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隐藏私,违背连山大师托孤交经之责,片段的向阴魔问难,以释己疑为主。不诚在先,何能望人尽心尽力,图穷匕现,竟仇怨以对。阴魔既知邓隐已联合群魔,现身讨经必是送羊入虎口,只能强存弱亡,路已是不归,别无选择。邓隐的血影神光虽然炼法不同,但其理则一,从其误差跟进,更是无坚可守。血影神光的主旨是化整为零,不零则固,固元胶就是血影克星。固其形,则可烧他一个形神俱灭。不过要引入固元胶,必须有饵,要筹措牺牲品了。以邓隐师徒饱经罡风扫荡,暂时不会冒险出林。待会送上鱼饵,不愁他们不吞下去。
阴魔出林,即见两条人影飞向山脚。神光扫描对修为浅薄的道者,已能扫出心识所思,得知二人名程明诚,古正,为在北海尽头长夜岛上修炼的一个散仙的弟子。那岛位居地轴中心之下,离北极陷空岛还有二十九万三千馀里,长夜漫漫,终古永无明时。阴极阳生,除了周围不足十丈之地,产了一株天府宝树,发出奇亮的光华外,四面俱是玄霜黑气包围,比罡煞冰雪之阴还要厉害十倍,与小南极的终古长明,恰正相反。
这麽险恶地方罕有修道人的踪迹,近百年间也只有那散仙师徒三人在彼。那散仙出身也是左道,人却机智非常,自知天劫将临,不能避免。因所习不正,保不定形神皆灭,只有长夜岛深藏地轴之下,可以暂避。仗着法术高强,率领两个爱徒,以三四年的岁月,费尽心力,备历险难,硬由许多奇险中冲进,到了宝树之下,掘一地室,潜居修炼。将此岛地底穷阴罡煞之气,运用法术凝炼,以作抵御。
哪知天劫仍难避免,总算他防范周密,早打好万一之策。法力又高,更占岛上无穷地利。到了最后关头,万难幸免之际,由一个爱徒代他拼命抵御,少延时刻;另一个便用飞刀将他杀死兵解。然后由两徒护着元灵,并带上十几个金池异种,天府宝树上生长的桂府丹榴,仗他所传各种异宝,冲开玄霜罡气,逃出北海。总算尸骨虽变劫灰,兵解却告成功。散仙转劫投生后,二徒遵师遗命,另投门户,却不知自己运数也终。二人因闻峨眉、青城为宇内名山,神仙窟宅,矮叟朱梅在彼隐修,但赶到金鞭崖,才知朱梅师徒已早离山叁与峨眉开府。一路寻来,行近姑婆岭,也是劫数临头。
阴魔前身饱受摧残,见尽了一般无知妇孺,对着权威政棍工贼传媒扮可怜,但转头对更弱的无辜,也是狐假虎威,私利之所在,一样天良尽泯,所以也不太可怜落难修士。把固元胶注入丹榴,施颠倒迷仙大法,对付两个惊弓之鸟的寻常小辈,真是易如反掌。依二人心中所亿,幻出其师形像,命二人各吞一个丹榴,上密林求收录。二人心神皆惑,消化了固元胶,再上密林送赠肉身。
二人行经林外,血神子的门徒乌萨齐已急不及待扑出。程明诚先为妖徒血影罩住,送了性命来完成运注固元胶的使命,却也惊醒了古正。乌萨齐血影被程明诚体内的固元胶所羁,虽是刹那间,已给古正驾风遁走,只被乌萨齐悻悻然打了一血影鞭。古正逃向峨眉,遁出五百多里外,遇上从元江回来玉清大师,才支持不住,毒发晕倒,为玉清大师救醒。但妖鞭恶毒已极,伤得周身胀痛,口鼻奇腥,苦痛有甚于死。打开其师留下的无字柬帖,字已现迹,道出始末。
其师竟精习先天大衍神术,所有前因后果俱早算出。说他自己自幼好道,却不见容于高门望族。机缘所限,能选择的只有旁门。开步已将路走错,一任平日留心戒备,无如所习不正,立场不同,众口铄金下的歪风强劲,持平匡正也难免变成罪孽。自知不配收那有好根器的门人,难有共识,特意选了一个孤苦贫薄的丐儿,及一个幼遭孤露,日受恶僧磨难的小头陀做徒弟,使二徒跟随他受尽艰危辛苦,于此生修积下根行,以备转世之后,再做师徒,同归正道。令二徒护住他的元灵到中土寻师,实则是令二徒来此应劫,只有血的洗礼,才能令高门望族见信,为忠诚的走狗,纳入旗下。
