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人住还是?”老李接着问。
“不是,我和女朋友一起看电视节目,是个相亲节目。”
“请留下你女朋友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哦,可以。不过,李局长您请过来一下。”说完他向后走了几步,示意老李一个人过去听。
具体说什么我不得而知,估计他女朋友就是那个身兼数职的“模特”前台吧。这种事也算是变相的潜规则,谁也不愿意公开吧。
“好的,我们将继续调查,感谢你的合作。”老李最后一句话我倒是听得很清楚。。电子书下载
他们俩一说完,王医生就径直向停车场的方向走去,看来他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基本忙完,可以回家继续休息了。皮诺克虽然着火,但是除了电梯以及八楼、九楼不能使用之外,一切都算完整,只要修复了供电和供水的功能,今天之内应该可以正常运行了。这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然而对于我们而言,能否找到江瀚的档案才是真正对运气的考验。
“还有几个人我们需要询问一下,靳博士要不要一起来?”老李叫我。
“等等,我想问,你是怎么确定这次纵火与江瀚有关的?”我突然想起老李一直没说缘由,希望他不要说是自己的直觉!
“早在你来之前,我就已经见过王医生,询问了为什么会发生火灾,然后他到处询问医院的工作人员,终于有了个惊人的发现!”说到这儿他却突然停顿下来,好像在等我发问。
“然后呢?”我紧接着问道。明眼人都知道他在卖关子。
“我们发现,失踪的监护员居然刷卡进了皮诺克。”
“什么意思?”
“江瀚的监护员啊,就是苏慧珍。她丈夫一听说与江瀚有关就马上报案她已失踪。昨晚皮诺克的后门有人刷卡进门,记录显示是她。更不可思议的是,闭路电视监控到进门的居然是一名男子,不到二十分钟后,八楼就起火了。”
“你的意思是,闭路电视拍到是江瀚刷卡进入皮诺克?”我惊讶地看着老李。
“说拍到了,也可以说没拍到,因为是凌晨,光线特别暗,闭路电视又是老式的,只能看出是个男人的身影。”他刚说完马上又补充道:“我知道你又想说可能不是江瀚,但是你想想,现在所有矛头都对着他,除了他还有谁会拿苏慧珍的门卡深夜潜入医院?何况苏慧珍一直失踪,又怎会突然深夜潜回?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实。”
我本来的确想争辩,可是老李说得没错,或许在之前的情形下不能断定是江瀚,但是至少现在可以说是有证据了。
“在你们认清录像带里是不是江瀚之前,在这点上我不想发表意见。”我直截了当地回道。
“行,好,没别的事了吧?我们回警察局开会,你怎么样,一起还是回家?”老李明摆着就是在敷衍我,可能我固执的质疑让他感到有点难堪。
我想了一会,说道:“回家。我累了,身心疲倦。”说完我往停车场走去。
从凌晨四点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了,虽然很辛苦,但是我更佩服老李,也明白为什么他会老得那么快了。九点多的时候大家都在上班,一路上没什么车,街上也只有一些匆忙奔波或无所事事的人,他们都在同一条路上走着,却是两种极端。
如果不塞车,往返于城市和住处便十分快捷,不到半小时我已经到家。走出停车场,天开始下起毛毛细雨。一个流浪者蹲在赛百味旁边,蜷起身体靠在路边,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显然他穿得不够。
并不是我没有同情心,而是你能确定他需要帮助吗?他没自尊心吗?我总会为一些细节思考良久。街上人来人往却不见一个人帮助他,是人们太冷漠,还是这个社会奉行“适者生存”原则造成的?正如罗琳和陈龙,如果罗琳不是市长的女儿,会耗掉如此大的警力调查吗?那陈龙是不幸还是幸运呢?不幸的死亡却有幸地让警方全力侦查,可笑却更可悲。
从我拿起第一本弗洛伊德的书开始,我就从中得知人类的行为既出自本性也出自某种动机。虽然弗洛伊德显得偏激,但是他成功地展示了人类未被发掘的意识形态:潜意识。我们的意识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强大,它一旦破碎就难以复原。不同的心态、不同的精神状况决定了你的意识是否会分裂。我的启蒙心理老师曾经说过:“每个人都是变态的,都有变态的一面,大多数人都可以转变回来,而少数人则在变态的状态里出不来了。这就是正常人跟非正常人的最大区别。”
对于江瀚而言,这种极端的转换并非不可能。他之前的意识破裂,即精神分裂,通过医院的治疗已经恢复了,但是也有可能出现相互无意识的人格转换。毕竟心理学是新型学科,存在着很多未知的可能性。
看着痛苦的流浪汉在地上挣扎了一会,我就像所有冷漠的人一样默默地走开了。因为我深知即使我帮得了他一时也改变不了他的一生,我能给他的只是少得可怜的金钱。如果他要生存,则需要本领和机遇。这些我给不了。如同人们形容这个社会生病了一样,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我不是医生,不懂治疗。我只是一个学者,能改变一些现状,但却改变不了现实。到头来我只能为自己的无能莫名地生气。人就是这样,社会就是这样。
打开家门,走到酒柜前,拿出上次喝剩的威士忌,取出酒杯,倒上满满的一杯,一饮而尽。火辣燃烧的感觉直窜胸口。
从发现罗琳尸体到现在才过了两天,又有一名相关人员死亡。如果失火不是意外,那么到现在能确定的凶手就只有江瀚。还有一个悬念我们迟迟没有解决,那就是还没找到江瀚的监护人苏慧珍。时间拖得越长,苏慧珍的生命就越危险。无论江瀚是不是凶手,发现她的尸体都是迟早的事情。想到这,我又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口气喝光,然后大喊了一声:“畜生!”
