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啊素啊……吴大记者,小声点哪……」他担心的连忙叫我噤声,却忘记了无论我多大声,我的声音都是没办法从台北传到高雄的。
我沉吟了一会儿,才下了决心:「好!我明天截完稿就下高雄帮你!我也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看错人!」
在电话中他不住的感谢再三,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顺口问他:「欧里桑,我一直都忘了问你了,您叫什麽名字啊?」
「唉,你看,一忙我都忘记告诉你了……」电话中传来灿烂爽朗的笑声:「我叫赵令玺!」
第十八章
隔天大约晚上八点多,下了飞机,我搭了赵令玺的车子,直接杀到高雄市北区的看守所里。
有了上回不愉快的经验,在南下之前,我特地打了通电话给刑事局,希望透过关系,能先向高雄市警察局打声招呼,免得又被人再次刁难,中国人利用关系稀松平常,而且先以电话套交情,往往比自己瞎撞到鼻青脸肿还好的多。
到了看守所门口,我下了车,赵令玺反而踌踀不前,迟迟不肯下车,我等了一会,心急的问:「赵桑,干嘛不下车?你……难道不想见他吗?」
他不回答我,只是点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低头喃喃说著:「我……我就歹势咧……这些年来我……我都没有关心过他……」
直到他把烟抽完,才下定决心的看著我说:「吴先生,麻烦你,请你……去保他出来……保释金多少……由我来付,我……我还是不见他的好……」
我匆匆进了看守所内,在员警的指引下,我来到窄小的牢房前,十来个身穿紧身鲜豔衣裤,上头沾满鲜血的年轻人各自抱头蹲坐在牢房里,各据一隅,我转头问了一下值班员警:「请问……他们犯了什麽罪啊?」
「打群架、『钉枯枝』罗……这几个『企桃囝仔』在路上飙车,一言不合就乱砍一气,还有人摔车跌倒,还好被我们临检查到,只是一些小伤,没什麽大碍啦……」
「那……赵俊三……」我翻出赵令玺给我的纸条,边看边查员警手中的名册:「他是……哪位啊?」
员警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我哪宰样?赵俊三?赵俊三?有人来保你了!」
每个人在刹时间都把头抬了起来看著我们,老半天却没人回答,我又再问了一遍:「赵俊三,赵俊三先生在吗?」
大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从来都没听过这个人,直到有人用力大声的拍打身旁的同伴:「『阿三哥』,有人在叫你啦!」
那个人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眼,有气无力的说:「你他妈是谁啊?」
我仔细的打量这个人,他的双颊削瘦,身材瘦长,蓄著长发,手上腰间挂著一堆铃铃当当的装饰品,穿著十分贴身的T恤,但已然泛黑的斑驳血迹依然让人触目惊心。
他有气无力的靠在栏杆上,不停的喘息,过了半天才又问了目瞪口呆的我:「冲沙啥啦?快说啦!我……我……我~~~~~~」
忽然他双眼翻白,整个人往下摔跌,在我穿过铁条,伸手拉住他的同时,他一口鲜血从喉头狂喷而出,洒了我一身!
「怎麽回事……你……你做了什麽?」警员连忙跑过来,我看著双手、胸前的鲜血,整个人吓到傻了,半晌才说:「他……他突然吐血……我……叫……叫救护车!」最後一句话,我是对著外头狂喊。
没多久,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在量了血压和脉搏後,神色凝重的说:「应该是身体受到剧烈撞击後,体内器官破裂,造成严重失血!快!快到高雄市立医院!」
随著医护人员抬著病床迅速走出,上了救护车,我喘了口气,才将情绪安置下来,对著他们讲:「不好意思,麻烦你了,谢谢!」接著转头对著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赵令玺大声喊著:「快!快开车!」
在路上,我才把事情原本告诉赵令玺,说到一半,他就油门一踩,车子如箭一般往前飞,一边开,一边念著:「孩子……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我不会让你死……」
此时,我方才明白亲子之情真的能驱动人类的无上潜能,十多分钟後,赵令玺把车停到医院门口,车一丢,拉著我就往里头跑,问了急诊室的护士後,我们来到了加护病房前。一位医生刚好自房内走出,赵令玺马上一把扯住他手臂:「医生……现在……那个年轻人怎麽样?」
他摇了摇头:「送医实在太晚了,大量出血……我们实在不敢帮他开刀,而且我们很缺B型阳性的血,一旦开了刀,还来不及缝合就会因失血过多……」
没想到我和赵令玺同时大喊:「我是B型阳性!抽我的血吧!」
他惊讶的盯著我们两个,眼睛蓦然一瞪:「那还等什麽?快抽血吧!密斯陈、密斯黄,快来帮这两位抽血!」
一边抽血,赵令玺一面握住我的手:「吴先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摇了摇头:「救人重要,其他什麽都别说了!」
我与赵令玺两个人坐在加护病房外苦苦守候了近四个多小时,医生才走了出来,见到我们,开心的说:「抢救十分成功,也幸亏有两位的捐血……早上他人就应该清醒了……」
赵令玺老泪纵横,拉著医生的手不放:「谢谢你……谢谢你……」
我搭赵令玺坐了下来,他揩了揩眼泪,转头对我说:「我想……他醒过来後……我还是不见他的好!」
我虽然不解,但还是遵照他的意思:「嗯……我能明了你的心情,那……我怎麽帮你呢?」
赵令玺拿了张名片,放在我的手心,用力的握著:「你……你只要……把名片交给他……叫他来找我,但是……不要透露我和他的关系,我得走了,否则我的家人会担心……」
「吴先生!我的命和我儿子的命都是你救的!我……」赵令玺走到门口,回头感激的说。
「小事一件!要不是当初你帮我,我也不会认识你啊?是吧!这就叫好心有好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里还在盘算,我到底要怎麽跟著那小夥子说呢?而他会真的乖乖的去找赵令玺吗?
