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着的病人和没染病的人,仅凭她一己之力如何能控制的住。
疲劳过度加上体制虚弱,很快的她便是染了病的那一批。
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这姑娘是外来的公主派来的丫鬟,本还感激公主大恩,记挂着他们,可一转眼,公主的人都染了病,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惊恐。
平日里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如果有心人一提点,人心怎能不乱?!
有人就在闹哄哄中说了:“公主是什么意图?大病要医,派来个不懂医的丫头管个屁用。”
“本来还有许多没有染病的人呢,把我们全部关在这里不给我们治病也不让我们出去,这明摆着是想把我们关到死啊。”
几人的话早已在一众脆弱不堪的人的心上重重一击。
有老人思及前因后果,将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只觉得更是心惊。
“我们都被骗了…这个丫头是公主的人,想来是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老人的话更是掀起一番波澜,病人本就癫狂,压力导致的脆弱,失望导致的愤怒一触即发,全面崩溃。
所有人都忘记了翠翠的好,所有人都忘记了翠翠如何在这一段时间内不分昼夜的付出的,他们只当她是罪人,只当她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
于是,烂菜叶子,臭鸡蛋…所有能砸的都朝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姑娘身上砸过来。
有人将破旧的椅子拆了,木棍砸向她的身体。
有人将冰冷的水烧开了,热水灌进她的口鼻。
有人将她的衣衫扯拦了,罪恶的黑手袭向她的身体。
她一个人在孤单中渐渐绝望,在黑暗中渐渐升腾起足以破天的恨意。
她的手筋被挑断了,她的腿骨被打断了,现在的她不能说话,不能哭泣,就连最重要的清白都被人毁了去。
黑手干枯的手,冰冷血腥的人心,翠翠的世界变成了地狱,那些曾经善良淳朴的老百姓借着不知是谁挑起来的火生生把一个姑娘逼得死不瞑目。
真是极尽罪恶、极尽无耻的行径。
苍凉的天空之下,她躺在冰冷的地砖上,嘴角渗出一道血痕,眼睛死死的瞪着无名的方向。
整个殊容再次陷入死寂,再没有人替他们做这做那。
一把大火从大门口开始蔓延起来。
也虽已深,但是明亮的火光穿透黑幕,整个殊容亮的像是白昼一般。
到处都是哭天抢地,到处都是惊慌失措。
翠翠身上不断的有人踩了过去,谁都没有注意,这个早已死绝的女子,嘴角沁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
大火持续蔓延,渐渐吞噬了所有,火光漫天,死伤无数。
翠翠的身体“兹兹”作响,一天之内,她居然死了两次。
一次是被百姓践踏致死,一次是被官家放火烧死。
…
苏霁瑶仿佛在老人动情的描述中,看到了那位女子死时的那抹惨笑。
她觉得无话可说,可又不得不说些什么。
嗓子干了,她轻咳一声。
“当时…您怎么回事?”
老人抹了把泪,将发抖的手埋进袖子中,再一次娓娓道来:“我本是怀林人,小时怀林起过鼠疫,我在祖母的庇护下躲过一劫。结果,人到中年,又赶上了殊容的鼠疫。想来我也是个福大的,这次鼠疫依旧没有要我的命…可我亲眼看到了那丫头的惨状,这些年来一直是我心中的梦魇,还不如死了算了。”
想来,老人小时染过病,成年之后体内可能产生了些抗体,这才逃过一劫。
而在苏霁瑶看来,这位老人既然目睹了女子受害的全过程,那为什么没有救。而且,那把大火把整个殊容烧的干干净净,为什么这个老人就能活下来?
仿佛是听到了苏霁瑶的疑问,老人又说:“那丫头就死在我家门前,而我因为跌断了腿一直卧床休息,再加上我没有染病,家里人担心我身体被过了病气,就把我放到自家地窖中去了。地窖的缝隙刚好可以看到屋外的镜子…”
然后镜子将翠翠的影像反光照给了跌短腿的老人。
苏霁瑶轻声补充道。
而那场大火烧了两天两夜,附近官民撤了个干净,等一切回归平静之时,才有人来收拾残局。
后面的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翠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找上门来,那她之前为什么不来报仇。
苏霁瑶带着满心的疑惑,又开口了:“您是唯一的幸存者,那么一直生活在这里的您,这么些年真的一帆风顺吗?”
老人闻言又说一怔。
“那丫头毕竟是死不瞑目的,我这个做长辈的看的清楚却帮不了她。这些年来我是过的不好,可由于心中有愧,所以一直默默承受着,可就这一段时间…”
…
第四章淳于遇险
“可就这一段时间,殊容莫名其妙的死了不少的人。如果是偶然咱老人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怪就怪在,那些死者在受害的当天夜里均行为举止怪异,死时发出可怖惨笑,竟都是死不瞑目的。”
老人想想都觉得后脊发凉。
“当时的幸存者除开您以外,应该…没有别人了吧?”苏霁瑶瞧着老人发青的脸色,斟酌着问道。
老人长舒一口气,又说:“除我之外,还有一位,不过这位去年的时候就已经仙去了。”
那也就是说,曾亲眼目睹翠翠死状,并且存活下来的也只有面前这位老人喽?!
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苏霁瑶很是感慨。
如果说真是翠翠冤魂不散,特来报复的话,还有一点无法解释的通,那就是报仇的时间间隔的问题。要知道,翠翠死的时候与现在间隔可至少是在十年之上了,难道真的是应了那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老话了?
怎么想也觉得不对劲。
亦或者…会不会是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不峰势力搞的鬼?
