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姆长舒一口气,将乱七八糟一堆的东西收拢好,闭目养神去了。
淳于晋看着他这番语态动作,在一旁干着急不敢说话。
良久,塔姆才睁开了眼,悄无声息的瞥了眼淳于晋,说道:“她中邪了…”
中邪?这个结论让淳于晋大感意外,可眼下不是追究这邪是怎么中的,而是将这奇怪的邪灵给去掉。
为此,淳于晋顾不得旁的,急急弓手问道:“何解?”
塔姆没有故作姿态,苍老的声音发出嘶嘶的杂音,可听到淳于晋的耳朵里则如天籁。
“这位小姐身体脏器损坏严重,早该是死人一个…天命难改,我已经将她体内残余的阴灵去除,接下来或许…找到个天人,改了天命,或许就能起死回生了。”
可这天人去哪找去?淳于晋顿时为了难。
而包弩若却是眼睛一亮。
“咦,晋世子登基不就是天人一个嘛…或许让这二位成了亲?塔姆长老您是这个意思吗?”
“是耶非耶…”塔姆将地上的拐杖攥在手里,然后慢慢的起了身。“救人一命岂能简单,因果报应还需考虑考虑为好。如此…老朽还是告退了。哎呦,好久没起火了,可熏死了。”
说罢,塔姆拄着龙头拐杖一颠儿一颠儿的走了出去。
“世子…我去送送。”
包弩若见塔姆出去,唯恐怠慢了客人,急忙朝淳于晋告退。
淳于晋愣哒哒的,完全被包弩若的建议给迷晕了头。
要成亲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可如果霁瑶醒来,会不会和他拼命?想着那个生龙活虎的苏霁瑶,淳于晋终于笑了。
…
第二天一早,淳于晋派人到宗室取了宗谱,直接大笔一挥将苏霁瑶的名字填了上去。唯恐夜长梦多,她将真正的婚礼安排在了他登基大典的同一天。
包弩若请来了裁缝,将喜袍定制好,还特地请人批了同心同居锁,一人一枚,吊在脚腕子上。
苏霁瑶手上的伤口留了疤,女人看来很不好看,包弩若叫来纹身刺绣的师父,在她的手上纹了只娇艳夺目的莲花。师傅技艺高超,纹绣出来的莲花格外动人。
这几日淳于晋不在围着苏霁瑶转,将乌日塔那顺打发回来,他自个儿导出奔走,将不峰各地转了个遍,亲自去送了喜帖,同时昭告天下新王登基之讯。
有了其他草场势力的支持,小的游牧族根本不在话下,他这一番举动无非是为了得民心,而效果也真是很明显,各部落首领表示认同新立晋王,还特意送来了先行之礼。
巴雅尔那边的人都让隋玉斩的斩,杀的杀,根本不敢再闹,而他自得知婚讯之后,便一封书信留下,将这片广袤的草场留了下来。
无奈,淳于晋只得自己跑过去大干了一番。
忘了提,大牙照看着苏白光,这孩子不闹不吵,本是很好。可得知苏霁瑶昏迷之后,便再也受不住了,在苏霁瑶帐外跪了一天一夜终于累倒,光荣的苏家人又填一枚病号。
而绿珠自感应不到苏霁瑶生命体态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没有人知道它去了哪里。
所有的一切正疯狂的运转着,除了昏睡着的毫不知情的苏霁瑶,其余人都累的只恨没多生几条腿了。
不峰上下,风云变幻,潮起潮落,几番轮回。几个时日,早就是另一番天地,这些都不足为提。
可失踪多日的绿珠终于一身狼狈,灰头土脸的狂奔而来,它的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衣款款佳公子,墨发飞扬,明明一身简单衣装,却生生穿出了睥睨天地的气场。
这时机赶得巧,刚好是晋王登基之日。来者何人?
