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樊东说:“你笑什么?你不太愿意是不是?”我说:“不是不愿意,我是担心我真领回去,我就得给她当保姆了。”
我们嘻笑着,樊丹开门上了车。她问:“你们碰到什么美事儿了?”
樊东说:“我没什么美事儿,苏哥有美事儿了!”樊丹把头移向我,“苏岩,什么美事儿呀?”我说:“没什么美事儿。”
樊东说:“姐夫,你怎么还害羞了,你就告诉她呗!”
樊丹说:“樊东,你管他叫什么?”
樊东说:“姐夫呀!怎么了?”
樊丹说:“你喝多了?”
樊东说:“我没喝多,刚才,苏岩已经决定做我姐夫啦!姐呀,这个事儿,你同意吗?”
樊丹大方地说:“他要做你姐夫,还用得着我同意嘛!”
说笑间,到了樊丹家小区门前,樊东对樊丹说:“我晚上有事儿不回家吃了。”
我问他:“你干什么去?”
樊东说:“赵民晚上有饭局,他让我帮他把孩子接回来。”
我说:“今后,他再找你别答理他。”
这些话,我说也是白说。樊东特别好说话,谁求他办事儿,他都可痛快了。樊丹下车前,拍了拍我肩膀,“想什么呢?下车。”
我随着樊丹走向小区的大门,还没到,她说:“先别回去了,你跟我去买点儿菜。”她拉着向附近的市场走去。边走边说着她弟弟,“樊东变化可真大,他在家里什么也不干,现在到了你们单位什么都干。”我说:“这说明公安机关可以把懒惰变成勤快。”樊丹说:“那你肯定也勤快了?”我说:“还行。”
“你会做饭吗?”
“不会。”
“不会没事儿,你这么聪明一学就会。”
“够呛。”
“你别气馁,我可以一点一点教你!”
刚刚到了市场,徐冰给我打了一个电话,他问我:“干什么呢?”我说:“没事儿。”徐冰说:“你能到我儿来一趟吗?”我说:“好,我马上过去。”
樊丹问我:“怎么了?”
我说:“徐冰找我,可能是李贝尔的事儿。”
樊丹说:“那你赶快去吧!”我说:“那晚上我不能陪你吃饭了。”樊丹说:“现在让樊东回来接你一趟吧!”我说:“不用。”
樊丹和我一起向路边走去。我说:“你别管我了,你自己买点儿菜回去吧。”樊丹说:“你们都不回来吃了,我自己对付一口就行了。”我逗她,“要不,给哪个帅哥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请你吃饭吧!”樊丹瞪着我,“你再说这个,我可跟你急眼!”我笑了笑,挥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走了。
我说徐冰找我是李贝尔的事儿仅仅是猜测,但没成想徐冰找我真就是李贝尔的事儿。徐冰很气愤,他说:“他妈的,李贝尔想要把我给他买的车卖掉。”
徐丽结婚时,徐冰给李贝尔买了一辆奥迪1。8T高级轿车。虽然名义上送给妹夫礼物,但奥迪的车主仍然是徐冰的名字。这辆车办完手续将近四十万,李贝尔现在只要三十万就卖。
买主是飞天广告公司经理王威。李贝尔和他说:“我看好了一辆奔驰,想把这辆奥迪卖了买奔驰。”王威看了行车执照见车主是徐冰,就要求过户。李贝尔说:“咱们签个协议就行,你过户着什么急?”王威知道李贝尔是徐冰的妹夫,就打电话向徐冰问了这件事儿,徐冰听了火冒三丈。他找到李贝尔询问这件事儿,李贝尔说:“我和王威开玩笑,四十万的车,我卖他三十万,那我得喝多少酒啊!”
