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忆中的明月山一去不复返了!
天骄六岁生日,明月王搞了个很隆重的典礼,搞得像人间的皇帝登基一般。三界中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除了古皇仍被困在焚山之上,尚星和阿慊以及匏樽客等不知所踪之外。连七彩魔都到了。
古皇坐在最高最华丽的座椅上,宣布了三件事情:第一,从此明月城是三界之都,三界之间虽仍各有都城,但总的都城是明月城,这一规定万世不移;第二,发布明月令,一旦令牌到处,三界间若有不从者,天下共诛之;第三,确立明月天骄为明月天朝的正式继承人,封其母明月奴为月仙。
明月奴没有参加这个典礼,此刻她孤独地坐在天骄曾经睡过的摇篮旁,面目看上去虽然仍是那么清丽秀美,却已带上了一种历经沧桑之后的凄清。她在想,天堡今年六岁了,他的六个生日似乎只有前三个是自己跟他一起过的,另外的一半都是跟着明月王。而跟着他父亲叶无咎过的生日,则一个也没有。这是否有所预示呢?如果是预示,那么一定是个不好的预示。她突然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冷战。
第二章 明月孤独
明月王发现一个奇怪的变化,他发觉自己虽然已经将孤独咒修炼成功,现在却越来越力不从心,不能再自如地控制它,而且威力也一天天减弱。而天骄所修炼的孤独咒威力却一天天变强大,甚至已经达到了他所未能企及的境界。
这是怎么了?明月王暗暗心惊,难道说真的是因为我老了吗?老人不是更容易感受孤独吗?孤独咒的威力完全依赖于修炼者对孤独的体会程度而定,体会得越深,威力越强。那么说,我现在正在渐渐远离孤独,而天骄却正在一步步地走进它?
有一段时间,天骄的修炼也呈现出日趋下降的趋势,那是因为他那时有了一个朋友。一个小朋友。每月八月十五,三界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来明月城朝拜,那时坤明界的傀儡小皇帝蹇云自然也要来。
见了几次面之后,不知怎的,不知通过什么偶然的机遇,天骄和他成了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自然是无话不说,他们俩在一起却尽说些让人意想不到的话。天骄问蹇云:“听说你是在乡间长大的?”蹇云道:“嗯。”天骄道:“乡间有没有老虎?”蹇云道:“有的。”
天骄兴奋了,道:“那它们和不和你玩?”蹇云道:“我们不和它们玩,村里的人都说老虎吃人,他们就常常出去杀虎。”天骄惊道:“啊?老虎还吃人的吗?它们不是只吃兔子吗?”蹇云道:“谁说的,我们村里的瘸子二叔,聋子七伯,还有哑巴三婶,就都是被老虎吃了!哑巴三婶的儿子还急疯了!”
天骄听他说得如此肯定,不由得不信,想了想,突然笑道:“我知道了!”蹇云道:“你知道什么?”天骄笑道:“原来老虎只吃有残疾的人的!“蹇云道:”哪有!“想反驳他,但又想不出老虎还吃过谁,又道:“可能是吧。”
天骄又问他道:“那你们村子里还有没有小老虎?”蹇云道:“小老虎?”天骄道:“是啊,就是很小,很好玩的那种老虎。”蹇云摇摇头道:“没有。很小很好玩的是小狗,小老虎哪里去找很好玩的。”
天骄惊讶道:“小狗?”蹇云道:“是啊,你没见过吗?”天骄道:“小狗长什么样子?”蹇云道:“毛茸茸的,挤在母亲的怀里抢奶吃,还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你。”天骄道:“那就是小老虎啊!我还跟他们一起吃过奶呢!”蹇云道:“谁说的,明明是小狗!”天骄大声道:“是小老虎!”蹇云也大声道:“是小狗!”天骄道:“你才是小狗!”蹇云道:“你是小狗,你是小狗,你是小狗!”
