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虚赢对她的需求和占有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这样突如其来的指婚该是要算计那位小小少年吧。
后来她才知道,忘虚赢想的是未来以她的身份牵制莲迹,总有一天她会怀孩子,这个孩子是忘虚赢的,却可以栽给莲迹,到那时,如果他忘虚赢得不了皇位,那他的孩子也该得到。
这般算计令她心寒,费劲千辛万苦,她寻到一味药,这味药可使他们二人阴阳交换,她变作男子,而忘虚赢则会阳气渐散,越发女性化。
到那时,即便她真的嫁给莲迹,这孩子是铁定不会有的。这也是她能做到的唯一的事。
…
到了指婚的时候,她却猛然惊醒,即便是有名无实,他都不愿。因为从始至终,她的情意都是她自己的,而他的眼底,她只是个过客,甚至连过客都不如。
她只是个怪人,肮脏的怪人。
亲眼所见,他第一次发火,是因为她的存在。
砸坏了长老院最尊贵的权印,斩杀了近半数以上的长老院蛀虫。她知道他从来是杀伐果决的,却从未见识过他伴着血红的满含戾气的眼。
她怕了,她躲了。从此,躲着他走,再不见他,可这心中的念想却一天天的膨胀起来。
…
再见他,身边已有了那个女子…
其实,在云竹驾着马车驶进来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那一天,她身体极度不适,肚子隐隐有痛,解手时也出现了少量的血迹。
到医馆的路上,见到了那辆载着他的马车,望眼欲穿,她很想见见他的脸。
他竟然撩开了帘子看她,她惊、她喜,却在见到那个女子的时候全数崩塌。她知道,那个女子亲和的倚在他身边,笑眼柔柔的看着他,有时甚至捶他一把。
而他,不怎么说话,可那双眼却带着浓浓的宠溺。她知道,这才是他的幸福。
突然觉得庆幸,至少,他可以过的很好,不像她一样。
…
她小心翼翼的探到了那个女子的名字——苏霁瑶。
那个女子…哪里都好,长得好,性格好,能力好…与她截然相反。她从心里祝福,可酸涩让她整夜无眠。
她只是想自私一回,然后她截到了苏霁瑶,跟她说了她深埋的秘密。
不错,请莲迹报仇才是她的目的,她只是想看看那个女子是否真的有配的上他的善良。可令她惊奇的是,自始至终,那女子都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异常。
然后,她更想知道,她这个令莲迹避之不及的大长老的女儿当面对他心中挚爱时,他会怎样。
她知道莲迹躲着,虽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苏霁瑶,可他也没有冲出来。开始,她还以为他对她的在乎也不过如此,可她不愿自欺欺人,真正的原因是因为他的相信。
他相信她,不会被任何事情打败。
哭笑不得之间,她做出了决定,这一次,由着性子,她将一切的事实揭开,彻底废掉忘虚赢。
她就知道,他不会心疼她,不会因为她而放弃这个计划。
彻底放弃了,所有的心,所有的情,该放的该忘的,都…就那样吧…
…
苏霁瑶僵直的站在原地,脚步有些凝固,眼底有些震惊。
原来她所说的拥有一切,竟然指的是这个。
苦笑一声,苏霁瑶将重新倒好的苦茶一饮而尽,没有了体会的心情,口中绽开的全是苦涩。
可是,她怎么会因此退缩,怎么会因此放弃。纵使她的存在也许会让一个女子心头被千刀万剐,可她却不是圣人,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退让。
“你想要我怎么样?”她只能如此问。
“我要你放弃他…”此刻的素莲换掉了绝望,眼睛冷凝的看着她。
…
第二十三章红依月(三)
