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事出突然,这么传唤就只是皇上的口谕,所以她也不知惠妃遇喜为什么突然唤她入宫。
这么一闹,她只得匆匆离开,撇下未完的事情。
入宫之时,天色正好,不见阴冷,却有润意。宫中人人匆匆,忙碌不堪。小太监却将她带到上元湖畔,“海美人”合拢未开,湖面似有结冰之意。
“大人,惠妃娘娘遇喜,皇上正在那里等着你呢…”小太监话不多说,笑意不减。
苏霁瑶点头微笑,心里冷哼。
小太监引着她走到白睿绅那边,一个转眸,陈海双手递过一把铁锹。
“惠妃遇喜产下皇子,朕看你深的民心,特命你来刨喜坑,让我们大兴贵胄沾沾喜气…”白睿绅不温不火,苏霁瑶听见话中深意,却只当未知。
“皇上说笑,臣女不过是沾了皇上的福…”
白睿绅没在看她,盯着那方土地,凉凉说道:“开始吧…”
苏霁瑶从,挥动铁锹。
白睿绅身边的一众人目不斜视,连带着白睿绅的脸上都是满满的凉意。
这就是惹怒了帝王的后果,苏霁瑶心里冷笑。
很快一个坑便刨好了,白睿绅命人将惠妃产后一切用品投到喜坑内,递了陈海一个眼神,陈海便指挥着佣仆们开始掩埋。
这时,白睿绅开口了:“齐三,能为皇子皇妃刨喜坑这是无上的荣誉,你看到这番…有何感想?”
苏霁瑶楞冷冷的看着挥动的铁锹,那一锹一锹的土壤纷纷落入喜坑,那些人依旧面无表情。
这是在威胁自己么?苏霁瑶心道。
“皇上,臣女明白。您是为了我好…”
“明白就好…”
白睿绅这时才看她,面色些微舒缓,但苏霁瑶心里明白,帝王的嫉恨也许注定是她行走路上难以跨越的鸿沟…
“朕听说允礼要娶亲,你既然来了,朕就省了再叫人去一趟。陈海…”陈海掏出一方印鉴,递给苏霁瑶。“这是朕叫人刻的印鉴,上书礼你带着回去,当做是朕的一片心意。”
“是,臣女代兄长谢过皇上。”
苏霁瑶携着白睿绅的贺礼,掩下缓缓而来的倦意,叹息着离开这森严的皇宫。
到府上,结彩张灯,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息。
那方印鉴苏霁瑶派人送予齐允礼,自己大步走向莲花小筑。
那里,王殊早已候在院内,她见他,脸色未变,说道:“进来吧。”
王殊笑意盈盈的跟了上去,自顾自的坐了下来,苏霁瑶懒得理他,只是问:“什么事?这几日,我已经大好了。”
“齐三小姐不必多疑,老朽自然知道小姐您的身体状况。老朽前来叨扰,是另有事情…”王殊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又倒了杯水,闲适的开口道。
苏霁瑶闻言,说道:“那么,您就说吧…齐三…听着…”
“老朽是来帮你的…”
“帮我?”苏霁瑶面有疑惑。
王殊还是笑,“是的,代我家主子来帮你。”他啜饮一口茶,又说:“我家主子莲迹,让我来帮你。”
苏霁瑶了然,轻笑“帮我,如何帮?他在哪里?”
“主子的行踪老朽不能透露,到时候你自会知道。至于帮你,嗯哼…这个…”王殊将一个薄薄的东西扔给苏霁瑶,自己却还是淡定自若的饮着茶…
“这…竟是张面具…”苏霁瑶面有喜色,心里却冷沉十分。无缘无故,莲迹为何派人来帮,还送来这么一块宝贝?这种示好,对于她来说就相当于断肠毒药,不敢轻易接受。
王殊笑意微减,说道:“老朽知道齐三小姐心里不安,但是请相信我家主子不会害您…老朽不多说,您自己考虑。”
苏霁瑶沉吟,还是说道:“替我谢谢你家主子。”
“好,齐三小姐明智,那么,老朽退下了…”说罢,王殊就要离去,只是身形刚动,就又顿了下来。“抱歉,人老忘事,那张面具的使用方法在这里,给…”
苏霁瑶眸色如水般沉静,黑眸深深地看着王殊,王殊很快便敛了笑意,呆滞的像木偶般…
“莲迹在哪儿?”