两人置了气,下次朝拜的时候蹇云便没有再来。天骄见了更生气,想,哼,不就是小狗吗,有什么稀罕!但心底里又很是后悔。过了好几次,蹇云都没再来,天骄便慢慢将他忘记了。
神犁紫驹倒是经常来,明月王很欣赏这个年轻的摄政王,见他按照自己说的去做,蹇云不再来之后,天骄孤独咒的修为又一天天提高,心里很是高兴。这日朝拜完毕,明月王大宴天下,却私设了个小宴,单独请神犁紫驹。
一边喝酒,神犁紫驹一边察言观色,见明月王虽然强作欢颜,脸上却不时有愁云闪过,心里嘿嘿一笑,突然停杯不饮。明月王吃惊道:“摄政王难道是有什么心事?”神犁紫驹叹口气,道:“小王没有心事。”明月王道:“那为何愁眉叹气?”神犁紫驹道:“正所谓主辱臣忧,主忧臣死,大王愁云不展,故而小王亦无心饮酒。”
明月王哈哈一笑,道:“好!你我不愧是忘年神交,我有什么事,对你直说也无妨!”说罢却自叹一口气,道:“唉,我现在愁心的不过是看着奴儿担忧思念叶无咎那小子,一日日消瘦下去,我又不敢去劝她,又不敢骂她,不知如何是好!”
神犁紫驹道:“大王莫不是想让月仙对叶无咎绝了念头?”明月王一掌击在桌案上,道:“正是如此!”神犁紫驹笑道:“如此倒也不难!”明月王道:“哦?”神犁紫驹道:“只是,咳咳,小人出的主意,恐怕有些不入大王耳目。”
明月王道:“但说无妨。”神犁紫驹小声地说了几句,明月王惊道:“下药?我本不打算杀了叶无咎的!如果奴儿知道叶无咎死了,恐怕就不是消瘦,而是香消玉殒了!再说天骄还小,不能没了父亲。”
神犁紫驹笑道:“小王当然不敢下药杀了令婿,只不过是。。。。”又小声说了几句,明月王更惊,道:“这是何意?”神犁紫驹笑道:“要让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死心,最好的法子莫过于让她相信这男人已另有别恋。叶无咎和殷茹的感情天下皆知,只不过是后来与令爱有了骨肉,才不得不抛下了他师姐,现在只要。。。。。”明月王听了,思量半晌,叹道:“这样只是委屈了奴儿了!”神犁紫驹笑道:“天下之事总难有两全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无咎和殷茹从狂乱中醒来,发现相互搂抱在一起,殷茹脸上一红,赶紧从他怀里挣脱,从凌乱的地上寻了自己的衣裳穿上,只是衣裳已被撕裂好几处,穿在身上,破裂处不能遮掩,不知如何是好。见无咎一双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更是娇羞万分,道:“无咎,你。。。。你转过头去!“
无咎啊地一声,仿佛被她的声音从梦中惊醒一般,道:“哦,哦,好。。。“忙将头转过去。殷茹见他魂不守舍的,才知道他刚刚并没有看自己,而是在沉思着什么。沉思什么,她心稍动,便明白了。叹了口气,也不再用手去遮掩衣裳的破裂处,对无咎道:”无咎,你后悔了,是不是?“
无咎道:“没,没有。“仍是不敢看她。殷茹道:”那你转过头来,看着我说。“无咎慢慢将头转过来,眼睛里竟隐隐有泪光。殷茹看了他半晌,道:”你心里有愧?“无咎点点头。殷茹道:”对我还是对她?“无咎道:”都有。“殷茹不说话了。
过了良久,殷茹道:“无咎,咱们回焚山去,再也不管这世间的事了,好不好?“无咎叹道:”明月王怎么会再让我回焚山去!“突然一个声音笑道:”那可说不定!“头顶的小口打开,一张年轻的脸出现,却是神犁紫驹。
无咎见了,怒道:“是你做的好事,是不是?“神犁紫驹笑道:”上天有成人之美,是老天做的,不是小弟。“无咎道:”哼,我本来还以为你也是一世雄杰,没想到做出这种小人勾当来!“神犁紫驹笑笑,道:”叶大哥莫不是后悔了?“无咎道:”哼!“神犁紫驹见殷茹一动不动地看着无咎,脸色变了变,笑道:”左右皆是绝代佳人,换了小弟,也确实很难抉择的!大丈夫横行当世,哪用得着顾及他人言语,我看大哥不如双美皆纳,这样就一了百了了!“