「你……你怎麽会在这里……?我……我为什麽会躺在……这里?」
一阵惊呼,让刺眼的阳光,透过单薄的眼皮闪烁敲击著我的瞳孔,我勉强的睁开了眼,这才发现我正坐在病床旁,而昨晚刚从死神手中硬夺回来的病人赵俊三,正准备挣扎起身。我连忙将他扶回床上:「先别急著起床,你昨天才刚动完手术。」
赵俊三躺回床上,静静的想了几分钟,望著天花板说:「你……救了我?」
我笑而不答,他转身来看著我:「为什麽?为什麽要对我这麽好?」
从口袋中,我掏出赵令玺的名片:「去找这个人,他会告诉你一切!」说完,我拎了包包就走了。其实早在赵令玺拿名片给我时,我就已经想通了,干嘛由我去编故事给赵俊三听呢?让赵令玺自己去想办法!呵呵!
第十九章
想到这儿,我不禁恍然大悟的喊出来:「喔……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不过,三年前你还没有这麽帅嘛……而且,你不是叫赵俊三吗?改了名字啊?」
赵文智点了点头,有点羞赧的说:「对……董事长收留我之後,建议我改个名字,在算了笔划和生辰後,就取了这个名字了。」
停了一会,他竟然感激涕零的说:「说真的,我一直都没当面向您说声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
我马上伸手拦住他:「别这麽说,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赵文智正色的说:「您太客气了,当我完完全全清醒後,医生告诉我,要不是您一个人捐血给我,我绝对不会活过那天!」
「我一个人?我……」话还没说完,赵文智斩钉截铁的说:「而且赵董事长也说,还好您那天捐血给我,而他也是因为您的推荐,所以他才会考虑用我……不管是生命,或是事业,给我这重生机会的,是您,我……」
听到这里,原先差点脱口而出的事情原委,忽地停下,我想赵桑不愿意说,应该有自己的苦衷才是,就在我苦思该如何解脱眼前的尴尬场面时,墙的另一头刚好传来震耳欲聋的开场音乐,赵文智迅速从西装中拿出PDA开机,我正好奇他为何如此做时,他也开口解释:
「这是赵董事长指示的……他叫我们所有在场工作人员直到开场乐开始拨放後,打开PDA,这时他会有其他指示,藉由简讯传达给所有工作人员知道。」
他苦笑了一下:「不知道为什麽,这次的记者会特别神秘,把我们搞的也好像特勤人员一样……」
而在窗户的另一头,全场一片漆黑,突然间,一道强光将整个讲台点亮!所有的焦点,马上集中在此次记者会的主持人上:娱乐圈极为有名的黄祖桥,只要是日方来的艺人、合唱团等多半都由他来担任主持、带动。不知为何这次记者会他一反常态,身著高档合身深色西装,让整个记者会感觉上相当肃穆。
「各位记者小姐、先生们大家好。小弟是黄祖桥,是今天节目的主持人。今天的特别来宾真的是相当『特别』,可能各位记者们并不清楚,在日本,阴阳师的地位十分崇高。不是每个人都能经过训练,就可以成为阴阳师的。而今天来台访问的这一位安倍晴实先生,他,正是一千年前在日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後代。」
黄祖桥一面解释,一面用手中的雷射笔照著由上方滑落下来的白幕,上头正以投影机所照射出来的年表:「各位可以看到,大约一千年前,日本的阴阳界出了两家为後世所乐道的阴阳师,是为加茂家与安倍家。在延喜21年,有著『天才阴阳师』之称的安倍晴明出生。这也是今天这位特别来宾:安倍晴实的先祖。」
话锋一转,黄祖桥故做神秘的说:「一个法力高强的阴阳师,不但能窥探鬼神的动态,更能知悉所有飞禽走兽的语言,而今日来台造访的这位安倍晴实先生,自幼就具备我刚所说的那些『特异功能』,也因此在日本,他,被喻为唯一一位可以承继安倍家千百年来所有法力的『终极阴阳师』!」
或许这些解说在公关稿上早已写的十分详尽,在场有些记者已经略显不耐,纷纷在台下鼓噪,要求主持人快点将特别来宾请出来,黄祖桥见情形不对,也马上见风转舵:「我想,这些资料各位记者小姐先生们的手上新闻稿都已经写的很详尽了,而且待会也有其他的记者会要跑,不罗嗦,今天的特别来宾,我们马上请他出场!」
现场随即安静下来,所有的摄影机和照相机都纷纷对好了焦距,大约沉默了近二十秒後,一个身著日本传统和尚服的男子缓缓从舞台右方登台,但是,当他进入所有人的视线後,就连我也忍不住站起身来,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拍摄他的特写镜头。
在五秒钟的沉默後,直到一声尖叫,打破记者会现场的静谧,接著此起彼落的赞叹声浪马上淹没全场!
「真帅~~~~啊!」
就连已经看过众多中外明星的记者们,都忍不住从内心里发出由衷的喝采!这个日本男子,不!这位日本帅哥,年龄可能连二十岁都不到,他的身材十分高瘦,至少有一百八十公分,但是在宽大的僧袍下却显得有些瘦弱单薄;在强光下,皮肤白皙的彷佛透明一样;他也留著一头略长的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