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引线滋滋地燃烧,冒着淡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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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无后,苏染染为大。
后宫的尚宫们不敢打扰慕宸殇,有些事便拿来她这里请示。
制衣局的人呈上了单子,是一个月各宫嫔妃们的例银、各式用度,包括衣衫钗环,都是有制可循的。
苏染染的目光落到了慕汐缳这名字上,这小丫头和阡陌同年同月同日生,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燕十三不在,可怜的小丫头,宫女们会好好照顾吗?
还有,后宫的女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数一数,居然还有二十一个!
苏染染深爱的丈夫,有二十一个老婆!
只要想一想,她就觉得这事太扯|蛋了,太让她心里生堵了!
把单子丢开,冷冷地丢了一句:此事去问皇后。
尚宫们不知如何是好,见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能离开。
素执给她倒了茶过来,见她还是一脸冰霜,便小声劝她。
“娘娘这是折磨自己,还是折磨别人?何苦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她们又不能争得半分宠爱。”
“所以,这才叫造孽!”苏染染驳斥一句,脸色更加难看,拉着阡陌就往外走。
素执有些汗颜,她帮慕宸殇说话,连带着被怨了!
苏染染带着阡陌,到了燕十三的宫里。
慕汐缳就在嬷嬷的陪伴下,在宫门外玩耍。嬷嬷一见着她,立刻过去,把汐缳紧紧地抱在怀里,防备又恐惧地看着她,给她下跪。
“见过篱妃娘娘。”
“起来吧,我来看看小公主。”
“小公主很听话,小公主不会去燕宫以外的地方,给娘娘添麻烦。”
嬷嬷赶紧又给她磕头。
苏染染被后宫的女人们妖魔化了,小公主看上去也怕她,躲在嬷嬷的身后,小脸都吓白了。
“妹妹。”
阡陌叫她,一溜小跑过去拉她的小手,把另一只手里的糖块给她吃。
汐缳不敢要,扭头看嬷嬷,嬷嬷的脸色更白了,根本不敢动。
那么,她们是怕她毒死这小公主吗?
苏染染把阡陌拉回来,小声对嬷嬷说:“照顾好小公主,要用什么,直接去各宫里要就好了。”
嬷嬷连连磕头谢恩,但怕的意思居多,没什么感激的味道。
苏染染埋怨自己多管闲事,陪着阡陌在园子里玩了会儿,突然听到阡陌一声轻呼:
“娘,你看父皇。”
苏染染抬眼看去,只见夏柳一身红装,陪着慕宸殇一起往园子里走来。
苏染染和阡陌坐在假山后面,衣服颜色也素净,从他们过来的方向,很难一眼看到。她拉过阡陌,叮嘱他不要出声,静静地等着他们二人过来。
那脚步声渐近了,只听夏柳说:
“皇后身子虚,皇上若要废她,只怕她活不过这几天,也未免让人心寒。”
“你好生为她调养。”慕宸殇说。
“其实皇后好不好,全在皇上,若你有心,就去看看她,篱妃不会那般不大度,也算救了一条性命,是她积德。”夏柳又说,语气里带了些许忿然。
苏染染微抬了头,等着他的回答。
“她若大度,怎会气到今日,那晚的事,朕是一点都记不起来,皇后是如何对你说的?”
“皇后只说你喝了药,心中烦闷,便留她说话。她自然欣喜,可又怕你喝了药伤胃,便令人传上了酒菜,陪你解闷……后来……夫妻之间的事,这有何错?皇后只是顺从皇上,尽妻子本份,皇上如此罚她,难怪她思量不开,一病不起。”
夏柳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字地传进苏染染的耳中。
“父皇。”
阡陌终于按奈不住了,冲出了假山,抱住了慕宸殇的腿。
他一脸愕然,迅速抬眼看向假山。
苏染染没起身,就这样坐着,一直等慕宸殇牵着阡陌过来。
“染染,你……”
慕宸殇的眼神更加复杂,苏染染不再信任他,所以才会躲在这里偷听他说话,可这不信任,也激怒了他。
他为她做的那一些,都不能让她拿出一点点包容,体谅他这一回吗?况且也在弥补,甚至不惜伤害另一个女子的性命,她却总不愿领情,用这样疏离的姿态面对他。而且,坐在这里偷听算什么?把他当什么人?
