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想到对方对自己的种种情谊,堪称义薄云天,自己可不能因对方的私德而忘恩负义。心念之间,拱手道:“小弟拜谒兄台。”
“密林之狐”似有不悦,道:“你到今天才想起要来?”
“不,小弟已来此多次,每次访兄台都正巧不在。”
“你没留下话,令区区悬心。”
“啁,是小弟疏忽了,尚请宽恕。”
“老弟现在何往?”
“庵内发生事故。”
“噢,什么事故?”
“广陵府爪牙寻衅。”
“算是平息了,没事,令妹受了点轻伤。”
“请转回庵内,我们谈谈?” “小弟还有事。”
“区区兄妹已准备他迁,你下次来此时就没人了。”
“哦,好吧。”
令狐玉随着“密林之狐”重返庵内,到了精舍明间中落座。“密林之狐”请令狐玉稍候,自己转入内间,经过院子时,对院内积尸视若无睹,无动于中。这种性格,令狐玉深不以为然。
青衣婢女献上香茗,冲着令狐玉盈盈一笑。
令狐玉正襟危坐,沉声道:“小姐的伤无碍么?”
“难得少侠记挂,是皮伤,不要紧。家小姐警谢少侠援手。”说完,深深一福。 令狐玉暗忖,还谢个什么屁,方才连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如果不是碰上他这个冒牌的“密林之狐”,她还有命在么?
青衣婢女似已窥出令狐玉心意,赔着笑脸道:“方才小姐对少侠很失礼。”
“哪里话。”
就在此刻,“密林之狐”转了出来,仍是蒙着面,青衣婢女退了下去。 “谢谢老弟适才对舍妹援手。” “小弟欠兄台甚多,些许小事,何足挂齿,适逢其会罢了。”
“舍妹对老弟的剑术十分推崇。”
“夸奖了。”
“老弟可能以敝兄妹不示其面目为不然?”
令狐玉朗声一笑道:“人人皆有不得已之时,小弟并不在意?”
“密林之狐”沉凝道:“实缘敝兄妹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过,迟早总有一天会对老弟出示真面目的,其时,也就是你我缘尽分手之时。”
令狐玉心头一动,道:“那是为什么?”
“密林之狐”音调有些悲凉地道:“一切都是命定,人力无法挽转。”
“小弟不解?”
“届时老弟便知道了。”
“那兄台又何必定要出示真面目呢?” “我说一切都是命定,无法改变。”
令狐玉茫然地点了点头,事实上根本没有猜测的余地,什么是命定,命定了什么?出示真面目之后,便告缘尽,永不再见,简直是匪夷所思。
心念之间,改变了话题道:“兄台才说要准备他迁?” “是的,此地并非可以久居之所。”
“今后如何联系?”
“这个,有事我会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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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神魔大决战
荒郊,暗夜,野寺,加上那些尸体,场面有些鬼气森森。令狐玉在林中呆了一阵,觉得已无逗留的必要,于是动身离开。
就在此时,两条人影,从林中悠然转出,又是“密林之狐”,还有那个在与他双宿双飞的青衣婢女。
令狐玉正欲上前问候,一眼看到那个俊俏的丫头,忽然气又不打一处来:这等无行武士,真不可交,自己是认错人了。令狐玉掉头便走。
“少侠请留步!” “密林之狐”突然开口道。
“还有话说?”令狐玉转过头来问,口气不大友好。
“请转过身去!”
“干什么?”
“你怕我在背后捅你一刀?”
令狐玉只好转过身去。
“令狐玉哥哥!”身后这声音好熟悉!
“南芳芳!”令狐玉猛地转身,失声大叫。
“玉哥哥!”南芳芳热泪盈盈,向令狐玉扑过来。
小婢冬梅知趣地躲开。
“好个‘密林之狐’!”令狐玉紧紧握住芳芳的手,笑道。
“好个‘铁血剑士’!”南芳芳反唇相讥。
“那天林中那‘怨狐’的胞妹也是你扮的?”
南芳芳点点头。
“你换装也换得够快的。”令狐玉想起她一转身回屋后就变了个男人出来,感到自己在易容方面有些自愧不如,悻悻问道。
“我有小婢帮着,动作就要快些。”南芳芳面有得色。
“我以为你早已被你爷爷杀了。”令狐玉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脱口问道。
“爷爷干吗要杀我?”南芳芳咤异道。
“吃里扒外罪,明明姐姐南苹殷鉴在前,还敢与爷爷的徒弟恋爱,泄漏南家最传世机密;抗婚罪,竟敢擅自回掉一门有利可图的婚姻,不惜开罪云南第一大家族大理段家……”令狐玉巴着指头一五一十数来。
“这事你就大错特错了。这说明你对我鼓王家族并不了解。”南芳芳道。
令狐玉不解道:“我错在哪里?”
“其一,你对自己也不了解。”
“……? ”
“你说你是坏人还是好人?”南芳芳问。
“谁肯承认自己是坏人?” “既然你没有什么不良的动机,凭什么会认为自己干了件坏事?”
“我不懂……” “你和从前盗魔鼓的薛飞干的是同样的事情,但事情的性质却完全相反。薛飞盗魔鼓,是为了称霸武林的野心,并不惜利用我姐姐对他的的感情,以达到自己卑鄙的野心,并最终害死了我姐姐南苹。
你煞费苦心混入南家庄,是为了寻找克制魔鼓之法,并最终止息武林血杀。你和我爷爷的出发点是一致的。你知道吗,我是爷爷派出来帮助你的。”
令狐玉这一惊吃得不小,“那我当初还多此一举了,干脆对你爷爷明说了,可能还少些麻烦?”
“那倒不一定。”
“为什么?”
