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出一条长棒,登山杖延长一倍身长,从原先的一米半变成三米长。我用登山杖对着地上一插,冲了下去。果然如我预料的一样,地下极为柔软,在我下坠之力的冲击下,登山杖几乎插进去了一半。
我跳到地上,又打了一个滚,缓冲了下坠力,急忙背靠在一棵树上,用手一抹胸口。方才我叫那个重枪击了一下,唯恐打穿胸口。但我却发现胸口除了稍微有些作痛,并无异状。我心里好奇,往怀里一摸,掏出一枚被铁片,定睛一看,却是一个打穿的毛主席像章。我大喜,毛主席在保佑我。这像章一直是我的护身符,从南方丛林到新疆,一直保护我安危。
唰!一个骷髅怪挥刀劈过来。我匆匆把像章塞入口袋,俯身避开这刀,一个扫荡腿,踢断了骷髅怪的两条细腿骨。但是骷髅怪没了腿子,还是不知死活地朝我爬过来,一边爬一边示威性地挥舞大刀。我看着烦闷,拔出登山杖,朝着那光溜溜的脑壳一点,顿时击穿了天灵盖,挑在登山杖尖头上。
我也不多理会,抬头看去,现在我才看到那个袭击我的重枪手,却是一个身披铁甲的巨怪,浑身都包裹在一层黑乎乎的甲胄里,连面部都是铁盔,唯独眼眸部位露出一双血红的眸子。
我当下呼地舞了一下近三米长的登山杖,迎了上去,借助奔跑的冲击力,纵身一跃,以杖为棍,朝天一棍,砸了下去。那巨怪不躲不闪,硬生生吃了我这一击。须知,登山杖尖头都是用整块纯钢打造,份量极重,寻常人会立即脑壳破裂而死,若这些埋藏了几百年的枯骨,恐怕会一直被我从天灵盖劈到胸口为止。
可是——哪知崩的一声,登山杖嗡嗡怪叫,我虎口一震,却看到巨怪的头盔缓缓分作两半,露出一个巨大的颅骨,几乎有常人的两倍大小,天晓得那时候怎么会生出这么大的人呢,就是现在打篮球的穆铁柱也没有这么魁梧。
巨怪的脑壳微微下凹,毕竟老子的力道也是不小。但是我没有造成明显的伤害,那巨怪挥动重枪,对准我横扫过来。
我举起登山杖一挡,整个人顿时又飞了起来,妈的,这个家伙太难对付了,可恨现在没有手提迫击炮,不然给他娘的一下子。
我环顾四周,何永进与郭熙明二人虽然打得勇猛,脚底下的骷髅渐渐堆了起来,但是有更多不计其数的骷髅怪爬来起来,慢慢围困过来。恐怕我们不是被骷髅怪杀死,而是活活累死。再看那巨怪,明显不是我们能够对付,于是心念转动,三十六计,走为上!
我立时站起来,高声大叫:“同志们,撤退!”
说着我挥舞登山杖,首先冲过去,与何永进会合,两人合力救出郭熙明,三人同心协力,不顾一切地往外冲,沿途斩杀无数骷髅怪。好在那骷髅怪动作不够灵活,那巨怪更是迟缓,居然叫我们逃了出来,渐渐离开了那股氤氲雾气包围下的森林。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上除了一把登山杖,其他东西都丢个精光,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骂道:“妈的,邪门,居然冒出骷髅头来。”
郭熙明坐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浑身上下检查一边,浑身血迹斑斑,当然都是自己的血了,骷髅怪是没有血的,但是好在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他松了一口气,问道:“你们都没什么受伤吧?”
我点点头,何永进亦然,他突然指着前方问道:“那是什么?”
我扭过头,眺望过去,远处森林暗处,闪烁着一盏白灯,非鬼火,依稀是一户人家的灯光。
夜深人静,森林深处,居然有人家?
