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李嫂匆忙的走进来。
“小姐,水来了。”
看到她腿上绑裹的纱布,又道:“小姐,您受伤了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不用了,我没事。”
何蔚蓝挪了挪,让陆承佑靠在她怀里,接过水杯,小心的喂了起来。
“李嫂,把退烧药拿过来!
“好。小姐,这是成医生临走前开的药。”
李嫂看了看两人一眼,摇摇头,转身去湿毛巾。
“李嫂,我来!”
何蔚蓝夺回李嫂手里的毛巾,轻柔的擦拭着他的汗珠,一遍又一遍,直到额头不再出汗,温
度少有下降后,才直起腰,轻轻松一口气。
“温度终于降下了!”
“是啊。少爷的身体一向很好的,也不知道这次是怎么了,又是伤又是病的,哎!”
抬头见何蔚蓝愣愣的锁眉注视着他,李嫂将水盆端了出去。
“李嫂。”
第一五零章 我的答案你满意吗?
5
走到门口的李嫂,立即停下来。
“是,小姐!”
何蔚蓝却不再说话,目光沉静如水,淡入秋月。好一会儿,嘴角扯了扯,澄静的眸光,仿若陡然被一层烟雾缭绕着,有些幽怜,有些凄楚。
“你说,哥哥是不是很坏?”
李嫂愣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承佑虽然很冷酷,但从来不刁难下人,至于他坏不坏,她就不好答了。
“这,这个……小姐,我,我……”
何蔚蓝回头,看到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的李嫂,笑了笑。
“我只是随便问问,李嫂你不用在意。”
李嫂一听,明显的松一口气,不自在的看了看她。
“李嫂,谢谢你,你下去休息吧!”
李嫂点点头,在关门前,又回首望了一眼那紧握在一起的手,才关门离开。
何蔚蓝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因为被长时间的紧握,洁白的手背,手指上,红痕道道,过了好久,蜷曲的手指才勉强可以伸展开来。颤抖的手覆上他依然灼烫的俊颜,圆润的手指爱抚着每一个深刻的轮廓,水漾的眸子里噙着连她
都不自知的温柔。
一声低吟的轻喃的缓缓从她口里逸出,带着些许哀求,隐着些许感叹。
“哥,你告诉我,你是好人,还是坏人?”
陆承佑隐约闻到了兰芷百合的清香,那种香气已被他刻入骨髓,他有时候想,如果他哪一天不在了,那只余的一堆白骨,会不会也悠悠的散发着这香气?
他记得陆家大宅的花园里,种满了兰花百合,兰花百合之间,晃悠着一座秋千,那座秋千是陆子宵亲手制作的。
当月色在花草上铺洒一层银光时,她总会踩着花树间隙投落的斑驳月光走过去,坐在千秋上,阑珊的月光泄在她白色的长裙上,晃动出道道银色涟漪,黑色的长发如黑缎一般,海浪般起起伏伏,微仰的脸,白希透亮,月光似是在那张美好宁静的脸上凝聚成膜,柔柔的覆盖,却不敢紧贴,害怕惊醒那淡若轻烟的笑容。
“你倒挺会享受的!”
一道冷嘲声传来,秋千上的女孩猛的睁开眼,因为害怕慌张在下来时,跌倒在地,却竭力忍住眼底滚动的泪花,怯
生生的望着一脸淡漠的男孩。
“哥,我、我……对不起,我,我现在就进屋里。”
女孩一边急道,一边慌着起身,膝盖上的清淤隐隐泛着紫红,而女孩却顾不得这些,撑着地站起来,揪着裙子,低
头从男孩身边走过。
“我有说让你走吗?”
一声冷哼,女孩乖乖停步,胆怯的回转身,不敢抬头望他。
男孩看了她一会儿,黑沉的眸子里冷光闪了闪,嘴角上扬一个冷然的弧度,手指了指依然晃悠不止的秋千。
“拆掉它!”