古正受伤甚重,人已死了九成,自知万难活命,看完柬帖之言,益发非要兵解不可,再四哀求。玉清大师也是异派出身,深知正邪之争无天理可言,幸好有被用得着之处,才登跃龙门,也是终日兢兢业业,知自己只是玄门正宗的装饰橱窗,在高门望族的心中,无甚份量。同病相怜,知是定数,便不再勉强他珍惜生命。说也真巧,刚使他兵解,便来了一位老前辈,本是到此赴会的,听玉清大师一说,三师徒以性命泄露了血魔师徒行踪,给峨眉有充分准备,大是赞许。知玉清大师无暇分身,竟把元神要去,不辞跋涉,为他寻找好庐舍去。
妖蛮乌萨齐因古正走脱,正想将程明诚的肉身让与邓隐,恰值天台修士蒋明诚受了许飞娘的怂恿,欲往峨眉觊觎芝仙,摄取有根器的少女,御风经过。本是既高且速,未被血魔看见。也是天台修士平日淫恶,死星照命,该遭惨劫。于经过时,瞥见下面风景清丽,涧谷幽奇,在空中略微停顿,发现林中有一蛮人倚立,红影掩映。被妖人发现,便逃都未必来得及,何况送上前去。红影一闪,邓隐顶上了天台修士蒋明诚的肉身,也吸收了他的修为。未有固元胶作怪,当然出入自如。
长夜岛弟子程明诚所留下的丹榴,也为血魔引来两个肉身。一个华山派馀孽小杀星霍合,另一个是黄龙山青桫林猿长老的徒弟宗德。猿长老本来隐在山里,拿母猴子做炉鼎,不轻出山害人,无人寻他晦气。受许飞娘怂恿,竟想入峨眉盗食芝仙,更想将峨眉的女弟子摄几个回山受用,带了门下五猿,前往会合山诸妖。门下徒子徒孙俱是猿猴,内中只有大弟子宗德是人。因洞内有玉版天书和越女剑诀,惟恐万一有人乘虚窃夺,一干妖猿不足应付,强令宗德留守。
宗德本就心不甚愿,恰值霍合受了许飞娘之托,往探老怪物行未。这厮自己想去峨眉,却恐被人识破,知宗德脸生,竟异想天开,意欲冒充老怪物的徒弟,混进仙府来观光。宗德被他说动,相约同行。因恐玉版真经和越女剑诀放在山中有甚差池,一时小心过度,竟将其暗藏身边带来。
行经姑婆岭,见遗下的丹榴闪着阴魔幻化出来的仙气,贪念顿炽,为阴魔颠倒迷仙大法所惑,幻觉出岭上密林飘出四名金发蛮女,面目姣好,衣着暴露,仅遮三点,袒现出身材玲珑,腰肢纤细,个个都婀娜动人。四蛮女手中各持乐器,来到他们身边,弹奏出一种柔靡的音乐。那阵乐声初听时十分悦耳,象是在绚丽的春曲中,送来了一阵薰风,吹得人软绵绵的,更觉得蛮女娇媚。而那些艳女们也开始婆裟起舞,柔软的腰肢前俯后仰,曲伸之间,胸前的圆|乳也在巍巍地颤动着,勾起着人们原始的欲望。
二人受到那魔曲与艳舞的吸引,呼吸渐渐急促,一动也不动,目不转睛的看着。四名金发蛮女身躯猛抖,将身上仅有的幼带也全部抖落,展露出极美身形,娇媚地一笑,带了无比的柔情,直是无声胜有声,默默的倾诉着她的情怀,让身子慢慢迈近。二人痴痴地望着幻影,孕育奉献的情怀,献出最宝贵的东西,玉版天书和越女剑诀,依照蛮女的一颦一笑所诱导,吞下丹榴及其中的固元胶,被引领上密林。为密林中血魔师徒所觉,连面也未见话都未答一句,便已送了终,肉身为馀下两妖徒所取。
