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瑞面前轰然爆炸。
躲在棺材后的强尼和千黛感到一阵灼热的空气从头顶呼啸而过。棺盖上奥西里斯王冠上的四色宝石也被一齐震碎。
“抱歉,亲爱的。”利奥朝弥漫的浓烟做了个歉意的表情,把双枪插回背后,“我必须这么做。”
“上帝他差点儿杀了我们。”强尼倚着棺材半死不活地说。
利奥走过浓烟,想验证一下安德瑞的生死,这时地板忽然震动了起来——不光是地板,整个房间都在剧烈地震动,震动愈加剧烈,开始只落下少量的灰尘,接着落下冰雹大小的金块,最后震动得几乎让人站不稳,回荡的轰鸣声中,大块大块巨砖成片地从天而降。
第十三章 伟大灵魂(3)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强尼惊恐地仰望着不断坍塌的天花板。
整个房间的坍塌,令千黛立刻想到可能两人在枪战时启动了什么机关。她撇了一眼棺盖,王冠上破碎的四颗宝石映入眼帘。
“我们得离开,”千黛说着搬起棺材里的雕像,出乎意料,很轻,“这个房间,没准是整个神庙,马上就要塌了。”
她默默叹了口气,把雕像递到利奥面前:“这是你的。”
利奥笑了笑,接过去:“很荣幸,公主殿下。”
“这场面真不适合现在上演!”强尼大喊,“快点儿!我们马上要被活埋了!”
三人往门口奔去,跑着跑着,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枪响,利奥双眼一凝,扔掉雕像,把千黛扑倒在地。
他们转身一看,只见安德瑞正站在身后不远处,他被炸得面目全非,右臂血肉模糊,只剩一个轮廓,左手颤抖地举着枪,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掉。
“我说了别碰那东西”他一张一伏地喘息着,千黛几乎能看见他嘴里哈出的血雾,“我要用它证明曾祖父是正确的”
利奥看着他,难以置信地笑了笑:“你用手臂承受了大部分爆炸?真不可思议。”
利奥话音未落,头顶一大片碎砖从天而降,他连忙抱起千黛就地一滚,而阿米留斯的雕像则被留在原地。
“不——”
安德瑞撕肝裂肺地大喊,纵身扑到雕像上,那片碎砖随之砸在他的身上,瞬间就把他掩埋了。
“卡特——”
不知从何而来的怜悯,千黛挣脱了利奥,跑到那堆残砾旁。
安德瑞的下半身被埋在下面,上半身也被浸在血泊里,伤痕累累的右臂向前伸着。
千黛心里一阵酸涩,俯下身拼命将压着安德瑞的残砾一块块搬起来扔掉,白嫩的手臂被尖锐的棱角划出一道道血痕。
“你在干什么?”安德瑞虚弱地问。
“我不是你,能把人命看得那么轻。”千黛边搬边说,眼角闪烁着泪光,“你还有非做不可的事,不是么?”
“快走,你们得活着出去。”他挣扎着掏出被鲜血染透的玉髓,“你们要告诉全世界,我祖父是正确的,你们要告诉全世界,他是英国考古界的骄傲。”
千黛大喊道:“安静等我救你!”
