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她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人,所以如雪每次去找我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其实我都很清楚。”
“那你就更应该知道,如雪其实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许我只是想不通,我带下山的人,我身边的人,为什么不能跟我说实话?那个所谓应该是这个世上最爱我的人,她觉得我坚强,她觉得我能干,所以理所当然的觉得应该不需要照顾我。”
北宫馥说到这里,声音竟然已经有些嘶哑:“因为我坚强,所以我必须承受得比他们多,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你太激动了。”月恨水将她拥入怀里,“至少,我从未这样认为过。”
北宫馥声音一哽,竟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这个世上,只要有一个人懂她,就已经足够了。
“这世上的人,都希望自己是坚强的,但是没有一个人希望自己可以用到这份坚强。”
因为用到了,便表示周围的事物让你不得不用这份坚强来捍卫一些东西。
“馥儿,你是坚强的,但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是柔弱的,需要保护的。”月恨水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眸,“因为我会保护你。”
北宫馥忽地释然了。
所以的怨恨和不甘,只在这句“我会保护你”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坚强!
这个世上,恐怕再没有一句话比这句话更美。
北宫馥笑了起来:“有师父在,我不需要坚强。”
她的笑容轻柔如风,当真不带一丝强悍,让人看着便想将她搂入怀中。
其实,北宫馥也是个温柔如水的女人,跟世间其他女人并无二致。
只是,她经历了太多,被抛弃,被背叛,愤恨和绝望,才成就了如今的北宫馥。
还剩下最后两个人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看着事情就要结束了,可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却越发浓烈。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更怯吗?
北宫馥叹口气,还是到了给北宫静准备的别院。
她在百花宫小产,一直在这里休养。
北宫馥并没有给她太好的环境,让她睡在草垛之上,四面通风,也没有给她什么药物治疗,只是由着她流了三日血,才给她配了一点止血的药物。
“为什么这么对我?”北宫静看到她走进来,挣扎着要站起来。
“你娘死了!”北宫馥一脸淡漠地告诉她这个消息。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北宫静似乎没听见,只是用尽全力吼。
“你娘死了你知不知道?”北宫馥冷冷地看着她。
北宫静愣了一下,随即怒道:“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说,希望她的死,可以帮你赎罪,让我放过你!”
北宫静想了想,忽然睁大眼睛看着她:“这么说,你打算放过我了?”
“因为你娘吗?”
“是啊,我娘她都死了,她已经帮我偿还了一切罪孽,我就可以无罪了,是不是?”
“你有没有听清楚,你娘死了,死的那个人是你的亲娘,十月怀胎把你生下来的亲娘!”
北宫静点点头:“我知道啊,所以我可以无罪了,是这样吗?”
北宫馥沉默了,忽然苦笑了一声。
她早就知道北宫静是这种人,她的眼中从来都只能看得到自己。
什么兄弟姐妹,什么父母长辈,在她眼中,如果他们的牺牲可以换来她的幸福,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本来,我还打算放过你的。”北宫馥忽然冷冷地看着她,“但我忽然觉得,娘为你这种混蛋死得太不值得了!”
“娘?”北宫静终于听出她说的话有什么地方不对,“你叫她娘?”
“是啊,她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我也是她女儿,为什么我不能叫她娘?”
“你……”北宫静迟疑地看着她,忽然睁大眼睛,“你是北宫馥?!”
“不相信是吗,是不是也觉得,我就跟娘一样死了,对你再没有影响了?”
北宫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身体太过虚弱,根本就没有成功。
“你没死,你怎么可能没死?”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北宫馥深吸口气,“我这个没有帮上你忙,嫁给瘫子的弃女,有什么资格回侯府还当上了郡主,是不是?”
北宫静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你到底是人是鬼?”
她竟然想到是鬼附身在王飞腾身上。
北宫馥笑了起来:“我是人是鬼,你不必知道。”
“你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北宫馥冷笑一声看着她,“既然娘说要我饶你不死,那你就死不了。”
北宫静被她看得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下意识想要逃,却浑身发软怎么都坐不起来。
“我会带你去一个好去处,从今往后,你会在那里颐养天年。”
北宫馥从桌上拿起一碗药:“喝了这碗药,你会长命百岁的。”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药,直接往北宫静口中灌了进去。
北宫静根本无力抵抗,只能由得她将药罐进喉咙之中。
“你要带我去哪里,去哪里?”北宫静尖叫起来,拼命挣扎。
北宫馥点了她的昏睡穴。
很快,有人走了进来,带头的是月恨水。
他身后站着两个道姑,看到北宫馥之后便问道:“是她么?”
“抬出去吧。”
两个道姑点点头,很快将人用麻袋装了起来,抬着就往外走。
等北宫静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的周围,站着几个道姑,捧着脸盆等着她。
“你们……你们是谁?”她说话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力气了。
“以后,你就会在这里长住下去了,我们是来给你梳妆的。”
一个道姑拿了铜镜给北宫静看,北宫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身青灰色的道袍,发髻已经被高高盘起顶在头上。
北宫馥会这么好心只是让让她出嫁当道姑了事?
北宫静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看了半天,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化了一个浓妆。
出家人六根清净,何须化妆?
