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司瑁转念一想,就明白了林瑾宁心里的顾忌,便也应下道:“我便着人去查一查她……虽也不知查到的能信几分……”
话至此,两人心中都涌起一股浓浓的无力感,不由得相顾无言。
两日后。
这时林瑾宁正在屋子里看澧王府送来的拜帖,上面大致写着,闵巷榆将于三日后来照王府拜访。
看到帖子上“弟妹闵氏”四个字,林瑾宁不由得挑了挑眉。
看来四皇子与闵巷榆的关系不怎么好啊,这到哥哥嫂嫂家里拜访的事儿,竟只有她一个人来。
……这闵巷榆这回的拜访,与林瑾宁当初的登门,又是不同了。
林瑾宁当初,在还没来得及与司瑁一道儿去上头两家王府拜见兄嫂之时,姚氏与章氏便先一步邀请了她。因邀人的与受邀的都是女眷,故而她便只用提前挑好了礼送到两家府邸去,等到正日子再独自上门赴约也就是了。
可闵巷榆这回却不同。
若说林瑾宁当初是“受邀”,故而一人出行也不显失礼的话,那么闵巷榆这回一个人的“拜访”,便显得有些形单影只、意味深长了。
也不知她是怎么惹了四皇子了,竟让他连面子上的功夫也不愿做的。
这样想着,林瑾宁也打算提前做好准备,省得等人上门她再慌乱了。
林瑾宁点着日子算了算,今日正是闵巷榆回门的日子,看这时辰他们也该回府了。
再说,既然闵巷榆这日子定的是三日后,约摸便是明日去勋王府,后日去悉王府,三日后来照王府了罢?
思及此,林瑾宁便招手让锦绣差使粉莲她爹去打听一下,看今日澧王爷有没有陪着澧王妃回门,她好再做打算。
锦绣领命下去。
约摸个把时辰后,锦绣便回来复命了。
“娘娘,打听出来了。”只见锦绣径自走到林瑾宁身边,在林瑾宁耳边轻轻说道:“今日澧王爷倒是陪着澧王妃回门了,不过似乎中途出了什么事儿……因为据说两人回澧王府的时候,马车行至一半,澧王爷便先行下车逛铺子去了,是澧王妃一个人回府的,此刻澧王爷依旧在外头逛着呢。”
“噢?”林瑾宁一听,想着果然如此,便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复又道:“明日你替我留意着,看澧王妃是不是去勋王府拜访了,一有消息便告诉我,切莫耽误了。”
“是,娘娘。”锦绣脑子一转,便猜到了林瑾宁的想法,故而赶紧应下,再下去吩咐人暗自盯着澧王府与勋王府两处。
锦绣下去了,林瑾宁便独自盯着拜帖逐字逐句又看了一遍,见到帖子上的的确确是写着“弟妹闵氏”来拜访,而非“弟携妻闵氏”拜访,帖子也的的确确是给她的,而不是给司瑁的,这才吩咐锦瑟去开库房,挑了好些差别不很大但又的确价值有别的东西先备着,等闵巷榆上门时再选一样做见面礼。
林瑾宁准备先瞧着姚氏、章氏两人会如何做,自己再好跟着来,总归是不出头罢了。
☆、第五十二章 闵氏之疑
第二天锦绣带来消息,闵巷榆果然一大早就去勋王府拜见了。
闻言,林瑾宁只沉吟一番,便拿了笺纸写了信给姚氏,之中用词恭敬得很,只说自己不知道如何待这四弟妹,便想看看大嫂如何做的。
整张纸上,都透着一股子马首是瞻的味道。
毕竟勋王府与五皇子关系是真的紧密,至少前世他们之间没有出问题,而姚氏也当真是勋王爷的贤内助,所以如今林瑾宁与姚氏交好,不仅能帮照王府一家子与五皇子弄好关系,还能帮林瑾瑶在五皇子处早些站稳脚跟。
