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无出去之路了。而其他的密室,相信也是如此,不会有什么不同。
空气,不知不觉,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花千色一拂衣袖,在石桌旁的石凳上落座。眉宇轻微皱起,星眸凝沉如海。
宫宸戋也随之在花千色的对面落座,一袭金丝绣边的胜雪白衣,衬得脸上的面色越发苍白、毫无血色。浓密的长睫,在安静中缓缓敛下。衣袖下的手,暗暗运功调息起来。
云止看着两个落座、沉默不言的男人,心下,略染焦急。她可不想被困死在这里。
一时,安静的密室内,便只听得那一道来回踱步的脚步声。一袭白衣的‘少年’,眉宇凝着沉思。
镶嵌在壁面上的烛台、烛台上的烛火,始终安安静静的燃烧着,散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芒,洒落密室的每一个角落。生死面前,一切的恩怨,似乎都可以奇迹般的先暂放一放。
渐渐的,花千色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忽然回响起了薛灏琛之前所说的那四个字——悔之晚矣。
在打开那一间石室石门的那一瞬,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期盼能够见到她的身影。因为,听薛灏琛的话,那已经是最后一间安全密室了。若她不在里面,那她很有可能……而,那一刻,也没有人知道,他毅然用力按下石门开关的手,手心,早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渍。然,万万没有想到,在他带着那样一颗迫切之心的时候,一眼看到的,却是……
那一瞬的情绪波动,来得太过突然,来不及细想,他完美掩去。
可,此刻安静下来,在知道无路出去之际,再一回想,难道……难道他对她……可是,这怎么可能?可若真的不可能,他的脑海中,又为何挥之不去那‘悔之晚矣’四个字?
思及此,目光无焦距落在某一处的花千色,忽的转回头,望向了那一个依然在踱步之人。
云止的眉宇间,凝结着一层显而易见的沉思。并未留意到花千色的细微异样。心中,不断的自问,眼下这样的情况,究竟该如何出去?明知打开上方的石壁,便有出路,可却怎么也无法打开。薛灏琛设下这一切,甚至不顾自己的生死,就为了置宫宸戋于死地。任何出路,相信他都不可能留下。那么……一声接一声的脚步声,在安静中回荡,恍若一道难以落幕的旋律,也昭示着那怎么也难以想出的对策。
花千色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面前踱步之人,脑海中,清晰的拂过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一旁的宫宸戋,不知何时,也已经悄无声息的睁开了双眼。将对面花千色的神色,丝毫不漏尽收眼底。
一时,金丝绣边衣袖覆盖下的手,修长手指微微曲起的指尖,有一下无一下的轻敲击起膝盖。对于此刻正踱步着之人的性别,事到如今,已然是肯定之中的万分肯定了。而同时,黑眸之中,也闪过了一丝若有还无的杀气。花千色看她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喜欢。一如那一日朝殿之上,东申泽死死盯着她看时一样。或者,更甚,有过之而无不及。
花千色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波荡的那一丝杀气,倏然侧头,向着杀气的根源望去。
四目相对,渐渐的,石室内的空气中,似乎隐约可以听到寒冰一丝一缕凝结的声音。气氛,在悄然无觉中、在两个人男人的对视中,几度变化。
云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苦思冥想,丝毫未留意到密室内的气息变化。
良久,花千色忽的勾起薄唇,毫无征兆的缓缓一笑,意味深远。锐利暗藏的星眸,似乎已经从宫宸戋的那一丝杀气中辨别出了什么,“云公子……”
“我有办法了。”就在花千色开口之际,云止眸光蓦然一亮,也徒然开了口。
旋即,云止停下脚步,转回身,浅笑着望向此刻落座的那两个男人,“我想,我们可以找到密室边缘的那一圈石壁。那石壁,相信太过自信的薛灏琛,定不会做太多手脚。到时候,我们可以打破那石壁,再直接顺着那石壁一路上去。如此一来,同样可以到达着密室的上方。”
微微一顿,嫣然浅笑的眉宇间倏然萦绕而起的那一抹自信,不由越发加深一分。
紧接着道,“薛灏琛他命人在地下挖了这样一块大场地,再让人建造起这样一间庞大密室,那么,密室四周外面的泥层,定然是坚固的,不然,他造不起来。如此,我们也不用担心打破了石壁后,泥层会轰塌倒进来。”
这一个方法,虽比较费事,可眼下,纵观局面,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宫宸戋与花千色听着,稍一思量,皆点了点头。
而花千色之前,刚刚开口,才唤出了一个名字的话语,自然暂时先就此打住。
“那事不宜迟,我们尽快寻找吧。多呆在此处一刻,便多一分未知的危险。”云止说着,有些迫不及待往石室外走。真不知这两个男人是太过镇定了,还是太不将生死看在眼里了,竟始终一点也不急。
花千色与宫宸戋随即站起身来,一前一后,先继步出密室。
整一间地下密室,一半石室布置了致命的机关,一半石室没有。而,没有布置机关的石室,处于整一间地下密室的正中间。布置了机关的石室,则数圈呈包围之势在外。
一行三个人,在安全的石室内,大致重新绕了整整一圈后,立即发现了这一点。
并且,深知阵法的花千色与宫宸戋两个人,还敏锐的发现了另一点,那就是,“此整一个地下密室中,薛灏琛还布置了阵法。若想穿过布了机关的密室去找一圈边缘石壁,相信,不出两三间密室,定然陷入迷阵之中,再无法走出来。”
云止对这个世界的阵法,还处在略懂阶段、略知皮毛而已。
此刻,听了宫宸戋与花千色两个人的话,知道眼下的耽误之极,是先破了阵。并且,破阵之后,还需穿过布置了机关的石室才能找到边缘石壁。
“此阵法,需要两个人一同齐心协力,同时破阵才行。相信,薛灏琛当初在布下阵法的时候,定没有想到除了一个宫宸戋落下来外,还会有其他人。”如此一来,倒也是在未料到的情况下,留下了一条出路,也就是云止刚刚在石室内所说的那一个‘出去之法’。花千色说着,目光随即转向身侧的云止,“云公子,你我一道,如何?”破阵,需要先进入布了机关的密室。三个人,自然要分成两队。
云止听着,对花千色点了点头。与其跟宫宸戋一道,她自然更喜欢与花千色一道。
然,头才刚刚点下、还未抬起,宫宸戋的声音便突兀的响了起来,“不行,云司马必须与本相一道。”淡然无波的声音,不徐不疾的话语,理所当然的神色,十足透着的命令之气。
“凭什么?”
