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僵持着,苏富贵带着几位夫人浩浩荡荡地迎了出来,跪地请安,楚景沐点头,示意他们起来,苏绿芙扶起苏富贵,娘亲们都在,除了自家大夫人。
“娘亲呢?”
七夫人蹙眉,苏绿芙本以为娘亲病了,只是七夫人的一个借口,没想到大夫人是真的病重了,思念她,怕她在河南出事,食不安寝,天气一冷,旧疾复发,已病了好些天。苏绿芙一听,也顾不上楚景沐,匆忙去看大夫人,几位夫人围着她,像是众星捧月一样进了苏家。
楚景沐看这阵势,微微挑眉,他倒不知道,苏家老爷娶这么多房夫人。苏富贵把楚景沐请到花厅,命人沏茶上来,花厅的气氛有点怪异,苏富贵和楚景沐是两个世界的人,虽然苏绿芙嫁给楚景沐,可苏富贵和楚景沐从未打过照面,且这位冷酷王爷总是面无表情,不怒而威,苏富贵更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他们和寻常人家的岳父、女婿并不一样。再则,苏富贵也是护短之人,京中盛传楚景沐冷落苏绿芙,苏绿芙本来嫁的也不是楚景沐,这让苏富贵对这位女婿多多少少有些怨言,碍于他的身份,没有表现出来。
“这茶很香。”楚景沐笑了一声,赞起茶来,温声打破沉默。
苏富贵道,“芙儿她嘴叼,泡茶用的全是郊外的清泉,这泉水泡起茶来,更入味三分。”
“是么?”楚景沐沉吟,嘴叼?这倒新鲜了,在安阳时,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没见她抱怨过,他还以为她的王妃随遇而安呢。其实也怪他粗心,苏绿芙虽然没抱怨过,可她总是吃不上几口,他以为女子饭量皆小,并不在意,原来是嘴刁,不想吃。可她为何没说?苏富贵暗自朝无名打了眼色,示意无名把楚景沐带走,他实在不习惯和这么位高权重的人物攀谈,怕惹他不快令苏绿芙为难。
无名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王爷,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王妃亲自设计的,您若有兴趣,不妨走一走。”
楚景沐微讶,转而一笑,礼貌地向苏富贵点点头,随着无名往外走,苏富贵长长地呼了口气,这男人,给人的压迫感很沉,他女儿如此完美,怎么嫁了这么一个男人,还不如荣王呢。
回廊弯曲重重,院中清香阵阵,随风而至的是他熟悉的芙蓉花香,假山亭台,水榭楼阁,层层相应,景景相连。府邸中凿了很多池塘,池塘中芙蓉花开,鲜艳夺目,清润娇俏,比之梨花楚楚可怜,比之玫瑰更为娇贵,比之玉兰更为纯洁,美不胜收。真正是清水玉阶相应,满池芙蓉飘香。
后院深处是梅林,花开正浓,含蕊枝头,粉影含羞,迎着寒风怒放,一阵狂风而过,随之一阵花雨,美得如梦如幻。梅林深处一片嫣红,地上全无杂草,层层铺着一层花瓣,无人打扫,风起花起,风过花落,美得无法言语。梅林花雨绚烂,枝头含蕊暗香。
如此诗意情怀,如此衬托得美轮美奂的院子,出自她手?
“王妃很喜欢芙蓉和梅花。”楚景沐淡淡说道,几乎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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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斗智
无名说道,“王妃喜欢芙蓉。”
楚景沐一怔,喜欢芙蓉,为何种植这么多梅花,无名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说,“王妃说,种梅花是因为有人喜欢。”
无名的声音冷漠无波,楚景沐听着却是另一番意思,传言荣王极爱梅花,难道是因为荣王,他差点冲口而问,又硬生生地憋着,吞回腹中。京师人人皆知,他们是神仙眷侣一对,就像是知道他和宛芙是璧人一样,种植荣王偏爱的梅花,也无可厚非,他也种植了满园芙蓉花。
楚景沐不再说话,怔怔地看着满池芙蓉,宛芙最喜欢芙蓉,每到芙蓉花开的季节,她总爱到王府观赏,想起自己心仪之人,楚景沐只觉得失落,他已让自己别去想,可看到这芙蓉,不免又想起,她如今过得如何,荣王待她好吗?他很想打听云宛芙的消息,却又觉得没意义,只是偶尔任由自己疯狂思念。
“王爷……”苏绿芙缓缓走近,楚景沐转头,看到她一脸盈盈笑意,一步一步走来,如踩在他的心上,“你在看什么?”