“…”苏霁瑶皱眉。
“为什么帮我?”
“…”
为何他入了摄魂的眼,却得不到他的心意。苏霁瑶面有忧色,又试了一下。
“你是何人?”
“…”
还是没有,那时张大春恨意太浓,无法入心情有可原,那么这次…苏霁瑶一时间对自己的摄魂产生了怀疑,想了想,伸出手,瞬间,王殊落在桌上的纸张就握在苏霁瑶的手中。
看来…苏霁瑶挫败,只得敛了心神。
“我,怎和回事?”
王殊惊醒,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的,看苏霁瑶的眼神多了分怀疑。见她手中的纸张,讶异之色露于脸上。怎么回事?刚才还在桌上的,这么一瞬怎么会?
王殊大惊,苏霁瑶没有解释,只是看着王殊若有所思。
停顿片刻,说道:“王大夫,您是圣世人吗?”
“自然是的。”王殊答道。
“齐三明白了,谢谢您…”看来,还得见了莲迹才能知道这一切的事情。她叹息,又说:“圣世,自然是厉害的…”
她知道王殊起疑,只是避重就轻地没有多提他所怀疑的事情,王殊一时间也拿捏不住,只得退下。
王殊走后,苏霁瑶眸色一沉,捧着那张面具陷入沉思,又看看那张纸上刚劲的字迹,心中疑云又起。无奈感慨道:这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苏霁瑶叹息,默默的收了面具。
------题外话------
科普一下:遇喜是产子的意思,刨喜坑就是在妃子生产之后,选择合适的时辰将产子所用的物件埋到喜坑内,一般不会选择特定的人,只是宫中服务的太监为主。这几个名词在古代都存在,并非本人造假,哈哈,祝阅读愉快…
第二十三章出走王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特派齐氏三女允安以行军总检校之身份,前往邺城战线,辅佐大将军苏寒。另,此诏绝密,不得为外人知,朕知齐三之才,望不负所望,钦此。”
齐允怀面色复杂的宣读出这道密旨,缓缓的将它递予苏霁瑶。
“三妹,你做到了…只是,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苏霁瑶笑,面有苍凉之感,她接过那道密旨,紧紧地握着,盯着看了半晌,才说道:“二哥,你放心,虽然此举险之又险,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做我该做的,拼我该拼的,才会不枉此生…”
“三妹,有时候,我是不如你的…”
齐允怀默默地,朝着这个勇敢的女子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谢谢…”
此刻,是真真正正的心意相通,是真真正正的排除了一切外因的交流。尽管简单,尽管艰难,但多年以后,早已站在权力巅峰的苏霁瑶,用尽孤独,一辈子怀念那个真正理解她的兄长…
…
是日,当空一轮暖日炙烤大地,而大地上的万物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沉寂,孤凉,潇潇寒风吹卷,列列兵士齐立,万千将士面如寒铁,带着道不尽的戾气,带着言不完的坚毅,缓缓的,缓缓的,踏向那条不知生死的前路…
苏霁瑶头顶蓑帽,骑着那匹高头大马,随着大批人马缓缓出征。
一路上,她不停思索着…
邺城,大兴边陲之地,紧挨安国胡宿。邺城胡宿交接处是一块荒凉的毛地,细小的河流嵌入,形成天然的分割线。两国时常纷争不断,所以这条小河曾被无数铁蹄践踏,无数烈士葬身此处…
“你在想什么?”
苏霁瑶胡思乱想之中,没有听见苏寒的叫唤,苏寒略略提声“喂…”
“啊?什么?”