李贝尔不承认,徐冰就把我找去,他让我去问问徐丽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你可真有意思,他是你妹妹,你直接问呗!”徐冰说:“我问了,可我妹妹和李贝尔说的一样,我不相信。”我心里怀疑李贝尔卖车的事儿是确有其事儿。但我也不好说什么。我说:“既然李贝尔是和王威开玩笑,这个事儿就算了吧,你当哥的别跟着瞎搅和。再说,你这台车本来就是送给李贝尔的,他就是卖了不也正常嘛!”我劝了徐冰半天,他总算把气消下去。
7
徐广泽给我打来一个电话,他说:“刘长江还要和你谈谈。”
我问他:“谈什么?”
徐广泽小声地说:“不知道。”
我问:“他在你身边是不是?”
徐广泽说:“对。”
我说:“你让他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我独自驾车来到海鲜世界饭店。我问吧台服务员,她告诉我徐广泽在他办公室。我们这里开饭店自己很少有办公室,徐广泽穷显,饭店开业装修时,他把一个雅间布置成了很讲究的办公室。
我推门走进他的办公室,刘长江坐在办公桌的后面,他把脚放在桌子上,正得意洋洋地打电话。他见我进来像没看见似的。
徐广泽见我进来和我打了一个招呼就出去了,我来到刘长江的跟前,直接坐在桌子上。刘长江的脚几乎贴在我的裤子上。刘长江放下电话,我问他:“你找我谈什么?”
刘长江看着我,“苏队长,这么严肃干什么?”
他的目光令我难受。曾经被我收拾得屁滚尿流的刘长江,现在竟然冷峻地凝视我!
我说:“你找我谈什么?”
刘长江说:“检察院把我说了一顿,说我出而反尔,一会儿告你一会儿又不告你的。”
我说:“你要是后悔的话,你可以接着告。”
刘长江抽出香烟向我示意,我摇了摇头,他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说:“苏岩,你还真别跟我叫号。上次,我要是不撤诉的话,他们就准备把你拘留了。”
刘长江说的也确实存在这个可能。我没有表情地看着他,他继续说:“苏岩,这个事儿,我也不是吓唬你,只要我告你,就算检察院不能把你怎么的,你最低在公安局是呆不下去了。你想想吧,你要不是警察了,你一天都混不下去!”
我没有吱声,现在我也说不出什么来。刘长江站起来走到我的跟前小声地说:“苏岩,你我之间无恩无怨,何必弄得像仇人似的。”他抽出一支香烟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他给我点燃,接着做起我的思想工作。
“你苏岩在单位要人缘有人缘,要水平有水平。只要我不告你,我敢说,刑警队长还是你的。”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苏队长,我不是说你,过去你太认真了,何苦呢,我又没抱你家孩子下井,干吗要那样收拾我呀!”
我说:“刘长江,你今天找我来到底什么意思?”
刘长江吐了一个烟圈,慢腾腾地说:“我和樊东之间有点个人私事,我想找他谈谈,我希望你不要介入。”
我问:“什么私事儿?”
刘长江傲慢地说:“你别问了。”
我说:“你找他想干什么?”
刘长江说:“你放心,我不揍他,我就想和他谈谈。”
“那你就找他谈呗!”
“他不理我!”
“既然他不理你,就拉倒呗!”
“拉倒的话,我找你干什么!苏岩,我让你和他说。”
“我说也没用,他就是临时给我开车的……”
“苏岩,咱们别说没用的了,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拉倒。”
“好吧,我给你试试!”
8
樊东说:“朱慧最近情绪不太好,她没事儿就到我家来让我姐陪她喝酒。前天晚上,她们俩在我家都喝多了。我就开车把朱慧送回去。上楼时,朱慧晃晃悠悠地,我怕她摔倒了,就搀着她。在她家门口让刘长江看见了,他就说我想勾引朱慧。我就和他骂了起来。”
我批评樊东,“既然没勾引,你就好好和他解释解释不就完了,你为什么要骂他呢,你没看见现在连我都躲着他吗?”