这个还是有可能的,毕竟时间赶得巧。
据老人描述,这些怪事出现正好是傀儡士兵攻进怀林皇宫的时候爆出来的,而谁人不知,当时的不峰可是在暗中与安智淑勾结,企图杀了淳于晋的。
更巧的是,这当中参与的人物不正与这段时间苏霁瑶接触到的人物有关嘛。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淳于晋要进攻不峰的时候出来,这个翠翠是不是太人性化了一点?
的的确确,苏霁瑶觉得自己的猜测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
可…
苏霁瑶又想到了什么,请老人取出了纸笔,说道:“老人家,请帮我们把最近受到侵害的人的性命写下来,或许还有什么细节您也可以标注一下,可以吗?”
她的要求有些多,老人的眼神不禁染上了些狐疑。
苏霁瑶对此并不在意,她只是想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老人仿佛是挣扎了许久,可最终还是没有争辩,也许是认为都是些死者,也不怕他们怎么伤害去了。
老人占了些墨汁,将白纸摊开来。
不一会儿,在老人笔下的白纸上,就已经出现了整整三排的小字,算来竟有十余人。老人很细心,他分别在姓名的后方标注了这十几位受害人的受害状况。这其中还有还有九起死亡案。
余下的人不是精神失常就是昏迷不醒。
苏霁瑶也算看清了这其中的险恶,当即决定…凑上一凑。
对,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这个热闹一定要凑。
苏霁瑶的决定,淳于晋没有任何异议,他二人当即决定住下来,就在老人的家里。
交谈中得知,这老人名叫叶启楠,父亲曾是怀林皇宫之内的御厨,由于不小心摔坏了安影炎一盏极为喜欢的小灯,被砍了头。
家道中落之后,随着母亲和弟弟到了殊容求个安生。后来不想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老人心中真是感慨万分。
如今人到晚年,身边连个可信赖的子女也没有,想着要孤独终老更是情不自禁泪流满面,所以,听说苏霁瑶和淳于晋要在他这里住一宿,答应的别提有多快了。
叶老家里只有两间可以休息的屋子,所以苏霁瑶只能和淳于晋挤一间。
苏霁瑶简单收拾一下,就在老人的餐桌前吃了碗面。
待吃完,太阳早已落山。
淳于晋看了看时辰,觉得时辰还早,就转头对苏霁瑶说道:“我要先休息一下,有什么问题就叫我。”
苏霁瑶点点头,帮衬着叶老将饭桌收拾干净,然后借了本书就上去了。
淳于晋真是累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气息微沉,显然是睡着了。
苏霁瑶揉了揉酸胀的眸子,将书本摊开。
这书还真是有意思,居然是安洵玉的小传,稀松平常的小事儿写的极为生动。饶是苏霁瑶也看了进去。
许是许久都没有这么静心的时刻,苏霁瑶这么一看居然是看过了一个时辰。
备好的茶水早已凉了,就连月亮也已经悄悄的栖上了枝头,苏霁瑶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她突然想到之前那个阴人,听莲迹说,那人不过是沾了阴气的纸人
翠翠是阴魂,比那阴人难对付的多,尤其她的怨气已经将她黑化,化身厉鬼。
这本书上简单描写了些对付厉鬼的办法,应该是当年安洵玉记述的一些经验,苏霁瑶不懂这个,看着很是头疼,但也许将来也能有些用。
将这一页的角折了起来,她又翻了一页。
淳于晋睡得很香,苏霁瑶折回头看他一眼又折了回来。
支起来的蜡烛忽明忽暗,苏霁瑶抬头望向窗外,忽然将蜡烛吹灭了。
一个转瞬,她将窗户合上,跳在桌上。
“淳于…”
她大喊一声。
淳于晋悠悠转醒,却见苏霁瑶弯腰跪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冷凝异常,像是盯着他,又不像是…
他突觉身体一颤,双手双脚仿佛被冻住了一般。
胸口一滞,什么东西就要呼啸而出。
他的背后升腾而上一股浓重的黑气,似乎还伴有淡淡的恶臭。
苏霁瑶鼻子一抽,提起脚边的凳子就朝淳于晋砸去。
“噗…”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淳于晋身体被拉扯的异常疼痛,黑亮的头发渐渐蒙上了一层暗灰。
见苏霁瑶毫不留情的将凳子砸过来,他心中有些了然。
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了。
未等考虑清楚,他的头脑突然开始嗡嗡作响,那声音渐渐变大,像是即将爆炸产生的信号音。
他怒目圆瞪,紧紧盯着不知名的空气。
终于,那最后一丝清明还是化作细风飘散了个干净。
…
苏霁瑶看着那个渐渐变的通红的眼睛,一直舒展的眉头终于皱了一下。
刚才,她敏锐的发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窗外飘进来,黑乎乎的一片,像是空气,污染的很严重的空气。
她正对着窗户,在那东西进来的一刹那,竟然靠着修炼“破碎”而变得异常敏锐的双眼看了清晰。所以她赶快躲开,还把窗户关上,想要将那东西抵挡一阵儿。
可即便是关上了,靠着窗户缝儿,那团黑气竟也穿了过来。
没有任何防备的淳于晋似乎成了那团黑气所盯上的人。
黑气速度很快,由着淳于晋的鼻子直截了当的穿过了他整个身体。
当时,苏霁瑶真是傻了眼,一直盯着那团黑气,直至黑气渐渐将淳于晋的思绪一点一点的夺了去,她才反应过来。
这时虽说的她的行动也很迅速,但到底是晚了。
淳于晋像是变了一个人,那双曾经清明的眼睛变得混浊不堪,红彤彤的双眼被蒙上了一股雾气。
苏霁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慢慢的,她将窝的越见麻痹的腿脚挪了出来。
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也随着这只脚的动作从另一侧踩好。
慢慢的,她蹲坐了起来。
淳于晋的双眸渐渐染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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