众人猜测之余,还不忘生出几番八卦的心思…
第三十三章死亡抢亲
漫天的大红。
碧草之上,红通通的手工毛毯铺在地上,长长的直通远处历代不峰之王的宫殿。
淳于晋一身红装,腰身束一条暗红色纱带。脚蹬一双同色马靴,上绣暗金色龙纹。
而苏霁瑶,由着包弩若打扮,紧闭双眼,毫无生气。
只见她一身蓝色长袍,束腰纱带为亮金色。头戴尖顶之帽,细细观之,则由水貂皮围筒,绸缎围成的带有红金相间珠串共同制成。
不峰人有一种习俗,那就是在婚礼时新娘做姑娘装扮,而到达新房之后则换为新娘妆,眼下苏霁瑶在不峰无亲无故,身体也不方便做折腾,所以这些该省的就都省了。
虽说他们这里也不兴什么新婚夫妻婚前不得见面的传统,为可了时刻注意苏霁瑶身体的状况,淳于晋只差宿在苏霁瑶这里了。这就不叫人好看了,总有人在揣着明白装糊涂,找着机会就损几句。
到底是包弩若忍无可忍,给他轰了出去,才不致叫人看了笑话。
以此,包弩若暂时担了苏霁瑶在不峰的娘家人,替苏霁瑶收了彩礼,亲自带了南方家的钥匙,同着淳于晋来接苏霁瑶的喜队里,由此出发,前往鹿城。
淳于晋真是做足了准备,不说别的,就说这一身衣服,就是耗费二十几个裁缝连夜赶制半月余才做成的,上面每一道细致的花纹都是手工缝制,当真是耗了不少的心力。
也知苏霁瑶生在大兴,好喜庆,不似不峰人将白色做最神圣的颜色,他们大都喜欢红色,本想在衣衫颜色上应景选红,可塔姆却紧急叫停,告诉他草原新妇被邪灵入侵绝对不可贴身着红,故而除开她自己,所有的一切配饰用度都改了红色,就连手工地毯都是采用红色主色调拼制而成的。
这当中到底耗费了多少苦痛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
省的讨巧的不峰朝臣,各自在腰间绑了红色花结,象征吉祥如意和和美美,也为这场婚礼注入了鲜活的血液。
可是众望所归的盛典,就生生被这个从天而降的白衣青年打断了。
这是为什么?
大家都在猜测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足够让倾世之人的公子的真实身份。
当然也有不少有眼见的,认出了他标志性的墨玉发带,还有那只青绿色的玉笛。
淳于晋自然知道他的身份,当下就带着深深敌意的看着他,那个和苏霁瑶关系非同一般的——莲迹。
对,眼前这位风尘仆仆的白衣公子正是接到绿珠冲来报告之后急忙赶来的莲迹,芙蕖太子莲迹。
淳于晋身后一阵惊呼,端是见多识广的包弩若也被这份高贵气场还有身份吓到了。
白衣对红装,当真是一道风景。
可众人都从这二人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敌意,那是总互不相让的气势,内里似乎早就斗了个你死我活了。
屏息以待之际,大家都不敢呼吸。
眼前的白衣青年眼光深远,慢慢越过他们的新王淳于晋,落在了身后的大轿之上。
那些有眼力见儿的当下恍然大悟了:原来这二位不是世仇,而是情敌啊。
“芙蕖太子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开口的是淳于晋,他眼神毫不畏惧的看着莲迹,不论莲迹的目光落在何处,他的那份警惕紧紧缠绕着他的神经,没有半分松懈。
莲迹不理,悠然起身,白袍纷飞,露在一片大红枣之中如同玫瑰之中的百合,格外清丽,引人注目。
飞过队伍的头顶,那清透的声音才传了过来。
只一句:“带走我的人。”
…
“啊…”
睡梦中的苏霁瑶猛地坐起来,眼睛瞪大,呼呼的喘着粗气。
额头密集的汗珠慢慢垂落,滴滴掉在并不厚的被子上。
垂着的手慢慢抬起,轻的不带一丝力度,将额头上的汗擦掉然后缓缓地抚上胸口。
良久,才喃喃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梦中的她无助的看着满天飞舞的红,那红像血,慢慢的飘散在天地之间。
而她一身蓝衣,紧紧的闭着双眼,看着朝向自己翩然飞来的白衣男子,心中的悸动如同奔雷,让她的心不住的跳动震颤。
而那一句:“带走我的人。”
让她紧闭的心扉一下涌进了不少思绪,好熟悉的话,在哪里听过。她开始思索,脑海中转个不停。
可她又忍不住关注着那个翩然飞来的男子,想要用尽自己一生的气力将他的容颜永远刻在心上。
莲迹…是你吗?
