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或许他是个有心人吧,或许,呃,我自作多情。
好像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开了空调,将温度调高一些,奈岚会舒服一点吧。窗口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一只美少女战士,对着我和奈岚一招手:“嗨!”
我和奈岚阴嗖嗖的看着他。
“没人欢迎我?”
我点头。
“吔,封印开了,性子嚣张了嘛。”
我一点也不惊讶他什么都知道。
他没有收敛他的黄色头发,不过最吸引人的不是它的头发而是他身上披着的黄色长绒,看了就叫人觉得他今天很蓬松。
不清楚这些毛到底是从他身上长出来的还是另外穿上去的。
“小子,胆子够大嘛,连雅塔都敢直接招惹。”
奈岚冷笑一声:“都知道了还来这里看笑话。”
第二卷 九夜*看不见的风 弟弟二代3
“诶诶,别忘了我们是妖兽,我没同你作对把你碾死就不错了。”
“死在谁手里都一样。”
“指雅塔?死在他手里也倒是不错,他是个很职业的杀手,至少他不会让你在死前有痛感——咳,还是不关心这个,你先把身子养好了,最近流感大爆发,人和妖通吃的——哦,还有人妖。”
奈岚对于他强调人妖二字很不爽,“流感而已,又没事。”
“还说没事?”煌的嘴咧开,露出尖尖的兽牙,“再不去吃点药我只担心你把我女儿传染了。”
传染?
我终于明白了,连忙跑过去摸奈岚的额头。
呃,真不幸……
叹口气,“老大你先忍忍吧。”
“阿九,这是你弟弟。”
他身上的长绒抖了抖,从胸口探出一只只有猫一样大小的狐狸脑袋来,见了我很兴奋的“嗷嗷”叫了两声。
忽然觉得我们九尾死光也没关系,只要有一只叫煌翎刃的还活着就没问题了。
有他在九尾绝不会灭绝,真的。
小狐狸从他怀里扑出来挂在我脖子下,巴上来舔我鼻子。他的毛色很好看,和老爸一样是浅黄,颈上那一圈脖毛雪白。我数了数他的尾巴,六条。
很羡慕小狐狸从小就有父亲陪着。
“有名字了吗?”我问。
“还没,要取名的话还有四只小家伙等着呐。”他笑道。
我嘴角抽了抽,“生了五只是吗……”
其实我想说妈的你效率真高。
小狐狸爬上我的肩时一跟头栽到地铺上,像个球一样滚到奈岚面前。“嗷——”
奈岚也挺喜欢这个小家伙,用手指头搓了搓小狐狸鼻子,他便放开胆子扑到奈岚脸上。
“上次不是说我只有一个弟弟的么?”我说。
“啊……”煌想了一会儿才解释,大概怕刺激我,“这是第二批了。”
“……”
果然非人类是没有计划生育的。
“你说的那个家伙啊——最近闹独立呢,刚进青春期脾气差得很。诶,别胡闹。”
小狐狸立刻摇着屁股从奈岚脸上爬下来,重新钻进煌的长绒里,又伸出脑袋看着我们。
“我可没骗你们,这次流感相当严重。”煌补充道。
“恩,好,拜拜!”我朝他挥手。
他很失意:“……这么想让我走是吗,我特地跑来关心一下你。”
“不必了,你不在我们就很好。”奈岚露出十分“美好”的笑容。
“真不会说话。”煌只是浅笑,把小狐狸的头按进长绒里,“走了。”
“嗷——”小狐狸又把头钻出来向我们摇尾巴。
他的身体渐渐透明,等他消失很久后我还呆呆的看着。
“想什么呐。”奈岚问。
“我希望——我是那只狐狸。”
“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的话,他会是个好父亲,他会每天把你捧着。”
“恩。”
其实奈岚对他也不反感。“你先睡会儿,我去给你买退烧药。”我从衣柜挑出一件大衣披上。
“谢了。”
第二卷 九夜*看不见的风 雪天1
天气原因,所有天师罢工一天。
气氛怪怪的,大概因为都得知了实习生的死吧。弦刀就在楼下的桌上趴着睡觉,看了钟才知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唯一的反应是应该肚子饿了。
于是,真的觉得肚子饿了。
溜到一半时午睡的弦刀竟然醒了,他看着我,确切的说,是用从未有过的敌意的目光看着我。
难道他知道了实习生的死亡缘由?
