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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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不朽- 第4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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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居愿爵,扬名於後世,岂不美哉!何苦甘为淡泊,没世无闻?”云中子谢曰:“蒙陛下不弃幽隐,欲贫道居官;奈贫道乃山野慵懒之夫,不识治国安邦之法:「日上叁竿犹睡稳,裸衣跣足任遨游。」”纣王曰:便是这等,有什麽好处?何如衣紫腰金,封妻荫子,有无穷享用。“云中子曰:”贫道其中也有好处。

“身消遥,心自在,不操戈,不弄怪,万事茫茫付度外。吾不思理正事而种韭,吾不思取宝名如舍芥,吾不思身服锦袍,吾不思腰悬王带,吾不思拂宰相之须,吾不思恣君王之快,吾不思伏弩长驱,吾不思望尘下拜,吾不思养我者享禄千锺,吾不思用我老荣膺叁代。

小小庐不嫌窄,旧旧服不嫌秽,制芰荷以为衣,纫秋兰以为佩。不问天皇地皇与人皇,不问天籁地籁与人籁,雅怀恍如天地同,兴来犹恐天地碍。闲来一枕山中睡,梦魂要赴蟠桃会。

那里管玉兔东升,金乌西坠?」“

纣王听罢笑曰:“朕闻先生之言,真乃清静之客。”忙命随侍官,取金银各一盘,为先生前途作盘费。不一时,随侍官将红漆盘端盘捧过金银。云中子笑曰:“陛下之恩赐,贫道无用处。贫道有诗为证:

“随缘随分出尘林,似水如云一片心;两卷道经叁尺剑,一条藜杖五弦琴。囊中有药逢人度,腹内新诗遇客吟;丹粒能延千载寿,漫夸人世有黄金。”

云中子道罢,离了九间大殿,打了一稽首,大袖飘风,扬长竟出午门去了!两傍八大夫,正要上前奏事,又被一个道人来讲甚麽妖魅,便耽搁了时候。纣王与云中子谈讲多时,已是厌倦,袖展龙袍,起驾回宫,令百官暂退。百官无可奈何,只得退朝。话说纣王驾至寿仙宫前,不见妲己来接驾,纣王心甚不安。只见侍御官接驾,纣王问曰:“苏美人为何不来接驾?”侍御官启陛下:“苏娘娘一时偶染暴疾,人事昏沉,卧榻不起。”纣王听罢,忙下龙辇,急进寝宫,揭起金龙幔帐,见妲己面似黄金,如白纸,昏昏惨惨,气息微茫,恹恹若绝。纣王便叫:“美人早晨送朕出宫,美貌如花,为何一时有恙,便是这等垂危,叫朕如何是好?”看官这是那云中子宝剑挂在分宫楼,镇压的这狸如此模样,倘若镇压这妖怪死了,可保得成汤天下。也是合该这纣王江山欲失,周室将兴,故此纣王终被他迷惑了!表过不提。只见妲己微睁杏眼,强启朱,作呻吟之状,喘吁吁叫一声:“陛下!妾身早晨送驾临轩,午时往迎陛下,不知行至分宫楼前候驾,猛头见一宝剑高悬,不觉惊出一身冷汗,竟得此危症。想贱妾命薄缘悭,不能长侍陛下於左右,永效于飞之乐矣!乞陛下自爱,无以贱妾为念。”道罢泪流满面。纣王惊得半晌无言,亦含泪对妲己曰:“朕一时不明,几为方士所误。分宫楼所挂之剑,乃终南山气之上云中子所进。言:「朕宫中有妖氛,将此镇压。」孰意竟於美人作祟,乃此子之妖术欲害美人,故捏言朕宫中有妖气。朕思深宫邃密之地,尘迹不到,焉有妖怪之理?大抵方士误人,朕为所卖。”传令即命左右:“将那方士所进木剑,用火作速焚毁,毋得迟误,几惊坏美人。”纣王再叁温慰,一夜无寝。看官,纣王不焚此剑,还是商家天下。只因焚了此剑,妖气绵固深宫,把纣王缠得颠倒错乱:荒了朝政,人离天怒,白白将天下失於西伯。也是天意合该如此!