女孩猛的抬头,又迅速的低下头,忍着疼痛走过去,开始动手拆秋千。
毕竟年龄小,摸索了半天,依然没动得那秋千半毫,而身边的男孩又让她不敢去找人帮忙。
就这样,月色的夏夜里,男孩冷沉的看着女孩忙碌着,丝丝血丝顺着白希的小腿蜿蜒着而下。
那秋千最终还是没有拆下来,而女孩再也不敢在男孩在家的时候荡秋千了!
也许就是那夜吧!
那夜,百合淡雅,兰花幽香,月色那么好,她那么美,风那么柔,所以,他忘不掉那夜的一切,把一切记得那么清
晰,那样的香气,那样的月色,那样的风,那个如天使般轻灵淡雅的女孩!
“蓝。”
一声轻如空气的呓语,饱含着思念和痛苦,在偌大的卧室里响起,一阵风吹动窗帘,风势减弱,却也撩起了正走向门口的女子的黑发和长裙。
何蔚蓝在客厅里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脚步就忍不住往前迈了出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往书房走去,也许是因为那虚掩的门,有着想要隐藏的姿势,也许是因为,她喜欢书房,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更或者是因为,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去了解,不仅是书房,还有很多很多。
浓重的酒味,淡淡烟草味总是在第一时间让她找到熟悉的感觉,目光所及,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书本,凌乱的散落在地上,翻到的椅子压在书上,打开的书页里,印着大小不一的酒痕,沾附着些许玻璃碎渣。
何蔚蓝摆正椅子,蹲下去,小心的剥掉那些玻璃碎渣,一本本的将书拿起放在桌上,明亮的灯光下,墨迹被印染开来,很淡,却很清晰。
何蔚蓝看着再次整洁的书房,轻呼一口气,在桌前的椅上坐下来歇了一会儿,刚要站起身离开,无意间碰到了抽屉,虚开了一条缝,眼睛随意的瞄了一眼,合上离开,却在走了两步时,停了下来,又回头望了过去。
好久,久到这样的姿势让她感觉到晕眩,才走了过去,颤抖的手使得那抽拉的动作缓慢异常,凝聚的力气也随着抽屉一点点敞开而消逝,脖子顿时如被人扼住一般,无法呼吸,心里明明想着要用力呼吸,却只觉无力,身子虚软的瘫倒在椅子上。脸色苍白而震惊,水漾的眸子写满着不敢置信,不知所措的四处游移着,流转之间,依稀可见点点星光,似喜悦又似悲痛,两排颤抖的睫毛如风雨中的蝴蝶,找不到停歇的落脚处,只得不停在悬空扇动着。
终于,目光又落到了抽屉上,愣愣的,静静的看着,不能思考,也无法思考,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存在,包括她自己,全世界就只剩眼前那么一个小小的抽屉。
小时候,她曾经迷惑,为什么所有人都喜欢她,唯独他?后来,她知道了,因为他厌他,恨他!
后来,长大了,她终于不再期盼幻想什么时,他却不许,正如他粗暴的浸入她的身体,他也毫不留情的刺入了她本就单薄脆弱的人生,彻底将她刺穿。
他带着恨意,感到块感,而她,也隐忍着恨意,却疼痛至极。
在一次次无力的挣脱下,她学会了屈服,在她以为,她的人生也许就这么过了下去,不管是痛还是累,她都无力反驳,更无权选择。
可是,终究是她想得简单,只是一觉醒来,一切又是天翻地覆。
我对你来讲算什么?
当她问出这句话时,她无法忽视心里腾涌的希冀,她不知道她在希冀什么?直到他冷淡的说出答案,却也知道她的希冀被残忍打碎了。
你对我来讲什么也不是。
她记得那话里的冷淡,也记得那挺拔背影勾起的冰冷弧度,渐行渐远的消失在她逐渐模糊的视线里。
似乎一切都归于开始,他依然是他,而她,还是她吗?