殷茹听了,娇叱道:“哼,你果然无耻!“又道:”你刚刚说明月王肯放我们走,是不是真的?“神犁紫驹道:”在下以人格担保,千真万确!哎呦,在下忘了,小弟的人格在两位眼里早已一文不值了!喏,这是钥匙,这下你们总该信了吧?“
殷茹拾起那钥匙,放进无咎手上的铁铐眼里,轻轻一拧,咔地一声,果然开了。又用另一把钥匙打开了他的脚铐,无咎身体得到自由,见神犁紫驹脸上仍挂着那无耻的笑容,低吼一声,双脚在地上一点,便向他扑去。
神犁紫驹啊呦一声,从那小口消失。无咎跃起不及三尺,砰地一声,重重摔回地上,殷茹大惊,过去扶起道:“无咎,你怎么了?”神犁紫驹的头又出现在那个小口,哈哈笑道:“**功废散,果然名不虚传,就连一代战神叶无咎,也逃不过去!”
殷茹听到“**功废散”这几个字,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怒目向神犁紫驹骂道:“你这卑鄙小人!”神犁紫驹笑道:“做卑鄙小人好,卑鄙小人不用受别人的随意摆布!”说罢笑声不绝,逐渐远去。
殷茹扶无咎起来,道:“无咎,你觉得怎样?”无咎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沙哑着嗓子道:“我,我废了!”想起一切都将成为泡影,而自己将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殷茹道:“你不要想太多,走,咱们这就回焚山去!功夫还可以从头再练的!”无咎想起明月奴和天骄都还需要自己,不想走,但又想自己已是废人一个,留下来也是枉然,长叹一声,任由师姐搀扶着,一步步慢慢离开了明月山。明月山顶,白衣如雪的明月奴看着无咎和殷茹偎依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明月山,一动不动伫立良久,两行清泪打湿了脚前的地面,终于轻叹一声,转身消失。
第三章 天骄之死
天骄“孤独咒”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明月王,明月王感到欣喜的同时,又感到深深的恐惧。至于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一种恐惧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看着天骄那沉肃的小脸,有时突然感觉他很陌生,似乎会突然离自己而去似的。
明月奴的恐惧感更深,她已经从心底里感到了无可奈何。有时天骄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会突然想要发火,而当她一旦真正发了火,天骄要离开,她又后悔莫及。渐渐地,天骄与她越来越没有话说,有时甚至形同陌路。他早晚会来请安,但言语总是冷冷的,仿佛在对着一块石头说话。
明月奴日渐憔悴。甚至连明月王都看着心疼了,而天骄无动于衷。有一次神犁紫驹来,偶然看见了明月奴,吃了一惊,见她人比黄花瘦,冷艳无比,心里竟有点怵她,连调笑几句也不敢。
这日,天骄照例来请安,完毕,便转身要走,明月奴道:“你等等。”天骄道:“母亲还有什么事?”明月奴沉吟半晌,道:“最近,有你父亲的消息吗?”
天骄道:“他不管不顾地离去,母亲还想着他?”明月奴道:“他。。。毕竟是你爹。”天骄道:“可他从来没将我当儿子。”明月奴惊道:“谁说的?”天骄道:“我也没把他当父亲。”明月奴大惊:“你这孩子,怎么说这样的话!”天骄笑道:“母亲又要生气了罢?”明月奴果然已经怒气上升,听了这话,道:“你。。。。”
天骄笑道:“要是叶无咎在,母亲还会动不动就发脾气么?”明月奴怒道:“谁让你直呼他的名讳的?”天骄笑道:“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传说着,一代战神叶无咎已经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