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化生点了点头,“总而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哪里还不是一样!”
听了这话,木元却觉出一种淡淡的悲韵。
处处作家,处处无家。
纵使有个混元派,却也不是归处。
“莫非修行炼道,将一身性情都炼作了虚无。常人生离死别,喜怒悲愁,种种情绪,尽皆淡然,虽说长生无终,却也乏味。下次回去,却要老老实实在门中待上些时日,收几个弟子,培养出一丝眷恋不舍来才好……”
木元也深信,感情不是凭空忽来,亦不会飘然突逝,相处的久了,自然便有不舍的情绪。
虽然修道之人清心寡欲,将这与生俱来的性情都消磨的淡了,却终不会消。
自己这般无拘无束的来去,毫无牵挂,看似逍遥,实则亦有些苦闷。
无论多么深厚的情谊,久不相处,终究也会消失。
现在却是需要重新培养感情,建立一份牵挂,一份眷念。
“倒是真有一个去处……”
木元忽然神色一动,双眼之中光华明灭,流转出一段文字来,正是从禅宗藏经阁中阅览来的那段关于中央星河的藏宝之处。
“疑有道种……”
周化生眼中光华一闪,剑芒吞吐。
“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正好一并在那里做个了结……”
木元轻吁了一口气,把玉虚通天殿重新放大,嗡嗡旋转,也不避讳隐匿,就这般在浩渺的星空中奔驰起来。
琅东平单腿着地,心中惶恐,不敢抬头。
殿内静寂无声,他似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砰砰”不绝,急促无比。
从前方传递过来的那一缕威压,当真是浩如天宇,威如雷震。
此处,正是天将星君,琅天问的星君大殿!
殿前正中,是一座浮华奢丽的蟠龙金椅,散发出一股苍凉浩瀚的威霸之气,此刻却空无一人。
然而琅东平并不敢就此而心生疏慢,诚惶诚恐的跪拜低头,像是在等待判决。
“虚天卿若来,自有我在。不过你也不能留在武宫之中,先行离开吧!”
一个浩大的声音回响在大殿之中,犹若虎啸,震动风云。
琅东平终于舒了一口气,缓缓退了下去。
琅天问强大的意念盘绕在殿中,久久不去。
琅东平出了星君大殿,身形急速拔起,快若闪电,迅如奔雷,闪逝在一个个的星球之间。
“大人战意勃发了……”
琅东平追随琅天问不知多少年月,这等揣摩心意的功夫,亦是炉火纯青。
虽然琅天问没有多说,但琅东平心下却明白,如果天卿星君真的来了,一旦言语不合,到时候便是一场惊世大战!
武宫好战,纵算理屈,也不会认错。
“大人让我离开,摆明了是不想对玄宇屈服,不过此去倒也不错,正好也趁此机会,把那两个小贼寻出来!”
指尖上一滴金色的血液,此刻已然变作纯青,无暇无垢。
“先去寻乌连……”
琅东平落回林海,看着满目疮痍的林海,心中怒气升腾不定,却又迅速的冷静下来。
双掌如风,一道道的印诀拍入虚空中,绵延几万里的林海便急速收拢起来,化成巴掌大小,精巧婉致,绽放熠熠青光,晕波如水,没入他手心。
手下精强之人,亦只剩了四个,随着林海一并被他收起。
“就此出去,也正好收几个新的部下!”
琅东平基业险些被毁,这一次却打定了主意,要多多益善,不再一味的追逐精良。
收起林海,虚空登时为之一空,更显得寂寥。
乌连是天耳星君毕清月手下第一得力干将。
天耳星君在武宫诸多星君之中,算是特别的一例,其人战力不强,但精擅推算演化之道,甚得其余诸位星君的礼敬。
乌连跟琅东平关系极好,他本人虽然不擅推算,但却有一件天耳星君所赐的宝贝,唤作大六壬奇门遁,乃是一等一的推算祸福之宝,琅东平正是要借这东西来测算木元跟周化生的去向。
天耳星域不甚广袤,倒是跟龙域之中的星辰部有些类似,但仍旧要大上许多。
太虚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水汽,灵气比起武宫别处,要稍显浓郁。
“素闻天耳星君有倾城之貌,绝代容颜,即便是武宫之中,也只有寥寥数人曾见过,不知是否真个如传言一般?”