我与何永进对视一眼,均露出了疑惑的目光。现在可不比古代,由于山里生活不方便,政府又鼓励下山,山间的居民绝大部分都搬迁到了便捷的山下。所以能够在这深山老林里见到一户人家,简直比大海里捞一根针还难!房子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幽幽,极为诱惑人过去,仿佛是《聊斋志异》中描写的那样,一个青年猎人在森林里迷了路,半夜的时候忽然看到一栋房子,门口有一位美人儿在向他招手,正喜滋滋地迎上去,莫料到却是一头狐狸精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
然而郭熙明却非常高兴,哈哈笑道:“运气真好,居然能够撞见一户人家,也罢。今晚大家都累了,不如我们在此歇息歇息。呵呵,若是他们要收取住宿费,我请客!”
说着这人便拖着登山杖走过去,我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也跟着过去。
郭熙明在门口敲敲,这是一扇破旧的木门,上面的朱漆已经剥落,露出杉木的本色,仿佛一块棺材板一样。
“有人吗?”
郭熙明大叫。
许久里面没有动静,我们按捺不住的时候,忽然吱啊的一声,门板打开,露出半个矮小佝偻的身影,定睛细看,却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婆,细细问道:“什么人啊?”
郭熙明说道:“呵呵,我们啊!嗯,要去前面的村口,夜里急着赶路,眼看天色很暗,所以想借宿一宿,可以吗?老妈妈?”
“很久没有来客人了,难得看到几个,你们就进来吧。”
老太婆推开大门,从门口望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一片,只在窗口附近,亮着一盏油灯。
我们依次踏步随老太婆走进去,四下里环视,里面相当简陋,木板拼起来的房子没有丝毫加工过,因为森林里湿度很大,木板腐朽,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腐败味道。
老太婆指着地铺说道:“哦,今天正好我儿子没有回来,你们将就一下,躺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老太婆说完就靠在窗台前,对着那盏油灯,有一个土制的纺纱机,吱吱地开始纺纱。
“老太你不睡啊?”
我问道。
“唉,年纪大了,也睡不着觉,就纺点纱,穿穿衣服。这三位客人,肚里饥吗?我这里还有一点剩饭,权作夜宵。”
郭熙明大喜说道:“甚好,一路奔波,肚子都饿死了。老太太,快快准备一些吃的,我绝对不会亏待你。钞票大大的有!”
老太婆佝偻着身子转身走进旁边的一个小别间,咚咚作响。趁此功夫,我低声对何永进说道:“很怪啊!我总觉得哪里邪门!”
何永进点点头说道:“我也是有类似的感觉,但是哪里呢?却想不到。”
这时候老太婆走了出来,端着两只盘子,一只盘子放着肉块,另外一只盘子放着蘑菇切片,端到我们面前说道:“招待不周,请见谅,只有一些山里的小吃,尝尝味道吧。”
郭熙明当即伸手把肉块抓起来,狼吞虎咽。我深以为戒,唯恐里面有什么怪异的东西,推脱肚子不饿,径自躺在地铺上,闻着发霉的棉花臭味。
“几位客人要去哪里呢?这么赶的急?”老太婆一边纺纱,一边疑问道。
何永进犹豫了一下,回答:“我们要去黄泉村那里,找几个故人。”
老太婆叹了一口气,说道:“黄泉村?唉,这个村子想找故人,怕是找不到了。”
何永进奇怪,问道:“为什么?”
“听说前几年,黄泉村发生了一场变故,所有人都死光了呢!”
何永进顿时吃了一惊,失声问道:“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人都会死光呢?瘟疫?”
“好吧,我告诉你。”
老太婆慢慢地叙述起来,十几年前文革的时候,从县里往黄泉村下放了许多知青。但是村子本来就很穷,粮食才刚刚勉强养活村子里的人,顿时来了这么多人,还要把粮食分给他们,村子里的人会被饿死的。于是村子里的人暗地里开会商议,有人说,和县里说说求情,有人说,把知青赶出去。这帮人都是毛主席派下来的,不能得罪,可以也不能让村子里的人陪着饿死啊,怎么办?突然有人发言,恶狠狠地说道:“都让他们去死!”
