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人。”别说了!结束这段话。克制你自己。“把你所了解的该隐的一切情况都告诉我。”
“为了什么目的?”拉维尔把手指放到桌上,鲜红的指甲象十枚尖尖的利器。
“如果我们挑错了人,那说明我们得到的情况是错误的。”
“你听说他同卡洛斯势均力敌,不是吗?他开价更公道,他下面的组织比较保险,而且经过的中间人也少,这样契约就不容易被追踪。不是这样吗?”
“或许是。”
“当然如此。这就是人们所听到的,可都是谎话。卡洛斯的力量在于他有又深又广的情报来源——确实可靠的情报。在于他有周密的办法能在动手杀人之前先拿准时机找到该找的人。”
“听起来似乎人太多了。在苏黎世的人太多,在巴黎这儿人也太多。”
“都是盲目的,先生。所有的人。”
“盲目?”
“坦白地说,我参与这项活动已经好几年,以这种或那种方式也遇见过几打小角色——没有一个唱主角的。我同一个指定的人接头,他同卡洛斯说过话,可是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那是卡洛斯。我想知道该隐,你所知道的该隐的事。”保持克制,你不能避开。看着她。看着她。
“从哪里开始?”
“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从哪里来的?”不要看别处!
“东南亚,当然。”
“当然……”啊上帝。
“来自美国美杜莎组织,我们知道……”
美杜莎!大风,昏暗,闪电,疼痛……现在疼痛又撕裂着他的头颅;他已不在身处之地而是在那曾经到过的地方,一个在距离和时间上都很遥远的天地。疼痛。啊,上帝。那疼痛……
Tao!
che…sah!
三关
阿尔伐,布拉沃,该隐……德尔塔
德尔塔……该隐!
该隐代表查理。
德尔塔代表该隐。
“怎么了?”妇人似乎吓了一跳。她在仔细观察着他的面容,双目转动着,钻进他的目光。“你在出汗。手在发抖。是不是什么病发作了?”
“很快就会过去。”贾森伸手取纸巾拭前额。
“是因为精神的压力,是吗?”
“是精神的压力。说下去,时间不多了;要去找人,要作出决定。你的性命或许是其中的一项。回到该隐上来。你说他来自美国的……美杜莎。”
“撒旦的雇工,”拉维尔说。“那是印度支那殖民者——从前的殖民者——给他起的绰号,十分合适,你不这样想?”
“我怎么想或者我知道些什么无关紧要。我想听你对该隐的想法和知道的情况。”
“你发了病变粗鲁了。”
“我不耐烦。你说我们挑错了人,如果是这样,那是因为我们得到的情报有错。撒旦的雇工。你是不是指该隐是法国人?”
“当然不是,你对我的考试太笨拙。我提到它只是为了说明我们在美杜莎内渗透得多深。”
“‘我们’是指为卡洛斯工作的人。”
“你可以这么说。”
“我当然这么说。如果该隐不是法国人,是哪国人?”
“毫无疑问是美国人。”
啊,上帝!“为什么?”
“他所作所为都有美国人那种鲁莽大胆的特点。他对人粗鲁,不知道耍手腕;不是他的功劳,他说是他的;不是他杀的人,他说是他干的。他对卡洛斯的方法和组织联系的研究超过任何其他人。据说他向潜在的雇主毫无遗漏地列举这些内容,还常常冒充卡洛斯,使那些蠢人相信是他而不是卡洛斯答应和执行了那些契约。”拉维尔停顿了一下。“我说到了要处,不是吗?他也这样对付你——你们,是吗?”
“或许是。”贾森又握住自己的手腕。可怕的游戏中的提示和回答又来了。
斯图加特。雷根斯堡。慕尼黑。两起凶杀,一起绑架。委托人巴德尔。钱来源于美国方面……
德黑兰?八起凶杀。分别受霍梅尼和巴解组织委托。费用二百万美元。苏联西南部。
巴黎……所有契约均通过巴黎办理。
谁的契约?