“我…”苏霁瑶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所思所想。
“霁瑶…”
莲迹站在门外,目露微笑。
苏霁瑶回头,脸色虽有些尴尬,眼睛却还是柔和的。她能从莲迹眼中瞧出期待,亦能从这期待中读出不安。
想来,自己似乎也从未给他安全感吧。
素莲躺在床上的身体微微一颤,僵硬的将头转过去,面向墙面。
屋内的燃香渐渐燃尽,三人各有心思,却又相对无言。
“素莲…你的心思我不想妄加猜测,我的态度你也别出言试探。无论你为何提出这样的问题,于我总该是不甚尊重的。只是,从开始至现在所有的一切并非毫无因果,如若你能站出来,或许现在的你就不会是你了。对不起,他,我无法放弃。”
茶楼一撇是一切的转折,开始是他们一次次的在梦中的相偎相依,如果没有勇敢过一些,或许他们现在也至多是曾经相见。苏霁瑶承认,对于素莲她不是没有可惜,只是,莲迹,她真的无法放弃。
莲迹像是长舒了一口气,眉眼间的喜色是苏霁瑶不曾见过的。
回以一笑,苏霁瑶慢慢的退后,眼睛却不离一直不愿回过头的忘素莲。
慢慢的牵起莲迹的手,苏霁瑶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我们走吧…”
莲迹的声音适时传来,却带着深深的眷念和宠溺。
…
屋内只剩素莲一人,她怔怔的转过头,望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蓦地笑出了声。
她从不敢祈求什么,却也在最后关头做了他所厌恶的事吧。
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她,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这一切都算了吧,嫉妒、悔恨,那又怎样,总是该忘了吧。
只是…心口为什么会这么疼?
…
茫茫雪峰伫立,玉人成双,捧皑皑白雪,望头顶骄阳。
“死后,便将我的骸骨长埋圣世之万紫华巔,让我也能看看这大千世界是否也有如我般命贱的蝼蚁,是否有如我般任人宰割的羔羊。”
最终,还是选择了死。那一堵黄墙最终葬送了她最后的年华,只留一张破旧薄纸写满了她一生的无奈与荒唐。
忘素莲,忘红月…素净如月,红润如莲。这个女子至死都是一个人,与她依靠着的红衣,同葬在承载了千年岁月的圣世之巅。
“莲迹…她在你心中真的只如她说的那般肮脏吗?”
那双温润柔和的眸子看尽世间苍凉,此刻在皑皑白雪之中久久不动。
蓦然,他笑了,却是慢慢搂住苏霁瑶的肩膀。
“我没有如何厌恶她,只是我却是根本就没有看过她。也许,于她我是残忍了些。可至少,我却没有对不起你…”
苏霁瑶突然有些感动,这个人总是在不经意之间给她的心带来无法忽视的暖光。的确,给予不该给予的希望,于素莲还是自己都会是无尽的伤害。
莲迹,从始至终都是他们之间最为明智的,他如神祗,却也是血肉之躯,他知晓世间真情,却也洁身自好。这样的他,她如何不爱,如何不去珍惜。
。
忘素莲的事情算是解决了,可事后的收场便没那么简单了。
大长老倒台,长老院乱作一团。
众多归一神教自发涌上街头,以天神的名义要求为大长老主持公道。
炫杨带回来的归一教徒的尸体在城门外吊足了时日,在皇城百姓的见证之下,缓缓拉开了邪教清扫的运动。
为了镇压暴动的归一教徒,官兵在一日之内活捉越五千人,还当街斩杀了几名所谓头目。
只是,人心惶惶无解,归一乱世难寻。明理闹腾的都被处理了,这暗地躲藏伺机而动的却无迹可寻。
这段时间百姓吓得足不出户,生怕被洗了脑的狂徒血溅当场。
楚天赐带兵前来,在可能聚众发生血色事件的地点展开了大规模盘查,同时,全程已被发现的窝点也进行了清扫工作。