我走进房间打开麦博音响,从桌面拿起江瀚的资料又看了看,里面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进精神病院前法医对他做的体检报告,当时的法医还不是张帆,是一位现在已经退休的老头。那时候对法医的要求并没有现在高,所以有关精神病的验证都写得十分简单,里面既没有提精神分裂的类型,也分不清是人格分裂还是精神分裂,更没提及他有没有强迫的症状或偏执的人格,只是写道:“偶尔出现幻觉、恐惧与愤怒等。”当时我国的心理学研究还很落后。
或许我应该找到老法医问问当时的情况,但是事情过了那么久,他究竟能记得多少呢?不管了,先让书琴查查老法医的联系方式,警察局一般都有记录。不过,一想起书琴就想到了昨晚看到的混账报道。今天由于凌晨发生皮诺克“意外”失火,报纸的事情早就被我抛在脑后了。回想起来,老李也没提起过,估计他要么没看,要么由于突然发生火灾把一切秩序都搞乱了。
我拿起电话又放下,然后又拿起,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到底应不应该打给书琴呢?其实打给张帆也行,但是我又想跟书琴谈谈。今天早上没有看到她,难道她在忙别的事情?种种疑问真让人烦躁。
索性我又接着看江瀚的档案,把案发时的照片以及罗琳的资料全部都取了出来,用磁铁把资料固定在旁边的白板上,所有信息一目了然。这几天我一直想要这样整理案件的资料,用笔把有用的信息画出来备注清楚,以便思考。
喝了几口酒后,我浑身发热。少量饮酒能够刺激神经中枢,引起兴奋之感。它能使我产生对线索的灵感。我先把江瀚的资料贴在白板左边,然后将资料中重要的字句抄写在白板上,我在江瀚的照片下写着:“偏执型精神分裂,曾出现人格分裂的特征。”当然这是王医生当时告诉我们的。然后将他以前住处的照片固定在左下方,右边画一个圈表示现在的住所——我还没有拿到照片,可能晚上再去警察局拿,顺便约书琴吃晚饭,还能把老法医的电话拿到,真是一举三得啊。
然后继续把当年案发的照片摆在江瀚住所的下面,注明:“勒死妻子,手法残忍,神志不清,无法分辨人格从属。”
当我还在认真观察相片中的细节时,手机突然响起来。
“你好。”我先发话。
“靳博士,是我,陈书琴。”她的声音很容易分辨,但是这次她显得很客气。
“我知道,有什么事吗?”我正准备打给她,她却打过来了。
“局长叫我打给你,问你明天有没有事情要处理?”
“怎么了,他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吗?”
“他叫我问问你,明天要去精神病院进行系列调查,你要去吗?”
“不了,你告诉他,该了解的我都了解了,我不擅长大海捞针的战术。明天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但是我会不断分析案情的。”我的语气有点像在赌气,因为在江瀚的问题上老李并没有完全信任我。
“好,知道了。”书琴知趣地答道。
“还有……”我叫住她以免她挂了电话。
“什么事?”她有些好奇。
“你能帮我找到以前那位老法医的电话吗?就是张帆医生的前一任法医。我忘了他具体叫什么名字。”本来想约她吃饭,但是她以那么正式的口吻讲电话,我猜老李就在她身边,所以我决定晚点再联系她。
“行,我记下了,晚点找到了就告诉你。”
“谢谢,挂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有点依依不舍。
“好,拜拜。”
虽然已经看了好几遍江瀚的资料,但是除了上次模拟犯人心理得到一点启示后,就没什么特别的进展了。我将其余没什么用的文件放入档案袋,心想:陈龙到底知道些什么才导致他被谋杀?但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我们找到了陈龙,凶手怕他会告诉我们什么秘密,所以干脆杀人灭口!如果真是这样,那陈龙口中一定有秘密。难道陈龙的死是有计划的、必然的?但是既然要杀人灭口,为什么不干脆一次将他们都杀了以后再逃,而是杀了一个逃跑后再回来杀另一个?凶手是不是想告诉我们,他还会继续杀人?如此一来,他就是变态杀人狂,这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
但经验告诉我,陈龙的死绝对跟我们那次到精神病院调查有关。因为从犯案手法来看,连环杀人案通常会采用固定的模式,犯人在杀人时得到了满足,而且会向警方留下自己的印记,作为对警方的挑衅,这是反社会心理起的作用。
而这几个案件虽然有明显的联系,但是犯罪的手法并不相同。如果我的推理没错,关键就在于档案文件。陈龙的死其实是为了吸引警方的注意,重点是烧毁江瀚在精神病院的医疗报告!这也是凶手的高明之处,一场大火烧死陈龙,毁掉档案,一箭双雕!
还有个问题是,如果凶手是江瀚,那么他怎么知道我们去过皮诺克呢?难道是因为报纸新闻?我马上站了起来,走到客厅的垃圾桶前拿起昨天的报纸,从头到尾扫了一遍,上面根本没提起我们去皮诺克的事情。
他到底是怎样知道的?这样分析下来,除非江瀚是变态杀人狂,否则他不可能连续杀害自己的两个朋友。突然间,我脑中浮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由于过于震惊,我差点失去重心摔倒在床上。难道是这样?如果这样,他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