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满腹心事,忧心忡忡,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第三部分第十六章 生活的颤音(7)
吆喝声,猜拳声,喝彩声此起彼伏。
蔡若媚喝得酩酊大醉,叫道:“弟兄们!今天是我五十大寿,在这大喜的日子里,正赶上沧桑岁月,风云突变,幸喜有我的独生女儿小薇、学生楠楠,还有诸位弟兄陪伴,我蔡某人不胜荣幸,今儿个高兴,咱们请楠楠给我们跳个脱衣舞怎么样?”
众匪徒齐声喝彩。
匪首甲叫道:“好极了!”
匪首乙说:“楠楠,来一个!”
蔡若媚说:“楠楠,给大家助助兴。”
刘吉祥站起来,说:“好,既然大家赏脸,我就献一回丑,也算来一个实习表演,我先去化化妆。”
刘吉祥出去了。
两个匪首也喝得半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蔡若媚有些醉了,她指着白薇说:“跟你大哥们喝一杯,喝个交杯酒,哈,哈!”
白薇不高兴地一噘嘴,说:“你瞎闹什么?”
蔡若媚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寿的日子,高兴,我他妈高兴!”
她抄起白酒,倒了三大杯,分别递给匪首,最后一杯酒递给白薇,白薇不接。
蔡若媚叫道:“喝!”
白薇回答:“不喝!你知道我从来不喝酒。”
蔡若媚说:“你他妈扫我的兴!”
她将杯中酒泼在白薇脸上。白薇用手抹去脸上的酒水,说道:“灌了这点马尿,你就撒酒疯!”
蔡若媚气急败坏地抄起酒瓶,掷向白薇,白薇的额角中了酒瓶,淌着血。
她哭着跑出大厅,跑出门口。
刘吉祥打扮成一个妙龄女郎,身着时髦的连衣裙,款款走进来。他笑着做了几个飞吻,打了几个榧子,然后开始表演脱衣舞。
在音乐声中,刘吉祥一件一件地脱着……
匪徒们狂笑着,手舞足蹈。
当夜。蔡若媚的卧室内。床上,蔡若媚、刘吉祥躺在一起。
蔡若媚说:“楠楠,我这一辈子作的孽太多了,满手都是血,有时我恍恍惚惚看到吊死鬼来勾我,我吓坏了,我害怕,我孤独!楠楠,你给我作证,我没做什么亏心事啊!怎么鬼总来串我的门儿?!”
刘吉祥说:“校长,您还是多留点后路吧,您要作孽太深,共产党是不会放过您的。”
蔡若媚说:“我不是就为梅花组织多培养点特务吗,我手里没有多少人命。”
刘吉祥说:“您的军街是少将,听说共产党定个规矩,凡是营长以上的都够挨枪子儿的。”
蔡若媚听了,心里一阵哆嗦,说道:“楠楠,你发现没有,小薇最近看你的眼神不对,两眼冒着凶光……”
刘吉祥忧心忡忡地说:“是不是她闻出点味儿出来了。”
蔡若媚说:“这个丫头精得很,跟她爹一样,阎王爷的闺女——小鬼逼;反正她在这儿呆不长,不过你可留点心。”
刘吉祥变得严肃起来:“校长,您要答应我一件事。”
蔡若媚支起身子:“说吧。”
刘吉祥说:“干到一定时候,我想到美国去,正正经经娶个有身份的漂亮女人为妻。”
蔡若媚说:“我答应你。”
窗户上露出一双鄙夷愤怒的眼睛,是白薇。
白薇手一抖,一枪打中了刘吉祥的手腕。
刘吉祥“哎哟”叫一声,他的手腕淌着鲜血,淌在蔡若媚的脊背上。
蔡若媚大叫一声,踢翻了刘吉祥,从枕下摸出手枪,躲到床后,向窗户射击。
一阵乱枪。双方对射。
白薇的子弹朝刘吉祥的躲藏处射击。
刘吉祥爬向卫生间……
正当刘艳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之中时,这时躲在房上侦察的肖克不小心弄落了一片碎瓦。
“谁?”
刘艳一声尖叫,扑地拉灭了电灯,屋内又恢复了黑暗。
鸦雀无声。
肖克赶快从房上下来隐到一个电线杆后面,悄悄观察动静。
有一袋烟工夫,刘艳换了一身淡蓝色的衣服,蓬松着卷发,手提一只褐色的皮箱匆匆走出院门。
她朝四周望了望,然后神情紧张地朝胡同西口走去。
第三部分第十六章 生活的颤音(8)
肖克在后面跟踪。
刘艳也不乘公共汽车,而是步行来到河沿西街,又拐到景山后街。
前面出现一个公共厕所,刘艳进入女厕。
肖克不便进去,守在外面等候。
等了半天,还是没有看到刘艳出来。
这时候恰巧有个小姑娘往女厕走,肖克叫住她。
“喂,小妹妹,你看看女厕所里还有没有人?”肖克和蔼地对她说。
小姑娘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我老婆说是上厕所,一直没有回家。”肖克撒了一个谎。
小姑娘点点头,进了女厕,一忽儿出来道:“叔叔,里面没有别人。”
肖克一听慌了,好不容易抓到一条大鱼,难道就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
肖克走入女厕。
小姑娘叫道:“你怎么也进来了?”