“你是谁?”他站起来要抽出刀,我连忙跑出门外冲进雪地。
“站住!”
我拼命向前跑,竟发现自己可以跑得那么快,五分钟后甩下他来到空无一人的郊区喘粗气。怎么了?
大街上没有一个人,郊区没有半个人——好吧,有半个人我很可能被吓死。耳朵被风割得快掉下来,雪片扑在脸上化成水。
雪并不像童话里讲的那么温和那么美好。
我把棉帽摘起罩在头上,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水泥铺的空旷广场。应当已经经历了十几年,水泥裂纹清晰可见,一直延伸到广场中央的方台。
刑台。
我转身离开,脑里还残留着映入的发黑的血迹,已经无法漂洗清。
又想起了朔,若是没有这次事故,他不会看不见,或许他也不会总是这么悲伤。
我想他回来,一个月快到了吧,身体应该很好了吧。
红色薄纱在眼前漂浮。
……这年头我真衰。
尖叫一声再次奔跑,红纱却没有追上来,回头看见妖异的男人站在雪地中,薄纱握在他手里。
在光线充足的白天才发现他的头发并非黑色,而是深蓝,扎成马尾后肆意在风雪中舞动。
事实证明逃跑是不能三心二意还回头欣赏美男的,啪一声闷响,我撞在什么结实的东西上,用手摸了摸还很有弹性……
猛然抬头看见一红一蓝的眼。
我后退两三步。
他把右手伸出来——双手都戴着黑色手套,连同手指头一起包裹起来。我不敢喘大气,然而看样子他并非是来讨要扇子。
他的皮肤真白。这么好看的人当坏蛋太可惜了,去抢银行的话营业小姐也会笑眯眯的把钱递给他,然后说一声欢迎下次光临。
他的神色显得比较友好,虽然没有笑意,但也并非恶意。他仅仅是伸出手掌,说,“雅塔。”
我把我的手搭在他手心上,同样自我介绍道:“清延。”
他的手冰凉,透过手套还是能够感到手心的寒意。
大概心已经凉了。
他并不像我老爹那样肌肉发达身体健壮,近距离看他发现他其实很消瘦,宽阔的双肩可以看见骨骼的突露。
“昨天……我不是做梦是吧?”我说。
他依旧是没表情,收回右手转身离开。
第二卷 九夜*看不见的风 雪天2
“斯若雅塔!”我跑上去,但怎么都赶不上他——明明他只是不紧不慢的走着。
红纱缠绕在他身上,风雪迷离了眼,他消失了,但红纱还在,飘向上空最终不见。
我顺着原路往回走,抖落帽子上的积雪开始寻找医务室。鞋子已经湿了,冰凉的粘着脚。
街上确实无人。偶尔有个想淋雪的小孩跑出来,又被老娘拖进去。
“阿九?”
