过来,否则军法从事。”有了唐城的撑腰,重新挤到地下室入口处的军医凶神恶煞般叉着腰,指着挤做一团的骰子他们几个破口大骂。就连无辜的艾伯特也没有逃脱,照样被小人得志的军医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撵了出去。
没有人去计较军医的小人得志,因为被踢打出来的家伙怀里都或多或少的抱着罐头或是饼干,最是手快的骰子更是抱着好几个罐头正得意洋洋的再跟唐城显摆。“这些个英国大鼻子看着人高马大的,抢起东西可不是我们弟兄的对手。”军营里吃饭的规矩,手快的吃饱手慢的饿着,侯三他们自是知道这些,所以饿着的只能是艾伯特手下的英军士兵。
找到了存放有一定数量物资的地下室,唐城的心情好了很多,没去在乎艾伯特闹着要自己道歉的要求,唐城把一半的人手都安排去了警戒,剩下的则帮着军医在清点物资。骰子殷勤的给唐城搬来一块石头充当凳子,顺便指使已经吃了罐头的马克用芭蕉叶给赵志扇着风。翘着二郎腿的唐城很悠闲的抽着烟喝着水,完全就是一副很是悠闲的样子。
事情如此的顺利,倒是有些出乎唐城的意外,有了这些物资,弟兄们回家的希望又多了几分。前进的路虽然很渺茫,而且艰难,但这一路溃逃下来,唐城觉得自己有了带着弟兄们回家的信心。那么艰难的丛林都已经走出来了,剩下的就是绕过孙布拉蚌的日军,再翻过高黎贡山。唐城觉得他们这支小股部队,只要有了补给,是一定能活着回国的。
眯着眼抽烟的唐城心里其实兵不平静,虽说已经走到孟关外围,可具体北上的行进计划,唐城心里并没有。以他那点少的可怜的军事素质,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计划,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不过好在侯三他们都很服从自己的命令,艾伯特他们孤身无援也只能跟着自己,自己要带着弟兄们回家,这是当初离开昆明时给大家的一个承诺,也是唐城对自己的承诺。
地下室里清点出来的物资数量并没有想象中的多,不过物资种类之丰富令所有人大喜过望。上百套的新军装让唐城他们焕然一新,仓库里的罐头和压缩饼干把大家的新背包都塞的满满的。不死心的侯三居然在仓库的角落里,发现了几箱国造的远征军军械,崭新的毛瑟步枪让用贯了这种步枪的侯三他们满心欢喜。
唯一令唐城失望的是没有在地下室里找到电台,不过侯三倒是为军医找出不少药品,数量虽然不多,但也足够把军医的药箱装的满满的。“唐,你还是决意要走孙布拉蚌翻越高黎贡山回国吗?”已经换过新军装的艾伯特又恢复了军官的风范,只是嘴角边没有擦拭干净的油渍却让艾伯特看上去多了几分猥琐。
唐城挪动身体,为艾伯特让出一半石头来,“唐,我不是在说服你改变路线,但日军很可能已经控制了胡康谷地,咱们只有十几个人,这点人手根本没办法穿越日军的防线。一旦被日军发现咱们的存在,或是被他们缠住,咱们可能连马高都过不去,乔治可是说过孙布拉蚌早就已经被日军占领了。”接过唐城递来的香烟,艾伯特略微低沉的声音响起,唐城却只是默默听着没有说话。
最初听过唐城这个回国路线的时候,艾伯特也觉得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可现在的艾伯特却已经不那么想了。“唐,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这里。这里是我们英军的一处秘密仓库,我刚才仔细看过,仓库被毁并不是我们自己人放火的缘故,而是被飞机投掷的炸弹摧毁之后引发大火才烧毁的。如果是我们的人奉命摧毁这里,地下室里的东西根本就保不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唐城虽然没有说话,却已经有点明白艾伯特的意思,这个英国佬正婉转的告诉自己,日军已经注意这里了。“这里既然是日军飞机摧毁的,那么他们的地面部队可能就离着不远了,换做是我,绝对不会往日军的防线里冲。”艾伯特并没有把自己的意思全部表达出来,因为他觉得唐城已经明白了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那你说该怎么走?”艾伯特嘴里的烟刚刚吐出,唐城便扭过脸看着他。唐城知道艾伯特是出于好意才会跟自己说了刚才那些话,不过唐城倒是也想知道艾伯特选择的路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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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坚持与放弃
