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用一根木棍浆洗着衣服的大婶用挽起的袖子擦了把额角上的汗珠，瞪大眼珠子盯着乌云，尖声叫道：“这青天白日的，莫不是要闹妖怪啊！”
大树下的横条石上坐着纳凉的老太婆“噗通”一下就跪下了，充满褶皱的老脸上满是惶恐，双手合十不停地拜着，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在祈求着什么，更不知道是在向谁祈求。
第277章 风云动，祖龙升
这一刻虽短，却是震撼了整个丹阳城。文武百官乃至贩夫走卒，每个人都是惊异的看着那乌云漩涡，或许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很清楚，这必然是关乎国运之事。
只是究竟是吉是凶，那便无人得知了。
对于他们而言，或许这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根本没有中午吃什么饭来的现实。大概没几天就会忘记，最多也就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但对于纪墨而言，却是关乎于他命运的大事。
他睁大双眼，努力去分辨隐藏于乌云漩涡之中之物。这是属于他的造化，别人就算眼珠子掉出眼眶去也只能看到是乌云，但是纪墨却真的看清了那乌云漩涡之中究竟藏着什么。
乌云表面上看起来是连绵一体，但实际上就像是棉被里的棉花一样一丝一丝彼此重叠交错，所以纪墨能看到的也是偶尔闪现的一点，宛如管中窥豹。
那里金光闪闪宛如黄金浇铸，一片一片脸盆大小的浑圆却又彼此重叠如同盾阵……
有些像鱼鳞啊。
这里又露出了有些！晶莹剔透宛如天然的水晶，但茁壮蜿蜒的形状又像是鹿角一般！
还有这里就像是一条赤练般的长蛇在摇曳，却又如同柳枝般轻舞飞扬，这，这究竟是什么？
那里那里！那是鹰的爪子吗？宛如碧玉精雕细琢而成的利爪，闪烁着寒光……
纪墨瞳孔放大，他明白了！
这是一条龙！
一条金鳞、赤须、玉爪、水晶角的巨龙！
仅是管中窥豹，纪墨便已经能感觉到这条巨龙的庞大。虽然是藏在乌云之中，但是纪墨相信这条巨龙盘起来时，绝对占地面积不会小于丹阳城！
或许是这乌云的作用，也或许是巨龙有意为之，没有散发出半点威风，若不是纪墨能看到，真的以为只是烟雨将来。
殊不知那狂风大作，便是巨龙的呼吸！
那雷声滚滚，便是巨龙在长吟！
纪墨毫不怀疑，这条巨龙若是要灭掉丹阳城，根本不需要什么攻击，只需降落下来，整只的砸在丹阳城上，便足以把这八百万人口的超级大城压成齑粉……
天……纪墨瞳孔放大的时候，也正赶上那条巨龙露出了一只龙睛，一人一龙目光对视，纪墨忽然感觉有种眩晕之感。
他看到巨龙瞬间化作一道金光，射向了自己。
纪墨想躲，但此时就仿佛中了定身法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唔……”
这道金光投入纪墨体内的时候，纪墨挺立昂首的身形不禁晃了两晃，仿佛摇摇欲坠，但事实上此时纪总的感觉是飘飘欲仙、********、欲死不能的……
好爽！
纪墨感觉浑身像过电了一样酥酥麻麻的，似乎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呻吟颤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比高氵朝不知爽出多少倍。
可惜就是时间太短了，纪总倏地清醒过来，连忙再看天上，却发现不知何时那乌云漩涡就已经散了，狂风、闷雷都一股脑消失不见，又回到了一片晴朗天空，就仿佛刚才的那片刻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怎么回事？纪墨呆住了，他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好像……修为没涨，神表也还在，咦，一心魔焰倒像是变得更茁壮了些，但应该也不是和刚才的巨龙有关。
屈雪凝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她们根本看不到刚才乌云之中的巨龙，也没有看到金光，就是看着皇上在那里先跟头晕似的晃了晃，然后又抽风似的抽了两下，再然后就风停了、雷息了、云散了，太阳公公又露出了明媚的笑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蓦然，屈雪凝想起来刚刚可人说的话，她缓缓的转回头，清亮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可人：“是不是该给本宫解释一下？”
可人呆了一呆，她算是深深体会到什么叫祸从口出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屈浩然定定的望着天象，他同样没有看到巨龙，也没有看到金光，但是却似有所悟，忽然呵呵一笑，转身回凉亭道：“下棋下棋！呵呵，刚才的落子可不能算啊！”
“屈阁老……”伍子权不禁哭笑不得，但是见屈浩然不愿说起，也只好坐会蒲团，不再提此事。只是心里，却终究难免多想。
过去虽然大楚山河日下，但今年却是多事之秋，皇上把整个南华都几乎闹翻天。今日这天降异象，究竟是预示着什么呢？
项威眯着眼，忽地摇头笑了笑，伸出手去摘下一颗熟透了的葡萄丢进嘴里。
“甜，真甜！”项威满足的闭上了眼，身为顾命大臣，乃是有天命在身。纪墨的皇运，和顾命大臣紧密相联，他能够感觉到，这是好事，大好事！
丹阳城的街头巷尾，来往的行人纷纷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惊魂未定的看看天色，又自我解嘲跟身边陌生人抱怨一句：“这鬼天气……”
“真是……”
人们互相说着，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青楼楼上的男人们这才意识到自己走光了，“砰砰砰”的响动，关窗户的声音此起彼伏。
卖货郎放缓了脚步，恼怒的看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又急忙整理一下担子上挂着的小商品，一跺脚转身又往回跑：“怎么偏偏掉了那根银簪……”