女厕内果然空无一人,东西两侧各有一排纱窗,西侧纱窗有一处已破开。
刘艳显然破开西侧纱窗逃去。
肖克又来到男厕。
暗角处有一个男人正蹲在那里大便,他双手举着一张报纸。
“你没有听到什么动静?”肖克问他。
他摇摇头。
“神经病!”他不耐烦地嘟囔道。
肖克看到公厕两壁紧邻一个夹道,他爬了上去,只见夹道内没有一个人,里面有打扫卫生用的扫帚、簸箕等物,还有一个皮箱。正是刘艳手提的那个皮箱。
肖克翻了进去,拿起那个皮箱,里面是刘艳的淡蓝色的衣裤,女人用的化妆品,还有女人的一头假发。
肖克顿时明白了,原来她是女扮男装,男厕内那个人就是罪犯!
肖克翻墙出来,赶过男厕一看,男厕内空空无人。
肖克冲出男厕,只见那个男人正飞也似地钻入一辆汽车,汽车飞驰而去。
肖克连忙追过去,恰巧也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而来。
“同志,我是公安人员,借给我自行车用用,我叫肖克。”
肖克夺过自行车,骑车去追汽车。
晚上,行人稀少,车辆也少,汽车飞驰着,肖克也飞快地骑着……
汽车在华侨大厦门口停下来,那个男人踉踉跄跄冲入大厅,冲入卫生间……
肖克骑车来到华侨大厦门口,一扔自行车,也冲了进去。
大厅内只有三三两两的人。
肖克看到一个服务员迎面而来,问道:“刚进来的一个先生到哪里去了?”
服务员用手一指卫生间:“有个人跑到卫生间去了。”
肖克来到卫生间,一个个开门寻找,有一间门反锁着。
肖克掏出手枪,喝道;“快出来,你跑不掉了!”
没有任何动静,一股鲜血从门缝底下流出来……
大厦保卫处的两名同志和值班室经理也闻讯赶来了。
肖克用力撞开卫生间,只见刚才那个男人坐在马桶上已经死了,他的背部插着一支梅花状的飞镖。
肖克扶起那人的脑袋,大吃一惊。
原来这个男人是刘吉祥。
刘吉祥已经死亡,很可能就是那辆汽车上的人所杀,他们为什么要杀死刘吉祥?这是一个谜。
可是他为什么要到这华侨大厦的卫生间里?而且坐在马桶上?
肖克紧张地环视着四周。
北京市公安局的法医和公安人员赶到了,照相后抬走了刘吉祥的尸体。
人们散去,肖克依然没有离开现场。
肖克关上卫生间的门,在里面仔细检查着,他无意中拉开手纸卷……
奇迹出现了。
手纸拉出一米长,出现了血写的一行字:土地庙下坡7号……
第三部分第十七章 公园里的人皮炸药(1)
北京的深夜,神秘莫测。
天暗了下来,深黑的夜空,像浸透了墨汁,一根根电线杆上,间或露出一点点灯光。
土地庙下坡七号。
这里就是龙飞为寻找白薇来过的那座小洋楼。
肖克在小洋楼周围转来转去,高大的法国梧桐那宽大的叶子把小楼围得死死的,楼上没有灯光,自从白薇逃走,居住的老太太死后,这里更呈现出死一般的沉寂。
肖克见大门紧闭,顺着院墙翻了进去。
肖克暗暗想道:今晚还真是有收获,原来刘吉祥和刘艳是一个人,这个刘吉祥原来是一个阴阳人,一会儿变成男人,一会儿又扮成女人。
肖克见院内空无一人,于是打燃打火机,借着打火机的光亮摸进楼,一楼是厕所、厨房和几间堆放杂物的屋子,有一间屋子堆满了各种旧式家具和字画,壁上也挂着画和书法。
肖克看到一个书柜内堆满了字画,顺手拿起一幅书画展开一看,原来是幅字,上面写道:“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题款是:蔡若媚,民国三十五年写于南京。
肖克又拿起一幅书画,借着微弱的打火机的光亮,仔细一看,是一幅工笔画,画的是一朵金蔷薇,含苞欲放,三只粉蝶环抱,题款是:王璇,民国三十七年画于南京。这幅画的左上角还有题诗:梅花绽开何时归?烟雨时节潜入飞。本是帝王多情种,沉浮兴落开几回?
肖克又拿起第三幅书画,轻轻展开,吃了一惊,这是一幅梅花图,图案跟龙飞讲过的一模一样,是十几年前龙飞潜入南京紫金山梅花组织总部看到的那一幅梅花图。
肖克又惊又喜,急忙打开梅花图下轴的轴塞,可是里面空空,什么也没有。
肖克感到十分失望。
就在这时,摇曳的光影里,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身影,一股凉风袭来。
肖克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打火机的光亮消逝了。
四周漆黑一团。
肖克连连想将打火机重新打亮,但没有奏效。
肖克放下画轴,急忙跑向门口。这时,楼梯上传出有节奏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这夜半时分,在这座阴森森的小楼里回荡着,充满了恐怖。
肖克悄悄走过去,走过去……
脚步声仍在有节奏地响着……
肖克走到楼梯口,什么也看不见。
伸手不见五指。
这时一柱明晃晃的光柱射来,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那道光柱落在楼梯中间一只漂亮的饰有金色梅花的绣花鞋上,那只绣花鞋风尘仆仆,典雅精致。
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妇人沉重苍老的声音在楼道回荡着……
“这就是你要找的一只绣花鞋,我就是你要找的梅花党……”
肖克正要看个明白,头上挨了重重一击,以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刘吉祥尸体检查的结果出来了,他是一个做过变性手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