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样的仙侠- 第3节

淡雅女子细眉微缩，同样向老者弯身一拜，红唇微动：“弟子只收女徒。”

老者面无表色，摇了摇头，略带一丝惋惜口气：“可惜，可惜！老夫修九极之道，以九为极，所收弟子已至九人，若再多收一人便破了道。奈何无缘，无缘。”

中年男子和淡雅女子听闻老者言语，皆是全身一震，目光重新落在少年身上，两股强烈的气息，分别从二人身上散出，四周波动，扫向少年。

宛若冷风抚过少年身躯，少年未觉得痛苦，只觉得全身上下，从骨至筋，毫无保留被观测遍。

片刻，两股强烈气息淡去，四周波动恢复平稳。淡雅女子和中年男子再次弯身向老者一拜，不再言语。

老者无奈摇了摇头，伸手一挥，动作果断，空间波动刹那零乱，三人身影渐渐模糊。

少年心神伤痛的同时，虽然震惊，但也从最先万分震惊中平静些许，三人之间言语，未有任何屏蔽，全然入他耳中，一系列的过程看在眼里。

从老者询问身旁二人是否有收徒之意，他虽然不知三人为何人，但能瞬间杀死马贼，踏空而行，除了仙人，他想不到还有谁可以做到。内心燃烧起希望，那是通往强者门槛的光芒，是他经历一系列的事后最渴望踏上，而现在机会就在眼前。

再到中年男子和淡雅女子开口拒绝，他的希望熄灭，再到身上被彻底审查，他的希望重新燃起。

最后老者身旁二人不语，老者身影淡去，希望彻底熄灭。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中年男子口中的资质，他不知道何为资质，自己只能在他口中一般。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仙人，有可能是毕生最后一次，也许也是唯一一次通向强者道路曙光，他不甘就此失去。他不想再有因为自己无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而出现痛苦的那种感觉。

少年毅然用恢复的些许气力，咬破嘴唇，血液流出，使酸痛之感刺激着身体，拼尽所有气力，双膝砸落地上，猛然磕头跪拜，重重连拜两次，微弱喊道：“多谢上仙救命之恩，邱旻此生不忘，铭记在心，还……请上仙赐福指引。”

而后，接连再磕头一拜。

三道模糊身影皆是一顿，不再模糊。

少年并未恳求空中三道身影收他为徒，三人既然各有原因不收他为徒，他不强求，哪怕三人很强，强到他无法想象。

但，他有他的尊严，哪怕现在他的尊严是如此脆落，也绝不能因此失去。何况，恳求怜悯，未必有用。过分借助可怜经历装可怜，他不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一天的时间虽未过去，却经历了人世间悲惨一幕，心境也不在如同之前的赤子。

第一跪拜是他应当去做，阿公曾教导他，人要懂得报恩，仙人救了他，无以报答，唯有这一跪拜。

第二跪拜是他不甘失去强者之路，所以，他要拜。

三人不曾做答，老者面色祥和，屈指一弹，一道神光从空降下，直入少年天灵盖，少年胸口中残旧书卷蓦然剧烈抖动，欲似要冲破少年的灰衣而出。

正在此时，老者凭空手上多出一类似于少年拾到的残旧书卷，随手一挥，落入少年胸口，竟自动与胸口中残旧书卷拼凑一块。

老者一番动作后，三道身影彻底模糊消失。

少年望着空无一人转夜地天空，神露坚定，双目迸发强烈坚决，猛然又一次重重磕头一拜。

三拜而至，晕倒于地。

离吴国极为遥远的大地上，九座直入云霄的山峰，灵气环绕，浓聚不散，霞虹垂天，婉如仙境，单单一峰便不知比大蛮山整座山脉大了多少。九座山峰，远远望去，各为一色，明亮灿烂。