河边的洗衣服的大婶们吸吸鼻子，看看浆洗完的衣服又落满了灰尘，不禁怒道：“这半日又白洗了！”
大树下跪着的老太婆哆嗦着，却并没有马上爬起来，依旧是跪在那里，一边拜着一边不断口的道：“多谢神仙保佑，多谢神仙保佑……”
“婆婆，哪来神仙啦，只是雨没下起来嘛！”一个垂髫小儿蹦跳着过来扶老太婆，老太婆一个脑嘣儿弹在他额头上：“胡说什么，刚刚那有多吓人你没看见？要是没有神仙保佑，哼……”
她不停的絮叨着，垂髫小儿吐了吐小舌头，也不敢顶嘴，周围的人们听了都是善意的笑了。
对于他们来说，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天气变化而已。就算不普通，也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
唯一影响的是纪墨的生活，纪墨站在那里，正在回味那爽的瞬间，便听身旁有人道：“老奴护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
纪墨听声音就知道是陈瑾，他没有回头，只是笑道：“又没有什么危险，哪来需要护驾，又何来之罪过？”
“……皇上，适才老奴本经过神武宝库，忽然那神武宝库之中飞起一道金霞，跟着天空便乌云滚滚、狂风大作、雷鸣之声不绝于耳，老奴推测此事必是和神武宝库有关，便在神武宝库转了一圈，却发现并未触动什么禁制。此事大有蹊跷，是以老奴斗胆一问，皇上刚才……可曾看到了什么？”陈瑾小心翼翼的道，这话有些谮越，即便是他和纪墨的关系，也是担着性命危险问的。
纪墨微微一怔，缓缓回过头来看着陈瑾，见陈瑾还在跪着，便先伸手扶起了陈瑾，这才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朕刚才看到了？”
陈瑾起身仍是俯首道：“神武宝库之中所藏，尽皆是历代先皇搜集收藏之宝物，那一道金霞必然和历代先皇有着莫大的关系。既然如此，老奴便斗胆猜测，此物定然是冲着皇上您来的
“老奴不成器，好歹也是传奇境后期的修为。但老奴也没有看出来那乌云之中藏着什么，更没看清那金霞所为何物。老奴没看出来，这丹阳城中就更不可能有人看得出来。
“若一定要说有人看到了，那个人，便只有皇上您了。”
纪墨点了点头，环顾左右，四周并没有太监宫女靠近，陈瑾过来的时候好像顺手屏退了周围的人。而纪墨扫了这一眼，本来就站得挺远的人们又齐刷刷后退了几丈，已经是后背贴着院墙了。
就连屈雪凝这位皇后，也是拉着可人去了寝宫里面。如此，便形成了纪墨和陈瑾的一个私密空间。
纪墨吸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朕看到了……一条龙。”
“嘶……”陈瑾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无比震惊的抬起头来看着纪墨的眼睛，纪墨点了点头，陈瑾沉吟了一下，抓住了纪墨的手腕道：“皇上，若是如此，还请您跟老奴一起去走一趟神武宝库，或许便能够知道一切了。”
“哦？”纪墨心中一动，知道陈瑾不可能骗他，便立刻道：“走，咱们这就去神武宝库！”
慈宁宫中，慈恩太后无力的背倚着铭刻了字样的鎏金铜香炉，呆呆的仰望着天空，口中喃喃道：“你说过，‘风云动，祖龙升。不是大楚灭，便是大楚兴。’
“此兆允吉允凶，但无论如何都是天翻地覆，生死茫茫。无人知晓如何触发，亦无人知晓如何化解，但一旦出现，必有人应劫……
“难道，这便要应验到咱们的孩子身上吗……我那苦命的墨儿啊……”
说到这里，慈恩太后不觉哽咽起来，眼泪宛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第278章 祖龙潭
偌大的寝宫之中，便只有屈雪凝和可人两人，其他人都被赶出去了。可人怯生生的耷拉着小脑袋，在安静中小手纠葛在一起。
“说罢。”屈雪凝平静的看着她。
“……皇后娘娘，奴婢无心隐瞒您什么，是真的有难言之隐……”可人小心翼翼的说着，她当时只是一心为了纪墨好，却没想到给自己惹了麻烦上身，但是若再来一次，她仍然不会后悔当时拉住了屈雪凝。
屈雪凝也不开口，只是那么平静的看着她。
殿内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的见，可人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感觉到有种无形的压力在压迫着自己。
这股压力并不迅猛，甚至还挺柔和，所以最初的时候让可人感觉不到。但是逐渐累加起来之后，可就不好受了，恰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当感觉到热的时候已经要被煮熟了。
“嗯……”可人的喉咙里艰难的挤压出一声呻吟，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就好像是溺水的人，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变成了汪洋大海并没有什么惊涛骇浪，但是平和的大海同样能够杀人。
这难道是皇后的凤仪吗？
皇上有龙威，平静的时候巍峨如山，发怒的时候宛如山崩地裂。皇后的凤仪亦有相通之处，只是此时的皇后的威势却并非来自于凤仪，而是源于她自幼修持的一股浩然正气！
她的浩然正气是家传的，正气，看不见摸不着，却能如同财富一样一代传一代的积累。积累了百世的正气，一言一行便仿若带着天威，无须狂风暴雨，却让人不战而屈。
屈雪凝乃是后宫之主，这后宫里的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须在她的掌控之下。
屈雪凝对可人的质问，于公于私，合情合理。于公，她是皇后，于私，她是纪墨的正妻。
而可人于公是宫女，于私是纪墨的贴身丫鬟，于公于私都无法去违抗屈雪凝的问话。
是以屈雪凝的正气如虎添翼，发挥到了最大，可人却如激流中的舢板，颠簸流离。
可人缓缓的双膝跪下，泪眼婆娑道：“皇后娘娘若是一定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