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拖住,就会被身后紧追不舍的朗多追上,陷入瓦剌精锐的重围,重蹈拉木仑河畔的覆辙。而黄河以西是慌凉贫瘠的戈壁荒漠,不会有瓦剌人拦路,朗多决不会想到咱们会冒险走向死地,他也不敢率大军追入戈壁荒漠,咱们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
武胜文沉吟良久,最后还是摇头叹道:“死地倒是死地,不过是否能求生恐怕就难说了。这个计划成功的机会实在渺茫,我不能让你将幸存的兄弟带入如此绝境。”
在北伐的连番恶战中,云襄已经凭着他国人的谋略和智慧,赢得了以武胜文为首的众将士的信仰和尊重,但向西迂回的计划实在太过疯狂,所以武胜文也第一次站出来反对云襄的这个计划。
面对他的质疑和反对,云襄反问道:“统领是否有更好的计划?如果没有就不要妄加阻挠,如今郎多率着大军就在咱们身后穷追不舍,咱们已没有时间争论权衡。既然武帅生前将新军营交给我,我就要对它负责到底。你若还尊重你父亲生前的遗令,就请服从我的指挥。”
见云襄给出父亲的遗令来压自己,武胜文顿时满脸涨的通红,不禁瞠目怒视云襄。就见云襄神情淡然,目光与武胜文针锋相对,在他的怒视下毫不妥协避让。
武胜文与云襄对视良久,最终对父亲遗令的尊重以及对云襄的信任还是占了上风,他无奈点头道:“好!我跟从你的命令,希望这一次你能继续创造奇迹。”
身为统领的武胜文既已服从。其他将士也就不再有异议,不过不少将领眼中依旧有着无法掩饰的疑虑。云襄见状从容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已让筱伯和张宝去探西去的路,虽有艰险,却没有瓦刺大军的堵截。”
“可是,没有粮草,咱们如何能穿越戈壁荒漠?”李寒光身为中军总管,自然最关心粮草问题。
云襄点头道:“所以在向西迁之前,咱们要最后一次不从给养。”
“何如补充?”赵文虎迟疑道,“如今瓦刺部落对砸门早已闻风丧胆,只要咱们一出现,方圆百里内的牧人都赶着牛羊逃得干干净净,咱们现在越来越难弄到给养了。”
李寒光也身有同感地叹道:“是啊,咱们在这里滞留一夜,相信这方圆百里之内,再找不到一头牛羊,一粒粮食了。”
“是吗?不见得。”云襄嘴边泛起一丝浅浅的笑意,“我敢肯定在离这里不足五十里的地方,就有咱们急需的给养甚至马匹。”众将士面面相觑,皆露出怀疑之色。
就见云襄往北一指:“你们忘了在咱们身后紧追不舍的郎多殿下?”
武胜文先是有些疑虑,继而恍然大悟,失声道:“你,你是说从瓦刺寇兵手中抢粮?”见云襄坦然点头,他不禁连连摇头,“疯了!这简直是疯了!咱们三千疲惫之师。竟然要从瓦刺十万大军手中抢粮?”
“没有十万!”云襄纠正道,“照常理来说,只需一至三万精兵就足以对付咱们这三千多残军。因此郎多没有必要浪费兵力率十万大军追击,他最多只率三万轻骑紧追不舍,其余兵力则部署在咱们南归的路上,以房咱们逃回国。”
“就算是这样。三万人也不是咱们能对付的啊!”武胜文还是连连摇头。
云襄点头道:“若以三千击三万,无疑是以卵击石,不过若以三千击一千还不能胜,那怎么就都该葬身在这大草原了。”
只有赵文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四周的地形,嘴角渐渐露出一丝心领神会的微笑,微微点头道:“原来公子坚持要在这里歇息一夜,并火葬伤重而亡的兄弟,就要用火光将追兵引过来。”
云襄击掌叹道:“赵将军深知我心,如果是你进行指挥,当如何用兵?”