琅东平正自赶路,眼见得乌连所在就在前方,止了心中所思,按落了遁光。
第516章 大六壬奇门遁
乌连是一个长髯蓬发的高大男子,身形壮硕,全身上下的肌肉鼓胀胀的好似要把身上的衣服涨破,双眼炯炯有光,仿若最为凶猛的恶兽的眼睛。
多少次见到乌连,琅东平都在怀疑,这样一个看起来邋遢无比的人,雄壮的像是一头人形暴熊,怎么会有是一个水行高手,玩弄那些柔和变幻不定的真水,如臂使指。
“什么,竟然有这等事!”
听完琅东平的讲述,乌连满脸都是怒色,长髯戟张,双手握拳,发出清脆的爆鸣声。
“天卿星君,杀了也就杀了,不过是一道分身的事,就算玄宇的人找上门来,咱们武宫也不惧怕他。倒是被两个小子搅了你的林海,杀了你的部众,这才叫人气闷!”
“谁说不是!”
琅东平想起此时便觉愤怒,或者说郁闷更加贴切。
自己连虚天卿的分身都击杀了,毫发无损,最后竟然被两个小辈坏了根基,杀了手下,真是奇耻大辱,愤懑难言。
“我便是为此事而来……”
琅东平摊开左手,一滴纯青无暇的血水翻滚,犹若水银,剔透晶莹,似有若隐若现的禅音梵呗从其中传出,闪烁淡淡微光。
“那两个小辈有穿梭虚空的本事,最后虽然逃了,但其中一人与我对拳,伤了肉身,一滴精血落在我这,正要借助你的大六壬奇门遁来推演他们现在的方位!”
乌连哈哈大笑,随手一划,一团艳艳光华流转不定,不断的变幻形态。
透过重重彩光,隐约可见其本形是一件四四方方,像板砖一样的东西。
这大六壬奇门遁游离无数符篆,交织成一道道的法阵,挥霍彩光流霞,艳艳夺目,看上去令人爱不释手。
“这样便好了!”
琅东平屈指将那滴青色血液弹入大六壬奇门遁中,霎时间幻光飞腾,闪烁出无数景象。
光影交错,无数星辰在其中飞逝,情景变幻,最终定格在一座雷霆环绕的宫殿上面。
“果然!”
大六壬奇门遁急速运转起来,符文飞闪,犹如一溜溜的焰光绕舞,透过无尽紫气雷光,看到了此刻正在玉虚通天殿中的木元跟周化生。
“竟然是这两个小子!”
琅东平双眉紧蹙,一抹阴戾怒杀之色闪逝而过。
在赶往天将星君大殿的路上接到老窝被人袭击的消息返回,他并未看到袭击者的面容。
他只看到在林海上空翻腾舒展的太极图,等再赶到战斗现场时,木元跟周化生已经缩进了玉虚通天殿内。
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袭击自己基业的,竟然就是曾追逐虚天卿的两人。
虽然他也有所猜测,却始终没能相信。
“该死的!”
琅东平狠狠的握着拳头,身上的气息不可遏制的激荡起来。
乌连似乎也有些惊讶起来,大六壬奇门遁上传递回来的信息,让他也对拥有这滴血液的人极度好奇起来。
大六壬奇门遁是推演之道的妙术,既然有了木元的一滴本命精血,几乎可以将他过往生平都推演出来,甚至波及身边之人,巨细无遗。
这就是推演术的恐怖之处了。
以有心算无心,总是占到无尽的便宜。
木元当初见过的紫微星曜,其功用跟这大六壬奇门遁便极为类似,只是推算起来,没有这般明晰,但自身却另有妙用,亦是大六壬奇门遁所比拟不了的。
“阴阳本源?真是天助我也……他身边的那小子也不简单,而且此一去,似乎有着不少的隐患,到底要不要随琅东平一块去呢?”
