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攻击准备的日军索性便直起身子开始拼命向前跑动起来。“就是现在”看着直起腰的日军,刘山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阴冷,日军这是要发起攻击了,“30米手榴弹,30米手榴弹”早就准备着的几个老兵听到了刘山羊的喊叫声,纷纷扔出了手中的手榴弹。
这样近的距离根本就用不上手榴弹,刘山羊下令扔出的手榴弹是直接飞向这伙日军身后的,“开火,开火”在刘山羊和老兵们的喊叫声中,趴伏在掩体中的二连士兵扣下了扳机。“轰”“轰”投掷在日军身后的手榴弹爆开了,弥漫的硝烟中夹着飞溅的弹片已经封死了这伙日军的退路,也同时遮挡住了后方日军机枪手的视线。被遮挡了视线的日军机枪手根本无法为发起攻击的日军提供火力支援,只好趴在原地等着硝烟散去。
爆开在后方的手榴弹为唐城他们提供了日军的位置,背光暴露在唐城他们视线里的日军活脱脱就是一个个的枪靶子,使用步枪的唐城他们只管朝着直起腰的日军射击便是,漏网的日军自然有机枪去对付。在机枪更换了第三个弹夹之后,攻击到第一道壕沟外的日军再次退了回去,他们这次丢弃的尸体却没有来得及带回去,而刘山羊的二连又战死了两个弟兄,他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33个人此时只剩下了24个,勉强能算作两个步兵班的建制。
刚才还是两军舍命搏杀的战场,此时却寂静了下来,阵地上到处是断肢残臂散落在冒烟的焦土上。唐城他们阵地的左右两侧有两辆日本装甲车停在那,车身上的火苗在夜色中呼呼作响,那是被战防炮击毁的,是战斗中来自城门的火力支援。冒着火苗的装甲车正好把唐城他们阵地的两翼给照亮了,日军不会冒着被对方机枪发现的危险进行强攻,所以唐城他们得到了暂时的安全。
日军是退了回去,可是阵地上的士兵们却再也不敢闭眼,因为谁也不知道日军的下一次攻击会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半个小时,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就在下一秒又会砸下一片炮弹来,然后是一大片的日军嚎叫着冲了过来。抱着枪蜷缩在掩体里的唐城却不管不顾的睡着了,从昨天开始,他就没有再合过眼,极度的亢奋让他根本没有睡意,为了情义留在二连的他不是个胆小之人,可真正当他端起枪对准对面的日军时,他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不忍。
远处的炮火还是不间断的响着,不用望远镜就能看见半空中闪过的阵阵红光,那是日军在攻击南京城外的其他外围阵地,炒豆子一样的密集枪声没完没了的响着,趴伏在掩体里的士兵们唯有紧握着自己的步枪,听着阵地外面的动静,生怕会成为下一个被日军前锋打死的人。半空中不时腾起的照明弹带来一阵阵的白色死光,麻子脸带着两个手脚麻利的补充兵摸着死尸爬进了被炸成了废墟的第一道战壕里,小心翼翼的在日军的尸体上摸索着。
他们不光光是担任夜间警戒的警戒哨兵,还肩负着为二连搜集弹药和装备的任务,子弹、手雷、三八步枪,凡是算得上武器弹药的物件,他们都悄悄的从日军的尸体上剥了下来,拴在了带来的麻绳上。长长的麻绳一端在第一道战壕里,另一端攥在邱建功他们几个老兵手里,这样麻子脸他们撤回来的时候就能空着手减轻负担,只要往回拉动麻绳,搜集来的武器弹药就能被麻绳拉回来这边。
