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诚安静地听着,温柔地注视着她,鼓励她接着说下去。
“妈妈她好憔悴,我不甘心,奈何又斗不过程轩,只好去报复程笑天,他的养子。要是他知道我和他养子在一起,哈哈。”张月月说着说着就抓紧了草地上的青草,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深深嵌进了泥土。可见她是有多恨了。
“张月月,别这样。”子诚心疼地握住她的手,仔细将她手上的泥土弄干净,然后再也没松开过了。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子诚,我对不起你,我为了靠近程笑天利用了你。”张月月撇过头不敢看他,眼泪不争气地就落了下来,愧疚和不安交织在了一起,无一不纠结着她的神经,让她更加难受。
“没事,只要是张月月,我就会原谅。”子诚温柔地笑着,柔和的声音抚慰着她,让她好受些。其实他没有真正生过她的气,最绝望的一次莫过于是在当初去韩国时,她都没来送过行,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子诚,子诚……”张月月喃喃地念着他的名字,抱着他哭得一塌糊涂。她好讨厌自己,每次都伤害了他,伤到心里的最深处,他每次都宽容,宽容到退了一步又一步。她张月月是个坏女人,坏的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没事的,张月月。”有我在,子诚没有说出后半句话,他认为这不用说,海誓山盟终会有尽头,他会用行动来证明,那份感情叫爱。
草坪上相拥的俩人,一个哭得昏天地暗,一个从容地安慰,简直是绝配。
“嘿!你们谁啊,偷偷摸摸地在这儿约会啊!”一个威严的中年人从操场另一边吼着,嗓门大得惊人,边骂骂咧咧地边朝他们这边走来。
“张月月,我们快跑!”子诚看到那人,不由分说就将张月月一把拉起来,带她往教学楼跑。
“谁来了啊,慢点,你还当我们是当年的愣头青啊,跑这么快还不带喘的。”张月月还是一头雾水,刚刚悲伤的情绪奇迹般不见了,有的是对子诚突如其来的动作不满。
“别跑!站住!”
中年人在后面追着,大嗓门刺激了前面狂跑的两人,于是他们跑得更快了。
“你才厉害好不好!”
子诚牵着张月月拐过几个长廊,躲在墙角后不停喘气儿,他好久都没这样剧烈运动过了。像回到从前,逃课后偷偷躲在树下和漂亮的女生幽会,被老师撞见跑的飞快的样子。
“我那是宝刀未老,青春尚在!”张月月嘴里不肯认输,其实她已经到了极限了,但还是拍拍他的肩,装作小事一桩的样子,“哎,我说刚才那人是谁啊。”
他摆摆手,又晃晃脑袋,“别提了,我们撞上教务处主任了,倒霉催的。”他现在恨死那老头了,刚才大好的机会就这样被教务处的老头搅黄了,好不容易创造的机会啊。
“就是教务处的那老头,经常这样!”说着,张月月拉长了脸,眼睛咪得小了一点。
“对对,就那老头,当年我逃课就被他逮了,站太阳底下一下午!”子诚被她逗笑了,想起以前的往事,那时很快乐,无忧无虑的。
张月月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一向热爱学习的他也会干出这种事来,他这是在说黑历史吗。可她的黑历史还有很多啊,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那一面啊,他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子诚,你讨厌我吗?”张月月又想起刚才的事,本来轻松的气氛一下紧张起来,特别是子诚,像个毛小子一样不知怎么回答。
“张月月。”他两只手搭上张月月的肩膀,郑重地面对她,“我的心意,在以前就和你说过了,现在也一样,未来更是如此。”
“子诚,我,对不起。”感觉到肩上的手传来的力量,湿了眼眶,千言万语汇成的话总是对不起。
“我需要的不是这三个字。”他要的是张月月的心,子诚温柔地抚掉她的泪,坏坏一笑,他还能感动她,说明自己还是能翻盘的。他相信自己的魅力。
说着,子诚将她转了个身,变成他在她的背后搭着肩,稍稍用力就让往前走,“不说这些了,我们去教学楼看看吧,万一教务处那老头又来了,我可吃不消。”
“你就吹吧,堂堂的成功人士,还怕个老头?”张月月平静下来,知道他没有讨厌自己就安心了,说几句玩笑也没什么。
“是呀,是呀,都成心里阴影了。”这在子诚看来,张月月是接受他了,不由自主地雀跃起来。这在以前是绝对没有过的,如果让生意上或是公司里的人看到他的这面,眼珠子惊得掉下来都有可能。叱咤风云的子诚竟然在为了一个女人笑的那么开心。难怪大家说爱情是奇怪的。
张月月任他半推着来到教学区,离下课还有些时间,老实叽里呱啦讲个不停,后排的学生们早睡了,前排的就一个劲儿地写笔记,至于中间的人是半醒半睡地在神游太虚。
“太不认真了!”张月月站的地方是后门,看到的情况自然是趴了一桌的人。
她想到她还在上学的时候,虽然很调皮,但她是专心听讲过的,就是想为妈妈争口气,说她女儿有出息,和那些个邻居主妇们闲聊时也不至于丢了脸,于是上课都没开过小差。
“你以前还不是这样。”子诚淡淡地扫了一眼教室里的情况,司空见惯的样子。
“我以前又没和你坐一起,你怎么知道!”张月月狐疑地看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就是知道。”子诚撇过头,他才不会告诉她上课的时候他每次都会盯着她看,看她无聊地转笔,看她记笔记的认真神态,看她困意时却强撑着听讲,这些他总看不厌,也就在那时,他才发现自己有了感觉。
“不说算了!”张月月没想那么多,嘟着嘴往前走了。不说就不说,她也不稀罕。
子诚知道她在呕气,带着笑意跟在她后面,陪她走过一个又一个教室。
那些渐行渐远的,青春的单纯日子,可以望见她背影越拖越长的那时的自己,那是远去的时光和心情。
“张月月,你怀念吗?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愿意当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吗?”
