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媳妇!”
“老祖宗说的是,不过……”裴老夫人恭敬回应,可她心中总是有一份不安定的感觉,这无关这个孙媳妇低微的家世,如果只有她有福气制住涵儿‘克妻,的命格,就算出身不够又怎样。可她总感觉这孙媳妇身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是让人无法掌握的。
“好了,来日方长,我们也不急在这一时,快摸,快摸,看今天谁到底能拔个头筹。”
裴七夫人有些无奈地继续看自己手中的牌,对这打马吊她的兴趣实在一般,也不像裴老夫人与三夫人那么懂得该在什么时候输,什么时候赢。
但她却知道老祖宗叫她一起来的用意,她现在使唤的银子除了公中的月例之外,就没有其他的人,又孤身一人,没有依靠,每次老祖宗赢了钱之后,就会将钱赏给她这个孙媳妇。可她们以为这样,她就能忘记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吗?
虽然绿裳派了人盯住冯姨娘和惠儿,可这两日来,并没有发现什么风吹草动,不过从冯姨娘数十年如一日地,从不间断地为她房前的那盆花浇水看来,枯蝶判断,这个人的精神意志是很强大的。
她也曾想过将李婆子的法子在冯姨娘身上故伎重演,可想了想,还是再观察一阵子好了,赵妈妈被杀那天,冯姨娘房中并无人出府,所以,不可能是冯姨娘派人直接下的手,一定还有其他人,只是不知,这人是否和冯姨娘有关联。
另一方面,枯蝶将进入过红裳屋子里的小丫鬟们关在一起,又让绿裳说明是丢了什么东西,这些丫鬟们关在一起,互相猜疑,互相攻讦,枯蝶早就派了一个二等丫鬟还有一个小丫鬟在隔间将她们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最后,枯蝶根据报上来的话,确定了两个最可疑的人选。
结果,这两个倒都不是清白的,其中一个,虽然没有偷红裳的那支珠钗,却向来手脚不太干净,偷过她的其他首饰。
另一个小丫鬟,也就七八岁的样子,被带到枯蝶面前时,早已慌成一团,没等枯蝶使用什么威吓的手段,当下就将事情道了个一清二楚。
这小丫鬟偷珠钗也是被人逼的,逼迫她的人是裴五夫人房中的小豆,据这小丫鬟说,她家除了她之外,有一个重病在床的奶奶,还有两个才四五岁的小弟弟,父亲早就去世,只有一个娘亲靠着给别人浆洗缝补衣服挣点零花钱,总之,又是一个小家的血泪史。
这小丫鬟为了贴补家用,就将府中不用的一些东西明里暗里偷偷地送出府去,然后让家里人变卖了来贴补家用,没想到有一次让裴五夫人房中的小豆抓了个现行,当下就要报到总管那里去。
按着裴府的规矩,这盗窃府中财物的,要是被抓住了,可是要打五十大板的,这五十大板下去,哪里还有命在,所以,这小丫鬟只好苦苦哀求小豆,放过她这一次。
后来,小豆倒也没再提这件事情,反而给这小丫鬟给了几两银子,有时有什么绣活,也不忘记这小丫鬟,让她做一些手帕,荷包之类的,挣一些零花。
这次偷珠钗的事情,小豆是这么说的,说红裳的这支珠钗本是别人用她的,那时,红裳还在老祖宗身边当差,很有体面,为了讨好红裳,她就‘将这珠钗送给了红裳,没想到,原本送她珠钗的人,这会又要讨了回去,她也是没法,不能当着红裳姑娘的面要回来,只好请这小丫鬟将这珠钗偷出来,她找个匠人打个一模一样地出来,然后再将这支珠钗让小丫鬟给还回来。
小丫鬟很感激小豆往日对她的帮助,也相信了小豆的话,也是机缘巧合,那日,红裳梳完头,并没有将这支珠钗放进首饰匣子里,就放在桌面,这小丫鬟见了,就将她拿给了小豆。
那日,红裳查起了红裳的首饰,小丫鬟才有些慌了,可又不敢承认,就好硬扛着,可关了两天,她的意志已经被击溃了,说完这一切,只是一直不停地磕头,请大少奶奶饶命。
枯蝶也听得皱眉,如今这事情怎么又牵连上五房了呢?
