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掌柜见状,叫苦不迭,儿子哪里是这伙强人的对手,再有不虞生,真是要了老命了!他慌忙上前,要拦住儿子。
既知此人乃是曹掌柜儿子曹安,林一又怎能让其前去送死。沙老四这伙人个个带着杀气,难保不一怒之下动手杀人。
曹安擦肩而过之时,被林一伸手捉住他持刀的手腕,往怀里一带,任凭其咆哮挣扎,只是不松手。
曹安灶房,一时不见了小兰,并未放心上。却见女儿养的小黑,呜咽着直奔前面而去,又听到女儿的哭喊声,他心知不好,操起剔骨刀,便冲了过来。
正是仇人当面,曹安怒火烧红了双眼,他嘶吼着:“你个该死的沙老四,抢我婆娘,逼其受辱自,打断我双腿,砍断我脚筋,这又来祸害我闺女,此仇不共戴天,此仇不共戴天……你拦我作甚,我要报仇!我要为兰儿她娘报仇啊!”
曹安被人攥住手腕,任凭自己疯了般挣扎,对方依然不松手。
“我拦住你,只是不想你现就死去。我问你,这段仇恨,你忍了多久了?”
对方目光澄澈,语气平和,让曹安随口应道:“五年了,整整五年了……”
“既然忍耐了五年,再多忍几日又何妨呢?”对方的话音很轻,却直击曹安心底。
“多忍几日又何妨……”曹安失去了暴躁,气喘如牛,反复念叨这句话。
曹掌柜见林一拦住了儿子,心下松了口气,忙冲着沙老四躬身哀求道:“沙爷,你老就别跟小的一家过不去了,这堡子里的人家,也都怕了您了,求您了……!”
沙老四举着滴血的手腕,冷笑看着曹掌柜一家,其目光阴森,冷笑道:“你放屁!爷爷看上你家女人,是你家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今儿你家的畜生将爷爷手咬伤了,这事没这般轻巧过去。曹老头,乖乖的将你孙女给我带过来,伺候爷爽快了,说不定能饶你一次呢!”
“老头不识趣,一把火烧了他娘的……!”
“当家的,你爽快了,也让兄弟们解解馋啊,这妮子真水嫩……!”
曹掌柜心如败灰,他张开因愤怒而颤抖的双臂,拦儿子与小兰面前,声嘶力竭喊道:“你个杀千刀的,我曹兴忍你欺辱,却换不来一家的安生,我那苦命的儿媳妇被你凌辱致死,这个堡子里人家,也被你祸害了个透。安西马匪恶行累累,你沙老四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天不开眼,让你这祸害一直横行下去,今日,便先杀了我这没用的人!”
沙老四一伙,吃喝着酒肉,如同看一场笑话。他们看不到曹掌柜的悲愤与绝望,也不理会曹安的怒不可遏,惟有那凄苦无助的小兰姑娘,才是桃花含露撩人时,使得这伙人兽性萌动。
一阵冷风卷动门帘,带起低回的呜咽声,穿过酒肆,和着曹掌柜凄惨而悲愤的哀鸣——
沙老四的手腕已被布条缠裹起来,他的神色阴鸷的端起酒碗,慢慢喝下,又撕了块肉,大口的咀嚼着。其两个手下已抽出腰的马刀,带着狞笑走向了曹掌柜。
林一冷眼四顾,见孟长老与真元子依然端坐不动,木青儿与季汤等人也是一脸踌躇的神色。他不由暗暗摇头,面对这伙强人,曹掌柜一家难逃此难。
眉头浅锁即展,林一将又要跳起来的曹安拉至身后,便走至曹掌柜身前。他带着讥诮的冷笑,有意无意的将目光撇过天龙派众人,尔后,冲着迎面而来的两个汉子抬起了下巴,昂然说道:
“路见不平有人踩!我林一此,尔等放马过来!”