“走野人山?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艾伯特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唐城的预料,果然是走野人山转道进入印度边境。唐城当初不是没有考虑过这条路线,可现在队伍里包括自己在内还有很多身上带着伤的人,带着这么多的伤员走野人山,唐城可没有万全的把握。
许是看出了唐城心中的忧虑,艾伯特笑了,“在这里找到的物资,已经足够咱们这些人一个月所用,只要稍稍节省一些,这些东西就足以支撑咱们40天的用度。从孟关这里进入野人山去印度边境根本用不了40天,咱们可以放慢速度一边走一边养伤,只要躲开沿途中遇到的日军,40天时间足够咱们赶到印度边境。”
唐城闻言拿出地图仔细查看,艾伯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艾伯特显然是太过乐观了,全然忽略了途中可能遇上的其他危险。而且艾伯特所说的40天路程那只是地图上的直线距离,若是途中遇上断崖、河流或是沼泽怎么办?只唐城他们这点人手,根本无法应对那样的地形。而且野人山的可怕也不是现在这些丛林所能比拟的,就连缅甸当地人都不敢深入野人山腹地,唐城担心自己这些人是否能安全的越过野人山。
“唐,我记得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只要有心就没有难事。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丛林生活对我们这些人而言已经不是难事,只要我们目标明确路线清楚,我想安全越过野人山并不是难事,毕竟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物资。”艾伯特看得出唐城心里已经有所动摇,随即继续游说唐城改变原来的路线。
唐城并没有当即给出回答,而是等到外出换岗的时候,把侯三和骰子叫来和自己一起。“老艾下午的时候跟我聊了一会,他说日军很可能已经控制了胡康谷地,咱们走孙布拉蚌翻越高黎贡山的计划有很大的危险,他想劝说我改变路线,进野人山去印度边境。”侯三和骰子都是唐城放心之人,唐城和他们说话的时候,自然也就没了那些担心。
说起艾伯特那些人,一直担任前出斥候的骰子便没有唐城和侯三熟络,听了唐城的话,侯三随即笑道,“你当然不知道老艾打的是什么主意,那印度也是英国大鼻子的地盘,去了印度也就是回了他们自己家了,他们当然是不想跟着咱们见天的翻山越岭了。跟着咱们做叫花子,那有去印度当大老爷划算,大不了就和他们一拍两散,咱们各走各地好了,少了他们,咱们说不定会更安全些。”
“我说,你倒是吱个声啊,没见我在看你咋的。”等着骰子说话的侯三很是哭笑不得,敢情人家根本没有听自己和唐城说话,只顾摆弄手里那支狙击步枪了。骰子现在除了摆弄自己的狙击步枪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事情,对于唐城和侯三之间的谈论根本就不在意,他只要跟着唐城就行,至于要怎样回国,骰子根本不操心。
“要我说啥?”被侯三轻踹一脚的骰子扭脸看着侯三,满脸的迷糊和不解。“我能有啥主意,我只管跟着长官就是,只要我手里的枪还有子弹,就能保着咱长官的性命,其他的别跟我说,我也没有啥好主意。”骰子的反应令侯三很是捶胸顿足一番,这货不靠谱啊,自己这是白问了,根本就是白费口水。
“长官,咱们虽说已经成了溃兵,可到底咱也是中国人,老话说的好,落叶要归根,咱们就是死也要死在咱们中国的地盘上,跟着老艾他们跑去印度算是个怎么回事。”被侯三接连瞪了好几眼,骰子这才嘟囔了几句,言语间的意思是已经同意了侯三的意思,想要按照原先的路线绕过孙布拉蚌之后翻越高黎贡山回国。
当初在丛林里第一次遇上日军搜索部队的时候,唐城不是没有想过去印度。但当时侯三的一句寄人篱下,让唐城随即打消了这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