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秦明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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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秦明系列- 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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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当黄支队拿出剩下的3个塑料袋的时候,我们似乎有了信心。

3个塑料袋上分别印着“三莲”“万家乐”和“香”。

“三莲”和“万家乐”没有什么稀奇,我省到处遍布这两家超市,但是这个草体的“香”字十分惹眼。

“这个袋子很有特征啊,能查出来是什么地方的吗?”我指着那个印有“香”字的塑料袋说。

“这个我好像看到过,等等。”身旁的侦查员说着,随即拿起了手机拨着号码。侦查员简短询问几句后,挂断了电话,兴奋地说:“香贵人专卖店的塑料袋。”

“香贵人?”我和黄支队、高法医异口同声道,我们似乎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奇怪的名字。

“我爱人是开茶馆的。”侦查员说,“香贵人是一家茶叶的供货商,我爱人拿过一模一样的袋子回家。”

“好!查一查这个香贵人是什么来历。”黄支队一边脱掉手套,一边说。

整个下午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思绪凌乱,理不清头绪,不知道下一步该从何处做起。

晚上的专案会上,对香贵人专卖店的调查已经完成。香贵人是云泰市的一家连锁企业,专做茶叶生意,共有4家门面,3家在云泰,1家在邻市琴陵。因为主要从事零售,且从业规模不大,所以4家门面均没有批量外销的记录。

“看来凶手在本市和琴陵市的可能性最大。”黄支队说,“虽然也不能排除有外地人买了茶叶带回去,但从统计学上看,还是在这两个市的可能性大,无论如何要从这两个市的车辆查起。”

“是的,如果是本市的,根据抛尸点位于高速桥北侧,可以断定他是从东收费站上高速,再从西收费站下高速返程。他完全可以找个市内没人的地方抛尸,或者开车去别的市抛尸,他没有必要上高速了还抛尸在市内。”我说,“所以我觉得在琴陵市的可能性最大。”

黄支队点了点头,说:“为了万无一失,下面分两组调查高速各收费站的资料。第一,查原定时间内从本市东收费站上高速又从西收费站下高速的车辆。第二,查原定时间内从琴陵市收费站上高速,经过我市东、西收费站,又于几小时后从琴陵市收费站下高速的车辆。”

第二天一早,好消息就接踵而至。发案的当天晚上没有本市的车辆从东收费站上、从西收费站下;有4辆琴陵市牌照的车辆,于当天晚上从琴陵经过云泰,又于第二天早晨之前返回琴陵。4辆车的车主都已经查清。

“从2000辆缩减到4辆。如果凶手真的在这4个人中,我们的推断就发挥大作用了。”黄支队说,“现在就怕凶手是来本市或者琴陵市买的茶叶带回外地的。”

看到黄支队的担忧,我说:“不管怎么说,这4个人是要好好查查的。”

黄支队点了点头,正准备安排下一步调查,我连忙说:“还有个重点问题要注意。要查琴陵市附近有三莲超市、万家乐超市和香贵人专卖店的住宅小区。”

高法医说:“对,这个我没有想到。同时用了这3个塑料袋,那么凶手应该很容易找到这3个店的袋子,凶手很可能离3家店都很近。”

“那我们心里就有数了。”一名侦查员说,“我是琴陵人,我知道离三家店近的地方,只有几个小区。4辆车中有1辆车的车主蒋某就是住在其中的一个小区内,他是货车司机。因为他开货车搞运输,所以当天晚上来我市,又迅速离开,也很正常,开始我们觉得他嫌疑最小。听你们这样说,他的嫌疑就最大了。”

“他就是跑运输的?”我问,“可有什么兼职?”黄支队也急切地看着侦查员,因为我们想起了凶手家里可能有电锯之类的工具。

“主要是跑木材生意的,他在一个林场伐木,为周边城市运输木料。”侦查员说。

我和黄支队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赶紧查他的社会关系。”我说,“既然碎尸,肯定是熟人。另外,找个机会去看看他的车,能不能找到血迹什么的。”