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人落网,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批人死亡。只是,总有那么一群人如同蚯蚓一样,行动诡异,钻在土壤之中,明明躯壳还在,却始终寻找不到。
大致清算,越约莫还有三百人的小型队伍隐藏在百姓之间。
由于不敢轻举妄动,整个皇城在一个月之内始终驻守着官兵。
百姓的生活还得继续,只是,为了减少突发事件造成的伤亡,莲迹下令,犯人一天不落网,百姓的生活起居就都由国家承担。
每天都有专门的人员为百姓派送一天的食物,工作量大大增加,还得承受百姓没完没了的质问。
这样的办法始终不能解决了根本,饶是圣世国库丰厚钱花得起,可整日死气沉沉的牢笼生活然百姓们苦不堪言。
久而久之,不和谐的声音渐渐出现。
虽未发生事件,却也始终是个隐患。
自素莲死后,苏霁瑶就病了一场,她总是嘲笑自己胆小,被素莲死亡慎到了。
也总归是因为这个缘由,莲迹不让她处理这些事情。随意,倒是乐的清闲,反正莲迹那脑瓜子转的贼快。
只是,莲迹日渐消瘦,她看着却有些心疼。
绿珠这家伙化了形依旧是那样不着调的性子,好逗着人玩儿,带着苏白光一起把长老院翻了天。
史家牵头,大闹长老院,同时在全程广发告示,掀开了长老院罪臣的清洗工作。
害妹杀女,罪名昭昭;祸国殃民,其罪当诛。值得一提的是,莲迹居然早就调查清楚当年皇帝皇后突然死亡的真相,只等大长老落网一并处置。如此,与大长老一路的臣子们均被处决,从今以后,大长老臭名昭著,成为圣世史上罪臣之首。有史官甚至为他写了传记,为他“光彩卓绝”的一生填了最后的一笔。
吴木生死罪可免,被罢了官职与吴冉一起远走他乡了。
莲迹同时也在整顿朝纲,长老院制度彻底被废。新建起来的六部各部分立,各司其职。以往长老院一家独大的朝廷焕然一新。
新制旧制,新人旧人,朝廷上下掀起了改革的浪潮。
百姓家中成年男子均被带走集训,早晨训练,晚上归家,面对归一三百人的狂徒有了自信,愁眉苦脸少了许多。
无论如何,生活也算步入了正轨。
后来,莲迹猛然想起归一教徒的标志,事情多了,眼界怎么就薄弱了。他忍不住嘲笑自己,却是下令体训时所有人着半身装,露脚踝。如有不愿当场斩杀。
如此,隐在百姓之前的男性归一教徒终于全部落网。而隐在家中守候的女性归一教徒自此没了守望,也终于受不了压力,集体自杀了。
至此,皇城上下恢复了平静,大长老遗留下来的问题慢慢解决,圣世皇城欣欣向荣,一片勃勃生机。
择吉日,莲迹登基,终于结束了长达十年的大长老摄政,圣世无帝的尴尬局面。
同日,帝娶苏霁瑶为后,圣世又填一位英明睿智的女性帝王。
…
又一年春天,合洲大陆归成一体,淳于晋执政,宋漓然行走江湖好不快活。从此之后,这翻天地之下,只留圣世合洲繁衍生息,开始了有一段的旅程。
安国、南麓、不峰、大越、大兴五国大统,历史的迷途拨开云雾,分晓终见。
…
然,帝国上下同庆之余,瑶皇后却突然昏迷,陷入了长久的昏睡。
莲迹不弃政务,却难见欢颜。每日每夜,在汤药的浸注下存活,而苏霁瑶,除了体上温度,却再不见生命迹象。
举国欢腾却落得这般局面,圣世百姓自发上街为这位新后祈福。
…
转眼两年过去,草长莺飞之间,一白衣男子芳华难掩,怀抱着一本圣世游记一页一页仔细翻读着。
阳光落在他身上,扣着墨玉发带的头发折射出灿灿光华。
躺在他身边的女子眉目如画,脸颊红润如玉,看那嘴角,似乎还含着一抹浅笑。
“长河古城,你不是好古风嘛,听说那里近日花开正好,大片莲花驻水,盈盈波涛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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