此时，居于中央一峰，峰顶凭空出现三人。

“师尊何归，我等此行未曾游遍北蛮之地？”居左后男子，头戴青黑幞头，恭敬问道。

“弟子不明”居右后女子，发旋凌虚髻，淡雅礼敬。

“大荒之地，北蛮多乱。旧得一物，道不同，留之无用，不若送出，巧也罢了，缘也罢了，终归使此物完善些许。巧至消散，缘已殆尽，生死造化，自看己命。”鹤发老者似在自言自语感叹，又似在与两弟子谈说，淡淡一笑，“兴趣已至，自得而归。”

老者身旁二人沉吟，若有所思。

深夜已至，大蛮山边缘，焦黑之地上，少年在三位仙人离开后，昏倒了，此时仍旧卧躺一动不动。

鸟兽虫鸣，断断续续，丝丝不绝，好在焦土之中，没有野兽临近。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时而躲藏在云雾中，时而蹦然而出，隐隐若现的残月，从低空升至高空，再从高空降落低空。

直至已不见月，初阳将升，红霞先行泛红天际，似要向这片天空宣布它的到来。终于，少年身躯微微动弹，眼皮略微跳动。

又过一会，少年艰难挣扎坐直身子，双脚盘旋，双手临落于膝盖上，简单做了个深呼吸，脑中不断闪过先前画面。

仙人老者屈指一弹，一道光束落入其天灵盖后，身上伤口很快愈合，脑中更是多出许多一时难以理清的东西。

“凡人之体，本难修灵，故而各宗择弟子，必然先看资质，资质乃先天而成。资质佳者，顺应天道，得天眷顾，修灵之路顺畅：资质差者，毕生难以引灵入体，万中无一。

然，万法之中，皆存一线生机，汝资质平平，若踏上此路，所花心血成倍于他人，成就未必能大于他人。

此路，第一步，便要引天地灵气入身，打通人体凡脉，通天意，使得自身能够循环天地灵气不散，与天地形成循环。灵气有散，也有入，故而数量上称之为不散，而非真正不散。

资质佳者，身具灵脉，非是凡脉可比，稍加指导如何吸收灵气，无须通脉，一引自成。这种人，数量上相对凡人少只又少，故而各宗争夺。

天地间存灵之气，此第一步可称为开灵，引出周身宝藏，吸灵气开自身之灵，才有资格踏入修灵之路，仅仅也是获得修灵资格，非真正修士。

开灵者，虽不为修士，寿命未增，体质也非寻常凡人可比，为凡人中强者，万夫不挡之勇。”

少年深深吸了口气，继续整理大脑中的信息。

“开灵之后，体内隐现二十九藏可存储灵气。然，一至二十九，每藏皆存藏门，藏门挡灵气于外，使其难入，故而每层皆存瓶颈，唯有以灵气轰开藏门，使灵气可存储其中为己用，方是突破此层瓶颈，至下一层藏门，藏门越往后越难开，甚至不能。

荒古时期，曾传闻有人推断体内天藏三十六，而非二十九，不知何种原因消退七藏，因天藏三十六未曾出现于记录，此传闻不知真假。

开灵身，通藏门，存灵气，从此踏入藏灵境，可称为修士。”

“藏灵一至二十九层，每增一层，寿元增加一年，凡人所求不能得。

藏灵境之后，便是凝丹。藏灵第九层，为一极数，一大门槛，突破绝非容易，踏入藏灵境修士万中难有其一能破入第九层，九为人藏圆满，可凝人藏九层灵气凝结成丹，丹成之时，体内各藏消失，以丹存气，踏入凝丹境，此为人藏凝丹，而后藏灵第十层不再显现。

少有修士不甘人藏凝丹，故而踏入九层后，寻得机缘踏入第十层，直至第十九层，又为一极数，一大门槛，踏入者世间少有，十九为地藏圆满，以之凝丹，所成丹大非人藏凝丹所能相比。

然，踏入第十层后，非至第十九层地藏圆满不能凝丹，故而少有人选择踏入第十层，更少有人地藏凝丹成功。非天骄之人，难敢如此。凝丹终究为凝丹，哪怕是最低的人藏凝丹境，也非藏灵二十九层可撼动丝毫。

