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底、有前途、有相貌的、有钱包的“四有青年”,算上还没长大却已有美男资本的沐小将军,全应天勉强凑够三个。眼前坐着一个,那两个一个在紫金山,一个毛儿还没长齐,这会儿自己站出来,不是吃错药了又是什么?何况,这位小将军看她们的眼神清澈透明,不带一丝色欲,眼中充斥的是那种赏花一般的赞美,人似乎不坏。
“啪!”云霄一拍手:“这就好办!你们既然都识字,那么你们从今往后就暂且住到我府上。至于你们做什么……简单点说,就是每天跟着柳将军,把各地送来的纸条、册子全部誊录抄写,核对无误后按日期装订成册,最后分类封存,重要的东西还要另立一册,留待随时查阅,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汇编目录摘要。别以为很简单,我要你们做到一条,不管我说我要看什么,你们必须在半柱香之内找到,如果能够当场背出来,受上赏!你们可能做到?”
大家纷纷点头。不是很难,只是不能发挥自己的歌舞特长有点可惜,不过要比去柴房好上千万倍。
“那好,这第二条么……”云霄呷了一口茶,悠悠道,“今后你们多穿点儿衣服,冻坏了你们,我付不起汤药费;看坏了我的眼珠子,你们也赔不起汤药费。”
“扑哧”,站在旁边的孪生姐妹一下子没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再看看那些歌妓,表情各异,但有一样都相同:满脸通红。
柳飞儿不禁又给云霄翻了个白眼:坏东西,你嘴还那么花花,你知不知道你多少风流债都是嘴花花惹出来的?没有说出口,就听到云霄又开口了:
“每天五个时辰,每两个半时辰倒一班,夜里不休息,不过守夜的只分上半夜和下半夜,次日休沐。每天会有专人将你们要抄录的东西送到你们干活儿的地方,若是看到红色纸包的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至少必须尽一切努力找到我和柳将军其中一人才行,外面自然会有杂役小厮听你们调用。月俸三两,进退有据,处置得当,另有赏银。”
歌妓们面面相觑:你这是养歌妓还是雇帐房先生?我们都是你的财产,你还给工钱,生死文书都和咱们一起送到你府上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云霄给了柳飞儿一个眼色,柳飞儿会意,从袖口里取出一叠纸卷,递给云霄。云霄接过,又缓缓道:“明日我就去教坊司销了你们的贱籍。”说罢,将手中纸卷在烛火处引燃,丢到地上。
“你们的生死文书已经烧了,明天开始,你们就是柳将军的直接下属,任何人不得随意调动你们,包括我在内,若是柳将军外出公干,你们必须看到柳将军亲手画押盖上印鉴的手令方可执行。职务么,就叫军情文书。”
歌妓们呆若木鸡。代表着她们是私有财产的生死文书没了,压在她们头顶上最能代表她们身份的贱籍没了,这意味着,自己在将来可以自己找一个心上人,完全不用顾忌自己的身份,堂而皇之地成为正妻,不用再去过那随时都有可能被作践、被卖掉的甚至同时供几个男人发泄的婢女般的侍妾生活。突然间,她们觉得自己活的像个人了。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感动,每个人都颤抖着身体,用力地忍住已经止不住的眼泪。
“行了,”云霄安慰道,“要哭等我走了再哭。将来你们照样可以找人嫁了,嫁妆还是我出,将军府算你们的娘家;不过,你们将来的丈夫也必须要先过我这一关,不然军情大事,事关义军存亡,泄露一点半点谁都扛不起,我可不希望将来陪着你们一起砍脑袋。”
歌妓们含泪点头答应。云霄转过头朝柳飞儿问道:“你如今有孕在身,这样一来,你应当轻松不少了吧?”
柳飞儿笑道:“何止是轻松不少!还是你想得周到!”
