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不必在意别人的看法,红颜祸水也罢,狠毒愚蠢也罢,这些传闻对她并没有造成一丝一毫的影响。她也不必如圣人一般将所谓的天下人之性命、安乐挂在嘴上,无论是皇孙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利用了她伤害了她,就得付出她给出的代价,这并不是一种冲动,而是她自然习惯而成。而那些真正标榜着仁慈大义之人,其实哪一个不是打着为天下着想的幌子而满足着自己日益膨胀的野心呢?甚至就连自己也不例外。所以,其他人都活在阴谋与算计中,而眼前这个女子,只做最原本的自己。若是这天下所有人都如她一般,那么谁才是统治者又有什么关系呢?
轩辕越忽然有一丝钦羡,如果能早些遇见她,或许自己不会成为现在的自己。那时,至少自己不会因为犹豫和所谓的责任而错过许多东西,脑海中划过某个雍容端庄的身影,心却是蓦地一恸。想起凌对眼前女子的那般宠溺与爱护,不知道自己是否来得及补救那些曾经错失的东西。
片刻地晃神,却又很快恢复往日那般神情。
“可能这些日子要委屈你先住在宫中了。”
“哦?荣从去找凌了?”陆璃挑眉,荣从果然按捺不住了吗?
轩辕越点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之色,笑着道:“所以,从今天起你就是那个勾结外邦的祸国红颜了。”
陆璃轻笑一声,“那我需要做什么?”
“于我而言,你虽然是封国长公主,暗里却是朗国二皇子的人,他为了与凌勾结,所以将你送给了凌。所以,你掌握着大量凌与外邦勾结的证据,我将你幽禁起来,便是为了能逼你说出凌意图谋反篡位的言论。而于凌而言,你是我故意安排在他身边的一枚棋子,故意陷害于他,想要将他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所以,他会以此为借口起兵谋反。而你只需要留在皇宫便行,我会安排你住在另一个地方。”
“这样说起来,我还真算得上是红颜祸水呢。”陆璃有些好笑,挑了挑眉,又道:“荣从既然刻意等这么多年,那也必定不是轻易相信凌会谋反之人,你们要如何将他瓮中捉鳖,一举拔除他所有的势力?”
轩辕越冷哼一声,“他的目的不过是让凌与我之间有隔阂,至于凌会不会谋反他定然不在意。因为他本来便是要打着凌的名义来谋反,他杀了我,自然就能怪罪到凌头上,然后让凌以夺位弑兄之名身败名裂,等臣民不服,凌得不到民心,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坐上皇位了。毕竟,他在二十年前可是享誉一时的荣郡王,江北那一带几乎都是以他为尊。”
“你们那皇帝父亲给你们留下的烂摊子还真是不少。”自己深爱的女人跟了自己的弟弟,自己亲自封的郡王要夺儿子的皇位,陆璃几乎可以猜测出那个男人的性情,仁与义大于天,这样的人并不适合坐上那个位置,因为他不够寡情。
轩辕越点头,一脸赞同之意。
“普天之下,也唯有你敢说出这种话来。”
陆璃笑了笑,并不答话。
轩辕越说完这些后,脸上神色不复之前那般随意,神情有几分阴冷,朝身后扬声道:“来人,给孤王将她带下去关押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话音落下,便有几个面无表情的侍卫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言不发便抽出腰间佩剑架在陆璃身后,为首的侍卫冷叱一声“走”,便押着陆璃往外而去。
经过园中时,宫中的几个妃嫔见着陆璃的模样,脸上都有些讶异的神色,有几个衣着稍显精致的妃嫔更是走了上来。
“哟,这不是鼎鼎大名的凌王妃吗?昨天早上不是还威风得很吗?怎么此时却落得如此下场了呢?不知王妃是犯了什么法,竟要被捉拿起来?”