桑切斯……卡洛斯
“……方法一贯这样干脆。”
是拉维尔在说话。他没听见她说些什么。
“你说什么?”
“你在回忆,是吗?他对你——你们的人——使同样的方法。他就是这样弄到生意的。”
“生意?”伯恩收紧腹部的肌肉,直到疼痛又把他带回阿根托尔旅馆装饰着蜡烛灯光餐厅内的桌旁。“他有生意,这么说,”他不得要领地说。
“并且以相当高明的手段去做。没有人否认这一点。他杀人的记录是引人注目的,在许多方面仅次于卡洛斯——比不上卡洛斯,但是远远超过那帮打游击的。他精通多门技术,善于想办法,是美杜莎行动训练出来的杀人能手。但是以他的妄自尊大,以他的拿卡洛斯开玩笑的谎话,他非垮不可。”
“所以他是美国人?还是你的偏见?我觉得你喜欢美国钞票,但是他们出口的东西当中你真正喜欢的大概也就是钞票。”
精通技术,善于想办法,杀人能手……诺阿港,西奥塔,马赛,苏黎世,巴黎。
“无所谓,先生。已经查明属实。”
“怎么查到的?”
拉维尔摸了摸高脚杯的底座,用指甲血红的食指勾住杯脚。“有个感到不满的人在华盛顿给收买了。”
“在华盛顿?”
“美国人也在找该隐,着力的程度我看同找卡洛斯差不多。美杜莎从未对外公开过,该隐可能造成极大的难堪。那个感到不满的人有条件向我们提供很多情报,包括美杜莎的记录,将这些名字同苏黎世的名字对对对号是件很简单的事。简单只是对卡洛斯来说,其他任何人都办不到。”
太简单了,贾森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念头。“我明白了,”他说。
“你呢?你怎找到他的?不是指该隐,当然,是指伯恩。”
透过焦虑的迷雾,贾森想起了一句话。不是他,而是玛丽说过的。“相当简单,”他说。“我们把余款存入一个账户来付给他钱。多余的部分可以不记名转入别人户头。号码可以查到;那是税收上的一种方法。”
“该隐同意这样做?”
“他不知道这件事。号码是花钱搞来的……正象可以花钱去搞不同的号码——电话号码——在一张卡片上的。”
“佩服。”
“不必,但是把你对该隐的了解说出来倒是必要的。到目前为止你所说的一切说明了一个身份。现在,说下去。你所了解的伯恩这个人的一切,你所听到的一切。”小心。声音不要紧张,你仅仅是在评估资料。玛丽,那是你说过的。亲爱的,亲爱的,玛丽。感谢上帝你不在这里。
“我们对他的了解不全面。他不知用什么办法取走了绝大部分重要记录。无疑是从卡洛斯身上学来的一个经验。介不是全部,我们拼凑了一个大概。在他被招募到美杜莎之前,据信他住在新加坡,是个操法语的商人,代表从纽约到加利褔尼亚的一批美国进出口商。事实上这个集团把他开除了,还要把他引渡回美国对他起诉,因为他从那个集团盗窃了大笔钱。他在新加坡是位退隐的知名人士,在非法走私活动方面颇有势力,而且非常无情。”
“在那以前呢?”贾森插话,又一次感到头发根上汗流涔涔。“在新加坡之前他来自何处?”