“火焚宝剑智何庸,妖气依然透九重;可惜商都成画饼,五更残月晓霜浓。”

妲己依旧侍君,摆宴在宫中欢饮。且说此时云中子尚不曾回终南山,还在朝歌,忽见妖光复起,冲照宫闱。云中子点首叹曰:“我只欲以此剑镇减妖氛,稍延成汤脉络,孰知大数已定,将我此剑焚毁。一则是成汤合灭,二则是周室当兴,叁则神仙遭逢大劫,四则姜子牙合受人间富贵,五则有诸神欲讨封号。罢罢罢!也是贫道下山一场,留下二十四字,以验後人。”云中子取文房四宝,留笔迹在司天台照墙上。

“妖气秽乱宫廷,圣德播扬西土;要知血染朝歌,戊午岁中甲子。”

云中子题罢,迳回终南山去了。且言朝歌百姓,见道人在照墙上题诗,俱来看念,不解其意。人烟拥挤,聚积不散。正看之间,适值太师杜元铣回衙;只见许多人围绕府前,两边侍从人喝开。太师问:“甚麽事?”管府门役禀老爷:“有道人在照墙上题诗,故此众人来看。”杜元铣在马上看见是二十四字,其意颇深,一时难解,命门役用水洗了。太师进府将二十四字细细推详,穷究幽微,终是莫解。暗想:“此必前日进朝献剑道人,说妖气旋绕宫闱,此事倒有些着落。连日我夜观乾象,见妖气日盛,旋绕禁闼,定有不祥,故留此钤记。

目今天子荒淫,不理朝政,权奸蛊惑,天愁民怨,眼见倾危。我等受先帝重恩,安忍坐视?

且朝中文武,个个忧思,人人危惧;不若乘此具一本章,力谏天子,以尽臣节。非是买直沽名,实为国家治乱。“杜元铣当夜修盛疏章,次日至文书房,不知是何人看本?今日却是首相商容。元铣大喜,上前见礼,叫曰:”老丞相!昨夜元铣观司天台,妖气贯深宫,灾殃立见天下事可知矣!主上国政不修,朝纲不理,朝欢暮乐,荒降酒色,宗庙社稷所关,治乱所系,非同小可,岂得坐视?今特具奏章,上千天子,敢劳丞相将此特达天听,丞相意下如何?“商容听言曰:”太师既有本章,老夫岂有坐视之理?只连日天子不御殿廷,难於面奏;今日老夫与太师进内廷见驾面奏何如?“於是商容进九间大殿,过龙德殿、显庆殿、喜善殿,再过分宫楼。商容见了奉御官,奉御官口称:”老丞相!这寿仙宫乃禁闼所在,圣躬寝室,外臣不得擅於进此。“商容曰:”我岂有不知?你与我启奏:「商容候旨。」“奉御官进宫启奏:”首相商容候旨。“纣王曰:”商容何事进内见朕;但他虽是外官,乃是叁世之老臣也,可以命他进见。“命:”宣商容。“商容进宫,口称陛下,俯伏阶前。王曰:”丞相有何紧急奏章?特来宫中见朕。“商容启奏:”执掌司天台官杜元铣,昨夜仰观乾象,见妖气笼照金阙,灾殃立见。元铣乃叁世之老臣,陛下之股肱,不败坐视。王陛下何事不设朝,不理国事?端坐深宫,使百宫日夜忧思。今臣不避斧钺之诛,干冒天威,非为沽直,乞垂天听。“将本献上,侍御宫接本在案,纣王展开观看。略云:

“具疏臣执掌司天台杜元铣,奏为保国安民,请除魅邪,以安宗社事:臣闻:「国家将兴,祯祥必现;国家将亡,妖孽必生。」臣元铣夜观乾象,见怪雾不祥,妖光绕於内殿,惨气笼罩深宫。陛下前日躬临大殿,有终南山云中子,见妖气贯於宫闱特进木剑,镇压妖魅。

闻陛下火焚木剑,不听大贤之言,致使妖气复炽,日盛一曰,冲霄贯牛,祸患不小。臣窃思:自苏护进贵人之後,陛下朝纲不整,御案生尘;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阶前苔痕长绿。朝政紊乱,百官失望。臣等虽近天颜,陛下贪恋美色,日夕欢娱,君臣不会,如云蔽日。何日得亲赓歌喜起之盛,再见太平天日也?臣不避斧钺,冒死上言,稍尽臣职。如果臣言不谬,望陛下早下御音,速赐施行。臣等不胜惶悚待命之至!谨具疏以闻。“

