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我发觉他的状态已经临近崩溃。
他突然冲出房间，我跟上去趴在二楼向下张望——他没有下楼，而此时他们聊的已经是另一个话题，气氛相当压抑。
二楼卫生间有冲水声。
社一遍遍的往自己脸上泼水，大口的喘气。看上去他的脸色好一点了，但还有残余的干呕。他转头瞪我：“别看。”
我转过身去，过了很久再问：“好点了吗？”
他发出的像是一声冷笑，一面呼吸不顺畅的说话，“真是让你们看笑话了。”
我转过身看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很心疼他，很多时候我觉得他的那份孤独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悲哀。
他走出来。“还是休息吧。”我牵住他的手，他也不作反应的被我拉回房间，力气全无的倒在床上。
“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们，至少……我们都在，是不是？”我拉下窗帘。
他摇头。此时他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天花板，很久之后把眼闭上。
“很累了是吧。不打扰喽。”我走出房间掩上门。
我已经吃的相当饱了，奈岚的手艺无法挑剔。雅塔还给我留了一碗汤圆。奈岚和天师们已经把桌上的桌布撤掉，摊上了一张不知哪里的放大地图——
“这次恐怕是真有麻烦。”雅塔告诉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正在洗碗 。果然摊上洗碗的话就不会觉得吃晚饭是多么美妙了。“你知道什么？”我问。
“除妖师的实力已经远凌驾于天师，而现在他们已经有证据证明天师镇曾经是除妖师的领土。”
“那又怎样？”我把盘子蹭的嘎吱嘎吱响，“有可能的话我们把日本改为日本省，就说那曾经是中国的附属国啊……”
“实力决定一切。”雅塔温和的露出笑意，把滚进垃圾桶找剩菜吃的毛球拎出来，打上洗洁精揉出一大团泡沫。
“咕——”
“这样效果很好。”他把冒泡泡的毛球蹭在沾满油污的盘子上，往下一刷，那效果跟电视里的广告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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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后客人们都散去，肖天还特地对奈岚交代了社，奈岚露出相当迷人的微笑：“放心，我会好好‘疼爱’他的。”
之后奈岚还煮了点粥，煮完后再把一盘新鲜的肉倒进去——那肉比粥还要多了，搅拌两下，肉粥就直接完成。
虽说想想很不错啦，但看着卖相相当不好……
奈岚托着碗上楼拿这碗诡异的肉粥去慰问社……
雅塔看上去有莫名的忧伤。
二楼还有另外的房间，为了方便奈岚【疼爱】社，我和雅塔去了另一个房间睡——之后我听见了社的咆哮声，接着是一声爆破般的轰炸——
“被疼爱的相当惨啊。”我倒在床上，雅塔侧过身把我搂在怀里。
“……感觉所有的……都变了……”他说。
“那只是因为换了个房间。”
“是么。”他轻笑一声，摘下眼镜放在床头柜上，“我现在……很高兴，阿九，我拥有了所有我想要的，那么也不会有遗憾了……”
“啊哈？”我笑起来，但渐渐笑意没了。我把脸埋在他胸前。
雅塔，我的雅塔……
“阿九喜欢奈岚吗？”他突然说。
“咦！”一时不知怎么说。
他翻个身将我压在身下，勾起温柔地微笑，“不用隐瞒，请说出来，因为你最近似乎很苦恼……”