小心!那些国家!他能看到新加坡的街道。爱德华王子路、金川、蓬塔街、麦克斯韦尔·考斯卡登。
“那以前的记录谁也找不到,只有些谣传,毫无价值。例如,说他是个被剥夺牧师资格的耶稣会教士,发了疯。另一种猜测是他是个年轻大胆的投资银行家,与几家新加坡银行串通舞弊被发觉。没有具体的东西,没有可以追踪的东西。在新加坡之前,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你错了,事情有许许多多。但是那些都不是现在的情况……有一个空白,必须填补,但你帮不了我,也许没有人能帮助,也许没有人应该帮助。
“到目前为止,你还没告诉我什么惊人的东西,”伯恩说。“没有任何与我感兴趣的情报有关联的东西。”
“那我就不明白你究竟要些什么了!你问我问题,刨根问底,可是在我回答你以后,你又不接受,说什么无关紧要。你到底要什么?”
“你对该隐了解些什么……工作?既然你想妥协,那就要给我妥协的理由。如果我们之间的情报不一致,那一定是关于他所干的事,不是吗?他第一次引起你们的注意,引起卡洛斯注意是什么时候?快说!”
“两年前,”拉维尔女士说,被贾森的急躁、厌烦和惊慌是慌乱不安。“亚洲付出消息说,有个白人正在提供与卡洛斯几乎一模一样的服务。他很快成了这一行的巨头。一个大使在毛淡棉遇刺,两天后一位声望很高的日本政客在国会辨认前夕在东京被刺,一星期后香港一家报纸主编在汽车里被炸死,不到四十八小时一个银行爱在加尔各答一条街上被杀。每个案件背后,该隐。总是该隐。”妇人停下来审度伯恩的反应。他毫无反应。“你弄清楚了没有?到处都是他,从一起暗杀奔向另一起,他接受契约的速度快到不加选择。他是个大忙人,名气传播之快令最老练的同行都感到震惊。谁都相信他是内行,尤其是卡洛斯。他指示查明这个人是谁,尽可能了解他的情况。你看,卡洛斯的眼光比我们谁都厉害。不到十二个月事实就证明他是正确的。马尼拉、大阪、香港和东京的告密者发来报告,说他正移向欧洲,要把巴黎作为他的活动基地。这明摆着是挑战。他是来毁灭卡洛斯的。他要成为新的卡洛斯,谁想找人服务就得找他。你也找了,先生。”
“毛淡棉、东京、加尔各答……”贾森听到这些地名从他嘴里说出来,从他喉咙低声传出来。它们再一次飘荡在喷洒了香水的空气中,象被遗忘了的过去的影子。“马尼拉、香港……”他停了下来,想驱散迷雾,看清一直在他心灵的眼睛中驰过的奇特形象的轮廓。
“这些地方,还有许多其它地方,”拉维尔接着说。“那是该隐的失误现在仍然是他的失误。卡洛斯在不同人的眼中有不同的看法。但是获得过他的信任、受到过他恩惠的人们对他是忠诚的。他的探子和部下不是那么容易被收买的,尽管该隐多次想收买人。有人说卡洛斯动不动就作出苛刻的判断,可是也正象人们说的,宁可要一个你所了解的魔鬼,也不要一个你所不了解的接替人。该隐当时所不知道的——现在也还不知道——就是卡洛斯的网络范围很广。当该隐转移到欧洲时,他不知道他的活动在柏林、里斯本、阿姆斯特丹……远至阿曼已被发现。”
“阿曼,”伯恩不自觉地说了出来。“酋长穆斯塔法·卡里格,”他低声说,好象自言自语。
“一直没有证实!”拉维尔蔑视地插话。“有意制造混乱的烟幕。契约本身也是虚构的。那是内部谋杀,他都说是他干的。没人能够穿过那些警卫。纯系谎话!”
“谎话。”贾森重复说。
“那么多的谎话,”拉维尔女士轻蔑地补充说。“然而,他决不是傻瓜。他不动声色地隐伏下来,在这里、那里丢下些暗示,知道接下去就会给加油加醋,好象真有其事。他每一次都叫卡洛斯生气,因为他用贬低卡洛斯的办法抬高自己。但是他决不是卡洛斯的对手。他承办他无力完成的契约。你只是其中一个例子,我们叫到的还有其他几个。据说这就是他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