一个嫔妃阴阳怪气地说着,脸上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情绪。
“就是啊,王妃可是女中豪杰呢,昨天在朝会上竟敢与沧国太子殿下对质,试问这天下的女子谁能像王妃这般英勇呢。”
另一个也跟着附和起来,讽刺意味不言而喻。
“哎呀,说起沧国的太子殿下,谁知道王妃与那太子殿下是什么关系呢。几位姐姐我跟你们说,虽然昨日在朝会时两人看起来针锋相对,可你们有所不知,我刚刚还见着那沧国太子往偏殿去了,身边都没有带着他的那些侍女。我听说偏殿看守的人早就撤了,你们说这孤男寡女的,又是为人妇,谁又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呢。”
“啊!”另一个抬起手帕半捂住嘴,装作一脸惊讶地样子回头和另几个女子,声音却没有压低,“原来还有这件事,瞧瞧她这张脸,就跟那狐狸精一般模样,没想到勾搭上凌王爷还不够,又惹上了朗国的二皇子,现在竟然还去引诱沧国太子。这人早就没有什么羞耻之心了吧。”
“估计她刚才与那沧国太子的模样刚好被皇上撞破了吧。这下我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狂妄得起来。”
“就是呢。一个下贱的女人竟还敢出手伤了英妃,她以为这全天下的男人都要为她神魂颠倒,真真是不要脸至极。”
几个女人的声音此起彼伏,眼中写满了得意的神色,之前那些妒忌与惧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璃停下脚步,脸上并没有出现她们所期待的恼羞成怒或是灰败颓然,反而仍旧是笑意嫣然,只是那眼底的冷意却怎么也无法忽视。
几个女人被那一眼盯着,只觉心里一颤。
一个胆大的嫔妃脸上更是不甘,心想她此刻已是阶下囚的身份,竟然还敢如此看自己这个受宠的妃子,简直是太过放肆。扬起手掌便要挥过去,却在下一刻被紧紧扣住。
陆璃神情似笑非笑,一手钳制住那只挥向自己的臂腕,一手轻抚着弓起腰身龇牙低吼的玄狐。
“既然你们都已经帮本妃定了罪名,本妃不介意再多上一条杀人之罪。反正,死在我手里的人也不多你们几个。不过你们大可放心,我杀人通常是一击毙命,所以你们不必害怕痛苦。”
说罢,皓腕轻轻翻转,陆璃松开手,便听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紧接着,那妃子大概是以为陆璃真要杀她,又疼又怕,竟吓得昏倒在地。
周围几个妃嫔看着那女子手腕已经无力地垂在一旁,便知陆璃刚刚将她的手卸了下来,一个个面色发白地看着陆璃,此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女人纵算是处于被动的境地,仍是一头凶猛的野兽,而不是被驯服的绵羊。
几个妃子纷纷后退一步,面上难掩惊恐之色,惊呼着纷纷逃开。剩下最开始出言讽刺陆璃的那个妃子仍强自站在原地,伸手颤颤的指着陆璃身前的那个侍卫道:“你们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这女人伤了皇上的宠妃,你们不仅坐视不管,更是纵容她草菅人命。我要告诉皇上,撤了你们的官职,将你们关押起来。”
“娘娘若是高兴,尽管禀告皇上即可。但卑职还是要告诉娘娘一声,皇上曾经说过,阻拦卑职行动者,杀即可。”
为首的侍卫眼底滑过一丝厌恶之色,他最是讨厌这些总喜欢勾心斗角还弄不清楚自己身份的女人,简直是愚蠢之极!反倒是这个被皇上下令关押的凌王妃却让他有些另眼相待。
那妃子一听这话,顿时脸色苍白,双唇颤抖着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得咬牙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被两个侍卫围在中间却气势不减的陆璃渐渐走远。
……
而此时的朝堂之上,却是另一番氛围。
“沧太子,孤王真应该好好感谢你,若不是昨日你将朗国二皇子的那幅画拿出来,孤王还真不知道在孤王眼皮底下竟发生了勾结外邦之事。”
座上的轩辕越沉声开口,殿中一片喧哗之色。
沧国太子正慵懒地靠在椅上,听到轩辕越提到自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起身拱手道:“哦?昨日墨带来的那幅画王妃不是已经解释清楚了吗?听陛下之言,似乎另有隐情?”沧墨看着高座上的轩辕越,却只见他面色凝重,看不清这表情究竟是真是假。难道那幅画是他昨夜派人盗走的?沧墨皱了皱眉,似乎事情变得有些复杂了,那海月国的三公主为何想要盗那幅画,那幅画又到底在何人手中?