再抬眸看周围的道姑们,一个个都是浓妆艳抹,说是出家,可比那青楼姑娘还要妖艳。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净衣桑夤郏歉龅拦郏还凑饫锏模际悄腥嗣恰!�
“男人们,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白么,就是说,这里是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就是青楼?”
“我们可比青楼高端多了。”其中一个道姑翻了个白眼给她,“来这里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喜欢猎艳才来的,都喜欢玩一些新花样。”
“新花样?”
“他们有些结伴而来,只找一个师父,有些喜欢几个人伺候他一个,还有一个,喜欢几个师父跟他几个朋友一起,明白了么?”
这……
这简直比青楼还要肮脏污秽啊。
北宫静可是大家闺秀出生,第一次进到这种地方,但是她自然是听说过这种地方。
这是假借佛门,道观清净地,做那些肮脏的事。
说白了,就是要接客的。
北宫馥,竟然送她来了这种地方!
“不行,不要,我要出去,我要离开这里!”北宫静叫了起来,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但是她的面前,拦了好几个道姑。
“跑什么,进了这里的人,是怎么都跑不出去的,更何况,我们的施主早就等急了。”有人冷笑一声。
“施主,什么施主?”
“这次他们要玩群龙戏单凤!”带头的一个道姑冷笑一声,对身边的道姑们道,“还不快拉进去。”
“是!”
很快,两个如狼似虎的道姑将北宫静拉着就往里间送。
北宫静使劲挣扎,奈何力气哪里有那几个道姑大,不一刻就已经被拖了进去。
此时此刻,那些过往的温柔表象早就在她身上荡然无存,眼看着身后五六个带着猥琐笑容的男人盯着她,她不由破口大骂起来:“北宫馥,你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在!”
但是回答她的,只有净衣观的回音。
“北宫馥,我知道,你妒忌我,妒忌娘宠我比你多,妒忌我可以留在北宫家,妒忌我可以嫁给皇子,你妒忌我过得比你好!”
她大叫大嚷,此刻声音都传入了净衣观隔壁房内。
月很水看着北宫馥道:“让你不要跟来,你非要跟来,这种污秽的场面不看也罢。”
北宫馥看他一眼:“好,我们走吧。”
月很水立刻拉着她往观外走,见她一直不说话,赶紧安慰道:“那个……北宫静刚才只是发疯,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里。”
北宫馥忍不住笑了起来:“一个疯子的话,我又怎么会放在心里,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应该找景安皓去了?”
是啊,还是剩下最后一个了。
“是该做个彻底的了结了,不过我怕,景安皓未必是我们最后需要对付的人。”月很水叹口气。
北宫馥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是很多事情的定律,你不必介怀,事情总会顺利解决的,我们也一定可以顺利回到魔界的。”
“希望如此吧。”月很水点点头。
“北宫静的事,你真的不介怀?”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北宫馥笑:“她说的也许是实情,而我会做这样的安排,是她上一世勾。引了一个有妇之夫,既然她那么喜欢勾。引男人,不如让她勾个够!”
“我明白了。”月很水点点头,这是北宫静的命。
二人笑笑,下山前往天牢而去。
景安皓已经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应该也住够了。
北宫馥站到了他对面,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一点灰白的颜色。
看来,再坚强的人,在牢狱的禁锢之下,都会变得憔悴。
北宫馥忽然就放心了,只听得耳边传来讥讽的声音:“你将你姐姐怎么处置了?”
“送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北宫馥轻笑。
“那么我呢,你会送我去哪里?”景安皓忽然觉得这问题有些好笑。
“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景安皓皱眉:“我想去的地方?”
“那高高在上的皇位,不正是你想去的地方吗?”她轻笑。
景安皓的眉头皱得更深,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
北宫馥对外面叫了一声,月很水走了进来,看着景安皓笑道:“这是你该去的地方!”
牢房内出现了一把龙椅,黄灿灿,金光闪闪,景安皓睁大了眼睛,忽然欣喜起来:“你愿意让我坐一坐龙椅再死?”
北宫馥笑了起来:“是啊,你坐上去试试?”
景安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手撑着地,慢慢爬了过去。
他想去抓龙椅,手却从龙椅中间穿了过去。
原来那龙椅,不过是一场幻象。
瞬间,龙椅化作了泡影,却听北宫馥道:“它在你身后!”
景安皓转头看,果然看到那龙椅就在他身后。
他毫不犹豫地爬了过去。
他不断地爬,龙椅却不停地换位置,可他永远都不会停歇,不停地去抓那把龙椅。
北宫馥叹了口气,看看月恨水:“这幻影会永远跟着他,他会不停地爬向龙椅,最后他会力竭而死。”
看着最想得到的东西,明明就在眼前,却永远都得不到。
这就是景安皓的下场,最好的下场。
北宫馥忽然想要大笑三声,终于,这场闹剧可以结束了,她终于放下心中所有的仇怨,可以开始崭新的生活了。
然而现实永远不可能让她的人生如此顺利,当她和月恨水走出天牢的时候,妙君站在他们面前:“皇上请你们入宫一趟。”
北宫馥和月恨水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切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皇上说,如果你们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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