大家吓了一跳,居然有人想出了这个恶毒的点子。山里人虽然自私,但是并不歹毒。这个主意很快被否决,大家吵吵闹闹,吵了半年都没有想出办法。这时候,突然发生天灾,粮食歉收,本来来了很多知青,把粮食吃了不少,这回受灾后粮食更是匮乏。当村民眼睛都饿地通红的时候,终于想起了那个提议杀死知青的主意。
于是一天夜里,乘知青们睡熟的时候,村子里的男人们拿着砍柴刀,菜刀,包围了男女知青们居住的牛棚,摸黑进来,听到是男人的声音,就砍下去,听到女人的声音,就施展蛮力强奸。惨烈的暴行持续了一整夜,天亮的时候,男青年们都被砍死,扔到野外的乱葬岗,而女知青们都被囚禁起来,供男人们发泄兽语。
当饥荒越来越厉害,打不到野兽,挖不到野菜的时候,人也会变成野兽,红着眼睛的村民把眼光落到了受到他们凌辱的女知青身上。
“好歹是一百斤,如是杀了吃掉,不知道可以熬多少时间?反正他们又不是村里人,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人知道。县里来人问起,就说挨不了苦,都跑到山里去,不见了。”
村民们这样想着,于是拔出了尖刀,拖出一个女知青,像是杀猪一样的杀掉,开膛剖肚,肢解肉块,吃进肚子里,那是他们最爽快的一天。
这样差不多每隔一个礼拜,就杀一个女知青吃肉,他们吃完肉都把剩下的尸骸胡乱丢到乱葬岗里,吃了半年多,终于吃完,饥荒也快过去了。
几年后有一天村长的儿子经过乱葬岗的时候,突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心里好奇,胆子又大,于是在乱葬岗上挖掘起来,挖啊挖,居然挖出一具尸体,样子很恐怖,脸和身子都烂成了泥巴一样,散发浓重的臭味,看服饰似乎就是那些男知青的。村长的儿子吓得马上跑了开去,回家之后一下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牙齿慢慢变黑,好像中了尸毒一样。
村子想尽办法来救他儿子,但是无力回天,很快他的儿子就死掉,尸体发黑带青,眼睛也化作黑灰状,散发难闻的臭味。
因为他是村长的儿子,大家都卖村长的面子,来守灵。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很多人都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一声惨叫,大家张开眼睛,惊讶地看到,村长的儿子活了过来,但是模样非常恐怖,脑袋膨胀地像是猪尿泡,牙齿森森,一口就咬在村长身上,连骨头都咬了出来。大家拿起家么想救村长,但是村长儿子已经变作僵尸,非常厉害,跳来跳去躲避。等到村长被救出的时候,已经死掉了。大家正要想办法处理的时候,突然村长也活了过来,变作僵尸,一口咬住身边的一个人。他们僵尸父子大作祟,只要被他们咬死,那个死人也会被变作僵尸。这样一来,村子里的人一个个都咬死,听说,整个村子只有一个小娃娃活了下来,因为躲在炕底下,僵尸不能弯腰咬他。
知道情况的人都说,冤孽啊,这是知青的冤魂在作祟。他们死得好惨,死不甘心,所以才化作僵尸,附在村长儿子身上来杀人。
我侧躺在地铺上,脑袋枕着胳膊,不知是山地夜间本来就阴寒,还是老太婆讲的故事实在过于悚人,反正我突然一阵哆嗦,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我眼睛转动,再看其他两个人,郭熙明手里拿着肉块,口里也塞着一块,但是却已经忘了咀嚼,呆呆地看着老太婆,不知所措。而旁边的何永进眼珠突出,吞咽了一口唾沫,疑问道:“你是说,黄泉村的人,统统死光了?”
“死光了!人做孽,不可活啊!”老太婆一边继续纺纱,一边回答。
听完这个故事,郭熙明哪还有胃口,推辞了剩余的食物,俯下身来和我挤在一起,何永进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