从睡梦中忽然惊醒的唐城冷眼看着老兵们的动作,却什么都没有说,这些老兵们都有他们从战场上活下来的看家绝活,如果是换做那些补充兵就只会傻乎乎的扛着搜集来的东西往回跑,只要发出声响惊动了隐藏在暗处的日军,立马就会招来一串子弹或是几颗炮弹。而老兵们的这种办法既可以减少同伴的伤亡,还能为己方的机枪手寻找到日军的火力点,这种是个人就能想到的本办法还真算得上是好处多多。
“杨连长,团长说没有多余的人手补给你们二连,你们二连没有接到撤退命令之前,谁也不能往城里撤,抗命不从着,杀”嘴里嚼着干饼子的刘山羊头也不抬的打法走了谢承瑞派来的传令兵。他的二连现在就只剩下24个人了,就这点人能不能撑到天亮都难说,还说什么抗命不从,就是刘山羊有心撤回城里,恐怕把守城门的弟兄也不会放自己进去。
麻子脸带着那俩补充兵爬回来的时候,刘山羊正好就着冷水吃光了自己的半个干饼子。“没弄到啥有用的东西,就弄到几支还算好的步枪和十几颗手雷,机枪啥的没有看到”唐城拎着自己的步枪过去的时候,正赶上麻子脸在从自己的军装口袋里往外给刘山羊掏香烟,画着金黄色蝙蝠的烟盒一看就知道是日本香烟,不用问就知道,这些还沾染着血迹的香烟是麻子脸从日军尸体上摸来的。
二连里最多的就是烟鬼,就连唐城到了二连之后,抽烟的劲头也大了很多,刘山羊他们那些老兵抽烟是为了压制阵地上的尸臭,而唐城则是因为心中的彷徨和无助。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唐城突然意识到现在这种枪林弹雨的生活并不是他想要的生活,这似乎和自己在教堂里憧憬的生活已经背离的太远了,而且自己好久没有想起罗伯特了。
第二十二章 不利消息
( )事情似乎有些出乎刘山羊和唐城的预料,酒馆里并没有出现一营这些军官当场和刘山羊翻脸的场面,有了谢承瑞亲自宣读任命和二连的战绩摆在那里,一营的军官们很快便接受了刘山羊代理营长的这个事实。“娘的,这些家伙都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想着给咱连长下套呢?”一营军官们的集体失声引起了二连老兵们的担忧,彪子甚至已经开始瞪着眼睛在人堆里寻找着邱建功说的那几个心怀不轨的家伙。
“球,他们要是敢下套害人,老子就这么把他们的脑袋拧下来扔进护城河里去。”脾气暴躁的麻子脸比划着拧人脑袋的动作,看的唐城和邱建功他们忍不住笑了起来。刘山羊顺利接任一营营长的职位,军衔也终于提升到了少校,这可是他被提升为上尉后不到半个月内的第二次提升军衔。二连的老兵痞们盼着刘山羊能做更大的官,这样他们的军衔也能提升的快一些,可不能像邱建功那样,虽说已经统管二连了,可还只是个上士。
谢承瑞只留给一营半个小时,半小时之后他们就要赶到城门接防,二连自然会也跟着去,虽然二连被单独划分了阵地,可在一营的其他两个步兵连看来,二连是可以算作一营的人。“你看看他们那些人,一个个看着倒是挺像那么回事,可布置火力这点事比咱88师差远了。”麻子脸跟唐城小声的嘀咕着,在一营的阵地上转悠了那么一圈回来,麻子脸对一营的鄙视越来越盛。
见唐城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毫不掩饰流露出一丝怀疑,麻子脸立马涨红了脸争辩道,“你狗日的不相信我刚才说的?别瞧着咱麻子是个连班长都没当过的人,可老子算上这一回已经是第二次在上海和小鬼子打仗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过猪跑哇,咱原来的谢连长,那可是正经八百黄埔军校毕业的,平时闲在的时候没少给我们这些人讲什么阵地防御、火力配置的玩意,老子没读过书,可架不住老子脑子好能记得住。”