“嗯，我爱他。”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急忙解释道，“但是雅塔，我也……”
“明白。”他俯下头亲我的唇，“说出来就好了，爱是平等的，阿九，我也是这几年遇见奈岚才觉得，苦恼都是自寻的，我希望即使你是我的妻子，你也要好好爱他，毕竟阿九一向都是这么温柔地女孩子……”
我只能点头。
门突然打开，衍魄悄无声息的飘入，重重关上门。对上我们的视线后，他说了声“你们继续”就在窗边坐下来。
雅塔侧身坐起来，头发凌乱的披散。
“最近有察觉到什么，雅塔。”衍魄漠然的看着窗外。
“异样的妖物的气息……”
“你没向其他人提起过吗？”血眼扫过来。
“还没到足够警戒的程度。但我也在青龙领地捕捉到了很浓的陌生气息，后来消失的很彻底。”
“青龙领地？”我迅速的想起来，“我却是见过一个奇怪的人，好像不是本土的妖精，不是青龙，气息也不一样。”
“是么。”衍魄很感兴趣。
“他说他是无陵殿的夜英洛。”我竟然还记得这两个名词。
“无陵殿？”雅塔皱眉，“没听说过，新兴的团体么？”
“这种闲事天师去管就够了，但是——”衍魄迅速拉上窗帘。
同时窗外传来沉闷的敲打声。再是几十个声音哀求：“大人！求求你啊大人！”
“什么情况？”我说。
之后变成了敲门声，很杂乱的对着门板狂拍：“大人！大人！”
再是门外不耐烦的声音：“一大群杂七杂八强闯民宅干什么？”
门被奈岚从外打开，瞬间好像是一叠五颜六色的毛绒玩具向里倾倒，顿时滚得满地都是。
“你从哪里拈来的一群杂碎啊衍魄同志！附近好像没有这种东西把！”奈岚指着满地打滚的小妖们。
“黑林。”若无其事的吐出两个字。
“你散步了大半个中国吗！黑林在北方极地啊！”
“大人呐！”五颜六色的小妖们一齐扑啦啦的给衍魄跪下不断磕头，“都被吃掉了啊！只有你能——”
“我没吃饱。”衍魄血眼掠过凶光。
瞬间就觉得奈岚和蔼可亲多了的小妖们惨叫着黏在奈岚身上。
“还真是没办法呢。”奈岚呼口气，缓和了脸色坐下来。
果然奈岚是最好说话的呢。
小妖们在奈岚脚下列成一排集体向他拜了拜，继而为首的那只红色小妖解释道：“我们来自北方，两个月前有异族入侵我们的领地肆意屠杀，兄弟们都成了它的食物——”
“北方不是除妖师的领地么？”奈岚说。
“除妖师在南方。”雅塔很耐心的纠正他的常识性错误。
正文 黑林：西方猿猴的入侵
“就算是天师管理的没错——”很自然的过滤掉错误，奈岚闭上眼耸肩，“这种事天师一般不插手，弱肉强食是自然界最自然不过的事，这是自然选择的一部分，只有在竞争中才能实现种族的进化——”
“是这样没错，可是都被它杀了，还往哪里进化——”小妖的眼泪滚下来，“它太过分！吃饱之后还是屠杀！把尸体扔的到处都是……”
“那不是进化而是心理变态了吧？”我说。
“这你就不懂了阿九，”奈岚打了个响指忽视小妖们的哀嚎，“所谓的进化就是一层层的自我否定在塑造一个全新的自我，成长着成长着就蜕变成一个——”
“心理变态。”雅塔妖娆的侧身，左手支着头打哈欠。
“……真不配合。”奈岚捂头。
沉默良久之后奈岚终于抬起头。“好吧好吧~”他起身一脚跨过身高不足两公分的小妖们，从抽屉里抽出一支黑水笔，右手点在空中出现一张白色的纸符。他迅速的在纸符上画出圆印，将纸符交给小妖们，“你们明天希望我出现在哪里，就把它放在那里的一块石头下，用石头在周围摆弄出六芒星镇。”
小妖们感激不尽的磕头，鱼贯跳出房间。
雅塔微笑的【嘁】了一声，“果然还是爱管闲事。”
“诶诶半年不见你的性格都颠覆掉了啊，”奈岚笑着把雅塔的头按在枕头上，“也不想想当年是谁爱管闲事让你活下来的？啊啊那个时候朔真是又温柔又体贴……”
雅塔仰头望天花板：“成长着成长着就迎接一个新的自我……”
“拉倒吧你再成长就老龄化了。（。Sen。）”奈岚再把他的按回床上。