“好的,我们有个工作组在琴陵,我马上安排。”黄支队说。

话音刚落,负责外围调查的侦查员就传回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有一个轿车驾驶员在发案前晚上2点左右在案发现场附近看见一辆大货车停靠在高速公路路肩。因为大货车停靠的时候关闭了大灯,只开着跳灯,所以引起了驾驶员的注意。

“这样看来这个蒋某作案的可能性很大了。”黄支队说,“去办搜查手续,搜查他的车和他家的冰箱。另外,注意监控蒋某,如果他有想逃跑的意思,立即抓回来。”

5个小时以后,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吵醒了在专案组靠椅上已经睡着的我。电话的声音很响:“蒋某家冰箱里发现了血迹,经过琴陵市法医的初步种属实验,是人血,DNA检验正在进行。”

黄支队喜上眉梢,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抓人!”

蒋某到案后,并没有交代他的罪行。即便DNA检验已经确定了他家冰箱里的血迹就是死者的,蒋某依旧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句话也不说。

蒋某坚持对抗了一整天,直到侦查人员查清蒋某有一位相熟的卖淫女,而这名卖淫女确定已经失踪了。

在卖淫女家属赶到云泰市认尸之前,蒋某终于在证据面前低下了他罪恶的头颅。

原来蒋某是这名卖淫女的常客,这一天和卖淫女一起洗澡时,因为卖淫女的几句玩笑话惹怒了蒋某,蒋某便殴打卖淫女,并将她的头按进浴缸呛水。没想到,呛了几下,卖淫女居然不动了。看到卖淫女死了,蒋某一不做二不休,学着电视上那样将卖淫女肢解、抛尸。他觉得没有人会注意到独自在外揽生意的卖淫女失踪,高速上又有那么多车辆,神不知鬼不觉抛弃一个卖淫女的尸体,应该不会被发现,警方肯定永远查不到他。没想到,裹尸袋出卖了他。

案件顺利破获了,但是当我和黄支队看到卖淫女残疾的养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当我们得知卖淫女是一个被收养的孤儿,残疾的养母和智障的弟弟全靠她一人在外挣钱养活的时候,我们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黄支队说:“生命无贵贱,她虽然是卖淫女,却是一个好姑娘。”

第十六案 枕边魔影

【1】

转眼间,炎炎夏日又卷土重来。盛夏的早晨也让人觉得烦躁,太阳对着大地喷吐着热焰,知了在树上不停地聒噪着,路上行人稀少,店铺门可罗雀。

我走出办公室抬头看了看头顶的烈日,摇了摇头。法医都是不喜欢夏天的,即便我这个畏寒的人,对夏天也有着畏惧。我想道理大家都明白,是因为巨人观。

“好在这个案子不是巨人观。”我侧头对并肩行走的永哥说。

永哥是汀棠市公安局主检法医师,目前正在省厅接受为期2年的技术培训。省厅每年都会从各地市抽调骨干力量来省厅工作,一来是给各地法医骨干提供接触更多特大疑难案件侦破工作的机会,二来也是减轻省厅法医工作负担。这种培训方式叫“以师带徒”,是由我的师父来为全省法医带徒弟。“传帮教”的形式在刑事技术工作中是非常重要的,也正因为我省刑事技术专家的作用,我省刑事技术人员得以一代一代茁壮成长,越来越多地在侦查破案中发挥不可或缺的作用。

以上学的时间论,永哥比我高5届,是我的师兄,但是从拜师的先后顺序来看,我是师兄。于是乎,我们都称呼对方为“哥”。

其实这应该是一个美满的假期。因为东奔西跑、每年出差200天以上,总队长为了照顾我们日渐强烈的不满情绪,给我放了一周假。这实在是一个好消息,工作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公休过,也没有补过加班假。假期的第一天是周六,早晨6点我早早地起床,收拾好行装准备和铃铛去武汉旅游,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了。

“你的假往后推一推。”师父知道用商量的口气一定会被我义正词严地拒绝,所以他用上了命令的口气,“汀山县一起命案,一死两失踪。”

“可是,我这……我好不容易……”对我来说这是噩耗,我情绪激动,语无伦次。

“人命大过天。”师父打断了我的话,“科里的人全部在出差,你不去怎么办?”