楚景沐自然地揽过她的腰,笑笑,不答话,苏绿芙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是一池开得正香的清润芙蓉,她有些惋惜,“再过半个月,这芙蓉花该败了。”
姐姐说过,越美好的事物消逝得越快,世间万物皆是如此,花无百日红。
楚景沐突然很想让她停住这笑声,这笑声,不知为何,让他有一丝不舒服,分明是笑意暖暖,为何他却觉得如此的清冽和嘲讽。苏绿芙仰头一笑,“这么美丽的花儿,败得如此快,是不是可惜了?”
楚景沐一时无法回答,奔月小声嘀咕,“回王府就看不到芙蓉了。”
这话听在楚景沐耳朵里,竟然有抱怨和不满,他不免苦涩,柔了声音,“我们回家吧!”
家?苏绿芙心底一寒,见他满脸温色,有丝怔然,这么温暖的字眼,为何他说出却如此冰冷。她不禁拢拢披风,苏绿芙依恋地看了一眼满池的芙蓉和不远处的梅林,微微蹙眉,转身,而这细微动作没逃过楚景沐的眼眸,瞳眸一缩,却没说什么。
王府清幽冷清,本来芙蓉花香荡漾,如今满园冷清,楚景沐也觉得不习惯,惯了芙蓉香,惯了看芙蓉,如今一池清水,竟更加冷清了。苏绿芙声称累了,回了西厢休息。楚景沐目光随着她移动,竟然看到西厢中一抹花色,那分明是梅花,他记得西厢之中并无梅花。
“肖乐!”楚景沐厉喝一声,肖乐一惊,赶紧跑过来,楚景沐口气阴寒,“西厢之中哪儿来的梅花?”
他不是吩咐过府中不准种花么?何人如此大胆,敢公然忤逆,还种在西厢。肖乐心一凉,看见那摇曳的梅花,吞吞口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看着楚景沐越来越黑的脸,最终实言,“是王妃,在离京前命人种的,说王爷不让种花,总该可以种树。”
楚景沐冷硬地看着白中透粉的花儿,分不清心底为何而气,总觉得不舒服,不舒服至极。肖乐见他脸色不善,惶恐极了,很少见他如此阴沉的脸,略一思量,暗自猜测他的心思,呐呐地开口,“要不要和王妃说一声,把梅树砍了?”
“不必!”冷冷地丢下这句话,他转身回东庭。
西厢之中,十分暖和,冰月升了几个暖炉,苏绿芙慵懒地靠在软席上,顿觉得舒服多了,人回到京城,总算如她所愿,奔月端来她爱喝的茶,苏绿芙捧在手心取暖。
冰月说,“王妃离京后,有十二人死于芙蓉血案。”
苏绿芙点点头,这件案子本来是御史大人负责,然而,至今一直没抓到凶手,因为惊动了云宛芙,楚景沐接过案子,又因为突然一场错嫁打乱楚景沐的计划,他远走河南。如今他回京,不知道会不会接手这件案子。除了芙蓉血案这件事情,冰月又说了商行一些大致情况。
苏绿芙的心思,却在芙蓉血案上,除了冰月,奔月和无名,没有人知道,芙蓉血案的幕后真正凶手,就是这位笑意可人,颇负盛名的王妃苏绿芙。从芙蓉血案开始,就是她复仇的开端,当年闯进刘家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处理这些杂碎,自然就轮到这正主。
这么多年,若没有当初的恨,不共戴天之仇,这些天,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下来,如今,到了他们还债的时候,她势必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尚有一些人没有伏法,她得加快手脚,给楚景沐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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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他们错过了