麻子脸乒乒乓乓的这么一大通嘟嘟,倒是让唐城对麻子脸有些刮目相看,二连的这几个老兵打仗的时候的确很有一套,如果二连不是有这些老兵的存在,也许二连早在上海就被日军给打光了。“麻子,你他娘的在那跟小唐瞎吵吵什么玩意,这小子可是咱二连的宝贝,你他娘的要是被连长知道你掰扯小唐了,说不定明天就派你去炸鬼子坦克,你信不?”彪子的出现及时打断了麻子的絮叨,帮唐城暂时解脱出来。
“我就是跟小唐随便聊聊,都是闹着玩的,你别在这吓唬老子。”麻子脸悻悻的松开了揪住唐城前衬的手,跟唐城挤眉弄眼的使了个眼色,转身向二连的阵地走去。和上次一样,二连这次的阵地还是在光华门外,和刘山羊指挥的一营在一起,被日军轰的残破的阵地上满是裹着棉军装的**士兵,他们正在修复那些掩体。
唐城手上戴着艾玛修女送给他的手套,虽说只是皮质的单层手套,可它却让唐城的手指不至于像二连其他人那样的僵直。也许是出于刘山羊的私心,分配给二连的阵地只是整个防御阵地的侧翼,而且这处阵地看着也不算很多,邱建功已经来回把阵地看了有好几遍,这才把二连的老兵们召集在一起,商量着分配火力和人员布置。
二连现在只有20多人,轻机枪却有两挺,如果再算上道**战后被麻子脸隐瞒下来的日式50掷弹筒和二连的那些20响驳壳枪,二连现在的整体火力也许还要比临近他们的马汉排还要强。“我看咱们还是把机枪集中使用,就布置在阵地的右翼,咱们的左边靠着马汉的排,他们就有两挺轻机枪,完全可以挡住咱们的正前方,所以咱们的重心就是右翼阵地,火力要集中了才好使。”麻子是个推崇火力至上的人,二连的老兵中有不少人都赞同他的意见。
强火力永远都是主宰战场主导权的先决条件,刘山羊和麻子他们想尽办法为二连弄武器和弹药也是基于这个原因,当初在上海的时候,如果二连有比当时优势的武器装备,也许二连战死的人会少一些。“不好,还是把咱们的轻机枪分开布置,连长刚刚接任一营的营长,咱们不能只想着自己,还得想着怎么能给连长长脸,别叫一营的那些家伙小瞧了咱们二连。”邱建功思索了一会,否决了麻子的意见。
教导队一向看不起二连,谢承瑞又是个不好相与之人,如果一营防守的区域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掉脑袋的便是刘山羊这个代理营长。日军对南京的攻势如此激烈,光华门绝对是重中之重,二连的人不介意和日军血战甚至全部战死在这里,可他们不乐意被教导队的人拿来当了炮灰。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二连昔日的荣光,他们都要谨慎对待,没了刘山羊,二连被教导队收编只是时间问题。
“那就还是把机枪挪到正面算了,这样也能顾着点马汉他们那边。”和刘山羊一样,二连的老兵们和马汉的关系也算不错,如果是帮着教导队的其他人,老兵们的心里都不是很乐意,换做是马汉,大家的心里会更能接受。
“把机枪布置在咱们阵地的两翼就好了,可以给马汉那边的阵地提供火力支援,我们自己的两挺机枪也能形成交叉火力,即使日军重点攻击我们这里,我们也不至于因为火力分散承受太大压力。”一直没有出声的唐城可谓一语惊人,他的这番话刚好被猫腰过来的刘山羊听了个正着,使用交叉火力阻敌,不是有丰富战场经验的老兵,是绝对想不出来的。
刘山羊蹲在唐城身后对邱建功他们几个暗暗打着手势,叫他们几个不要过早暴露自己在场,接到刘山羊示意的邱建功点头问着唐城,“机枪这样布置倒是可以,可咱们只有20多人,如果日军重点攻击咱们这,怎么办?”邱建功这番话完全就是刘山羊的意思,刘山羊对一营不是很看好,二连当然也不能傻乎乎的就知道死守阵地,面对战局的变化,二连要做好随时后撤的准备。
唐城刚才那番话是从谢波留下的战地笔记中看到过相同阵地的火力布置,他也只是照本宣科的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