因有固元胶混入肉身,三徒俱发觉入时容易,出时扯力重重,阻碍片刻,却不知为是固元胶所黏。邓隐估道是三徒肉身修为浅薄,及血气亏损甚大所致。为复仇心切,要等成功以后,再另行设法。但猎物已死,无法透入真气,更莫说飞行或变化,只能如普通人的行动自如。这段路,也只能如常人般寻觅代步了。而且师徒四人若无肉身,一到峨眉便被仇敌识破。对方有了防备,就不能大肆杀害。要储足血量,才能发挥血影神功威力,更要叁修操纵尸体,才能登上云路,可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功成。
阴魔对邓隐志在必得,并非将他消灭简单。必须与他同在,血肉均匀,才能从他体内夺回血神经。黏邓隐的固元胶不是要把他黏上所得肉身,而是要黏合血复印件体,不使血影分散。所以固元胶不得经过肠胃,必须以天一贞水为引,阴魔才能以先天无相为基,无胶无我,我也是胶,胶也是我,与胶同在,与邓隐共存,于邓隐化后,才能接收血神经。否则血神经化入大地,无踪迹可寻,不知何时才会再现红尘。
要固元胶不经食道,只有经透荫道,与真气混入。若是体外储存,也只有荫道的藏污纳垢,才容得下,更要带胶者无所觉,才能行动自如,其荫道必须无知无觉。仙都二孪女当年误闯五雷观,中了五鬼摄魂之毒,就是聚在内,积压子宫,雌性贺尔蒙无从分泌,才停留在幼女阶段。因内无所知觉,可堪藏入固元胶,又是生来具有一半蚩尤血统,留之不无隐患,是首选之材,更是方便下手。
于是转换目标,射飞小寒山。小寒山有忍神尼佛法遮蔽,虽是其侄子轩辕老怪的传真缩影大法,也探测不着。只是天心飘渺,远胜人谋。谢氏二孪女,逃入小寒山,揭露了隐蔽的存在,招来了龙山双艳。
细腰仙娘柳如花与小金女童凤出身旁门,称号龙山双艳。本身的旁门工夫因所习不正,必须常年采补,始能驻景延年,长生不老。双艳更是妖淫,内媚之功难逢敌手,至少也得四十九日夜,才得天地交泰,得上一回真快活。又是喜新厌故,性复刚傲,一意孤行,爱谁便是谁,永不许情人过问,稍有词色,立即变脸决绝,法力又强,谁也奈何她们不得。
双艳与北岳山丁甲幢、火法真人黄猛、三化真人卓远峰、屠神子吴讼,江西部阳湖小螺洲金风寺方丈恶弭勒观在,以前为了作恶多端,常受正派剑仙嫉视,备历险难,幸逃诛戮,在山销声匿迹了七八十年。由此学乖,隐居修炼。不再彰明昭着。行事力求隐晦,踪迹俱甚隐秘,正邪各派俱无交往。只由门下妖徒不时出山摄取妇女,回山采补。
百馀年来,妖人为了双艳这俩祸水,关上门在窝里反,闹得同门同道好些伤亡,除吴讼立誓不去与她们勾搭外,哪个都曾吃亏。恶弭勒观在以前便因吃醋,二女与他反目,永不再使沾身,反而当着人格外欺侮。恶弭勒观在奈又奈何不得,终于气得避往鄱阳,离群索居,至今不曾和好。
双艳自知不容于世俗,所以隐居修炼,踪迹俱甚慎秘,才致艳名久着,也乏人问津。采补的来源见缺,渐渐内火失调。所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双艳的隐患竟为许飞娘窥见形迹,借机拉近,切词怂恿,言说仙府灵药众多,更有千年灵芝炼成的芝人、芝马。如能得到芝仙服食,立可免去四九重劫,修成地仙。
丁甲幢、黄猛、卓远峰、吴讼四人,明初已经得道,虽然出身旁门,已经躲过三劫,见同时代的一班厉害仇敌十九仙去,自问后起诸人莫我之敌,渐萌故态,当时便被打动,以对方有此灵物仙药,便不惜为它树下强敌。自恃邪术高强,法宝厉害,更炼有几只灵禽猛兽,不问明夺暗取,十九可以如愿。双艳碍于峨眉势盛,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