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耕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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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耕耘记-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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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皇后虽病着,孙儿也不能弃皇玛嬷与皇额娘独途而就皇后之礼,还是同皇玛嬷一道。至于皇后……定当能吉人天相。”
  突听皇后病危,玄烨不是没有反应,毕竟是多年发妻,贤淑自不必言,只是那份精心以待便不能不叫他微关。
  出宫前还好好的人怎么就病了?
  皇上还是使李德全轻骑先回宫看望。
  “担心?”宁芳从他背后歪着脑袋出来。
  “嗯。”玄烨打了她的一只手合掌握着。
  宁芳能由他掌心的温度轻易查觉出他的关切与忧烦,不知怎么的,心胃间升起的那种感觉怎么如此的酸涩与厌烦。
  之所以眉头深锁,玄烨其实是在考虑万一皇后赫舍里不行了,宫中乃至朝堂的形式,毕竟赫舍里氏独大多年,皇后这一没了,此氏不可能没有动静地安稳看他氏上位。
  可他的烦忧看在宁芳眼里显然是意错了。不过没关系。玄烨勾了勾嘴角。
  “我与晴芳少年结发,感情自是不比他人,她若是不在了,朕——”宁芳不自觉收回手掌把着发颈的举动更是令玄烨心里乐开了花。“怎么?皇额娘不舒服?”
  “嗯?”宁芳疑惑地看他一眼,“没有……也是皇后去了,还真是挺可惜的。毕竟,她蛮适合的。”
  宁芳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只是有些混乱与若涩。可这感觉由何而生却不是她会考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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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奉太皇太后还京途的第三日,还是一马快骑先回了京城。留下缩在马车里恨得直把那说话不算数的小人假想万千种处死方法的宁芳同志。
  皇上回宫不过半日一夜便仍旧轻骑驶程奉迎太皇太后。
  “好了?”储秀宫的董氏很有些震惊。身边的嬷嬷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只是点了点头。
  董氏依旧是面如柔水,只是眼眸里的波光闪动。
  由宫女那知道皇后渐好了,马佳氏一笑,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去给皇后娘娘请个安。”扶了宫女的手背出了东配殿,“正妃娘娘还在皇后宫里吗?”
  “在的,这两日还是依旧的亲厚。”
  马佳氏仍旧面祥,不再言语。
  皇上不过陪着皇后几个时辰便使其病情好转,钮钴禄淑媛在心慰的同时,情感上却不能自抑的有了苦意。
  在生命面前我们往往选择同情与拯救,可一旦跨越生命,人类细微的情感与性格还是会占了心神、独自纠结。
  第九十四章 初春
  “皇上允了福全、博果铎等年轻一代亲王、郡王们的疏辞议政却不许康亲王、安亲王的请辞。这两种对待,怕不是年岁上的事吧?”太皇太后就着皇上的手上了榻坐定。
  “皇玛嬷说的是。自太祖时起,议政王大臣各各有握实权。经太宗、皇考两朝至今,凡议政王大臣会议合议之事更是连帝都不动摇。远有皇考薨前推行的种种利国利民的举措,近有鳌拜、遏必隆等的结党览权,无不是议政王大臣体系与皇帝实权的抗衡。”见太皇太后点了头,玄烨复说道,“孙儿去年开了南书房,领了班学子才士们随意玩耍。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他亲自拈了冬枣进给祖母,“裕亲王、庄亲王等人年青着呢,由着他们玩耍去未偿不可。至于康亲王、安亲王等毕竟是朕的长辈,大清历来他们此等身份岂可离了议政王大臣的位子?当然,此二位可是朕的重臣,朕想重用在不在一个名位上,但当给的还是要依俗依礼给全了才可安天下悠悠之口的人心。”
  太皇太后连吃了四颗:“不错,今天这冬枣正甜着,可是京郊里农户种的?”
