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步踏出,血袍老祖的血影平静下来,好像所有生机都被抽走,还在不住地向着内部塌陷下去。不住缩小,血色却在不断地纯粹,渐失人形。
第六步踏出,缩小到极致的血光冲着血魔弃道子投了过去。为他向后伸出的手接住。刹那间,血魔弃道子掌中血光一闪。本还有点挣扎的那缕血色平静下来,好像一条丝绦,被血魔轻松地握在掌中。
第七步踏出,血魔弃道子重新踏上五衍车,正好转身,将手上血色丝绦系于血袍上,仿佛是在系一条最普通的丝带。
整个过程中,血海从最愤怒地咆哮,到最安稳地淡去,血袍老祖的气息在天地间消散得无影无踪,血魔弃道子更是至始至终,保持着闲庭信步般的悠然。
在这悠然里,却蕴含着大恐怖,一方枭雄级的元婴大修士,就这么全无反抗能力地化作了一缕丝绦。
从血魔弃道子的话里面,宁风还听出来了更多的东西,心中卷起了不下血海的惊涛骇浪:
“血袍老祖连死都不能够。”
“他的神魂化作了血伥,永世囚禁在血海当中,为人奴役;
他的法身化作了什么血神子,还得为血魔弃道子驱使。”
“这……这……”
宁风简直无法形容,他眼睁睁地看着无声处的最恐怖在他面前发生,又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归于了沉寂。
整个天地,静谧得落针可闻。
“哎~”
宁风听到了一声叹息,好像是散人神厨子所发。
是兔死狐悲吗?
宁风扭头看去,只见得散人神厨子神情淡然,似乎全无感触,更像是之前叹息声与他全无关系。
“是听错了吗?”
他刚刚如此想着,散人神厨子察觉到他目光,淡淡地回望过来,用更平淡的语气道:“别想那些乱七八糟,有的没的,等着接好处吧。”
“好处?”
宁风猛然抬头,从血袍老祖陨落的震撼当中回过神来,望向长空之上。
那里,无论是太阳神宫,是五衍车上魔宗五祖,还是无想僧,都在静静地等着,等着从天而降的功德。
突然——
所有人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什么,扭头向着最东边的天际望去。
五衍车上魔,太阳神宫中神,无想的未来佛,煮菜的老厨子,看戏的宁风等人,不约而同,无先后之分地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这不是什么灵觉,不是什么感应,亦跟修为境界无关,就好像是天地本身在这个刹那直接将声音发到了所有人的心中一样。
“来了!”
无声之中,演绎着有声的两个字。
明明没有半个字,半点声音,但所有人就是能明白个中含义。
在众人望过去的地方,一朵祥云在汇聚,在以不可想象的速度飞来。
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祥云太半还是白色,只是镀着金边,染着晚照;
飞到眼前时候,祥云已经通体明黄颜色,有着天地间最尊贵的色泽,其中还蕴含着一缕缕最紫的纯粹,那是天地间最崇高的法则。
悄无声息地,所有人将一切杂念摒弃,挺直了腰杆,静静地迎候着。
“隆!”
一个如要洞穿天地的巨响声,直接在众人的心中响起,继而,祥云四散,一缕缕明黄色的功德金光向着在场所有人飞去。
宁风完全受本能所驱使,抬起手,似是想要接住飞往他面前的那一缕功德金光。
“这,就是功德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法雨,蟠桃
功德是什么?
有一百种答案。
功德存在吗?
有肯定有否定,各自有一套看法
功德长什么样?
问一万个人,怕是只能得到一万个摇头。
此刻,宁风看到了。
他看到功德就长成现在便在面前晃悠的这个样子。
最纯粹的明黄色,一缕缕的好像是云气,又好像有着自己生命一般,在宁风的面前游走着,似乎是在打量着他。
突然,快到宁风眼睛都捕捉不到,这缕功德金光投向他的掌心。
下一刻,飞快地没入其中。
宁风就好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都还没有生出任何感觉呢,眼前一花,祥云彻底四散,无数缕的功德金光向着在场所有人,以蜂拥的方式笼罩下来。
其中,五衍车上独得一半;
太阳神宫,分得四成;
最后的一成,散成无数缕,或是飞入五衍车中,或是进入未来佛光头里,或是冲入散人神厨子体内,或是为宁风等人所分。
这个过程太快,快得连脑子转动都跟不上。
宁风等人只感觉眼前一花,全身上下就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头脑更是为之清晰起来,如受到了某种洗涤。
这种洗涤不似温汤沐浴,乍觉温暖,出则维持不了多久;
也不死清泉濯足,徒是表面清爽。
那是从最深处,自最根本的地方,仿佛打开六片顶阳骨。将世间最纯净之物。从神魂到肉身。都洗涤了一遍似的。
“呼~”
宁风摒住呼吸,尽情地体验着,好半晌,才舍得将那口气吐出来。
他刚刚要开口说完,就为眼前的一幕幕震住了。
前后左右,天上地上,宁风目之所及的每个人,皆与之前大不相同了。
每个人的身后。都有一**德金光悬挂在脑后位置,呈轮状,没有了功德自身那种尊贵明黄,却有一种耀世的金色。
如此功德金光,不会为任何光亮掩盖,它就好像是一个个导向标,指引着这方位界的天心意识目光,落在身上。
一个个人,无论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脑后全都顶着一轮耀眼的功德金光。可以想见自己也定然是一样模样,宁风又怎能不震撼?