既然如此,林瑾宁也不介意丢几分面子,平常小事尽数都以勋王府为模子照着做,让五皇子看到他们照王府的诚意……毕竟还是实打实的好处要重要些。
等到午时一过,锦绣就将林瑾宁的信由粉莲的父亲张和送到了勋王府。
约摸过了有泰半个时辰,那张和就急匆匆赶回来,将回信交由他婆娘徐氏,再由徐氏递交给锦绣。
而在院子里已经等了有一阵子的锦绣甫一拿着信,便立刻转身进了内室。
此时,林瑾宁正在对账本。
因府中才刚刚给澧王府送了庆礼,之后还有长公主府六公子与杨蕙的,且以后司瑁在外头应酬着,没准儿还要送什么礼。
刚好府中这几日事情不怎么多,林瑾宁就琢磨着将这整个账本子捋一捋,将这里头可以当贺礼送出去的东西都先挑出来另放到一个小间,再按其价值不同分而放好了,免得事到临头又因她或有的不熟悉而慌乱。
未雨绸缪,是林瑾宁一贯的处事态度。
因此,当锦绣进到屋子里的时候,林瑾宁还在忙,故而原本怕耽误事情而有些急躁的锦绣,见状便不由得放慢了脚步,轻轻上前道:“主子,勋王府的回信到了。”
“嗯。”林瑾宁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先放下了手中的笔,再将手中列出的单子放在账本子上挪到一边放好了,这才伸手将锦绣手上的信给接了过来。
林瑾宁将信很快看了一遍,不由得轻轻勾了一下嘴角。
她早前竟还肤浅得以为姚氏只是如表面上一样规矩严肃的一个人,不想人家心里竟通透得很……难怪她在上辈子能抓着勋王爷自始至终都站在五皇子这边,任谁来都说不动。
就这眼界手段,果然当得“贤内助”一称。
姚氏这封信里,看似通篇都是夸奖闵巷榆的话,但了解内情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那其中的深意。
所谓“身形纤弱,瞧着怜人得很”,是在告诉林瑾宁,今日闵巷榆是一个人上门拜访的,而澧王却并没有一并随行。
所谓的“咱们且护着”,是提醒林瑾宁,虽然闵巷榆不得澧王喜欢,但她们妯娌几个暂时还不能得罪她。
所谓“瞧着颇有其母、姊之风”,是说闵巷榆和其母与闵巷桡一样,都是暗藏着倨傲的性子,没准这一句还隐晦的指出了闵巷榆的立场……她和闵家立场一致,故而她们没有拉拢她的必要性。
所谓“厚颜拿出一套罡陶茶具,虽不贵重,难得喜欢”是说不需要准备什么太过于整体的见面礼,只要能让闵巷榆“喜欢”就够了。毕竟比起她当初送给林瑾宁的那套墨云梳,如今给闵巷榆的这套罡陶茶具,差得实在有些远了。
而所谓“四弟福气甚好”……林瑾宁想了想,约摸是说澧王已经得到了闵家的支持?
可……若澧王当真得到了闵家支持,又怎么会在大婚几天就冷落闵巷榆呢?不应当啊……
想到这里,林瑾瑶慢慢皱起了眉毛,将整个信又览了一遍,忽而看到这样一句……“到底年轻气盛,兼之四弟妹年幼”。
年轻气盛?年幼?
这么一句,虽然因为其出现的位置,让人明面上看着是姚氏在有些不轻不重的责备澧王爷不陪闵巷榆一起上门拜访的事情,但……说不准这其中又有什么别的深意呢?
若说这“年幼”,指的是闵巷榆心机浅显、好对付的话,那这说澧王的年轻气盛……又是什么意思呢?