我默默地挂断电话,安慰了铃铛几句,骑着我的小电驴风驰电掣地赶到了厅里。

办公室里,永哥已经在候着我了,见我进门,说:“师父催得紧,赶紧出发吧。让我们9点之前赶到。”

我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快8点了:“那是要快一点儿,至少得一个小时的路。”我拎起勘查箱,和永哥并肩走出了办公室。

有很多朋友质疑为什么很多警察都是因车祸牺牲,其实道理很简单,侦查破案时间不等人,快一分钟可能就会有不同的结果,当然,快一分钟也可能就会酿成惨剧。我紧紧地抓着扶手,任凭警车呼啸着在9点之前赶到了100多公里外的汀山县。

永哥是汀棠人,汀山县是汀棠市下属县,所以永哥对汀山县轻车熟路。很快,我们到达了现场所在地,汀池镇。

“你这一去学习,我们市这半年命案发了10多起了。”汀棠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年支队长打趣地对永哥说,“你走了,压不住势头啊。”

简单的寒暄以后,我和永哥戴上口罩、鞋套、手套和帽子,跨进警戒带。

现场位于这个小村落边缘的一座平房内。平房是三联体结构,从平房正中的大门进入后,首先看到的是客厅,客厅的东西两边各有一个门框。西边的门框没有木门,只有一块花布帘把西房和客厅隔开。东边有一扇木门,此时正虚掩着。

进入大门后,就看见客厅的东边墙角处摆放着一张单人钢丝床。床上垫着一张草席,席子上躺着一具老太太的尸体,一条花色毛巾随意地搭在尸体的腹部。尸体面向墙壁,左手无力地搭在钢丝床边,指甲呈现出暗紫红色,显得阴森可怖。

“西边的这间是杂物间。”刚刚做完地面痕迹勘查的痕检员说,“里面全是杂物,地面条件非常差,没有取证的可能性。”

“有翻动痕迹吗?”当地法医已经经过了尸表检验,初步判断死者是被掐扼颈部、捂压口鼻导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的,所以我更关心案件的性质,一边问,一边撩开帘子小心地沿着勘查踏板走进杂物间。

“初步看,死者生前生活习惯不好,里面很乱,但不像有翻动的痕迹。”痕检员说。

屋内杂乱堆放着各种破旧的家具、废弃的三轮车和一些瓶瓶罐罐。杂物上都积了很厚的灰尘,应该不是被凶手翻乱的。

我走出了西屋,来到东屋。东屋的一张大床上垫着一张旧席子,席子上两床毛巾被向两边掀开着,两个枕头状态正常地放在床头,床的另一头搭着一条黄绿色的裙子。

我绕着现场的三个空间走了一圈,家具、抽屉、柜子都没有被翻动的痕迹。我说:“应该不是侵财。听说是一死两失踪,这个房子还住着哪两个人?”

侦查员听见我发问,走过来说:“具体情况还正在调查中。目前查清的是死者老太太叫孙玲花,她的老伴十几年前就因病死亡了。平常孙老太带着她的孙子曹清清住在东屋。一个月前,孙老太的儿媳妇金萍因为身体状况不好,从打工的地方辞职回家,就和曹清清住在东屋里,孙老太搭了个钢丝床睡在客厅。今天早晨,孙老太的好友李老太按常规来喊孙老太一起去地里摘菜,发现孙老太家的门虚掩着,喊了几句没人应,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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