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而对于未来,她只希望能够与莫熙宁这个男人相敬如宾,搭伙过日子,仅此而已。
轿子沿着城墙兜兜转转一大圈,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莫府门前。
白苍由红绸牵引,跟着莫熙宁走入正堂,给锦衣候及莫太太行礼。
顶着红盖头磕完头,被牵入喜房。
这个时代的婚礼仪式反复而复杂,在盖头被挑起的那一瞬间,室内静默了一瞬,方响起众人的道贺声。
或许红色是一个温暖的色彩,消融了他身上的冰冷。今日的莫熙宁与所有的新郎官一样,脸上带着欢喜的笑,脉脉含情地盯着新娘子看。
二人喝完交杯酒,莫熙宁出去待客,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白苍和两个陪嫁来的丫头。
“奴婢去给姑娘寻些吃的。”圆月跟着主子饿了一天,暗地里还能塞些点心垫肚,白苍就比较惨,袖子里就藏了两块小小的点心,都不够塞牙缝的。
正在此时,屋外传来敲门声,一个丫头的声音道:“禀大奶奶,奴婢柳梢,奉大爷之命,给您送吃的东西。”
“柳梢姐姐!”圆月听到声音,立刻将门打开。
笑容僵在了脸上,出手极快地攫住那人脖子,冷声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冒充柳梢姐姐?”
那女子一副丫头打扮,手里提着食盒,虽脖子被卡主,呼吸有些混乱,面上依旧竭力维持一副冷静自若的神情。
她目光越过柳梢,看向白苍道:“你便是大姐儿和顺哥儿的生母?”
白苍眉头一皱,目中露出疑惑表情,脸上依旧保持一副无懈可击的笑,“姑娘莫不是忘了吃药?否则为何你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明白?”
那女子因呼吸不畅,脸颊涨地通红。
“咳咳咳!咳咳咳!”细碎地咳嗽出声,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三个字,“静虚斋。。。。。”
白苍目光冰冷地看着她,朝圆月使了个眼色,圆月会意,加大了手上的动作。
“你就。。。不想。。。知晓。。。为何。。。大。。。大哥。。。对。。。对杜葭恨之入骨么?”那女子看着白苍不甘心地用尽力气说出这句话。
“你是莫四姑娘?”白苍掩在宽大袍袖下的手蓦地收紧,面上一片平静,命圆月松了手。
“夫人?”圆月改口很快,迟疑着看着白苍道。
白苍抬眸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圆月将人松开,默默退到一边。
莫四姑娘用手抚着脖子咳了好一会儿,一双看着白苍的眼,露出一抹奇异的色彩。
“圆月先退下吧。”那女子的目光里,有些笃定的部分,让白苍不得不做出退让。
“夫人!”圆月声音陡然大了些,面上一片急色,显然不认同白苍这种做法。
“你若不放心,就搜她的身,瞧瞧有无利器。”
圆月领命,一手毫不留情将人制住,一手在她身上四处摸索,果然从隐藏极深的地方摸出一把匕首。
“堵了嘴,拖出去,交给你们爷处置!”白苍嘴角噙着一缕冷笑,漠然说道。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莫四姑娘剩下的话被堵在了嗓子口,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
这一夜,莫熙宁直到很晚才回房。
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却让她守了大半个晚上的空房。
白苍看了眼桌上两支小儿手臂粗的龙凤烛,已燃烧过半,白苍爬进被窝里,倚着床背,终究没先行睡去,总得待人回来不是。
莫熙宁面容严峻地推门而入,站在床前,低头,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而道:“你便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白苍亦看着他,“你愿意说吗?”
径自脱去大红的洗袍,着一身中衣,侧对她坐着,静默了片刻,转头道:“我活了两辈子。”
白苍瞳孔猛然一缩,有些吃惊地看着她,却并没有太大的慌乱。
“你亦不是原本那个人吧?”仿佛恶作剧得逞般,看着她笑得十分通达畅快。
“有病!”白苍吐出两字,背对着人躺下。
“前世我被杜葭害得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就连他唯一的慰藉——大姐儿,也未能幸免。
白苍听得脊背一僵。
看这女人如此反应,莫熙宁忽而勾唇一笑。
先前不过是怀疑,现在几乎能够确定了。
若真是前世那个丫头白苍,只怕早就吓得浑身哆嗦了吧?
☆、第一百四十二章 花百烛夜(大结局)
虽然如此,莫熙宁却没立刻揭穿她,而是慢条斯理地爬上床,掀开另一床被子,钻进去,侧过身,将她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气息吐在她的耳边,用缓慢而低沉的语调诉说着前世的事。
白苍僵着身子听完他冗长而激荡起伏的诉说。
似乎他所有的行为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她想起了自己,如果也有一次重生的机会,回到多年前,是否还会和那人有一丝牵连?
答案自然是否认的。
若真有那一天,也许她会远离那个人,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复仇不仅报复了曾经那个伤害过自己的人,也会使自己再受一次伤,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不是很傻么?