直觉中,这个男子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莲迹,她想要看清他,却被又一重翻飞的红色吸引了过去。
天地之间都是红,他身上的红却不那么残忍如血,那红是温暖的,如同骄阳一样。
这是什么…新郎吗?
而他向自己飞来,那新娘子怎么办?
带着疑问,苏霁瑶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看着。心绪沉沉之间,白衣莲迹已经飞了过来,怀中紧紧的将自己抱了起来。
红衣男子随后赶到,双眸鲜红带着杀气,他大喊:“莲迹,今天是我们的婚礼,你何苦前来捣乱。”
“捣乱?”仿佛听了笑话,莲迹的眸子刹那间绽放出清浅的笑意。“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捣乱?淳于晋,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弃子,何必装的深沉。”
这是…莲迹说的话?
从来没有听过他如此疾言厉色的呵斥一个人,他是高洁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何时为了她可以侵扰了自己的好气场。
红衣男子,不,是淳于晋。这一场婚礼居然是她和他的,苏霁瑶觉得奇异的不舒服。
吞吞口水,苏霁瑶猛地摇晃了几下刺痛的脑袋,哀嚎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
莲迹和淳于晋开始交手,可淳于晋又怎会是莲迹的对手,那是来自圣世的至高无上的芙蕖太子,凭他一个合洲小国之王如何能敌得过他如千军万马般奔腾的攻击。
不出五招,淳于晋就被拍到地上,吐了口鲜血。
如此令人恼怒的战绩没有让他气馁,愤怒,这时的他已经被夺走挚爱的滔天怒火所掌控,几乎是想也不想,爬起来擦了口血就又一次飞过去。
莲迹被他这番缠斗闹得烦躁,怀中还有昏迷的苏霁瑶,他又害怕她受伤,心急如焚的他几乎要跳脚了。
这不像他。
苏霁瑶很想要伸手抚平他紧皱的眉头,可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真是能招惹些桃花啊…”
苏霁瑶暗讽自己,却是一抹化不掉的苦笑。
再打,淳于晋绝对撑不住,包弩若见势不妙,连忙唤了亲信,去找帮手。
可莲迹早有预感,突然,他一手放开苏霁瑶,一手漫天一挥。
这一挥一动的瞬间,除开淳于晋以外的所有人都顿在了原地,只能光瞪着眼,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就是要让你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瞧…没有任何人能帮你…”
莲迹冷笑,慢慢的又将苏霁瑶拥紧了些。
“塔…塔…塔塔…”
马蹄的声响由远及近,莲迹头都不回,就那么冷冷的看着淳于晋。
淳于晋气的浑身发抖,此刻听到马蹄声就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他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帮手…快来帮手,我无所谓,霁瑶不能被抢走,坚决不能。
他的心里呐喊着,希冀着。
来人不是他想念的隋玉,却是宋漓然派来的得力助手大牙。
仿佛看到了希望,淳于晋笑了,笑的如同青柳般潇洒,却是被风吹歇之后的决绝。
骑马而来的大牙,面色复杂的看着淳于晋,久久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从他的马背之后跳下一个小人儿,正是因为担心苏霁瑶而生病的苏白光。
苏白光小脸发白,颤颤巍巍的跳下马,跪倒在地。
“芙蕖太子,请你带我一起走。”
坚决的不容质疑,淳于晋心头越来越凉,手指轻颤,他指着莲迹问道:“白光…你与我不该是更深的感情吗?”
“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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