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转眼又是两年过去。
在遮天蔽日的浓荫之下,一间草棚之中,老龙仰面朝天躺着。他枕着手臂,似睡非睡且神态悠闲。在他不远处的一个洞口中,则是盘膝坐着虎头,兀自以手支腮而百无聊赖的模样。
“那是我搭的草棚,哼……”许是见某人太过惬意,虎头心有不忿。
老龙眼皮都不抬一下,懒洋洋地答道:“你不妨走出洞口试上一试,或许可以瞒过天上高手的耳目……”
虎头顿时气馁,禁不住一阵郁闷。老龙有隐匿藏形的天赋神通,再加上洞天初期圆满的修为,等闲高手根本看不透他的底细。而自己不过仙君的境界,尚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有所放肆。
老龙又道:“五年过去,天上依然不见松懈,却少了洞天高手的身影……”
“时机将至,岂容错过!”虎头慢慢坐直了身子。
老龙接着说道:“……每隔数日,才有洞天高手出现一回。且等等,以防不测……”
虎头闷哼了声,又没精打采地瘫坐下去。而不过少顷,他已是两眼圆睁而神色期待。
与之同时,又一个嗓门响起:“老龙前辈!师父……”
老龙不予理会,睡着了一般。
虎头已是咧开大嘴,哈哈乐出了声。
子熊从不远处的密林中冒了出来,肩膀上还扛着一头烤熟的野山羊。与从前那个山里的壮汉比起来,此时的他步履矫健而神气内敛,且周身上下散发着淡淡的威势,俨然已是金丹大成的境界!
虎头招手示意道:“哈哈!快将山羊给老子扔过来……”
子熊未及应声,肩头上的山羊竟不翼而飞。他并未有所诧异,而是无奈地空张着双手。
草棚下的老龙已适时坐起身来,随手将怀中的山羊撕下一条腿扔向身后,笑道:“虎头,还不着手打造弟子,莫让他如你一般的不堪……”
虎头没了食欲,接过羊腿丢在一旁,转而冲着老龙的背影啐了一口,随即跳起来并抬手冲着洞外抓去。
子熊正自神色尴尬而无所适从,突然离地飞起,瞬间已到了山洞之中。他忙道:“师父手下留情……”
“闭嘴,莫让人家笑话!”
虎头训斥了声,抬脚将子熊踢翻在地,并掏出一物示意道:“给老子吞下去,早日结婴化神……”
在短短的三四年之内,子熊被强行灌输修为,虽说备受摧残,却也极为逆天地结成了金丹,好歹有了些见识,一眼便认出了虎头手里所拿的元婴。他惊道:“师父!据说结婴要渡天劫,弟子尚不知应对之法,如何是好……”
虎头不管不顾,手上稍稍用力,一把将化作血气的元婴打入子熊的口中,这才分说道:“我远古妖修之法,非化神、合体而不得渡劫,且稍安勿躁……”他又将对方摆坐端正,一巴掌拍在气海上,喝道:“给老子行功!”
子熊已是身不由己,哪里还有半分主张,只得在强大修为的掌控之下,急急化解着体内的磅礴灵力。不过须臾,他已是汗流雨下,兀自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并对师父的倾情相助而感激不尽。至于每每都要游走于爆体而亡的生死之间,他却一无所知!
虎头坐在一旁,精神抖擞,冲着洞外说道:“我这弟子若再吞噬几个元婴、元神,来日修至合体不难。老龙,你以为然否……”
“呵呵!欲速则不达!”
洞外的草棚下,老龙一边啃食着肉骨头,一边不以为然地笑道:“你这般拔苗助长,徒劳无益。子熊空有修为,却无应用之法……”
“哼!我自有计较!”
虎头不服气地哼了声,稍加凝神,抬起一根手指点向子熊的双眉之间。对方犹自闭目行功,对四周的动静浑然不觉。他洋洋自得地分说道:“徒儿!为师传你诸般变化与应敌之法,还须多加体悟修炼……”
见其所传授的乃是自家的法术神通,老龙好奇问道:“你当真收下这个弟子,又是为何?”