“拿着!”安德瑞大声说,那声音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喊出的,微弱却坚定,“帮我这个忙,最后一次。”
千黛呆呆站在原地,望着那沾满鲜血、颤抖不已的宝石,一股酸涩在心中翻滚蔓延,紧紧咬起嘴唇。
“求求你。”安德瑞咬着牙,眼眶含满泪水,“求求你,为了霍华德。卡特的梦想。”
千黛低头漠然片刻,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把玉髓接了过来,转身向门外跑去。
身后的世界天崩地裂,然而她依然勇往直前。
跑出墓穴三人才发现,坍塌的不只是房间,而是整个神庙。跑过壁画大厅和狭长的墓道,宽阔的强酸池大厅挡在他们面前,对岸入口处的石门依然紧紧关闭着。
利奥一步也不停,拔出滑索枪抠动扳机,钩索呼啸着飞过酸池,深深插入那道拦住去路的石门中,然后又抠动扳机,钩索随之飞速回旋,将他向对岸拉去。
到达酸池中心时,利奥飞速从腰下取出一个纽扣状的微型炸弹,左手一挥将它抛向石门,右手拔枪而射,那颗子弹穿过被它摩擦得灼热的空气,正中纽扣上的按钮。
寂静中闪过装置启动的微弱响声,巨大的爆炸骤然腾空而起,石门在巨响中被炸得七零八落。
利奥秀了个空翻,在熊熊烟火中稳稳落地。
强尼被这番表演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利奥按动黄金狒狒,把太阳船送过来接他和千黛去对岸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三人一路冲出神殿,以为已经脱离险境,结果刚一到外面便发现了一番恐怖的景象:整座阿多厄斯城都在崩塌,大大小小的砖块漫天陨落,山一般的法老巨像节节倒塌,流沙像瀑布般从四面八方翻滚而下,咆哮着将这座地下城渐渐掩埋。
三人跑下长阶,沿着宽阔的城心大道,在漫天陨落的沙石中左躲右闪,终于九死一生地冲出了古城的入口——宏伟的日落石碑。
“上帝!上帝!我们逃出来了!”强尼兴奋地狂叫,“感谢上帝!感谢上帝!”
他话音刚落,身后那座巨大的日落石碑轰然崩裂,向前倾倒下来。倒下的阴影渐渐把跑在最后的千黛遮盖,生存本能立刻告诉她:无论前后左右,她都来不及逃跑了。
“天啊!”强尼呆呆地说,“看来我感谢太早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滑索忽然从前方呼啸而来,将她缠住然后向前拉出,无数巨大的砖块随之轰然落地,在飞扬的尘土中堆成了一座小山。
千黛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利奥抱在怀里。
“多棒的姿势。”利奥看着怀中的美女,调侃地微笑,“小姐,和我跳支舞怎么样?”
三人沿着通往地上的石阶疾奔,流沙掩埋了整座城市,又溢上石阶,像饥饿的野兽般,追逐着利奥他们,迅速向上漫去。
经过十分钟的奔跑,利奥等人终于看到了石阶的终点,利奥抢前几步,找到墙壁上的朱鹭浮雕,迅速按下,入口随之缓缓开启。
在强尼的大喊中,三人先后扑出密道,然后利奥和强尼像事先约好似的,一起以最快速度把记梦碑推回原位,把即将溢出密道的流沙挡住。
那一刻,强尼顿时感到全身的骨头散了架,然后瘫软地躺在沙漠上。喘息片刻后,呼吸渐渐平静。
千黛站在空爽的风中,发丝静静飞拂,身后的背景是广阔的沙漠,以及微风飒飒的寂静蓝天。
出奇安静,恍若失聪。流沙将曾经的血迹覆盖,狮身人面像傲然屹立,阳光将吉萨高原涂满清晨的生机。一切依然如旧。如果不是手臂上的血痕,跳动着淡淡的痛,就要将这一切当作是梦了。
手心的玉髓已经有了温度,一点一滴,温柔地渗入掌心。
“那么……”她用指尖拭去宝石上干涸的血迹,遥望无边的蓝色和黄色相接的地平线,“结束了,是么?”