年轻气盛?年轻气盛……
直觉叫林瑾宁觉得这一句肯定有问题,但因为她对澧王府如今的格局了解得不多,也实在猜不出什么……毕竟前世澧王与闵巷榆看着感情极好,至少在外头看来是这样。
这样想着,林瑾宁便只将此事暗暗记下来,不好立时去查罢了。
毕竟从姚氏的字里行间来看,她应当是知道些内情的,但却没有直接告诉林瑾宁,林瑾宁自然也不好贸贸然去问,只先记下来,等日后再查罢了。
倒是林瑾宁捏着姚氏的信又略略看了一遍,心中不由得暗暗赞叹一句。
就这样一封信,便是不小心传到别人手里,也没人能找出什么错儿来。毕竟这信中从头到尾都是在夸奖闵巷榆,还稍稍对父皇与环贵妃的眼光表示敬佩,至多不过说了一下澧王不来拜访有些失礼的事。不过姚氏作为嫂子,她也的确说得。
便看林瑾宁自己送到勋王府的信,再比之姚氏这封回信……看来她的段数比起姚氏来,还是差的太远了。
到底是原本的底子不同,纵然她有两世记忆,纵然她平日处事都力求面面俱到,但也不敢保证能如姚氏一般,在各个地方都能尽力做到不授人以柄。
单就这一条,林瑾宁就觉得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如今他们照王府已经算是被勋王府、悉王府给拉拢过去了,林瑾宁暗暗一琢磨,便知道姚氏、章氏为什么当初会那样正大光明的拉拢她……林家原就是皇党、从未受秦家拉拢为其一,瑶儿即将要嫁给五皇子为其二,母妃与相公常年受环贵妃压迫为其三。
单凭这三条,便能让两家毫不犹豫的下手拉拢。
不过能让林瑾宁真正佩服不已的,却是姚氏面对她这样一个九成九是盟友的人,竟还是回这样一封写满“暗语”的信……或许是怕信在半途被什么人截了,又或许是担心她林瑾宁反水?
这样想着,林瑾宁不由一笑,都说小心无大错,注意些总是好的,她自己也是这个性子,倒不必计较姚氏的小心。
不过,看着这样一封暗藏玄机的信,林瑾宁久违的童心也起来了,当即便想着“现学现卖”一番,以写一封这样的信给一直“可怜巴巴”等着姐姐来信的林瑾瑶。
不过……
林瑾宁不由得叹了口气,暗暗将这个想法打消了。
这样一封信,母亲看得懂,父亲看得懂,枢哥儿也看得懂,就是前世的瑶儿也看得懂,但是如今的瑶儿嘛……估摸着玄乎。
林瑾宁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前世的瑶儿明明一向理智、聪慧得很,规矩礼仪什么也是一概不差的,但今生却不知道怎么了,看着就是一个孩子样儿……难不成,是因为她?
思及此,林瑾宁的眉心不由得跳了跳,有些无力的扶额一叹。
估摸着前世或许是有她一直从中添乱的缘故,加上父亲母亲夹在中间不好偏向,而一贯与瑶儿好的枢哥儿又进不了后院帮忙,所以习惯了“孤军奋战”的瑶儿就比起如今要独立得多。
而今生没了她的犯傻,犯傻的也就成了瑶儿了,可真是……让她说什么好呢?
想到这里,林瑾宁眼角抽了抽,立刻将林瑾瑶那些幼稚行径从脑海中清出去,将思绪转回了如今这件事上。
看来闵巷榆失宠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林瑾宁暗自一琢磨,便决定自己也跟着姚氏学,见面礼只管让闵巷榆“喜欢”就可以,不需要多费心。
思及此,林瑾宁便吩咐一直候在一边的锦瑟道:“锦瑟,你去将昨日我理出来的那座红珊瑚摆件拿出来,待到后日澧王妃上门做见面礼,至于昨日理出来的其它物什,便再入库罢。”
林瑾宁所说的是一座圆摆盘大小的红珊瑚摆件。
说起来,就按其大小来说,这物件实在算不上什么,充其量也就值得姚氏那套罡陶茶具的七成价,但此物胜就胜在……它是红色的,而且还是正红色的。
就凭这意有所指、代表嫡妻的红色,就由不得闵巷榆“不喜欢”。
真说起来,没有哪一个嫡妻或嫡女,会“不喜欢”红色的。而这一回的林瑾宁,便是在拿这一点在做文章。说白了,她就是吃准了闵巷榆不会有意见。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拿。”听到林瑾宁的吩咐,锦瑟一福身便扭身下去。
见锦瑟下去拿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