  “正是呢。皇祖母,孙儿前阵子出城到田里去看了,今冬京畿的庄稼到是不错的。前两日又降了场瑞雪,说不定明天便是个丰年……”
  苏茉儿听这祖孙二人那里聊着也不出声,只是坐在外榻子上看着本皇太后使人用来的画本子。
  年末,耶稣会士比利时人要多因南怀仁之荐至京城为帝讲授几何学。皇上近月十分迷恋此术,常是解到三更才歇。
  敬事房总管太监哈代跪于龙案前,偶尔小心上瞟了一眼其上正功于那什么西洋之术的皇上,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今天这一趟来是不是能中了主子的心思从而一往无忧。
  哈代殿前跪了已有三盅茶的时间,直到玄烨把手里的五道题解出了四道,才放下羽毛笔,也不去看堂下之人,只是想了遍他刚刚的说辞,才道:“哈总管今天来——是个什么意思呢?”
  “嘿嘿嘿,奴才哪敢有什么意思,”哈代连忙再拜了三拜,讨好地笑道,“皇上爷,敬事房自先帝爷起便是奴才领的肥差,奴才对先帝的感激自不必多言,可皇上对奴才的提协奴才还能不知?嘿嘿,只是——最近这数月,奴才侍侯着皇上,不知——是不是哪们娘娘主子不得皇上欢心了还是奴才落了皇上厌烦,那侍寝的折子——奴才是实在不知该怎么写了,”哈代边观察着皇上的面色边小心嚼着话头,“奴才蠢笨了,还要皇上打打提提醒不是,不然……奴才受罚了到是活该的,可若是办坏了皇上的事不就是奴才最大的不是了嘛。嘿嘿,故此奴才跪在这儿肯请皇上给奴才个提点,以便更好的为皇上服务不是。”
  宫里有多少人精?那是论把的数。可宫里有多少人精中的妖精?那哈代绝对是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称帝十余年,宫里那些人与潜规则,已是全在玄烨的掌控之中,不要说一个小小的宫女有什么思春的行动,就是慈宁宫里吹了什么风声亦能飞快地吹到他的耳中。他,早已不是当初年弱的那个连人都不能保护与反抗的幼童了。
  “哈总管怎么会是蠢笨的人?最近这几个月侍寝折子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连神仙也拧不出一个灰点子吗?呵呵,朕应该奖赏于哈总管才是。
  皇上这不明不白的说辞听地哈代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更低了头颅不停地磕头。
  “起来吧。”
  哈代再估莫了两便皇上这不轻不重的语调,才敢起了身,躬着半身立在边上。
  “哈代你是怎么个老人精朕清楚,正因为清楚才由着你这么些年估莫着行事。不过,你到真没令朕失望,该让你做的你一件没少做,不该你做的更是一件不做,这等本事,宫里虽也有那么几个,可真的能入了朕的眼、又称了朕心的可只你一人啊。”
  “皇上抬举,奴才岂敢奴才惶恐奴才应该的。”
  玄烨看着案前滚着个圆不溜啾的身子还是跪礼这么飞快的哈代,不得不佩服他的“能耐”。
  “这数月朕不曾给过你任何提示,不过那侍寝折子你处理的确实正合朕心。”玄烨起身在右侧的榻上坐了,看那哈代顺势“滚”向了这么,“朕是什么用意你不猜,可这事,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下去。选什么人侍侯,事后怎么笔墨都随你,你这奴才得多少好处朕更是不会关心也不会让任何人去关心。只一点——”起了茶喝了一口,眺眼盯向那圆球。
  “皇上放心,那什么不是说的好嘛,食皇上的粮去皇上的忧,奴才生是皇上最忠心的奴才,死了那更是皇上最忠诚的护鬼,嘿嘿,皇上放心吧,奴才就是被人割去了全身的肉也不会露出去一个字,更不会让那些相关的人出了岔子,保准是合了圣心。谁要是敢违了皇上的意,那奴才是每一个不饶的……”


  “如果……太皇太后那里问起——”
  哈代滴溜了一圈眼珠子:“看皇上说的,太皇太后主子也不过是关心皇上的身体与龙嗣,奴才自然是实面上有什么说什么且都是她老人家同全天下的人都清楚明白的,嘿嘿,奴才的心,可是最实的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能不知道奴才的。”