云霄也是呵呵一笑:“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带她们先去换身衣裳,然后告诉她们怎么办事儿。”
柳飞儿点点头站起身道:“好了,丫头们,跟我来吧,你们只要记好了,飞字营办事儿都是靠的都是军法。不用我解释了吧?”说罢,转身带着歌妓们走开,大厅内只剩下云霄和一对孪生姐妹。
“你不会也让我和姐姐做你的军情文书吧?”刚刚说错话的妹妹似乎因为云霄无来由地朝她们发了一通怒火感到不平,气咻咻地说道。
“倩儿,别乱说!”做姐姐的红着脸对妹妹道,“做文书……需要……验身……么?”
“哼!色鬼!”倩儿兀自不解气。
云霄笑吟吟地翻看这手中的册子,口中道:“沈柔、沈倩,哎呀,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老沈有这么一对如此相像的远房侄女儿!骂我的应该是沈倩吧?”
“是我!你想把我怎样?”沈倩朝前一步,昂首道。
云霄脸色一沉,喝道:“你是大哥赐给我的美人!我就是这会儿把你吊起来打也是我的事儿!小妾进门,跪两个时辰再加二十出气鞭,你想不想试试?别说我不给老沈面子!”
(按:这事儿古代真有过,丈夫纳妾,在必要的礼仪之后,小妾要在元配面前跪下奉茶赔罪,直到元配心里舒坦了接过茶碗才让起来,有些地方还会让元配抽小妾几十鞭子出气,数目待考。)
沈倩的脸顿时吓得惨白,连忙躲到沈柔的身后,不敢出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云霄做媒
沈柔护住妹子,温婉地朝云霄笑道:“将军好厉害,三两下就能吓着我妹子,若平日在家,谁都奈何不得她的!还请将军莫要在逗我们姐妹,我们既然作为美人被送到将军府上,一切自然听将军安排!”
云霄呵呵笑道:“还是姐姐沉稳些!你是怎么看穿我演戏的?”
沈柔微笑道:“将军刚刚假装发怒时,只是面色变化,身体却没有因为发怒而出现抖动,手上的青筋也没有凸出来,依然轻轻松松地捏着手中的册子,可见将军之怒不是出自内心,而只是浮于表象。不知道小女子说得可对?”
云霄拍手赞道:“妙极!好聪明的女子!”
沈柔谦逊道:“将军缪赞!”
云霄又笑问道:“那我再问你,你说我到底有没有打算要了你们姐妹?”
沈柔神色突然变得有些黯淡:“将军不要我们。”
云霄一下子来了兴致,追问道:“哦?说说你的理由。”
沈柔调整表情缓缓道:“将军起先怀疑我们是鞑子奸细,就足见将军对我们姐妹没有诚心纳款,否则不应当疑心颇重。”
云霄点头道:“这算一条。”
沈突然柔脸一红,又道:“刚刚柳将军给我们姐妹验身时,极为仔细,除了验明我们仍是处子之外,身体发肤无一寸不验,连头皮都未放过,可见将军必然身负重任,担心机密泄露,故而仔细查验,刚刚那些歌妓受将军青睐得以协助柳将军执掌机密,而我姐妹二人将军却不闻不问,若是将军打算收留我二人,自然不会如此隐瞒,由此可见将军心机;再者,验身之事,若是将军看上我姐妹,何苦让柳将军来验?晚上……也行……,到时候我姐妹二人若被将军瞧出不妥,自然活不到明天;沈柔再斗胆一句,我姐妹自恃论才论貌皆是佼佼,将军见我二人纵然不心动,也会多看两眼,可将军进府后,目光却有意回避。可见将军乃是准备将我姐妹二人送人!而且此人必是将军至交好友!故而先验是否为奸细,再验是否为处子,却没有自己动手!”
说道这里,沈柔突然跪下道:“将军明鉴!非是小女子贪图富贵,只是应天闺阁,谁家女子不以将军为梦中情郎?沈柔害怕,害怕将军把我们姐妹送给那些贪鄙武夫,让我姐妹受那阿鼻之苦!还请将军怜悯!”
云霄呵呵一笑道:“我原不打算将你们送人的!你且起来说话!”
沈柔一脸惊疑,站起来道:“沈柔无知,妄揣将军心意……”
云霄打断沈柔道:“你几乎全部说对,只有一个字说错,不是送,是嫁!”