“还有我木青儿——!”林一那不屑的神情,令木青儿再也忍耐不住,她短剑出鞘,身形一闪便冲了出来。紧接着又是两道人影,季汤与罗融也是一脸的寒意,不放心的站小师妹的身旁,冷冷注视着沙老四一行。
两个马匪一时楞了神,立原处,回张望。
沙老四仗着自己人多,丝毫不惧。他冷哼一声,跳了起来,走至林一几人面前,上下打量一番,阴笑道:“几位尊姓大名啊!来自何方呢!莫非没听过我安西沙老四的名头?”
群匪亦纷纷亮出了兵刃,围了上来。
季汤上前一步,拦木青儿身前,豹眼环睁,冷哼道:“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乃龙山天龙派掌门坐下弟子季汤是也!尔等是何人,季某不想知晓!”
不愧是天龙派的二师兄,神勇威武,气势慑人,令木青儿暗自叫好。她便欲学着上前报上名号,却被季汤伸手拦阻。
木青儿只能秀目圆睁,怒视着沙老四等人。暗道,行侠仗义乃正道所为,我木青儿巾帼不让须眉!
季汤的话让沙老四为之神色一滞。龙山的天龙派,那可是天下第一门派,威名赫赫。当前的还是掌门弟子,不好招惹啊!不过,这帮子人只是途径此处,终究要离开桑西堡子的,而曹老头一家可走不了。
沙老四眼珠直转,面上堆出了笑容,忙拱手道:“下安西沙四,不知是几位高人当前。方才失礼了,见凉!见谅啊!”
沙老四正自干笑不止,却听屋外传来一声大喝:“不要走了这伙贼人!”
门帘掀飞,黄家齐手持长剑奔了进来,后面呼啦一下又涌进来十余名弟子,转瞬把沙老四一伙团团围住。
“二师兄,什么人敢我天龙派头上撒野,可是活得不耐烦了!”黄家齐晃动着手的长剑叫嚣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模样。
姚子也闪身进来,阴森冷笑道:“二师兄,是哪个杂种不想活了,我亲手剁了他!”
“不!不是这样的!呵呵,诸位高门弟子,方才冒犯,得罪了!兄弟们,快陪不是啊!”沙老四忙后退两步,嬉皮笑脸的连连摆手,不忘用眼神示意弟兄们快撤。
曹掌柜一家早没了主意,孟长老与真元子还喝着酒,对弟子们的举动不闻不问。
季汤见眼前这伙不怕死的马匪,油头滑脑般往门口缩去,转看向孟长老。后者对其方才的率性而为并无见怪之意,头也不抬,轻轻挥了挥手,又与真元子对饮起来。
只是,无人留意躲人后的林一,其手指微不可查的轻弹了下,便独自转身离去。
天龙派众人见二师兄不话,只能虎视眈眈的盯着沙老四一行离开酒肆。
临到了门口,沙老四桀桀怪笑:“曹老头今日运气好,愿你岁岁有今朝!诸位高人当前,沙四理当回避——!兄弟们,走啦——!”
屋外,几声马嘶过后,一阵马蹄声渐去渐远。
酒肆内众人悻悻收起兵器,围着二师兄与木青儿,探问起详情来。
木青儿这才想起林一,她扭头看时,只有曹掌柜一家对着众人不停拜谢,哪里还有那小子的身影呢。
……
沙老四一伙,一口气跑了十几里,才放缓了脚步。一汉子问道:“当家的,我等就这般离去不成?”
“是啊!怕他天龙派作甚,杀回去!”
“杀回去!杀人,抢钱,抢女人!”
众马匪叫嚣不停。沙老四冷笑道:“你等这些狗崽子,方才他娘的跑得比我都快,眼下又逞起了光棍!”
众人讪笑。
沙老四向远处打量一番,得意的说道:“有人出钱让我等打探天龙派行踪,何乐而不为呢!此等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这银子挣的轻松啊!天暖了,雪融化的也快,今明路冻得硬实些,他们就要离开,爷爷我还要去寻那曹老头的晦气!”
“当家的怕是惦记着那小娘子了!”匪众又是一阵淫*声浪*语。
沙老四一挥手,狠啐了一口浓痰,笑骂道:“我他娘的这点心思,是瞒不过你这些兔崽子的。到前面山窝子里先凑合两日,到时候,堡子里任大伙痛快便是!”