果然还是那么和谐的两个家伙。衍魄伏在桌子上没有作声，大概是想这么将就着过一晚上了。
“还有个房间空着，我去收拾一下。”我对他说。
“不用。”
就知道会这么说。我跳下床拽了他的手就往外拉，他很服从的跟着我。我把收在柜子里的棉被拖出来铺在空床上，再铺上席子。“这就可以啦，呐，以后也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大家都是自己人。”
他一直靠墙站着，终于走过来坐在床沿上，左手拂过席子上有褶皱的空调被，那半分钟他似乎在出神，像是回忆起了往事的种种——没有表情的脸渐渐捕捉到了暗灰色的格调的悲哀。
半晌，他抬头，好像才意识到我还在，微微的点头，用很轻缓很温和的声音应一声，“谢了。”
“唯一不好的就是这里没空调，还好最近并不热，你要是不舒服的话还有电风扇——”
“没关系。”他说。
我就出去并关上门。
脾气和生气是两回事。衍魄其实很少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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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是用白玉石子拼成的六芒星镇。图阵外还很虔诚的铺了一圈的白色野花——
“怎么像送灵一样。”我说。
“大概是种奇怪的风。”
已经走出十几步的奈岚突然【嗷】了一声回头看我们，“你们来干什么！”
我对他摆摆手，“你就当没看见我们哈~”
他继续向前走，我和雅塔跟在他身后。两分钟后他停下来：“两个人像鬼一样的跟在后面怎么能当做没看见……”
“那么，我们跟得远一点？”
他仰头望着密林：“没有任何生命的声音……”
没有风。整个黑林都是死亡的寂静。
“好了二位，”奈岚转过身微笑，“度蜜月也不是来这种地方，嗯？”
我和雅塔找了一块草坪坐下。这里空气阴凉湿润，确实比南方伏旱的干热舒服得多。奈岚在离我们百米远的林间空地上，仰头发出一声细长的狼嚎。
立即有了回应，是在极远处的一声狂躁的吼声——
啥？产生共鸣了……
但声音不像是野兽，因此断定不是奈岚的亲戚。随后西北方向传来树枝的折断声，一股由外泄的妖气化作的气浪擦过整片树林扑卷而来——很明显那家伙把我们当做入侵者，而气浪显示了它惊人的力量。
“很强大。”雅塔对我说，“而且相当不友好。”
周围的树林因为气浪而剧烈晃动。西北方的妖气愈发浓烈，仰头可以看见一个巨大的白影从树顶间掠过，奈岚的右手支开防护结界，我肉眼看见那尖利的獠牙瞬间就冲撞在屏障上，结界破裂，白色物体也弹出去。
白怪依靠后肢站立，整个身躯有三米高。这次看的够清楚了，是猿猴，成年并且相当强壮獠牙露出嘴外，白毛呈现污浊的黑色。
“我没见过这类物种。”雅塔眯起眼。他戴着眼镜，看上去有点不安，“没有把握能对付。”
“以你的实力也不可以吗？”
“力量和速度都是惊人的，那毛皮可以抵御任何妖术——最有效的方法是肉搏，我能把握取胜，但是对自身技能损害很大。”
阳火已经剧烈燃烧。猿猴的皮毛已经灼烧成焦糊味，然而长尾横扫瞬间扬起泥沙扑灭火焰。它只有愈发暴躁而没有任何畏惧，俯身以四足撑地，张嘴渗出黑色毒气：“从……哪里……来……”
我没看见它挪动嘴，那声音直接来自于喉咙的振动。声音是模糊不清的中文，还夹杂着杂声——
明显不是本地的妖精……
雅塔站起来，抽出鱼叉，鱼叉瞬间化为一柄两米高的巨大镰刀——话说到了第二部连武器也要更新一下吗？
“今后会讨厌猴子。”他没动，红颜扫向四周灌木丛，我探过头去看见更多的红眼隐藏在灌木背后—— “阿九别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