楚王回京,乃是大事,治理洪涝瘟疫有功,特赐黄金万两,绸缎百匹,稀世珍宝更是缓缓不断,苏绿芙才入秋就开始畏冷,皇帝御赐三张极地貂皮,全给苏绿芙做了披风和暖手套。
极地貂皮,珍贵异常,是匈奴进贡之物,宫中也只有皇后和少数珍宠至极的贵妃才能用上,皇帝却御赐了三张,如此可见,皇上也是极力在拉拢楚王,瘟疫一事后,拜苏绿芙所赐,他的民间的威望得到空前提升,如今的楚王,羽翼早已丰满,不管朝中民间,皇帝都必忌其三分。
晋王荣王之争比起他们离京之时更为激烈,以前只是在暗中互拆墙脚,如今全然不顾,暗斗改为明争。朝中原本分为多个派系,自成一局,各相牵制,随着数月竞争,在彼此相斗之下,若有人均不被两方人马所用,就会被联手毁掉。朝中官员纷纷看明情势,选择各自的庇佑港,或是荣王,或是晋王。太子在朝中的地位更是名存实亡。皇帝在韩贵妃的蛊惑之下,几乎不理朝政。而令苏绿芙奇怪的是,京中很多位高权重的大臣,纷纷辞职离京,远离这场纷争。老臣被逼远走,朝中不断涌进新的血脉,荣王和晋王,皆在全国各地,京师要职安插自己心腹之人,势力渐渐渗透,遍布京师。
楚王此时回京,正是风口浪尖,不管他愿不愿意,都会被卷进纷乱之中,楚景沐的五十万精兵在他们眼里无疑是一道保命符,谁都想拉拢楚景沐。
一连数日,王府之中贵客不断,有送礼,有送人,有说情,有相求,形形色色不断,苏绿芙只是冷眼旁观,静观其变。谁知她本不想理会此事,却有人偏要打扰她,有几名官夫人托她说媒,想让自家女儿进王府伺候楚景沐,言下之意,大有她配不上楚景沐的意思。苏绿芙哭笑不得,问楚景沐,“王爷可愿纳妾?这几日寻妾身说媒的夫人真不少,各位小姐样貌家世也配得上王爷。”
“王妃,你真豁达。”楚景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并不是不知道有人私下找苏绿芙说情,也有人说一些难听的话,毕竟他是位高权重的王爷,苏绿芙再富甲一方也是平民之女,那些眼高于顶的官家夫人岂会把她放在眼里。然而,苏绿芙这张嘴,岂会让别人得了便宜,她不得罪人,但也绝不会让别人占了便宜。一切事情处理得比他想象中的好。
“女子嘛,三从四德,总不能让旁人说我这王妃善妒。”苏绿芙莞尔地睨着楚景沐,她知道,楚景沐并不会娶任何一位女子为妾。
“本王有王妃,足矣,此等小事,以后你看着处理,不必问我。”楚景沐说道,苏绿芙一笑,也不赘言,有他这句话,她更好回绝。
这日正午,楚景沐正在东庭处理政务,他回京暂时并不想参与朝政上的事情,倒是对芙蓉血案格外在乎,一直在调查一这个案子。
没去河南之前,这件案子本就是他负责,他回来后,御史大人又报告了案子的情况。他去河南期间,京中有几十人死于一芙蓉血案,凶手一直作案。前几天晚上陆续有十几人又死于芙蓉血案,凶手作案手法残忍,全是挖心死亡,他查这个案子,毫无进展,最近心情极其烦闷。
谁如此凶狠,竟然犯下如此滔天罪案。
查案并非他的专长,所以这个案子他查得十分辛苦。林龙入了东庭,把一封书信交给楚景沐,一看熟悉的笔迹,他便知道,这是云宛芙的书信。楚景沐蹙蹙眉,眸光掠过一抹沉痛,他们很久没见了。林龙消无声息退出东庭书房,楚景沐看着书桌上的书信,久久不语。
他疲倦地闭上眼睛,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少年时,云王府中初遇,他便心仪于她,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与他下棋的女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