一阵放肆的狂笑声,众马匪奔逐而去。
第一百零五章 除恶务尽
木青儿的义之下,天龙派众弟子逼退了马匪,救下了曹掌柜一家。
而差点挑起诸人与马匪火拼的“罪魁祸”,正躲马厩喂马。
“你小子,方才这手很是高明,老道也差点被你蒙过去了!”真元子好像阴魂不散一般,踱着方步,来到正忙碌的林一身边。
林一放下手里的草料,佯作意外的回说道:“莫非,见我危急,道长也欲出手相救不成?”
真元子注视着林一,他捻着长须思量了一番,才摇头说道:“你小子总是摆出高人的模样,顾左右而言他。老道的担心还是有的!被一伙穷凶极恶的马匪痛揍一顿,滋味可不好受。谁知晓你这高人,是不是货真价实呢!”
林一撇了撇嘴,摆出懵懂无知的样子。
见此,早有预料一般,真元子不满的哼了一声,又转过身去,他看向那些聚谈笑的天龙派弟子,叹道:“单凭你临危不惧,正气凛然,老道便认定你小子的秉性不会太坏。只是,你可害苦了曹掌柜一家喽!”
林一眉梢一动,并不言语。
真元子见背后没动静,做出无奈的样子,叹道:“我等走后,便是曹掌柜一家临难之时。小子,你好自为之!”
老道丢下一句话后,头也不回,迈着方步,闲逛去了。
看着真元子的背影,林一目光闪烁,陷入了沉思。这老道的言语透着古怪,他想做什么?
……
是夜,桑西客栈的通铺上,挤满了天龙派的弟子。地龙早已烧得滚热,弟子们也早早躺下,享受着暖和的被窝。
林一睡通铺的西头,隔壁便是金科。
金科早知晓这位林师弟睡觉时从不说话,便也背对林一而卧。
林一的被子裹得实实的,连脑袋也裹了进去,似是睡得熟了。
天交亥时,屋内吹熄了油灯,漆黑的屋里,只余一片鼾声。
林一的被子稍稍翻动了下,接着紧闭的房门闪了条缝隙,又合上,如同被风吹动般,没人察觉。
……
屋外,明亮的月色下,桑西客栈的大院寂静如常。一阵微风荡起,飘过守夜弟子的头顶,向院外飞去。微风掠过桑西堡的街道,转眼便越过土墙,吹向茫茫的夜色深处。
桑西堡已身后四五里,林一慢慢现出身形。今日酒肆,他见马匪离去之势不可逆转,便悄悄分出一缕神识,趁众人不注意时,附沙老四身上。
不管真元子话含意究竟如何,天龙派众人离去之后,曹掌柜一家是绝对逃脱不了沙老四一伙的荼害。即便老道不出言提醒,林一也早有计较。这伙人无恶不作,不知还会祸害多少无辜之人。既然出手救了曹掌柜一家,就要为其免除后患。
有沙老四身上的神识标记,对方是逃不掉的。
林一辨别了一下神识所,身形一动,疾驰而去。
沙老四一伙马匪,白日里顺路劫了一个几户人家的小村子之后,便躲到一个山窝子里。
这个山窝子里有个颇大的山洞,也是沙老四的一处隐秘落脚之地。
山洞内一片狼藉,一堆篝火旁,横七竖八躺着匪众,还有两个三十多岁的乡下妇人,仪容不整,衣衫破碎,兀自低泣。
这伙贼人宰杀了几头羊,吃喝完毕后,又抢来了两个婆娘身上泄了一通,才纷纷躺下酣睡。却不知,一个杀神,正接近。
林一疾奔了五十多里路,才来到这处山洞。神识,沙老四一伙皆山洞里。洞口处还栓着二十多匹马,里面还有两个靠近洞口睡觉的马匪,应是值守夜的。
林一轻轻从马群穿行而过,来到两个守夜马匪旁。他脚步不停,却戳指如电。地上二人脑门上,随即出现两个血洞,血无声的涓涓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