“爷爷对你并不了解,凭什么相信你能做到这种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你必须证明你自己。”
“我开始有点懂了。”
“这才是我的好玉哥哥。”南芳芳眼里充满柔情。
“还有些事我不懂……”
这一次令狐玉没有得到回答。
两片滚烫的嘴唇,将他所有的问题都憋回了肚子里。
南芳芳回云南搬救兵去了,因为爷爷南苇鼓王已经答应,在时机成熟时将亲自带着“天籁神鼓”前来相助剿灭广陵王。令狐玉则继续在广陵城附近寻找时机,东一个西一个除掉广陵王的帮凶。
这一日,他出城随便走走,看日色业已近午,到了一片广袤的矮杂林,马道从林中笔直穿过。
正行之间,右侧林中突地传出一声洪亮的马嘶声,心念之间,蓦觉血腥之味,扑鼻而来,不由一惊。溜目四顾,只见不远处的林木间,横七竖八,尽是死尸。奔近一看,头皮发了炸,死者八男二女,没一具全尸,不是断脚,便是折臂。其中一个女的仍未断气,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动,情状惨不忍睹。死尸身上全都是广陵王府卫士服色。
甫到林中,只见一条娇俏身影,在林间徜佯徘徊。他,正是令狐玉找了好苦的拜兄“白衣剑士”,令狐玉不由心头狂喜,高叫一声:“义兄”
这时,怪事发生了:那“白衣剑士”转过头来,将一把血剑徐徐插入剑鞘,抬头望着令狐玉叫了一声:“玉哥哥”
令狐玉听这声音好熟悉,“你,你是”。 “白衣剑士”哈哈一笑,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去。
“白姑娘!”令狐玉大惊失色。
“白姑娘”抿嘴一笑,仿佛变魔术一般,脸上又揭下一层人皮面具。
这下子令狐玉已是喜出望外,大叫一声:“杏妹。”两人扔掉手中长剑扑过去,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是一天之中令狐玉碰到的第二件大喜之事!
这情景十分奇物,遍地横七八倒着广陵王方面武士的尸体,血泊之中,一对青年男女疯狂地搂在一起。
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经掠过远方的林梢,将那最后一抹光线投射在这一对饱经忧患的恋人身上。群鸟吱吱喳喳,倦倦归林。一只野兔猛地从二人脚下窜过,跑了十多丈又停下来,瞪着一对好奇的红眼睛,望着这一对站在血泊中发疯般搂着的怪男女。
“杏妹妹。”
“玉哥哥。” 二人竟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终于,杨杏简略地问过了令狐玉的经历,二人唏嘘感叹了一番。而后,杨杏方徐徐地道出自己一年半中的情形。
原来,那日令狐玉随黄竹苦竹二师父共去点苍山之后,杨杏便按照黄竹大师的吩咐,重新回到静安寺慧柏师太门下。说来也巧,慧柏师太也正在想念她,见杨杏归来高兴极了。
师父携着杨杏的手,对她说:“徒儿回来得正好,为师的今年已是七十有八,‘上床脱履,不知生死’,自觉在世之日无多。近年来,为师的新创有一套威力极大‘白鹤剑法’,放眼江湖,这套剑法恐已无人能敌。可是,为师的虽是身怀传世之宝,却若于无有传人。冷静将身边诸徒比较了一番,终是寸有所长尺有所短,左想右想,这套剑法还是应该传之与你。然而,这套威震天下的‘白鹤剑法’传授你以后,你就是‘静慧剑派’的掌门人啦。” 杨杏跪下道:“师傅之恩,山不能比其高,水不能比其深,徒儿学会这‘白鹤剑法’ ,定当为师门争光,手刃仇人。只是这掌门人之位,徒儿是万万不敢领受,还望师父另觅高徒。” 师太道:“此事我已深思良久,作为一派掌门人,武功方面须有慧根。我观徒儿学习武艺聪慧过人,当是难得的掌门之才。徒儿若是念我静慧剑派此后前途,为静慧剑派发扬光大,长据武林,就不要再推辞了。”
杨杏见师傅已说到这个地步,不便再推。含泪接受了静慧剑派掌门人金剑,从即日起跟着师傅学习“白鹤剑法”。
眨眼一个月过去了,杨杏在师父悉心指教之下,武功已是大进,跟当初所学,已不啻霄壤之别。尤其对慧柏师太一套“游侠”剑术,有深切,精辟的研练,已有浑厚的火候。
放置江湖,已堪称一位剑术高手了。
学成之后,师太将她叫在面前,对她说:“徒儿前一向在江湖上之事,为师的已陆续知晓。那令狐玉小侠为除掉广陵王这巨奸大恶,却是在行我武林正道,徒儿可全力协助于他。师傅所有武艺现已倾囊相授,徒儿可即刻下山,用那师傅教你的易容之术,化名整容,全力暗助令狐小侠,顺便寻你仇人。功成之后速回静慧门,充我掌门之职。”
杨杏闻言连连点头,含泪拜别师父下山。
“后来呢?”令狐玉听得津津有味,极想知道这杏妹何以又成了“骷骨门”的少掌门。 “出山之后,我只有两个想法,一是找到‘黑蛟’刘跃林报仇;二是找到我的玉哥哥,协助他消灭广陵王势力。谁知一日走到四川湖北交界之处的山中,却与‘骷骨门’的人碰上了。我当下就和他们交起手来。
这是我出师以后第一次使用师父新创的绝招,果然威力无比。‘骷骨门’的人被我一连杀退三批,直到门主亲自出马,才用迷药将的迷倒生擒。后来我就经历了上次你在‘骷骨门’的经历的那些折磨……”
“杏妹明知是我,却何故要吓我个灵魂出窍?”令狐玉想起那一次的经历,尤其是那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