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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弑茧- 第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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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的色彩在此刻变成了雪的颜色。推研会的七人站在停车场的大门口。密禾虹穿着一身白色的大衣,仿佛融入了这雪景之中。他低下头,沉默了许久,然后转身走向缪卿。缪卿与他相反,一如既往地穿着那身黑色。他背对着一切,与缪卿并排站立着,两个一黑一白的装束者,仿佛是这场景中的两只琴键。

“似曾相识的感觉,对吗?”缪卿说道。密禾虹苦笑了。

回想起十年前,他们相遇在京都下着雪的那段日子之后发生的一切,两人则都不禁露出悲伤与无奈的神情。

“你为什么穿着女孩子的衣服?”“爷爷说是习俗,在十五岁之前要穿女装,学习女性的韧性,这样才会长得大……不过,从明天开始我就不用再穿了。”“明天你就满十五岁了吗?应该没到吧!”“明天,他们就办完离婚手续了。”

密禾虹显得很惊讶。中御门卿却微笑着,继续说道:“从明天起,我不仅可以不用再穿女式和服,还可以改成母亲的姓氏——缪卿,我更喜欢明天开始用的这个名字!”

“离开京都之后……你也都没见过你父亲吧!”缪卿点了点头:“好在我妈妈很看得开,现在只要她不在家,就必然是跑到哪个国家去旅游了,说是这辈子一定要周游完世界才对得起人生……”“那可真是乐天派啊。”“是啊,她的这点个性是最让我羡慕的了。”两人又沉默了许久。

“缪卿,你说,这些事件,会不会都有联系?”“事件与事件是很有可能互相关联,但是,我觉得未必是你想的那种关联吧!”他微笑着看着密禾虹,轻声回道,“即使我们逃脱不了他们所布下的那被叫做‘宿命’的局,也不必什么事都归结到那个局上。毕竟这样,对我们来说,都太累了些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事情就解决事情即可,想多了反而会被扰乱了视线。”密禾虹点点头。他再次回过身,看着站在警戒线后的那群“受害者家属”们。

但其实,两人都明白,缪卿只是在自我安慰罢了。这似曾相识的情况,让他们不由联想起最不愿意想到的事。也同样是最不愿意认同那可能会是真相的可能。

缪卿一直有一个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为自己取“卿”这个名字。在日语中,“卿”可以解释为“狂”。或许是因为父亲出生名门,所以也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一个霸气的人吧!但缪卿的个性却是刚柔并济,父亲的脾气则有些暴躁。在同母亲结婚前,他一直想让自己周遭的人抛开那种把自己心爱的女人看作是“异族人”而排斥的思想,而婚后,由于种种原因,母亲的身份则成了他埋怨的理由。当然,离婚并不是因为这些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埋怨。

在那次庭院中的谈话,虽然是两个少年的第一次交谈,而他们在此之前就有过一次照面。那是密禾虹的父亲去拜访中御门家的时候,两人只是互相打了招呼,然后两个母亲就带着孩子各自离开,留下两个男人交谈了半日。密禾虹还隐约记得,就是那次初次的碰面,两人的母亲就在男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而在那之后,两个女人都先后带着儿子离开了曾经生活过的家。

密禾虹的母亲在两年前病逝了。出殡的那天,他没有通知父亲家里的任何人。而缪卿则与他的母亲一起参与了最后的送别。

两位母亲生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这也促进了两个少年之间的关系与牵绊。他们一同成长,一同嬉戏,也一同得知了现实的残酷究竟为何物——两个母亲选择离婚并带着孩子离开的原因,在那一刻才刚刚揭晓。

缪卿说,母亲总是要出门玩儿,除了想要享受生活以外,或许更多的是要躲避父亲的存在。密禾虹也赞同这种看法。因为自己的母亲在生前也一直躲避着自己的父亲。但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反之那是一个非常和蔼可亲的好父亲。离开父亲的最初,他一直缠着母亲询问原因。当然,最终还是无果的。在母亲出殡那天,听缪卿的母亲说出了她们选择离婚的理由时,他们俩都惊愕了。

两人的邂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创造,亦将是毁灭……

远处,一名便衣警察与金韵和楚孟柯交谈着。而后,金韵便向大门口的推研会成员们走去。“今天大家都累了吧……先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一下课就会去活动室……”“没关系的,”密禾虹突然打断她的话,“休息几日吧!这几天你也累了。剩下的事就交给警察吧,当然我们这儿也不会就此停止的。”

听到最后的那句,不知怎么地,金韵突然觉得前额一阵酸楚,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泪水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袁晓翼赶紧走上前,轻抚着金韵的背脊,并拿出纸巾为她擦拭着泪水。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眼泪才留下来呢,或者说,为什么我的眼泪还没干呢……」



第三章、“半”成的密室(2)

身旁的人多少都能感觉到,金韵的眼泪所意味的并非失去亲人的悲伤那么简单。最初与她相遇的那一刻所产生的想法再一次涌上了他们的心头。“走吧!明天正式开工!”密禾虹对众人一挥手,迈步走向桥的另一头。

这天的行人与车辆依然熙熙攘攘地频繁来往着。在这车水马龙的环境中,即使是闪着警灯的停车场也并未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更何况那几个正随着人群散去的“事件相关者”。一个人逝去,另一个人降临,这是此世间再正常不过的事。

世界依旧转动着,轮回依旧运作着。

就在那天将照片与录音记录发送给警方之后,被调取的监控录像中的景象也证明了一切正如推研会所料。在此后的第二天,警察检查了停车场保安所述的那辆红色轿车的车厢。就在打车后盖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鼻而来——他们发现了已经在车厢里呆了五天的楚国荣的尸体。