在老龙看来,虎头的举动不过是闲来无聊的临时起意。而他这般专注并煞有其事,着实出乎所料。一个凡人,纵然是机缘逆天,最终也成就有限。既然如此,又为何要收下这个弟子并枉费工夫呢?
虎头觉着老龙的问话有些高深,竟是答不上来。至于收徒的缘由,或许为心血来潮所致。而子熊在危难关头的挺身而出,面对生死的悍然一跪,竟是叫他这个粗人为之暗暗动容。想当初,一头幼小的白虎得以幸存下来,正是有赖于父辈与族人的庇护……
山洞内没人说话,一对师徒忙着修炼。
草棚下,老龙突然丢下手中的肉块,慢慢抬起头来。
茂密的层层枝叶之间,天光隐约斑驳。不过瞬间,似有闪电划过,还有火红灼灼……
老龙神色一动,传音道:“虎头……”
于此刹那,厚厚的树荫豁然闪开一道缝隙。天光乍泄,狂飙骤降。草棚“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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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异变突起,一道银光破空而至,“砰”的一声击碎了草棚,又顺势扑地横卷,瞬间已将老龙给紧紧缠绕困住……
与之同时,有火红的人影从天而降。
老龙兀自端坐,眼光斜睨。在身侧盘旋环绕的竟是一头双足的神鲛,正自抓住半扇羊肉在大口狂吞,还不忘“吭哧、吭哧”怒目回望而气焰嚣张。
“你是修士,还是妖?”
那是一位貌美的年轻女子,二十出头的样子。一袭火红的长裙飘逸飞扬,便如一团跳动的火焰般惹人注目。而其眉宇间却带着一抹骄狂的煞气,周身上下更是散发着炽烈的杀机,煞是凶狠地娇声叱道:“再不回话,我一脚踢死你……”
老龙眼光一瞥,依旧是默不作声。
双足神鲛却是哆嗦了下,急急一口吞下了山羊肉,这才忙不迭地掉过头来,冲着老龙呲牙咧嘴并作势欲扑。相隔不到三尺,其口中的腥气恶臭熏人。
十余丈外,说话的女子离地数尺而飘然凌空。斑驳光影洒下,其火红的长裙更添瑰丽多姿。她见无人应声,秀眉一挑便要发作,却又身影一闪,转瞬已到了那个隐藏在树木丛间的洞口前,狐疑自语道:“适才途经此地,似有妖力横溢的迹象,缘何又不见了?我天星岂会看错……”
山洞内杂乱不堪,入眼可见一堆兽皮兽骨,还有一根烧蚀半截的火把。除此之外,并不见半个人影。
不过,在洞口的地上,扔着一块烤熟的羊腿。
自称天星的女子忽而微微点头,斜挑含煞的眼光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神色。她转而看向被神鲛困住的老龙,再又稍加端详,竟似笑非笑道:“你的身上不见有丝毫的法力修为,莫非是来自凡俗的猎户?”
此时,风声犹在,枝叶摇曳,草屑纷落,狂乱的气机笼罩四方!
老龙犹然坐着不动,任凭一个硕大且丑陋的头颅与悬着垂涎的臭嘴在面前晃来晃去。见那女子问话,他不慌不忙地抬手掸去膝头的几根草叶,沉声说道:“素昧平生,何故毁我草棚……”
天星神色讥诮,张口打断道:“毁你草棚又如何?小白,给我吞了他……”
这女子两句话没说完,就要取人性命!