倚着石像的利奥没说什么,按了下耳机的开关,却发现电池已经耗光了,叹了口气。“或许吧,”他说,“或许。”
片刻寂静,耳边只有微风吹动尘沙的安然轻奏声。然后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微弱的轰鸣声传至耳畔。
那轰鸣声渐渐逼近,千黛听清那好像是螺旋桨的声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架黑色直升机正从东方的地平线飞来。它在三人十多米外降落,螺旋桨慢慢停止,然后舱门被蛮横地打开,激昂的摇滚乐随之溢了出来。
一个身穿天主教修女服的年轻姑娘出现在门内,宽大的神服也无法遮盖她火辣的身材。她抱着胳膊倚在舱门上,嘴里嚼着口香糖,漠然望着利奥。
利奥和那姑娘对视几秒,挑了挑眉毛站起来,在疯狂的摇滚乐中向飞机走去,脸上渐渐露出轻狂的笑容。
“但我还有没结束的事,对吧?”他跟着节奏点头,“这歌真不错,宝贝儿。”“你应该先感谢我来接你。”温蒂吹个泡泡,“欢迎回家,蠢货。”
尾声
三天后的下午,开罗国际机场外的马路照例人声熙攘,衣着华丽和衣衫褴褛的人交错混杂,停车场内,华贵的私家车和破旧的二手车并排停靠着,手持麦饼的小男孩儿四处叫卖,塑料袋和包装纸满街飘舞,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油腥味。本地人习以为常,而携带昂贵旅行箱的乘客们纷纷掩鼻而过。
刚过5点,一辆保时捷熟练地穿过挡路的人车,开进机场,向国际候机大厅驶去。千黛坐在驾驶座上,今天她穿着一款intheattic的日版公主短T恤,显得年轻而简洁。
车在国际候机大厅的门口停下。千黛熄了引擎,拉起手刹,朝副驾驶座上的利奥笑笑。
“到站了,帅哥。”
“你开得可真快。”利奥看了看表,“现在才5点5分,我想强尼还在路上。”
“其实你三天前就可以跟你的同事回意大利,不是么?”千黛摘下香槟色太阳镜,“可你非要在开罗呆着,然后和拉斯朗特一起回去。”
“难得来埃及一次,当然要好好观光几天。”利奥说,“而且强尼是个话很多的人,我在旅途中需要个伴。”
千黛笑笑,望着挡风玻璃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是啊,”她说,“我们都需要。”
利奥摆弄了两下头发,忽然想起什么。
“嘿,”他问千黛,“你喜欢打网球么?”“我读国中时参加过女子组的全国大赛。”千黛一脸不解,“为什么问这个?”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候机大厅门口,那是强尼,他正像猴子似的朝千黛的车做手势。他想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我在这儿等很久了,你们还在磨蹭什么?
“看来我该走了。”利奥打开车门,朝千黛笑笑,“谢谢你的顺风车。”他没带行李,两手空空,听着摇滚乐朝候机大厅门口走去。
“等等。”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呼唤声。
利奥回过头,看见千黛正倚着车门,晃动着手里的东西,它在夕阳的光芒中,闪烁着清澈的黄绿色光芒。
“你忘了这个。”
利奥看了看千黛手里的黄绿玉髓,哼笑一声。千黛也笑笑,轻轻一挥手,宝石在夕阳中划过闪烁的轨迹。利奥一伸手接住它。
“喂,伯多禄,”千黛依然倚在车上,“记得还我人情。”
利奥没有回头,只是伸出两只手指,在半空轻轻一摆。千黛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莞尔。夕阳映在她的笑容上,恬淡而释然。
利奥走后,千黛开着车离开机场,向开罗酒店驶去。半途中她在一个加油站停下加油,顺便买了罐冰镇可乐。
工作员在给车加油,淡淡的汽油味弥漫开来。
千黛望着公路尽头沉落的夕阳,喝了口饮料,一股凉意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肠胃。她不由得轻轻垂下眼帘。夕阳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在寂静的、淡金色的黄昏中,显得微微凄凉。
油加好了,千黛回到车里,从LV提包里取出钱夹付钱,她刚一打开钱夹,一张纸条就飘了出来。
千黛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三行秀气的英文。
KHG,罗马教廷秘密组织,成员是十二信徒的名字,伯多禄的代号是倒霉的7。
如果要找你家人的线索,就来这个罗马的小国家碰碰运气怎么样?
这儿有个不错的网球场。
千黛凝视纸条片刻,微微弯起嘴角。
她付了钱,开出加油站,在公路上打了一个漂亮的U字转弯,向开罗国际机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午夜,穿越亚平宁半岛北部平原的高速公路上,一辆EBVeyron16。4划破深夜的黑暗和寂静,向佛罗伦萨的方向疾驰而去。
利奥坐在驾驶座里,音响里放着杜布罗维的重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