我很少说樊东,他浑身不自在。我说:“刘长江想找你谈谈!”樊东看着我的眼睛,没出声。
我说:“要不,你就和他谈谈?”
樊东说:“好吧!”
当着樊东的面,我给刘长江打电话:“你想在哪儿见樊东?”
刘长江说:“地方你选,但不能在你们公安局。”
我说:“你见可以,但不能动手。”
刘长江说:“我保证不动手。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跟着来。”
我说:“那好吧!咱们晚上还在徐广泽的办公室见吧!”
放下电话,樊东愣愣地看着我。
我说:“既然他想见你,你总躲也不是个事儿!”
樊东说:“我自己去,你不用跟着去了。”
樊东的声音酸酸的。我问他:“你不高兴了?”
樊东稳定了情绪,他说:“苏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吧,我会给刘长江这个面子。”
晚上,我们一起来到徐广泽的办公室。刘长江还是坐在椅子上,又把脚放在桌子上。他乜斜着樊东。我问刘长江:“你要和他谈多长时间?”
刘长江没答理我,我说:“二十分钟够不够?”
刘长江牛逼道:“你走吧,完了,我给你打电话。”
我走出办公室,徐广泽站在走廊里。他担心地问:“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我说:“不会的。”徐广泽还要说什么,我说:“你给我拿把椅子来。”徐广泽让服务生拿来一把椅子,我把椅子放在办公室的门口,我坐在椅子点燃了一支香烟。徐广泽看着我,屋子里隐隐约约传来刘长江骂人的声音:“你个小逼崽子活腻歪了是不是,你以为你谁呀……”
声音时高时低,但没有樊东的任何声音。徐广泽紧张地看着门,我问他:“最近生意好吗,我看好像没几桌!”
徐广泽说:“对付吧!”
我问:“怎么搞的,以前多火呀?”
徐广泽指了指屋子里,“他总来,别人知道他来就都不敢来了!”我说:“你也是,少和他来往不就完了。”徐广泽哭笑不得,“我能惹得起他嘛!”
我见和他也没什么谈的,就对徐广泽说:“你去忙你的吧!”
徐广泽离开了。我用鼻子深深地吸着气然后慢慢地用嘴吐出来。我一共做了十次,做完之后,我敲了敲门,刘长江在里面喊:“苏岩吧,我没锁门!”
我推门走了进去,樊东没有看我,他的头发和脸湿漉漉的。桌子上放着一瓶启开的啤酒,瓶里所剩无几。
刘长江对樊东说:“操你妈,我看苏岩的面子,才给你洗洗头,要不然,我一瓶子就让你脑袋开花。”
我说:“行了,让他走吧!”
刘长江对樊东说:“滚。”
樊东转身向外走,他像没看见我似的。刘长江说:“樊东,你记住,你今后要再出贱,我就对你不客气了。”樊东没有吱声,我对他严厉地说:“你听没听见?”
樊东小声地说:“听见了。”
樊东伤心地看着我。刘长江满脸得意。我对樊东说:“你把钥匙给我,你自己打车回去吧!”樊东的眼泪下来了,“苏哥,我把你送回去吧!”我不耐烦地说:“不用不用。”
樊东把车钥匙从兜里掏出来,递给我。他出去之后,我叹了一口气,对刘长江说:“他毕竟给我开车,你对他别太过分了,就算给我一个面子。”
刘长江大度地说:“你放心吧!我不能把他怎么样。”我说:“那你在这儿玩吧,我走了。”刘长江说:“你干什么去?”我说:“我回家。”刘长江说:“别回去了,咱们找个地方去玩玩。”
9
窗外的月光被路灯的光芒隐去了,斑驳的光影投在风档玻璃上。
顺着大坝向里,光影渐渐地消失了。
我把车开进了黑暗里。通过车窗,明显地感觉出郊外的月亮比城里要明亮许多。
我把车一直开到了江边。
江水哗哗啦啦地流淌着,整个江面撒满了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