苏染染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拉住了阡陌的小手往回走。
她没理夏柳,她顶讨厌这个女人!而且,她确实不大度!容不得他在另一个女人面前说她不大度,这个女人偏还叫夏柳,偏还是对他纠缠不休的夏柳!
慕宸殇也没跟过来,一直紧盯着她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难看。
“夏柳告退。”
夏柳见他无意再谈,便行了个礼,意欲转身离开。
“慢着,朕与你出去看皇后。”
慕宸殇心中生怒,转身大步往园子外走。
夏柳眼中滑过了一丝愕然,他这声音挺大的,足能让前面的苏染染听到,她的脚步也
更快了。
苏染染拉着阡陌,几乎变成了一溜小跑,回到宫里,唤过素执就开始收拾东西。
“娘娘不是去看小公主吗,这又是怎么了?”
素执见她脸色如此难看,赶紧问她。
“离开这鬼地方。”
苏染染用力一拍桌子,几近怒吼起来。
素执垮下了脸,想劝劝她,可苏染染郁积在心里的怨已经爆发了,事情过去六日,她一直未闹过,这时候,这怨念已经化成了滔滔的潮水,呼啸卷来。
伍烁自然也拦不住苏染染,只能带着人跟在她的身后,又令人赶紧去通知慕宸殇。
苏染染一怒出宫,却无处可去,高陵云延这时候不知道在哪里闲逛,千瑟去城外照顾灾|民了,她拉着阡陌,站在人来人往的街,突然间就泪如雨下。
这是怎么了?
怎么就成了这样了呢?
为什么不能好好地相爱呢?
难道爱皇帝,就必须像那些女人一样,接纳所有?
可是苏染染做不到啊!那些人也容不下她,她无依无靠的,不能给那些人带去利益,谁肯容她?她唯一能拥抱的慕宸殇,他的身上还沾了别的女人的气味!
“娘,你怎么了?”
阡陌摇着她的手指,小声问她。
“没事。”
苏染染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想努力笑一笑,不能吓到孩子。
“染染,你怎么了?”
泪眼模糊里,高陵云延快步过来了,手里拎着一只草编的小蝈蝈,还有一只花环……
这天底下,还真的只有深爱九儿的高陵云延,让她觉得温暖一些。他无欲无求的,只想好好爱着九儿……
“染染你怎么了?”
高陵云延丢了手里的东西,抬起手指,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云延,我想回家。”
苏染染的泪涌得更急更凶,她在这里原本就没有家,是慕宸殇让她觉得皇宫里的那个小院子就是她的家,可是现在那里也被他打碎了,她无家可归,站在这街上,就像那天从飞机上坠落后醒来一样,茫然无助。
“那我带你回去吧。”
高陵云延擦不干她的眼泪,只好用衣袖来擦。
有些粗糙的布料,抵不上宫里的锦衣丝绸,擦在她娇嫩的脸上,微微硌人。苏染染抓着他的袖子,在脸上一顿乱揉。
“九儿……”
高陵云延犹豫了一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苏染染仰起头来,见要说话,额心的痛骤然暴发,比任何一次都猛烈,眼前一片血色,人直直地往前栽去。
高陵云延紧紧地抱住了她,手一探她的额,顿时脸色铁青。赶紧把她抱起来,想带回自己住的地方。
“放手!”