花千色闻言,顿时望向宫宸戋,挑了挑眉,自然不肯退让。
旋即,语气一转,笑道,“再说,右相不妨自己亲自问一问云公子,问问云公子在本宫与右相之间,她更喜欢与谁一起?”
一语双关,两个人之间的选择,花千色将问题丢给云止。
“不需要她选,她必须与本相一道。”一字一顿,命令的语气更甚一分。宫宸戋心中,自然清楚的知道云止绝不会选他。可是,他却不想看着她与花千色在一起。
“凭什么?”话语,似乎又转回了原点。话落,花千色面上的笑意,已不复存在。
宫宸戋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突然抬起自己的右手,手背轻抵着薄唇微咳嗽了一声。丰神俊美的容颜,在壁面上的烛火洒落的光芒下,越发苍白,不掩那一丝虚弱。
云止看着,眉宇似有似无蹙了蹙。看来,宫宸戋的身体情况,要比想象中来得严重。
随即,只见宫宸戋淡漠的侧开头,面无表情望向前方的石壁,漠然开口道,“本相受了伤,那毒素早已经在第一时间渗入了体内。云司马虽帮本相吸出了残留在伤口上的毒素,可深入体内的毒却无法吸出。刚才,本相几番运功,那毒素便……”微微一顿,再语气一成不变衔接着道,“本相一个人,恐无力应对密室内的机关。所以,云司马必须与本相一道。”
云止听着宫宸戋的详细解释,原本在宫宸戋那一声命令般的语气下都平静无波的神色,稍微怔了一下。
自接触以来,宫宸戋从不是一个会解释之人,更不是一个会示弱之人。而此刻,却……一时间,云止只觉有些说不出的‘怪’。
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宫宸戋,怀疑是不是突然间换了一个人。
宫宸戋负手而立,目不斜视注视着前方石壁某一处,并不看云止。这一刻的心情,陌生得让自己竟也觉得有些微妙、难以言喻的奇怪。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太过霸道、不可理喻了、不想让她觉得……于是,解释、甚至不惜示弱的话语,脱口而出。
宫宸戋几不可查的拧了拧眉,可出口的话语,哪还有收回的可能?
花千色同样上下打量着宫宸戋,那微微呆愣的神色,掩饰不住星眸中闪过的那一丝难以置信。
心中,严重怀疑,是不是他听错了?就算这是宫宸戋想要让云止与他一道的原因,可依他对他的了解,他也不是那种会说出来之人,尤其还示弱。
密室内的气氛,不觉,陷入了不同寻常的诡异安静之中。
宫宸戋再度轻微的咳嗽了一声,随即,一个转身,便头也不回向着身后的方向走去。
云止看着宫宸戋渐渐走远的背影,微微思忖了一下后,连忙侧头对花千色道,“不如,我还是与他一道。”宫宸戋都已经明确的示弱了,或许,他的身体真的非常不容乐观。而,如此一来,若是宫宸戋真有个意外,需要两个人同时才能破的阵法,依她这个并不怎么懂阵法的人与花千色两个人,自然无法出去。
如此,她自然需要与宫宸戋一道,相互照应。
说着,云止望着花千色的目光,拂过一丝担忧,“花宫主,你的身体,应该无碍吧?”
花千色淡淡的笑了一声,薄唇缓缓吐出两个字,“无碍。”有碍又如何?她不是已经有决定了吗?胸口那一阵气血翻涌的难受,硬生生压制下去,不露分毫。
云止点了点头。但在转身迈步之际,却不放心的回头嘱咐一句道,“小心!”
轻轻润润、含着无限关切的两个字,刹那间,如始料未及前方之人会忽然转头一般,以至于,在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倏然若一阵和煦的暖风直接拂入了人最柔软的那一处心房。
花千色原本淡然的神色,神色中凝结的那一层若有还无的薄冰,顷刻间,砰然碎裂,了无痕迹。
“你自己也小心些,莫要让本宫为你担心,去吧。”下一刻,花千色浅笑着上前一步,靠近云止。而后,在云止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动作亲昵的抚了抚云止的长发。
云止在花千色的手落在自己发上之时,反射性的急忙侧开,不习惯这样的过分亲密。
花千色随之收回手,星眸中的那一丝温柔有增无减,毫不掩饰,“去吧,小心些。”话落,目光一直静静的望着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渐渐离去、消失在拐角,才一个转身,前往截然相反的方向。
外围,包围着中间未设机关的密室,并非只有一圈。
云止快速跟上宫宸戋的脚步,目光,小心翼翼留意着四周,提高警惕注视四周有可能存在的危险。
宫宸戋很快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