沈柔立刻将嘴巴张得大大的,几乎说不出话来:送和嫁能有多少区别!
云霄叹息一声道:“你们姐妹先坐下,我给你们说一个痴情男儿的故事,就从鞑子的王都,汗八里城说起……你们来问事儿古代真有过,丈夫娶眼圈微红,跟着迈了进去。做正妻的。”
直到星月朗照的时候,云霄才将故事说到结尾,柳飞儿早就安排好诸般事物,在云霄身边坐下,一脸伤感地静静听取云霄的讲述。
“就这样,那对泥偶和那条丝带,就成了他们两个最后的信物。”云霄闭上嘴,将故事急急煞尾。
沈柔和沈倩的泪珠早就挂在了脸上,二人依旧沉浸在故事中不能自拔,仿佛自己就是蔺金奴,在枪林箭海中茫然、无助、自责、又无法自拔。
良久,沈柔回过神来,颤声问道:“敢问将军,那个男子是不是朱小将军?”
云霄点点头道:“就是老朱!我要让你们嫁的,就是老朱!”
说罢站起身,踱到两人面前道:“老朱的父亲现下在紫金山供职副千户,老朱本人尚未娶妻,我想让你们嫁过去做他的妻子,好好照顾他,总强过在我府上当个小妾。别看老朱整天嘻嘻哈哈,可为人不错,也挺能干,立誓要亲破大都,日后自然少不得封侯拜将,你二人博取诰命也是份内的事儿。”
沈柔站起身,坚定道:“抛开富贵不谈,如此真情真意的男子,沈柔愿嫁!”
沈倩也跳了起来:“我也愿意!”
云霄哈哈笑道:“你姐姐心思细密,推论缜密,日后必成老朱的贤内助,说不定老朱的功劳还得靠她;可是你么……老朱娶了你,算是有‘福’喽!”
云霄话一落,沈倩小巧的五官立刻扭曲变形,刚准备龇牙咧嘴地叫喊,却被云霄打断:“你们也有福!老朱长相比我好看多了!当初我和他差点死于敌手,我还担心他长得太俊俏,要捂着……嘴巴见阎王呢!”
沈倩立刻来了精神:“长得漂亮就要捂着嘴巴见阎王?”
柳飞儿知道这段“典故”的来历,在旁边捂着嘴巴笑的不行,冷眼看云霄如何圆谎。云霄说漏了嘴,却不知道如何圆谎,脑门上立刻渗出细密的汗珠。
沈柔沉稳一些,看到云霄脑门上的汗珠立刻觉察到不对,仔细回味了一番云霄的话,也明白了云霄话里的“问题”所在,毕竟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顿时两颊飞红,扯过妹妹打圆场道:“朱小将军有刘将军这样的生死之交,实乃此生大幸!我姐妹二人此生能遇刘将军,亦是大幸!沈柔谢过将军!”
云霄笑呵呵打趣儿道:“看,我还没和老朱去谈呢,她们俩都当自己是朱家的人了!”
沈柔和沈倩顿时臊得不行,柳飞儿含笑走过来拉住两女的手道:“两位妹妹莫要理他,他就这张嘴臭!我已经替两位妹妹备下了上好的住处,这便随我来吧!”
云霄含笑目送三人离去,远远地喊一声:“飞儿你有孕在身,天黑走路小心脚下!”
柳飞儿转过头,盈盈地点了点头,拉着儿女款款而去。
云霄这才伸个懒腰道:“又能睡个踏实觉喽!”随即又是一声贼笑:“老朱啊老朱,这踏实觉,以后你是别想喽!”说罢,朝厨下走去,现在他要替自己的妻子,做点夜宵,安胎、滋补。
第二天一早,云霄和柳飞儿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出城东去,一路直奔紫金山。一路赏风赏景溜达到紫金山千户所大营前翻身下马,朝守门兵卒道:“劳烦通报,刘云霄拜会朱亮将军。”两个守门兵卒嘴巴当场张得老大:这就是带着小将军砍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