再说这只是小丫鬟的一面之词,就算事实确实如此,那小豆矢口否认的话,也没有证据证明就是那小豆拿的珠钗呀
再说,就算是小豆拿的珠钗,那小豆与赵妈妈,红裳又有何冤仇?要害她们?说明小豆后面也另外有人。
她早清楚这事件后面有一个最狡猾的敌人存在,但没想到对方如此狡猾。真是九曲十八拐,问题是,小豆身后的人又是谁?
裴五夫人?裴五老爷?作为他们的丫鬟,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两人了,可对这两人,枯蝶也只是见过两面,没什么好印象,但看起来并不像城府很深的样子。
再说,找珠钗的事情闹的纷纷扬扬的,如果是有心人早就想好了后招吧,说不定那个叫小豆的丫鬟早就不在府中了。
再说,这小豆也只是一个丫鬟,你不能把她做的事情跟她的主子等同起来,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怀疑人家五夫人,五老爷?
闹不好,就会演变成大房与五房的矛盾,枯蝶觉得,现在在裴府的日子,比她当间谍的时候还累,在现代社会,她熟悉现代社会的游戏规则,可在这裴家,这游戏还真不好玩。
“绿裳,去查一下裴五夫人房中的那个小豆吧!”
“是,大少奶奶。”刚审这个小丫鬟的时候,晨曦和绿裳都在旁边看着。
绿裳去办事去了,这几天,还幸亏有绿裳在,要是没有绿裳,红裳出了这样的事情,晨曦和晚照刚进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那王嬷嬷虽是这长房的人,但年纪大了,枯蝶一时摸不清她的深浅,也不能与她交心,自然也不能求她去办事了。
“小姐,她怎么办?”晨曦询问接下来她该怎么处置这小丫鬟。
“先将她关起来吧!”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枯蝶觉得自己要好好想一想,理出个头绪来。一个赵妈妈被杀的事件,牵出了两个查案方向。只是最后能不能殊途同归呢?
裴奕涵对两个通房不搭理,这下两个人倒是学乖了,有事没事在枯蝶面前晃。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倒是常可以在枯蝶的房中碰到裴奕涵,所以,她们每天都按时地到枯蝶房中来报道。
再就是,两个通房觉得,既然裴奕涵这里油盐不进,她们只能从枯蝶这里打开缺口了,这年头的女人,为了不落个善妒的罪名,通常会赶夫君到其他女人房中歇着,如果她们讨了枯蝶的欢心,那还是有机会亲近裴奕涵的。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枯蝶又看了裴氏家训,知道这些通房通常要到主母房中立规矩,既然她们两个不愿在自己的房中充当闲闲美代子,要在她面前当苦力,那她就成全她们吧!
要不是这两个通房的心性实在不是善类,她还会帮她们寻找一些出路,可现在她没有养虎为患的兴趣,就当她们是两个小丑,料想她们也跳不出她的手心。
裴九姑娘倒是说到做到,过了两日,就带着两个丫鬟,和她的笔墨纸砚,还有颜料上门为她作画了。
画画是吗?当模特是吗?枯蝶并没多少厌恶的感觉,其实,她一直很好奇,裴老祖宗收藏的各样美人图,这个老太太,不知为何会有收集美女的嗜好,这算不算一种另类的恋物癖呢?