轩辕越点点头,“昨日陆氏确实对那幅画解释了一番,但孤王并没有完全相信她,这太过巧合。所以孤王特意派人去查了查,果然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陆氏确实与朗国二皇子有所往来,甚至想要通过她来联系孤王的皇弟。”
此言一出,殿中各个大臣更是震惊。
想不通往日言语中皆有爱护凌王爷之意的皇帝此时好像在怀疑凌王爷,而对凌王妃的称呼更是变为“陆氏”,岂不是意味着皇上已经削掉了陆璃的王妃之名。众人在心里暗自猜测着,不知是不是这朝中又会有局势变化。
沧墨也有些惊疑不定,他自是早就知道荣从有反意,他那女儿秋盈郡主之所以来找自己便是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助他一臂之力,但自己并未答应,毕竟,这动荡的结果自己还是能看得到。只是此刻听轩辕越之言,难道他真的开始怀疑荣从了?或者说,他只是在演戏给荣从看?忽然又想起早上轩辕越看见自己搂着陆璃时面色阴沉的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神情。如果她真的被当做一颗弃子,那自己也就不用顾虑什么了。
轩辕越的一番话如同炸弹一般落入群臣耳中,几乎每个人都在思索着,脸上的神情也各自不一。
尤茨站在群臣中朝右侧看了一眼,见那人也看了过来,两人眼中均有疑惑,但更多的却是得逞的欣喜之色。
眼神往上瞟了瞟,却见原本该坐着轩辕凌的地方并不见那道身影。
尤茨上前一步,弯腰福礼道:“皇上,王爷英明睿智,又对皇上忠心耿耿,更是您的胞弟,自然不会与外邦勾结。至于那朗国二皇子的目的,还请皇上严审陆氏,定能将其他奸臣一举查出。”
“哼,你不必替他说好话。”轩辕越冷哼一声,脸色越发阴沉,“孤王可是有个好弟弟,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和孤王闹,现在连朝都不来上了。”
尤茨一怔,继而心下更喜。这轩辕凌本来就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傲视一切的主,比起当面争执来,连宵会的早朝也不参与更像是一种蔑视,皇帝自然颜面无光。越是这样,皇帝就越会不满。皇帝纵使之前十分信任他,但如果这样小小的不满聚少成多,自然会有耗尽耐心的那一天。自古皇帝忌猜疑,但也同时善猜疑,想来这个王爷恐怕当得不会长久了。所谓皇兄,先是皇,之后才是兄长。凌王爷呀凌王爷,你就继续狂傲下去吧,愈是这般,对我们才越有利。
“还请皇上息怒,王爷可能只是一时半会无法接受这件事情,慢慢地便会了解皇上的苦心了。”
轩辕越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好了,早朝就到这里罢。不要错过祭祀的时辰了。”摆了摆手,起身往外而去。
众人行了一礼,这才纷纷跟在轩辕越身后往外而去。
走到祭祀的地方,众人皆发现站在祭台之后的引司,却不再是轩辕凌,而是太子轩辕天。
尤茨看了看那道没有轩辕凌那般冷冽气势的身影,垂下眼眸,眼底笑意更甚。
宵会的第二次祭祀平顺地完成,众人却觉得宫里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息,仿佛真的风雨欲来。
……
皇宫的一处园中,一个华服男子正提笔轻画着,画上女子眉目清远,倾城之姿让人为之痴醉,但比那姿容更引人注目的却是女子周身流露的清冷气息,仿若开在雪峰之上的红梅,妖娆却不庸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