当她因为太过想念而头疼欲裂,辗转难眠时,她知道她应该忘记。当她心里卑微的希望他能看她一眼时,她知道她
应该远离。当她因为疼痛而无法呼吸时,她知道她应该恨他。
可是,她终究无法控制自己。
也许,她一生也只有这么一次勇敢的机会,她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无论是因为那抹挺拔孤单的冰冷背影,刺痛了她
的双眼,还是她心底留存的卑微愿望。
颤抖的手轻轻的伸进去,唇角缓缓漾起一抹笑意的同时,颗颗晶莹的泪珠的砸下来,只衬得泪珠莹润的翘睫如透明的蝉翼,轻忽而战栗。
陆承佑动了动,只觉得全身酸疼得厉害,尤其是头部,仿佛被谁用厉斧从中劈开一般,又沉又痛,皱着眉头,揉了揉抽痛的额际,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即使因为刚清醒而有些迷蒙疲倦,但丝毫不减凌厉,在扫视房间一周后,渐渐落在身上,雪白的纱布松紧适中的包扎着伤口,连尾处打的结都小心的不咯到身体,可见包扎者的用心和仔细。
陆承佑的手轻轻的抚上那些纱布,眼神有些恍惚,迷糊中他依稀记得一双手在温柔的替他包扎,鼻端似乎还萦绕着那诱人的馨香,熟悉而疼痛的感觉。
是她吗?
在眼神锁住躺椅上一条白色围巾时,陆承佑的身子明显一震,黑幽不见底的眼里瞬间闪现一丝亮光,很快,快到捕
捉不到那亮光里掩映的是什么,下一刻又被深沉的暗黑充盈,俊美苍白的脸色明显凌厉冰冷了几分。
“少、少爷,您、您醒了?”
李嫂紧张忙慌的推开门,看到已经起身下*的陆承佑,愣了一下,忙跑过来要去搀扶。
陆承佑摆摆手。
李嫂停住脚步,脸上有些不自在,眼神不停的四处游移,一副甚是紧张的模样。
“有什么事吗?”
陆承佑习惯性的又拿起一瓶酒走到窗台前,背对着她,淡淡的问道。
“呃,那个少、少爷,成医生特别交代,您、您不能再喝酒了,否则……”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先下去吧!”
陆承佑仰头灌下一杯,冷淡道,又低头倒酒,酒液入杯的声响听起来格外响亮。
李嫂讷讷的点点头,转身退下去,脚步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少爷,您现在的身体很不好,要听医生的话……”
李嫂左思右想总觉得不妥,劝慰的话尚未说完,只听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
“出去!”
李嫂立即绷住了嘴巴,战兢着转身,出去,看到书房门口不知何时停驻的一抹身影,愣了一下,随即快步的走上
去,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进去,少爷并不知道小姐在这里,要是她就这么进去了,少爷不定又怎么发火呢!
“小姐,您还是快些离开吧!”
何蔚蓝微微一笑,拉开她的手。
“李嫂,我没事,你先下去吧!”
“小姐,您……哎!”
李嫂知道劝说无用,只得最后深深看她一眼,先离开了。
何蔚蓝深呼吸一口气,轻轻的推门走了进去。
陆承佑站在窗前,右手执杯,猩红的酒液更衬得那修长的手指苍白透明,略显凌乱的发丝下,一双属于夜色的眸子,黯沉如铁。
何蔚蓝看着他的背影,修长的腿,宽厚的肩,挺直的弧度刻转着残厉,力显着冷酷。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有软弱
的一面,可是为什么,她会在那冰冷的背影里,捕捉到了些许寂寞的味道?
他,会寂寞吗?
他,其实也是孤单的吧?和她一样!
良久的沉默后,何蔚蓝开口说话:
“你不能喝酒。”
她轻轻说道,也一步步的移了过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轻,很慢,清明的眼睛却始终锁着窗前那抹背影。
陆承佑的身躯猛地一震,他刚才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竟不知有人进来了,而那声音……
竟然是她,竟然真的是她!难道他在昏迷时所看的不是在做梦?!
陆承佑的眸子里闪烁着激烈的情绪,不过很快便归于了冷静。
“你来这里做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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