神鲛早已蓄势以待,突然收缩身躯,张开带有利齿的大嘴便狠狠咬下。其凶残的架势,还真是要将人生吞下肚。
老龙稍稍意外而不及多想,挥臂便是“砰”的一拳。
猝不及防之下,神鲛被势大力沉的铁拳砸中了面颊。它痛得嘶鸣一声,猛地松开缠绕的身躯便要躲避。
老龙长身而起,竟是抬手抓住了神鲛的尾巴,叱道:“老子忍你多时……”
与之同时,五点彩色的光芒急袭而至,随之有人怒叱:“住手……”
老龙已高高蹿起,一把扯起惊慌挣扎的神鲛便循声砸了过去。
那五点光芒尚未显威,瞬间已被五、六丈的鲛身给尽数挡了下来。又是“砰、砰”几下,嘶吼声、娇斥声已是乱成了一团。
老龙一招得手,抬头一瞥,并未趁机远去,而是返身遁入地下,转瞬之间没了踪影。
神鲛连番遭致重创,“扑通”摔在地上,无力地抽搐着,俨如一条半死不活的大蛇,再没了此前的半点儿猖狂!
天星没料到对手会早有提防并如此的强悍,仓促之下,难免手忙脚乱。当她收起五点光芒,怔怔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神鲛,已是脸色涨红而胸口起伏。有生以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啊!
“胆敢伤我坐骑,我非一脚踢死你!”
天星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口,闪身遁入地下急追而去。
那年轻人虽然修为不明且行迹诡异,却回避畏战,想来亦不过如此。占了便宜还想逃,今日断然饶他不得!
天星遁入地下不多远,随即察觉到了对手所逃的方向。她全力施展修为,转瞬已追至一处洞口前。
躲入巢穴,我便奈何不了你?妖荒之大,还没谁敢得罪本姑娘!
天星寻仇心切,又自恃甚高,想都没想便窜进了洞口。
眼前乃一地下洞穴,四周凿有石室,并有大小的洞口通往不明之处。而那年轻人就在数十丈的尽头,许是无路可逃,正自左右徘徊并驻足看来。
天星两眼闪亮,去势一缓,在三十丈外娇声喝道:“还不跪地求饶,更待何时……”她眼光掠过四周,有恃无恐地又道:“你的帮手哪里去了?还不现身一起受死……”
老龙背对一处洞口而立。他冲着那年纪轻轻却骄扬跋扈的女子看了一眼,禁不住微微皱眉,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我的破绽,又为何要苦苦相逼?”
“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今日便叫你死个明白……”天星飘然落在洞穴当间的一块石台之上,两手叉腰,居高临下地接着说道:“妖荒所在,随地可见妖力迹象,原本寻常,我不过闲来无事走上一趟。谁料……”她得意又道:“你胆量过人,临危不惧,绝非山里的猎户!而洞口另有弃下的新鲜肉食,分明有人蓄意躲藏……”
老龙摆出恍然状,点了点头,又问:“时常见你等在天上巡弋,莫非在找寻什么人?”
“你在暗中窥视……”天星神色狐疑,反问道:“封禁妖荒十年,只为找寻几个擅闯禁地的贼人。你竟然一所无知,莫非与此事有关?”
“干我屁事!”老龙突然冒出一句粗话,转身便走向近处的洞口。
天星粉面一寒,两手虚抓,指间已是彩芒闪烁。她凌空踏起,叱道:“休走……”
老龙忽又转过身来,竟是带有仙君的威势,抬手指向天星,恶狠狠地骂道:“再敢欺近半步,老子的拳头照样打女人……”他又冷哼了一声,极为嚣张地大步而去。
天星禁不住俏目圆睁,已是怒极而笑。
还当遇上了高人,谁料竟是个装模作样的小辈!我今日不将你打得三魂升天,还真是辱没了本姑娘的威名!
天星不再啰嗦,猛地往前扑了过去。而便在她追着对方冲进了那个山洞,身后突然有光芒闪动。其才有察觉,退路已无……
随之瞬间,洞穴地下突然冒出虎头与子熊的身影。
子熊尚自懵懂无状。这般飞天入地,对他来说还是头一回。各种体会,着实玄妙……
虎头的手里则拿着一块玉牌,大笑道:“臭婆娘!还敢与我龙虎双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