苏寒颇为无奈,冷着脸,沉沉的说道“山启,你既然和我苏寒一道,那便是大兴的军人,那么我便提点你一声,别在我眼皮底下犯事,否则…”
“将军,说到底我不过是你个秘书,既然我此刻已然在您麾下,那么基于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就请相信我。”
苏霁瑶诚恳,可却还是不断腹诽道:好你个苏寒,好歹我也是个御赐的,未等出城,你便这样出言恐吓,当真不是大丈夫,你奶奶个腿…
她暗恨,不料苏寒也是骂声不断:从哪里来的个毛娃,端着个御赐的,看我好好整治整治你…
苏寒讨厌他,是因为皇上二话不说穿插了这么一个无名小子来监督,在他看来,皇上必定是不信任他,才给他安插这么个“眼线”。一想到自己堂堂军人,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监视之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俩人猜忌不断,却也暂时的相安无事。
这么一行,也走了半月,这些个将士常年征战,个个膀大腰圆,倒苦了苏霁瑶颇受路途所累。可苏霁瑶向来是个吃苦的,也没有多说。
这一路风尘仆仆,常常连肚子都无法填饱,行走一日,小憩片刻就又得赶路,苏霁瑶饶是吃苦,也无法承受如此超强的负荷…
好在,苏寒也不是完全无脑,终于下令安营扎寨…
终于得以休息,苏霁瑶暗自庆幸,生病吃药的感觉毕竟不好受…
傍晚,众人围坐一圈,喝酒吃菜,点着萤火,疲倦倒也散了不少。苏霁瑶蓑帽不摘,将士们虽说不甚在意,却也忍不住打趣。
“山启兄弟,俺们还真没见过你这样出来打仗的,羞涩的像个小娘们儿…莫不是怕我们这帮老粗侵扰了你不成?”
苏霁瑶自知他们没有恶意,故意说道:“兄弟,我是怕吓着你们啊…哈哈,我太丑了…”
那人没想到苏霁瑶如此说自己,也是笑笑,又说:“那有个什么?当兵的,还怕这个…”
“众兄弟别在意,我这人毛病多,前些时日染了肤病,怕见风。”
玩笑过了,苏霁瑶这才一本正经的回答,众人均表示理解。苏霁瑶就不在多言。
“将军,您来啦,来来来,和俺们拼拼…”
苏霁瑶回头,见苏寒从她身后的帐子中出来,随意的坐在地上,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苏寒问:“聊什么呢?”
“没什么,山启兄弟染了肤病,怕见风,我们正说这个呢…”
“丑人多作怪…”苏寒冷脸,众人一愣,苏霁瑶嘴角抽抽,刚才那一丝好印象也烟消云散。
“大家,吃好了,我们在这里休整一日,后天白天出发。”
一时间,众人均怔了片刻,随机爆发出一阵欢呼。
“你,跟我来。”
苏寒说完,指了指苏霁瑶,没看她,拍拍屁股,转身进入帐子。
苏霁瑶转转眼睛,不知何事,本想不跟,却担着将士们的目光,只得,压着步子,慢慢的跟了上去。
“你太慢了,你是回了趟王都才来的吗?”苏寒面有不满,冷声呵斥。
苏霁瑶讨好般的笑着,说道:“哎呀,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嘛!我这小身板的,哪能比得上将军身强体壮真男人的…”
苏寒无言,撇她一眼。苏霁瑶继续笑着,安静的帐内,她的笑声格外惹耳。
“你,明天和我去一趟平和。”苏寒不再和她纠结,说道。
“那没问题,我们现在就在平和城外,不过一刻的路程…”苏霁瑶很是随意的答道,苏寒眉心一跳,冷笑道:“徒步…”
苏霁瑶闭嘴,闭眼,深呼吸。
“好,这样正好…”
“哼,你做好准备…没这么容易,出去…”苏寒冷哼,斜视她。
苏霁瑶张嘴,睁眼,吸口气。
“那现在,我睡哪儿?”
“你不是很厉害嘛,自己去找地方睡呗…”
“将军,我们谈谈…这黑天半夜的,我是你的检校,你轰我出去,我能去哪里睡?”苏霁瑶急了,她和苏寒一个帐子,之前虽有嫌隙,却也相安无事,这么突然赶,让她去哪里?!
苏寒面色未变,自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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