  主奴二人这里互对上了眼子,都十分满意双方的心思。
  与聪明人说话,从来都是眼光子里的事,多一字亦失了先机。
  “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正月里的南苑虽是海沟依旧可淹印于风雪间越是白茫茫片野。
  丢脱了温腕等人,只带了小九子一人,宁芳躺在背雪的坡下,想看看是不是真有白色的狐狸。
  听到这句由上飘来的词,不知怎么的,便脑海里思起一个委在床前侧腮白女子,用低柔的声音吟诵着:“我愿望的小太阳,如果你沉没了,就睡在大海的胸膛,在水母银色的帐顶,永远有绿色的波涛喧响。让我也漂去吧,让阳光熨贴的风,把我轻轻吹送,顺着温暖的海流,漂向北方……”
  可那个女子不会在自己清醒的时候吟这首忧伤的近体诗,她永远都在自己看见的地方绽放温柔与鼓励的笑颜。
  轻轻的,踏过刚积的春雪,走上了那个矮坡。坡下是一片萧索的海子,没有春夏里的繁华与喧闹。
  着蓝色厚袍的男子背立在海子边,虽然看不见样子却可以从他的词里听出他的寂寞与灰凉。
  “ 朋友,是春天了
  驱散忧愁,揩去泪水
  向着太阳微笑”
  妈妈喜欢舒婷的诗,那些美好与鼓动的诗句常常在宁芳幼小年岁的床头咏诵,是贫乏痛苦生命里最动听与喜悦的天音。看着头顶那一轮冬日的冷阳,那些记忆里美好与温暖的《初春》便自然地奔出。
  “ 虽然还没有花的洪流
  冲毁冬的镣铐
  奔泻着酩酊的芬芳
  泛滥在平原、山坳
  虽然还没有鸟的歌瀑
  飞溅起万千银珠
  四散在雾蒙蒙的拂晓
  滚动在黄昏的林荫道
  但等着吧
  一旦惊雷起
  乌云便仓皇而逃
  那是最美最好的梦呵
  也许在一夜间辉煌地来到
  是还有寒意
  还有霜似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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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侧耳倾听
  五老峰上,狂风还在呼啸
  战栗的山谷呵
  仿佛一起嚎啕
  但已有几朵小小的杜鹃
  如吹不灭的火苗
  使天地温暖
  连云儿也不再他飘
  友人,让我们说
  春天之所以美好、富饶
  是因为它经过了最后的料峭”。
  成德耳畔是女子激昂的咏调,吟着一道从未听过的“游词”,连那词体都是不曾有之。
  阳光冷凉,带动着风起的絮雪擦过她的发颊,抚起其长长的落发。那张年青的姑娘脸上,明明应是泪水满溢的光景却实未干净,只余单纯的素悦。
  “已有几朵小小的杜鹃,如吹不灭的火苗,使天地温暖,连云儿也不再他飘。”
  成德轻吟上这句,便觉得冰寒的心渐回了暖意,有着一种会心与久违的感叹。
  宁芳冲着回转过来的少年一笑,举了举手里两个蹲出来的“地瓜”:“喂,免费的地瓜吃不吃,刚从地里偷出来的,水当当的。”
  在背风的坡下,蹲着一女二男,分吃着两个地瓜。
  “嗯——很久没吃过这么甜的红薯了,怎么样,不赖吧?”
  少年成德不过会心一笑,对这位姐姐的思维很是好奇。
  “主子,您还是少吃几口,要是被——爷知道您食了这生凉之物……”
  “喂,我不是已经分了大半给你吗?怎么还堵不上你的嘴?”
  “呵呵,看主子您说的,这么个小地瓜子怎么可能堵上奴才的嘴,奴才……”
  那主仆二人一来二往着。成德见他二人虽衣不华丽,却连个从随都裹着獭皮,更不要说这位年长他须臾的姑娘。
  她未带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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