最开始的震撼过后。他定神再看,便发现每个人头顶的功德金光都是不同的。
有的耀眼得如太阳金边,有的柔和如朝阳模样,有的淡似夕阳西下时候晚霞……
“这是获得的功德多少不一吗?”
宁风这么想着,很想揽镜自照看看,到底自己脑后悬着的那一轮,又当是什么模样。
可惜,没来得及。
他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呢,便看到众人脑后的金光在不住地隐没,在渐渐地淡去,渐至如之前,如常人般,脑后空空如也。
宁风先是一惊,连忙沉下心神,感受自身。
旋即,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放松了下来。
在宁风感应当中,功德金光一如之前青铜灯一般,它就在那里,只是眼睛看不见。
不同的是,青铜灯时候,只要宁风愿意,他就能将其唤出来,功德金光则不成。
“兴许只有到某种特殊的情况,它被触发;或者是我被逼到某种极致,迫出了一切,不然想要再看到它,估计有些难度了。”
宁风也不沮丧,即便是功德金光不再现出,它也在潜移默化地不断起着作用,此刻他清明得跟初生婴儿似的头脑,便是其功效。
“说起这个,之前我怕是忽略了……”
宁风猛地想起了什么,向着散人神厨子靠近几步,张口欲问。
话说起来,这段时间,他问得也够多了,这回偏偏就没有能得逞。他刚酝酿好要说的话,牙齿都要没有被舌头给撬开,准备问的人抢在他前头开口了。
“娃儿们,快看,这个景象千年都看不到一次。”
散人神厨子在开口同时,两只手都从先天一气混元鼎上拿开,堪称是手舞足蹈一般,好像在迎接着天上即将降落下来的什么。
宁风等人下意识地随着他的目光向上看,一看,再看……
“什么都没有嘛……”
宁风与众人心思一样,很是郁闷了一下。
散人神厨子则不同,他很兴奋,相当之兴奋,在功德入体后,他就一直处在这样状态里面,似乎有一座山从他的心口上给搬走了一般。
即便是在这之前,这老厨子给宁风等人的观感就是喜怒无常,不着调儿,不过在这之下,似乎总是有什么东西在沉沉地压着,不得欢颜。
这会儿,那东西被搬走了,散人神厨子变得更加的神经质,只是无形中笼罩的低气压,闷得人不敢说话的东西没了。
在这之前,宁风一人在与他东聊西侃的,这回则不同,一发现什么都没有,宁风还没有说话呢,众人便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散人前辈,天上什么都没有呢。”
“散人前辈,你这是在等什么?”
“散人前辈,难道还会有更多的功德降下来吗?”
“散人前辈……”
别说是散人神厨子了,就是宁风都一阵头痛,感觉有一群苍蝇在围着脑袋转圈子,嗡嗡嗡的让人恨不得把脑袋给砸地上,要不就把那些嗡嗡嗡全都拍死。
散人神厨子原本挂在脸上的轻松笑容一点一点地僵硬,凝固,从晴空万里,到阴云密布,要是在这么吵下去,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他妥妥地要爆发。
宁风正打算是不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先往旁边闪呢。异变突生。
淅淅沥沥。细雨洒落下来。洒在众人的头脸上,滋润了衣物,打湿了土壤。
“天上,没有云……”
宁风抬起头,用脸迎接着细雨,竭力地向上看,一片晴空,万里无云。干净得就好像“天”初生时候样子。
事实上,左近周遭,哪里都像是一片天地初开样子,所有的草木,所有的生灵,尽数在两界通道被打通瞬间涌出来的威能湮灭成空。
若不是有散人神厨子在,宁风等人下场,也不会比一棵最孱弱的小草好上多少。
一片毁灭后荒芜的天地间,在天降功德之后,突有细雨凛凛。怎么都显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在散人神厨子明显早有预料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宁风脑子里在飞速地转着,身体却在本能地做出反应。
他张开嘴巴,迎着细雨,吞咽。
“嗯,甘甜,还有……好顺……”
宁风当然觉得顺了,那雨水入口就顺着咽喉,流淌进了肚子里。
下一刻,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耳中全是欢呼的声音,那是全身上下,每一寸血肉,每一寸筋脉,全都在欢呼雀跃,为新生,为蓬勃,为那属于生机的力量。
“这是什么?”
宁风睁开眼睛,眼中尽是震撼之色。
紧接着,当一片青翠欲滴映入眼帘时候,这震撼之色愈发明显。
目之所及的地方,再不是荒芜一片,有嫩嫩的青草,在不住地冒出来,倏忽之间,如度春秋,所有地方绿草如茵,百倍之前。
绿草之外,有一棵棵树拔地而起,浓缩百年光阴在倏忽之间,长成了密密麻麻的树林,成片成片地给天地覆盖了一件厚厚绿衣。
这是草木,继而是生灵。
宁风没法知道那些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细雨究竟有着什么样他察觉不到的气味,总之在绿草不住冒出来,在大树不断茁壮成长的过程中,有各种生灵从更远的地方蜂拥汇聚而来。
走兽狂奔,飞禽振翅,虫豸成群……
诸般喧闹的声音,将整片天地带入了人间,一如天上细雨,将荒芜化作了生机无限。
“这是……”
宁风看向散人神厨子,陈昔微如此,曾醉墨如此,宝玺如此……
散人神厨子一开始没空理会他们,忙着在手舞足蹈后,把先天一气混元鼎高高地举起,迎向天上细雨。
他倒是老实,半点法术不用,就任凭先天一气混元鼎去接雨水。
若是不然,这老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