似乎知晓她心里的想法,莫熙宁搂着她腰的手紧了些,将她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重生至今,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像现在这般,有一个人让他产生强烈的倾诉欲‘望;可以毫无顾忌地将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和盘托出。
或许是因为知晓,她也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
更因为打心底笃定,她不会出卖自己。
不管是为着那两个孩子着想,还是其他,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种想法,还是让他打心底生出一股小小的雀跃。
“锦衣候府无权无势,要扳倒七皇子,唯有先成为他的亲信,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不是一个好人,但既然将你娶回来了,便会善待你和孩子,你只需做好莫府的大奶奶便可。”双手隔着薄薄的锦被,在她腰间来回摩挲。
白苍从被子里伸出手,欲摆脱他的钳制,却被他趁势握住,放到胸口。
扳过她的身子。使二人目光相对,望入她的双眼,神色认真问道:“你究竟是谁?”
白苍欲抽手脱离,他却固执地用大掌包裹着她的手心。
“你不是她。”语气笃定。不是疑问。
“你也不是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他其实是想问她是何处来的冤魂,因何缘由寄宿在这具身体里面,但又觉得好好的花烛夜,不该将气氛弄得太过阴气森森的。
“你那妹妹是怎么回事?她如何会知晓你的事?”白苍不觉得他是一个习惯将自己的秘密四处散播的人,难道这个莫四姑娘也。。。。。。
莫熙宁极不喜欢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里牵扯进了其他无关紧要的人物。
“她是怎么回事不重要,我想知晓的是你的事情。”
白苍看着他,忽然莞尔一笑,“我不说,你能哪我怎么样?”
“那你又是何时附到这具身子上面的?”莫熙宁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道。
白苍嘴角那抹笑并未掩去,而是保持一个温柔的弧度。“你该知晓我嫁给你是因为平安和顺哥儿的缘故,便不该顾虑我还会背叛你。再者,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即便是当初的杜葭也不能轻易奈你何?”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他根本就不爱的女人。
不过也好。只怕除了前世的杜葭,这男人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的女子了,这样至少他的后院是清净的,她也不会分心去处理那些乌七八黑的事情。
得到这样的保证后,莫熙宁看着她的眸光忽然变得幽深,晦暗,闪动着两簇莫名的火苗。
用力将她按进怀里。埋首在她的脖颈间,激起她一阵麻‘痒。
他可没忘,今日是洞房花烛夜,自该将周公之礼行完。
帐幔低垂,红烛摇曳,白苍的抗拒渐渐变得无力起来。
既已打定主意要和这男人一起过一辈子。还是慢慢适应这件事吧。
她在心里略有些无奈的想。
察觉到她的分心,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报复性地用力一顶。
“唔!”白苍猝不及防下发出一声低吟。
,莫熙宁身子蓦地一僵,仿佛一道电流沿着脊柱流向四肢百骸。
两手按着身下人的腰。一次又一次地加快速度,只叫她哭出声儿。
这场男女之间的战争,因为明显的体力差距,以白苍全面缴械投降告终。
第二日白苍醒转过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身旁的男人却神色悠闲地将她圈进怀里,一点儿都没有起身的打算。
身上酸软一片,白苍横他一眼,“这么晚去敬茶,也不怕别人怪罪!”
莫熙宁嗤笑一声,“这侯府里,若这么点小事也能让你受委屈,我这些年的经营岂非枉费了?”
既然他不急,她更没有着急的道理。
然他亦没打算让她再睡。
他是个记仇的男人,还记得昨日她未回答的问题。
白苍看着他眼里的坚定,沉默半晌后,“待我想好后,会告诉你。”
虽然对这个答案不是很满意,但莫熙宁还是皱着眉头答应了。
又躺了约莫盏茶的功夫,二人慢悠悠地起身,在丫头的伺候下梳洗,用过早膳后,奶娘抱着两个孩子来了。
白苍看莫熙宁一眼,“这样子是不打算敬茶了?”
“你敬不敬,都是我媳妇儿。”莫熙宁回了她一句,伸展双臂,将顺哥儿抱进了怀里。
他其实更想抱大姐儿,只可惜大姐儿在见到白苍后,两双眸子蓦然一亮,张开双臂朝她扑了过去。
二人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孩子,大姐儿在白苍怀里又是哭又是笑,倒引得顺哥儿也跟着她一起哭哭笑笑。
“弟弟,快叫娘亲。”大姐儿急忙朝顺哥儿挥手,莫熙宁只得抱着人走地更近了些。
顺哥儿已经一岁半,会叫爹爹,姐姐,在大姐儿可以的教导下,亦学会了叫“娘亲”。
他不曾见过白苍,因而有些认生,在大姐儿一遍又一遍的示范下,才接受了这人是自己娘亲这一事实。
“娘亲。”
白苍被这一生称呼叫地晕晕乎乎有些微找不着北,忙凑上前想要亲小家伙一口,莫熙宁却忽然将孩子拿开了,还煞有介事地看着他一双黑宝石般的眼睛道:“不许亲,被你娘亲多了,以后会被你媳妇儿取笑的。”
看着他一副认真的模样。
白苍不知怎么,就抱着大姐儿,扑哧笑了。
生活仍在继续,最黑暗的时光已经过去。
ps:
完结了,谢谢大家这几个月来的支持。若辰打心底感到感激,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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