显然他并不熟悉我的名字,叫得很生硬。转过身看见勾暮在身后站着,没穿天师的黑袍工作服,裹了一件深色大棉袄,头上还戴一顶墨绿的毡帽——雷锋大家见过没有?他现在的形象就是雷锋叔叔五十年后变成的雷锋爷爷。
“啊,是你。”我露出笑脸,差点开口当场叫他老不死。
“来我这里坐坐吧,挺近的,这时候你出来做什么。”
“不,还得回去——奈岚生病了。”
看他表情明显是不相信俺家老大也会生病,之后露出老年人特有的微笑:“没事,先来坐坐,奈岚这家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发烧确实死不了。想不出什么话来拒绝,我确实也很想先暖和一下已经冻僵的脚,就跟着他进了转角。
一间很普通的的平房,室内温度稍微高一些,一进门就闻到中药和甘草的味道。左侧有一个存放草药的大柜子,还晾着几条蜈蚣和黑蝎。
“别介意,”他说,倒了杯热水给我,“坐。”
我坐下来,用热水烘着手。一团团水汽扑上来,脸变得湿湿的,用嘴吹了吹,水汽晃悠起来。老不死摘掉头上的毡帽挂在门口衣架上。
“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么?”我问。一只很老的黄色腊肠狗从狗窝里爬出来对着我吠叫,见我没什么反应很无趣的走过来用牙撕扯我的裤脚。
“恩,就我一个——儿子很少回来,”笑容苦涩,我发现老不死真的很老了,人原本是在寿命的路上走着,一进入暮年,便开始跑起来奔向生命的终结。
“按常理,我儿子应该也去当天师,但我太自私。”他坐在我对面,慢吞吞的念叨,“我把他送到外地去经商——这样总不至于让性命没保障。”
“人之常情。”我说。
裤脚要比老狗的牙更结实,它扯累了,喉咙底发出咕噜噜的鸣叫。大概它不喜欢我身上的狐狸味。
“以前不喜欢冷冷清清,现在也觉得无所谓了,儿子在外面成家,叫我过去和他们一起住,但我终归舍不得这里……”
碎碎念着,我总觉得他要讲的并非是这些。“叫我来干什么?”我尽量用最缓和的语气,但还是有些紧张,连忙喝了一大口茶,故意发出很响的吸水声。
“叫你来——”他看着我,眼神忽然就变得和弦刀一样了,“你今天不一样?”
“有么?”我咬了咬牙。
“危险,你的气息告诉我——你很危险。你是什么种族?似乎从未了解过……”
我已经跳起来站在椅子背后举起木椅做好自我保护。老狗再次狂吠。
“只是叫你小心一些。”老不死僵硬的脸渐渐瘫软下来,最后露出悲哀的微笑,“我叫你进来,只是觉得你这样到处走,会招惹上他们。”
我将椅子放下。他去了药柜,从最底层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篮球——呃,是一个血红色的同篮球一样大的水晶球,和莫林上次拿的可以配成情侣装。
“这个你拿着。”
第二卷 九夜*看不见的风 老大的恶梦1
我很怀疑他怎么有这么大力气把这个十来斤重的玩意儿轻而易举的举起来。“接着。”大球飞过来,下意识的我用接篮球的方法去接——
bang!
“好痛!”
我捂着头蹲下来,红球撞在地上啪啦一声,竟然没碎,滚到墙角又反弹滚到我脚下。
“灵珠。”他解释,“以前一直被奉为最纯净的圣物而备受争夺,但在战争中受了血和邪念的污染,成了现在的样子而失去效用——你拿着,至少可以掩藏你的气息。”
我把大球抱起来,弱弱的红光散漫。对此我并无好感,甚至很想找个臭水沟沟把它扔掉。
“怎么,不喜欢?”他笑了。
没人会喜欢成天抱着个篮球到处走谢谢。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指缝间出现一张黄色纸符。他把纸符贴在大球上,大球缩水成了小球,小球再缩水完全消失。
“带着这个就行了。”他把轻飘飘的纸符交给我。
老不死你真是个好人……
“走吧,奈岚会担心。”
我想起老家的那个金老头,是个很倔很倔很死板的老头子。两个人脾气一点也不像,但我总觉得哪里是一样的呢……
在我向勾暮告别后,就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又念叨一句:“你和我孙女很像。”
远远地看着他,他的花白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挺悲哀的呢,因为已经是老人家的缘故吧。一年后我站在他的坟前,再回忆起他,觉得他真是个很天真的老头子。
找到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