乌连此刻心中也犯起难来。
天耳星君毕清月手底下还着实没有几个能够撑起门面的高手,除了乌连,还有一个就是毕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毕清月对这两人极为照顾,两人都有一件推演法器,大六壬奇门遁。
乌连念头一起,大六壬奇门遁便开始自行的推演其此行运数吉凶。
结果很让他惊讶。
自己若是跟琅东平一道前去,竟而有隐患,风险很大。
“那两个小子虽然确实有些能耐,但我跟琅东平都是滴血重生巅峰的修士,又怎么会有风险?”
乌连一时迟疑起来。
若是平时,大六壬奇门遁有这般预相,他早就偃旗息鼓,不再打主意,但从这一滴精血上推演出来的许多事情,却让他欲罢不能。
阴阳本源!
他有预感,若是能够得了这种法门,说不定就能寻到突破这一境界的契机。
虽然并不能够保证自己真的能够突破到不灭之魂的强大境界,但对于停滞在滴血重生数千年的他们来说,单单是一点希望,便值得他们为之奋斗。
“或许,真的值得一试呢……”
乌连沉吟良久,终于有了决断。
“或许靠着大六壬奇门遁保住性命的同时,也断绝了无数的机会吧!”
乌连心下如是想到。
琅东平未料到乌连会随自己一道前去,颇有几分惊喜,又是一番称谢。
木元也只是凭知觉,不回混元派,而是奔着中央星河去了。
然则也正是因为如此,并不是一念执着,非得要去那一处道种秘藏处,是以也并没有只顾着赶路,大抵还是为了消解那一股莫名的不安。
有太玄童子掌控大殿枢机,木元跟周化生也乐得自顾修行,好在第七层中如今也有不少风景,都是太玄童子平日无事耍弄出来的。
木元如今还真有不少可以参悟的,且不说将肉身炼就明王金身,初入滴血重生这个境界,尚有许多玄妙之处且待慢慢领悟,而且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玄牝大法。
被琅东平那金乌翎的太阳真火一番烧炼,玄牝大法只剩下一点近乎虚无的颜色,侵蚀万物,诸般神通法器皆不能挡,而今虽说是在虚无越衡天中,却仍旧让木元有些担心。
想着玄牝大法如今的诡异,木元看了看这第七层中精美的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倒还真怕万一发生了什么变故毁了这一方幽静,干脆直拔而进,进入到第九层一片空蒙之中。
传闻玉虚通天殿的第九层乃是要重演天地开辟之先,鸿蒙乃判之初,欲要诞生出无尽的先天灵物、天地规则,收为己用,便能身具开天辟地这等不可思议之力量,一举而身临绝巅。
当然凭冯歌笑的能耐,远不能达到这种境界,莫说是最为玄妙深微的第九层,就连其余各层都只是祭炼出来个雏形,若非后来木元炼就了太玄雷府,这座大殿还真是真个无用却又弃之可惜了。
第九层祭炼的符阵之深奥,就算是太玄童子也力有不逮,近乎两百年的时光,也只炼制出了大阵一角,再往下去就有些难以为继了。
饶是如此,第九层中现在也迷迷蒙蒙,空混迷乱,木元的神念聚拢,化成一片霞光,内敛元神,踞坐悬空。
为妨万一,他将肉身也随带而来,在迷蒙的空间之内,显出庞大的军荼利明王金身,忿怒含威,令人视之而心惊。
太极图艳艳生光,在半空里舒卷不定,五色毫光涌动不息,随时都能喷吐而出。
第九层中的符阵也闪耀起光辉,符箓飞腾,熠熠绽光,犹若伺机的猛虎,随时准备扑出。
元神挥舞,虚无越衡天浮现而出,情况却让木元微微吃惊。
虚无越衡天本来是一团闪烁无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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