纣王看毕,自思:“言之甚善。只因本中具有云中子除妖之事,前日几乎把苏美人险丧性命,托天庇佑,焚剑方安。”今日又言妖气在宫闱之地,纣王回首问妲己曰:“杜元铣上书,又提妖魅相侵,此言果是何故?”妲己上前跪而言曰:“前日云中子乃游方术士,假捏妖言,蔽惑圣聪,摇乱万民,此是妖言乱国。今杜元铣又假此为题。皆是羽党惑众,架言生事;百姓至愚,一转此妖言,不慌者自慌,不乱者自乱;致使百姓皇皇,莫能自安,自然生乱。究其始,皆自此无稽之言惑之也。故凡妖言惑众者,杀无赦!”纣王曰:“美人言之极当。”传旨意:“把杜元铣枭首示众,以戒妖言。”首相商容曰:“陛下!此事不可!元铣乃叁世元老,素秉忠良,真心为国,沥血披肝;无非朝怀报主之恩,暮酬吾君之德,一片苦心,不得已而言之。况且职掌司天,验照吉凶,若按而不奏,恐有司参论。今以直谏,陛下反赐其死;元铣虽死不辞,以命报君,就归冥下,自分得其死所。只恐四百文武之中,各有不平,元铣无辜受戮。望陛下原其忠心,怜而赦之。”王曰:“丞相不知,若不斩元铣,诬言终无已时,致令百姓皇皇,无有宁宇矣。”商容欲待再谏,怎奈纣王不从,令奉御官送商容出宫。奉御官逼令而行,商容不得已,只得出来。及到文书房,见杜太师俟候命下,不知有杀身之祸。旨意已下:“杜元铣妖言惑众,拿下枭首,以正国法。”奉御官宣读旨意毕,不由分说,将杜元铣摘去衣服,绳缠索绑,拿出午门。方至九龙桥,只见一位大夫,身穿大红袍,乃梅伯也。看见杜太师绑而来,向前问道:“太师何罪至此?”元铣曰:“天子失政,上本内廷,言妖气贯於宫中,灾星立变於天下,首相转达,有犯天颜。君赐臣死,不敢违旨。梅先生,功名二字,化作灰尘;数载丹心,竟成冰冷!”梅伯曰:“且住,待我保奏去。”竟至九龙桥边,适逢首相商容。梅伯曰:“请问丞相,杜太师有何罪犯,天子特赐其死?”商容曰:“元铣本章,实为朝廷,因妖气绕於禁闼,怪气照于宫闱。当今听苏美人之言,坐以妖言惑众,惊慌万民之罪。老夫苦谏,天子不从,如之奈何?”梅伯听罢,只气得五灵神暴燥,叁昧火烧胸。叫道:“老丞相燮理阴阳,调和鼎鼐,奸者即斩,佞者即诛,贤者即荐,能者即褒;君正而首相无言,君不正以直言谏主。今天子无辜而杀大臣,似丞相只等钳口不言,委之无奈,是重一己之功名,轻朝内之股肱。怕死贪生,爱血肉之微躯,惧君王之刑典,皆非丞相之所为也。”叫两边:“且住了待我与丞相面君。”梅伯携商容过大殿,迳进内廷。伯乃外官,及至寿仙宫门首,便自俯伏。奉御官启奏,“商容、梅伯候旨。”王曰:“商容乃叁世之老臣,进内可赦。梅伯擅进内廷,不遵国法。”传旨:“宣。”商容至前,梅伯随後,进宫俯伏。王问曰:“二卿有何奏章?”梅伯口称:“陛下!臣梅伯具疏:杜元铣何事干犯国法,致於赐死!”王曰:“杜元铣与方士通谋,架捏妖言,摇惑军民,播乱朝政,污朝廷;身为大臣,不思报本酬恩,而又诈言妖魅,蒙蔽欺君,律法当诛,除奸佞,不为无故耳。”梅伯听纣王之言,不觉厉声奏曰:“臣闻尧王治天下,应天而顺人,言听於文臣,计从於武将,一日一朝,共议治国安民之法,去谗远色,共乐太平。今陛下半载不朝,乐於深宫,朝朝饮宴,夜夜欢娱,不理朝政,不容谏官。臣闻:「君如腹心,臣如手足。」心正则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歪邪。古语有云:”君正臣邪,国患难治。“杜元铣乃治世之忠良,陛下若斩元铣,而废先王之大臣,听妃之言,有伤国家之梁栋。臣愿主公赦元铣毫末之生,使文武仰圣君之大德。”纣王听言:“梅伯与元铣一党,违法进宫,不分内外。本当与元铣一例典刑,奈前侍朕有劳,姑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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