这古代的颜料,不知是用什么东西做的,看起来有花瓣的汁液,还有丹砂,等等,就连裴九用的墨汁都散发着一种香味。
这种香味很好闻,比墨汁本身的味道还要好闻几分。
由于枯蝶的身子骨还不太好,其实,这些天调理倒好一些了,裴老夫人送来的那个宋婆子,药膳的手艺不错,做的饭菜,中药味道已经很淡了,人虽然枯蝶见了两面,但沉默寡言,不爱多说话。
绿裳很快就将这宋婆子的资料送到了她的面前,这宋婆子原本并不是裴家的下人,仗着祖上传下来的一些药膳方子,开了个小酒楼,一家人温饱是没有什么问题的,谁知相对比较红火的生意,却引起了一些有心人的觊觎,对方还是有权有势的李家。
先是在酒楼中闹事,后来又在药膳中动了手脚,客人吃了竟然送了命,结果宋婆子的夫君被关进了大牢,唯一的女儿也被抢去糟蹋了。
宋婆子走投无路,偶尔遇到裴二夫人身边的张婆子,这张婆子幼年时恰好和宋婆子是邻居,最后裴二夫人求到裴老夫人哪里,拿了裴府的名帖,当地官府才接了此案。
最后也只是放出了宋婆子已经被打的半残的夫君,又找了两个地痞顶罪,不了了之,谁让河东李家也是‘七姓,之一,裴老夫人绝对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非要将李家给装进去。
更何况,这李家和裴家也是有姻亲的,裴三夫人就是出身于李家的。还有裴二姑娘,裴七姑奶奶也是嫁到李家的。更别说远一些的姻亲了。
总之,这年头,小人物就算有一技之长也是不好混的,枯蝶曾经想过,有一日,她离了裴家能做什么?最后发现,这年代的法律典籍规定,女子就算做生意,这在官府备案的文书上的主事者也必须是男性。
这是红果果的性别歧视呀!
尽管如此,裴九姑娘还是打算为枯蝶先画一副斜倚在美人榻上的美人图,带点幽怨的气质,这种感觉,裴九姑娘很满意。两个通房就在一边陪着,偶尔说几句恭维枯蝶的容貌以及裴九姑娘画技的话儿。
枯蝶当然乐的配合,她并不想把真正的自己暴露在外人面前,这位裴九姑娘这行为,处事让人感觉到无一处不熨帖,还真是个可人儿!就不知将来那个有福气的能得了去,她今年也有十四岁了,快到议亲的年纪了,不过这亲事也不好做,虽然她的身份是庶出的,爹娘也不是很靠谱,可老祖宗却很偏爱她,不会随意找个人将她嫁了,要找个合适的并不容易。
“大少奶奶,门外有两个媳妇子求见,说是她们是三姑奶奶派来的人。”门外守着的丫鬟小喜在门口通报道。
“哦,让她们进来。”枯蝶有些讶异,这位三姑奶奶那天在吃饭的时候受到了那么大的难堪,今个又打算干什么?
裴九姑娘也在画架前面停了笔,从美人榻上起身。坐直了身子,等着她们进来。
“奴婢见过大少奶奶。”两个媳妇子身后跟着两个粗使婆子,手中却捧着两大卷东西,看起来,像丝绸布匹样的。
不知这几个人来干什么,但是依照礼节还是请她们坐下,早有小丫头们上来奉茶。
这两个媳妇子哪里敢坐,又给裴九姑娘见了礼,再推辞了一番,才在一边的小凳子上坐下,然后话语转入正题。
“大少奶奶,我们家姑奶奶说了,她这个当长辈的,前几天做事有些不妥,只是不好意思当面道歉,这不,前些日子,恰好得了几匹名贵的晴云纱,姑奶奶就让奴婢送到大少奶奶这里,代她向您赔礼道歉。”
两个婆子就将手中包着的纱卷轻轻地放在了桌上。
“这怎么了得,三姑妈毕竟是长辈,就是说我们小辈几句也是应当的,我并没往心里去,只是三姑妈的这东西是万万不能收的。”枯蝶有些诧异,她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三姑奶奶时派人赔礼道歉的,真稀奇,还有这晴云纱估计也是什么稀罕珍贵的东西,三姑奶奶真舍得送给她。
她可不相信一个人突然会变得这么慷慨。
“大少奶奶务必收下,要不然奴婢回去不能交差,我们姑奶奶还说了,要是大少奶奶不收,那就是心中还记恨着她的错处。”
“既是这样,那我就收下了,回去告诉你们家姑奶奶,等我身子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