“这里给我的记忆让我无法忘记,子诚,我不后悔,为了妈妈,我愿意。”
不知不觉间,张月月走到了三楼,这里是老师们的办公室,可以看见两三个在里面埋头备课的老师。
“子诚,你说潘老师还在吗?”张月月回头看着子诚,他走得比较慢,现在正上了楼梯。
“潘……老师?”子诚疑惑地说着,歪着头想了许久,还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毕竟过了那么久了,他又常年在外几乎就没有回过国,记不起来也不奇怪。
☆、第四十七章、重遇老师
张月月见他茫然的样子顿时觉得好笑,比起以前的他,现在更让人喜欢,掩嘴笑了笑,好心提醒说:“就是那个下课经常说只讲两分钟,结果每次都讲到上课的那个女老师。”
子诚满头黑线,他更找不到北了,“老师都这样,你说的特征太大众化了,我想不起来!”
“这样啊……我再想想。”张月月逼着自己往更深处回忆,直到下课铃打响后一口气说了一串话:“就是那个带着红色边框眼镜,胸前总别着一支俗气的胸花,走路屁股喜欢扭,喜欢说我们早恋没出息的老女人!”
“你说得那个女人……”子诚面露难堪,话只说到了一半就不说了。
“你有话就说啊,憋一半在你胃里啊!吊你胃口呢还是吊我胃口啊!”张月月没注意到他不停往后瞥的眼神,双手叉腰质问着子诚。
“我说,你想见的潘老师好像就在你后面。”他干脆就直说了,还将张月月转了个身,因为看样子她已经石化了,不帮一把的话她根本转不过来。
张月月僵硬着抬头,视线里闯入一个人影,瘦瘦高高的,戴着红色边框眼镜的女人正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走来。看到他们俩时愣了一下,又不停地再看,好像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张月月再次确定她没发现自己说的坏话后勇敢地打破了僵局,“潘老师?”
被叫到潘老师的女人仔细打量着他们俩,扶了扶惹眼的红色边框眼镜,抱着一摞卷子走了过来,“你们是我以前的学生吧?”虽然问的是疑问句,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成肯定句了。
张月月尴尬地笑笑,拉过一旁装作看风景的子诚过来,她才不要一个人面对这个女人。她可是张月月那届学生的班主任!从学生走过来的人们都知道,班主任这种生物,简直是非人类的存在!不论你是在学校里多么隐蔽地谈恋爱,还是多么小心地翻墙逃课,她都会在第一时间神奇地出现,然后,你好事儿就泡汤了。然后,班主任第一招谈心,班主任第二招请家长。班主任第三招,麻烦你老人家回家几天吧,我庙小容不下你那么一尊大佛。班主任就是顶着千万骂名还能勇敢的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
“呵呵,真巧啊,潘老师,我是张月月,他是子诚。”不知说什么好的张月月挠头打哈哈,拉着子诚的手臂渐渐收紧,将他们俩都介绍了一遍,最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有些不对劲儿,在这儿碰到老师好像根本就不巧啊!
子诚感受到了来自小臂上的压力,又不舍得把手抽回来,只好就这样忍着,脸上还是一副若无其事地样子。
“哦哦,你们啊,终于想到来看我们老师了啊!来,拿着,我刚下课回来。”潘老师自然而然地把手里有半人高的卷子交到了子诚手里,高兴地拍拍手让他们进办公室。
“我想起来了,这老师,以前就总让我抱东西。”子诚哀怨地望着潘老师两手空空轻松往办公室走的背影,对着张月月悄声说着,一边还举了举卷子,死沉死沉的。
张月月对此表示你活该的表情,谁叫你那么长得帅。
“你们应该好久都没来过学校了吧,以前还转学了,其他同学来的时候也没见过你们,都在忙些什么啊?”潘老师倒了两杯水递给张月月和子诚,面对这两个学生,她是说不出地喜爱,只是以前发生的事儿,让他们都走了而已。真是可惜了。
“我们以前都在外国,没空回国来看您,真是惭愧。”张月月看子诚不想说话的样子就认命地亲自上阵了,她知道他一向都不待见老师,这是他在学校里就落下的毛病,老师一问什么,他就习惯性地沉默。
“这样啊,那你们现在是情侣么?”潘老师突然小声起来,眼里闪耀的是浓浓的八卦之光。作为有十几年教师经验的她,现在好像嗅到了奸情的味道的感觉。
“这个,您想多了,我们关系很正常。”张月月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种问题,想当年她贯彻的是拆散一对是一对的绝对观念,如今看到她不同的一面,有点措手不及,顶着子诚犀利的目光硬着头皮回答。
她完全没看到的是,子诚在一旁失落的眼神。
潘老师满脸不相信,但也不逼她说些什么了,转移了话题:“难得来一回,呆会儿去班上和我这届的学生们说说你们这么多年的感受吧,我相信你们都长大了,不是原来的小丫头片子和臭小子了。也好让那么小毛孩明白一些道理了”
“这个……”张月月求助似的望向子诚,她真的不想在讲台上傻啦吧唧地站着啊!说感受?说什么感受啊!她这么多年做的事儿一定会是反面教材中的经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