赵文虎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地形,就见众将士此刻置身于一个缓坡之上,坡底是一条几十丈宽的小河,蜿蜒在苍茫的大草原之上。
他若有所思地道:“昨夜咱们渡河之时,派人探过水深,这上下游数里之内,就只有这出浅滩可渡。咱们三千余人,竟用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全都过河。瓦刺人如果循着昨夜的火光追来,也只能从这里渡河。若等着他们躲过一两千人之时,咱们以逸待劳,突然从坡下俯冲而下,定能击溃刚渡过河的一两千疲兵。郎多就算有再多人马,也只能在对岸干着急。”
云襄赞许地点点头:“昨夜渡河时我就留意到,前几日的大雨使喝水暴涨,这里的喝水最浅处已有齐腰深,附近又没有数目可以搭建浮桥,要过河还真不容易。若是往日,郎多未必会冒险过河,单现在他以为咱们已是惊弓之鸟,只求逃命,不敢反抗,所以咱们就要在这里给他点颜色看看。”
武胜文也恍然大悟,兴奋地击掌道:“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让瓦刺人知道咱们新军营不是好欺负的。”
说话间就见对岸有一人一骑疾驰而来,骑手勒马在河边站定,众人仔细一看,隐约认出是是少林苏家第一罗毅。云襄隔河遥问:“追兵还有多远?”
罗毅遥遥答道:“离这里已不足四十里!”
“再探!”云襄话音刚落,罗毅立刻纵马飞奔而去。
赵文虎见状恍然醒悟道:“难怪昨夜不见了罗毅和他那几个光头师侄,原来公子早已有心在此打一次草谷。”
“打草谷”原来是牧人秋季围猎的统称,后被瓦刺人引申为入关抢劫。新军营深入帝国后,也靠抢劫瓦刺部落解决给养,因此也将抢劫瓦刺部落称为“打草谷”,不过将瓦刺追兵作为“打草谷”的目标,这却还是第一次。
云襄笑着点点头,挥手下令:“大家退到草甸中准备,听我号令出击。”
经过战火洗礼的新军营,早已是一支令行禁止的铁军,立刻退到坡上的草甸中,人马伏低,静等号令。三千多兵马,不闻半点喧嚣。
云襄伏在坡顶的草丛中,静等追兵的到来,没多久就见罗毅与几名武僧纵马而回,从河滩浅水出涉水而过。在云襄的招手示意下,纷纷纵马来到他跟前。
罗毅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身后的武器,抹着满脸汗珠伏到云襄身旁,匆匆道:“瓦刺人离这里大约还有十余里之遥,人数大约两万五,全是轻骑兵。”
云襄点点头,他已经看到地平线尽头涌动的骑手,如滚滚洪流般蔓延而来,耳边似乎已能听到那隆隆的蹄声,如战鼓般击在荒凉寂静的大草原上。
“来了?”武胜文爬到云襄旁边,悄然问。他的眼中闪烁着仇恨的火焰,似乎又想起了镇西军的溃败和父亲的惨死。
云襄点点头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两万多名瓦剌骑兵来到小河对岸,在一阵混乱之后,瓦剌人发现只有一处浅滩有新军营渡河留下的痕迹,几名游骑分别往上下游寻找渡河的地方,其余人开始陆续从齐腰深的急流中渡河。由于水流湍急,骑兵渡河的速度十分缓慢,两万多人照这速度,恐怕得花上大半天。
瓦剌人似乎没耐心等下去,分出两队各五千人分别往上下游寻找新的渡河地点。剩下的兵将在主帅催促下,纷纷加快了渡河的速度。经过长途跋涉后再勉强渡河,瓦剌骑兵过河后都是精疲力竭,纷纷脱下湿衣晾在地上,等着后续人马陆续过河。
见过河的兵马已过千,武胜文忍不住小声催促道:“差不多可以动手了吧?”云襄神情不变,嘴里叼着一根草茎悠然道:“再等等,不着急。好不容易遇到这处福地,这次打草谷定要满载而归。”