“为什么没看过监控录像就能这么确定那辆车就是嫌疑人开去的车呢?”吴荐问着金韵——他是刑侦科重案组的组长——由于事件已经升级到了杀人案,而又可能牵扯到五年前的灭门案,所以上级部门也特别重视,特此成立了针对此案的重案组。金韵并没有将推研会的存在直接告诉吴荐,只是将大家的推理结论简短地告诉了他。在录音及照片的证明与金韵强烈的要求下,此刻还只是刑侦队副队长的吴荐终于同意了检查那辆红色的轿车。结果虽然令人震惊但也在预料之中。

虽然吴荐一直在疑惑着,为什么金韵会如此迅速地掌握信息——他也考虑到了,这些事不可能是她一个人所能完成的。在现场取证的时候,他看见了那一行人。“一群小年轻啊……还真是后生可畏呢……”吴荐喃喃自语着。

“吴队,在说什么呢!”一旁的年轻警探上前说道。“我说什么要你管,做好你的事儿!”边说,边敲了下那年轻警探的脑门,“哦,对了,胡海歌,手上的活完了就把这些报告马上送回局里去!”“好嘞!我这儿马上就能完工!”

年轻人还真是有朝气啊——吴荐心里自叹着。自己也五十出头了,干刑警也几十年了,虽然没得过什么大功,但在解决案件的数量与经验上也算小有成就。只是看着现在日益先进的侦破技术与器材,以及日新月异的犯罪手法,时不时地会觉得有些力不从心——现在的犯罪分子也越来越狡猾,越来越精明了啊!只可惜,自己手头并没有国外一些发达国家的警察所拥有的先进侦破技术和器械,只好在有几个年轻气盛的手下一直都非常卖力地工作着。他真担心这些年轻人有朝一日也会出现疲倦感,或者因为看见的阴暗面过多而产生心理压力,当然更多的,是在将来有朝一日碰上了权与利的纷争时,他们又是否能够把握得住自己的欲望与理智呢……

“不过这次的案子,还真是谜团一大堆啊!”从吴荐手中接过文件的胡海歌叹道,“监控里只看见两个人都坐进车子里去了,过了那么久都没看见楚国荣出来过——而且尸体还是在后车厢!难不成是录像被人剪辑过了?”“把这辆车再带回去检查一下,顺便再看看录像有没有问题就知道了。”“就怕没这么简单……”“你小子,希望事情复杂呀!”“当然不是!我也希望就检查车和录像就能找到原因——但不知道怎么得,直觉上总是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不过现在毕竟也没证据证明什么,哎,一切等该做的都做完了就都明白了吧!船到桥头自然直,嘿嘿,我先回局里啦!”

吴荐看着胡海歌离去的背影,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啊……最怕的就是看起来不简单,其实很简单的问题了吧……”

这天晚上,许多人都没有睡好。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唱起歌来,金韵一看——是袁晓翼打来的电话。“喂,晓翼,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呀……”“你也不是一样吗!”“你知道我不会睡才打来的吗……”“嗯,看你刚才的状态就不认为你会睡得很安稳。所以现在我来给你讲讲故事当催眠啦!”“电话里讲故事,你还真是奢侈呢……”“你愿意听吗?如果想听就让我说吧,反正你的电话是来电畅听的嘛!”“哎,既然你都这么盛情地提出要求了,我还好意思拒绝吗!只是能不能先预告下,你想说的是什么故事呀,别告诉我是童话故事哦!”“当然不是啦……是关于推研会的发源,想听不?”“发源?不是上海分部,总部在北京的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啦,其实有好多事情都是对外保密的。密禾虹也只是借用推理小说研究会的名号而已——当然如果他只是很纯粹地借用人家总部也不会肯啦,所以今天我就告诉你些只有我们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秘密’!”金韵咽了口唾沫,脑海里闪过了许多想法。但她马上就抑制住了自己的思维活动,转向问起袁晓翼,“告诉我……真的可以吗?他们不会生气吧……”“不会,我想,如果你知道了这些‘秘密’,就能安心睡下了。”“这秘密有那么神么……”“那你就躺进被窝里听我慢慢道来吧!”

金韵钻进被窝,关上灯,开始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娓娓道来。

“我跟密禾虹的相识,是在我高中两年级的时候……”

凌晨六点整,是霏推开了推研会活动室的房门。密禾虹依旧坐在窗边,眺望着室外的景色。“什么时候起的呀?”“四点就醒了。”“睡着了吗?”他点点头,然后回头看着是霏,微笑着。他是睡着了,虽然只有三个小时——深度睡眠也足够大脑和身体休息的了。其余的时间,他一直在回忆着,回忆过去十多年发生的一切,以及与现在身边这些人们相识的情景。就像昨夜的金韵一样,脑海中的画面跌宕起伏,无处不充斥着对未来的无知所带来的恐惧与现实所给予的那一份份来不及让人去惊讶的冲击……



第三章、“半”成的密室(3)

在那场爆炸中,袁晓翼的父亲殉职了。他们初次的会面并不是在事发之后的哪个询问点,而是在事发当时的现场。密禾虹看见了目露惊色的袁晓翼,也看见了她眼中的光芒消失的那一刻……



一切都仿佛是在俄罗斯转盘上的圆球,随机跳到某个数字上——而其实那一切都拥有一个必赢的数学公式——但是用数学规律来形容现在的这一场场赌局,又似乎太幼稚了些。或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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