慕宸殇的身影突然而至,一把抓过了高陵云延,往一边挥去。他在盛怒之中,用了十足的力道,把他远远丢开,高陵云延在空中翻滚几下,才勉强落地站稳,抬眼,骇然地看向慕宸殇。
“你疯了?你没看到她病了吗?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让她伤心成这样?如果你爱不起,没那本事让她快乐,就赶紧闪开,让我带她回去。”
他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冲慕宸殇怒吼。
侍卫们抽刀相向,把他围在中间。
这是大街,百姓们见有人动了刀子,纷纷惊声尖叫,四散逃开,原本繁华的大街,立刻只剩下他们一行人。
“父皇,娘流血了。”
阡陌突然一指苏染染,大叫起来。
慕宸殇低眼,苏染染的额心正涌出一团嫣红。
“染染。”
他焦急地叫了几声,抱着她就回去。
“慕宸殇,你把她还给我!你把她弄成这样子,你还敢带她走!”
高陵云延身形扑来,手臂挥动时,已经多了一把长剑,直刺慕宸殇的背。侍卫们迎上前去,把他挡开。
“把他轰出去,再敢在京中出现,杀无赦。”
慕宸殇转过头来,盯着他冷冷地一声斥责,抱着苏染染大步往前走。
苏染染虽痛,却清楚地听到身边发生的一切,她不知哪里生出的力量,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跌在了地上。
“染染。”
慕宸殇赶紧蹲下来,要把她抱起来。
“走开。”
苏染染虚弱地说了一句,转头看云延。
“不许你们伤到云延!”
刀光剑影,招招致命,只见云延已被伍烁刺伤,她心中大急,摇摇晃晃站起来,用力地一推慕宸殇。
“你快让他们住手,你这个疯子,只会杀对我好的人。庄墨隐对我好,你要阉他,云延对我好,你要杀他,可他们可没三妻四妾,只有你有嫔妾成群,当初我为何要选你,生生错过那些好男人?”
话音才落,已经有侍卫的刀又刺进了高陵云延的手臂,鲜血顿时涌出,浸透衣衫。
素执一看,立刻就又急又痛,也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伸开双臂,挡在了高陵云延的面前。
“皇上饶命,看在娘娘的份上,看在奴婢忠心伺侯皇子的份上……”
慕宸殇心痛苏染染,又恼她为了外人对自己如此恶言相向,转过头,看高陵云延的目光就更加不善。
“高陵云延,你盗黑羽令的嫌疑还未洗清,若非看在你是染染朋友的份上,你早就被下了大牢,你还屡屡对朕出言不逊,今日还扬言要带走染染,朕给你路走你不走,非要和朕作对!”
“皇上,娘娘是气糊涂了,你若此时杀了云延公子,娘娘明白过来,更难收拾。”
素执一听,扑嗵一声就跪下来,用膝盖往前走了几步,拉住了慕宸殇的袍子。
苏染染不过来,站在一边怒气尖斥:
“你快起来,让他杀,他杀了运延,我便立刻自尽,去黄泉之下陪云延。”
慕宸殇隐于袖中的手,紧攥成拳,他慢慢地转过了头,死死盯着苏染染,一字一顿地问她,
“你敢再说一次?”
“我偏说……若你敢杀云延,我便立刻自尽,去黄泉之下陪云延。”
慕宸殇的眼睛被激得血红,一转身,指着高陵云延就怒斥:
“杀!碎尸万段。”
街上静寂了片刻,苏染染发出一声断弦般刺耳的声音,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阡陌早就吓得大哭不止,慕宸殇抱起了苏染染,没再管高陵云延,侍卫们加紧进攻,素执见高陵云延命悬一线,也顾不上苏染染了,夺了把剑,和高陵云延并肩作战。
慕宸殇容不得苏染染说为别的男人去死,这是要把他置于何地?她非要闹,就闹到底好了!
热恋的人,第一次陷入如此激烈的争吵,几乎反目成仇。都是第一次陷入爱情的人,都是第一次在对方身上汲取了爱情热烈的人,那种独占的欲|望,足能让他们走进牛角尖里。
而且,爱情,本来就容不得别人分享!哪怕是|觊觎,都绝对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