若不甘地藏凝丹，破入二十层，便不能再以地藏凝丹，非是天藏二十九层不可凝丹。以二十九层天藏凝丹，非大决心、大毅力、绝世之人，难敢如此。天藏凝丹之人，世间数之一二。

凝丹境之后，汝若踏入修士之路，自会得知。

巧合也罢，缘也罢，汝既得它，吾索性将手中残卷赠与汝。

再传汝《普法开灵篇》，此法虽普通，却合乎天地之理，即便不得开灵，修炼着于自身无碍，索性不为修士，也可养身。

汝之选择，自在手中。”

许久，少年总算从震撼中回缓，回想着老者一道光束打入他脑海，留下的信息。里面的内容，闻所未闻，内容虽然不多，却重之之重。

或许，对于那些宗门内的修士而言，人人皆知，微不足道，但对凡人而言，如同打通了一条大路，珍贵无比，使得修灵之路路从无到有。

少年神思一动，拿出残旧古书卷，双目一凝，果然多出几页，恰好与原有部分拼接，可惜，仍旧残缺。多出来部分相对于原先部分，对于此时的少年而言，绝非原有内容所能相比，原有残旧书卷记载一些心境的诉说，道的分析，看得似懂非懂。至于其中踏遍五洲之说，离自身而言太过遥远，甚至遥不可及，对于现有状况而言作用不大。

新得书卷部分，记载着《碎极决》，可惜只有上卷，不为完善。

少年一时难以完全看懂《碎极决》，但想来能被仙人留在手中，必非凡品，书卷虽残旧，定然十分珍贵。

想到此，少年小心翼翼将残旧书卷收藏紧贴胸口。身上气力已经恢复的十之八九，伴带着一股苍凉之意，直立起身躯。他的面容神色不再如同以往娇嫩与纯真，似同重新一站，便是过了数年数十年，沧桑许多。

眼前一片废墟，映入眼帘。仙人的一阵风，吹的不只是将马贼化作粉尘，连同整个村子，但凡烧焦之物，村民尸骨，都化作粉尘。

随着清风吹过，带进大蛮山，入山为安。

出生于大蛮山下，受大蛮山之养，成长于大蛮山。死后，亦化作大蛮山一部分。

曾在这废墟之上，有房屋，有犬吠，有欢笑声，更为重要的是有那些熟人的面孔。

顷刻间，那些面孔都成为了曾经。

故人已故，记忆的画面难消退，一幅幅画面浮现少年脑海。

小时候，曾问阿公，二娃子、小犬子他们都有爹娘，为何他没有？

阿公并未有任何隐瞒，全然告诉：“你是我早年外出之时，于一座大城外捡来。那时你一岁未至，被人用麻布包着丢于无人的郊外，我恰巧路过，本未能发现你，附近突然传来啼哭一声，吓了我一跳。又听说那地多弃婴，怨气很重，本想快快离去，奈何那狗屁的良心作祟。”说到这里，阿公脸上呈现一股子愤恨。

“顺着声音方向，找到你，欣开一看，着实吓刹老夫。你面色紫黑，奄奄一息。本欲将你埋了，入土为安，但转头一想，毕竟还活着，虽只有一丝气息，若是如此，我岂不将你活埋。当时想着，看你模样，也活不过一天，等你死了，再埋也好。谁想你倒是活了过来，现在活泼乱跳了……”

“。。。。。。”邱旻无语了。

说到后面，阿公更加愤恨，面露后悔之色，唠叨一大堆，说他吃了他多少食物，花了他多少精力，要他用一辈子打柴来偿还，云云。

少年自然知道阿公故作如此，阿公疼他，非常的疼。

阿公曾说，他之所以能活过来，是因为得到仙人路过相救，否则当时看他的情况，活不过明晨。只是这句话都被大伙儿无视，也被少年忽略，村民们都没见过仙人，以为阿公在吹牛，怕是遇到医士，医术高明过人，阿公吹说成仙。

毕竟，阿公夸大口不只在村中出了名，整个大蛮山边三个村子，都是出了名。

现在想来，阿公所言，未必为虚。

啊公膝下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