就见过河的瓦剌人越来越多,眼看差不多有三千人马时,云襄终于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数百名弓箭手立刻匍匐到坡顶,张弓指向了草坡下衣甲不整的瓦剌人。云襄长剑一指,数百只箭镞带着刺耳的锐啸,蝗虫般飞翔毫无戒备的瓦剌人。
聚成一堆的人丛中响起刺耳的惨呼,数百只箭镞几乎箭无虚发,弓箭手从容搭箭再射,七八轮箭雨过后,瓦剌三千兵马已大半倒地,剩下的纷纷四下逃开,往远处躲避突然飞来的箭镞。只有少数瓦剌人勉强张弓还击,三千兵马未经接战就已溃不成军。小河对岸的瓦剌人见状不敢再渡河,因为一旦下水,就会成为箭手的活靶子。
云襄见瓦剌人队形已乱,勇气尽失,立刻一跃而起,翻身骑上伏地而卧的战马,一提马缰,战马嘶叫着站起身来,云襄举剑高叫:“跟我冲!”说着纵马率先冲下草坡。武胜文与罗毅怕他有失,连忙纵马追到他身旁,三人并驾齐驱,挥兵冲向四下逃散的瓦剌人。
两千多名蓄势待发的新军营将士,紧跟在三人身后从草坡上纵马呼啸而下,高声呐喊着扑向衣甲不整的瓦剌人。根本没料到新军营以三千残兵竟敢回师反击,瓦剌人完全没有准备,稍作抵挡就已溃不成军,四下逃散,战斗很快成为一边倒的屠杀。小河对岸的瓦剌人急得哇哇大叫,却根本帮不上忙,无奈之下朗多只得令箭手乱箭齐射,不再理会自己人的死活。
从河对岸射来的箭镞虽然没有多大准头,但对新军营将士依旧是个不小的威胁。长孙崇源 手打,有不少将士中箭落马,云襄见状连忙挥剑示意骑兵暂退,而草坡上的箭手则手执盾牌开始打扫战场。瓦剌人随身携带的干粮、烈酒、肉干,以及失去主人的战马,都成了新军营的战利品。
“瓦剌人从上游过河了!”远处突然传来一名游骑的高呼,那是负责监视上游瓦剌人的少林武僧。
云襄只得令新军营立刻后撤,以免被瓦剌追兵缠上。当黄昏来临时,小河边只剩下淋漓的鲜血和杂乱的残尸,以及伤者无助的惨呼和呻吟。
新军营战士脱离战场甩开瓦剌人后,云襄终于勒住奔马,举目四顾,只见众将士马鞍上挂满了缴获的干粮、肉干和烈酒,有的马鞍后还拴着缴获的战马,他转头对中军千户李寒光道:“快清点一下收获和损失。”
李寒光立刻带人对全军草草做了清点,然后向云襄禀报道:“收获的干粮和肉干,大概够全军十日之需,另外还缴获了七百多匹战马。不过咱们也损失了四百六十八名弟兄。”
云襄黯然地点点头,取下马鞍上的酒囊,神情肃穆地将酒倾倒在草地上。
云襄再度举起酒囊,对众人朗声道:“这第二口酒,庆祝咱们今日的大捷,喝!”众将士兴奋地齐声高呼,纷纷仰天而饮。
武胜文狠狠喝了一大口烈酒,顾不得抹去嘴角的残酒,纵马来到云襄身旁,他举起酒囊与云襄一碰,高呼:“这第三口酒,预祝咱们在云公子率领下,平安归国!”经过方才的大胜,他对云襄完全心悦诚服,再不怀疑云襄千里迂回的归国计划。
众将士齐声欢呼:“预祝云公子帅咱们平安归国!”
众人的信任令云襄十分感动,他对武胜文和众将士点点头,豪气万丈地举起酒囊,朗声道:“那好!这最后一口酒,就祝咱们平安归国!”
众将士齐声欢呼,纷纷仰天长饮,直到涓滴不剩。然后众人纷纷将空酒囊抛向空中,紧跟在云襄与武胜文身后,纵马向西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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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浩浩荡荡的黄河已遥遥在望,就见岸边有两人两骑匆匆迎了上来,却是云襄派出往黄河以西探路的筱伯和张宝。二人纵马来到云襄跟前,筱伯对云襄点头道:“老奴幸不辱命,已照公子的吩咐办妥,渡船也已准备停当。”云襄纵马来到黄河岸边,就见岸边停泊着十几只渡船,他回头对武胜文道:“派几名熟悉水性的兄弟将船划到对岸烧掉,只留一艘船渡河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