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低声浅笑,安抚道“心病还须心药医,药毕竟治标不治本,最重要还得靠公子自已。”
“多谢姑娘相劝,张某没齿难忘。”
一时间,人声鼎沸,哗然一片,人们对李大海崇高的敬意跌落谷底,漫骂声铺天盖地。
“还自称神医呢?连一个小姑娘都比不上。”
“就这本领还敢在这里耀武扬威?只怕是以后看病只得来这济世堂了。”
“快走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谩骂间,竟有人扔了菜叶进来,这便是从众行为,霎时,该砸的都砸来了,李大海连连躲闪,抱头鼠窜,堪称狼狈。
而人群中也倏地响起一片掌声,他们是为初晴的处事不惊、医术高明喝彩。
而浅家也难以置信,眼前这名女子的医术竟是这样高深莫测。
张临霸也是赫然一震,心门一提,刚想走,却被初晴一把拦住。
“张大公子可别忘了,你还欠我三个响头!”
“好!姑娘好样的,叩头叩头叩头!”
百姓秉着看好戏的姿态,一阵呐喊,举手示威。张临霸平日嚣张跋扈,欺压良民,初晴今天可是为晋州百姓出了好大一口恶气!
只是,在人群一处她看不见的地方,正有一双冷冽的黑瞳默默的注释她的一举一动,不过很快,他便消失在人群里。
“爷,这女子不简单,需要查查底细么?”
“对于慕容允澈来说,她可是份大礼!”男子低低浅笑,对于随从的话并不详答,绛唇一牵,随之扬长而去。
而这场棋局,在这一刻,才刚刚开始……
☆、012。登门请人
不过两天,济世堂生意爆满,几乎垄断了晋州城的病人。
初晴换了名字,也亲自诊脉。为此,她还提议多请了四名大夫。
浅家可对这位大恩人感激不尽,几乎将她的话当成了圣旨,言听计从。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好人自有好报,浅洛因善念给了初晴一个栖身之所,她便涌泉相报,给了浅家万世辉煌。
而每晚饭后,她也会将浅长贵对医学的某些误区通通矫正,大大提高了他对医术的见解。
浅家,可算是捡到宝了。
短短七日,济世堂名满京城,甚至惊动了当今圣上,慕容天得知此事还钦赐‘神医妙世’的金匾。
初晴也不过只是借了众口炒作,让家境清贫的浅家一跃而起,成为众之佼佼。
凡事自然有利有弊,且她断然料不到,‘弊’会来的那样快……
刚过午时,门口就涌入大批官兵,点名道姓要找一位名曰浅惜的女子。
初晴,正是化名浅惜,以浅家远亲自居于此之人!
她盈盈两步,礼貌福身,坦然自若“不知官爷有何吩咐?”
为首之人噙了她两眼,冷冷道“你就是神医浅惜?”
初晴笑如映日,款款道“神医不敢当,小女子浅惜。”
“那就没错了。”他朝初晴拱手,继而一股戾气自口中窜出“我乃寒王府之人,王爷想请姑娘过府一叙。”
慕容允澈?
呵。
真是冤家路窄!
济世堂人听言,颇为惊讶。要知道皇上见他一面都是比登天还难,现在寒王竟公然要请浅姑娘去王府做客,难不成……讨厌女人的寒王也看上了浅姑娘的美貌?想要收入囊中?
这浅姑娘到底是奇人呐,连天下第一美人都不放在眼里的王爷,倒被她给收服啰。
岂料,正当大家都以为初晴该喜极而泣时,她的话却如平地惊雷。
“麻烦官爷回禀王爷一声,素不相识之人,小女子无旧可叙。”
这话可在济世堂引起了轩然大波。
寒王是谁?就连慕容天也要敬畏三分,听说御史嫡二小姐就是冒犯了寒王,慕容允澈亲自登门,将御史千金闺房毁于一旦。
现在,又来个不怕死的!
侍卫也是一震,想不到眼前女子竟敢不遵。
他沉住气,好言相劝“姑娘可该明白寒王在良国是个什么身份,您不要让我们难做。”
初晴冷然一笑,剪瞳锋芒一片,不怒自威“麻烦官爷回去告诉一声,小女子命薄,去不得王府那种地方,怕煞气太重,折了寿!”
“你——”侍卫指着她,初晴却是笑脸相迎,凤眼清弘流转,仪态万方。
“好大的胆子,竟敢对王爷出言不逊。”
她勾唇一笑,一脸媚态“难不成说句实话也不该?寒王爷宽宏大量,怕是不会如此小肚鸡肠?”
一句话,她将侍卫堵得哑口无言。若将她处置,就应了她的话。
众人都为初晴捏把汗,害怕她触怒寒王,招来杀身之祸。
侍卫气的有口难言,也不便在此久留,拱手一喝“告辞!”
见他们转身,初晴莞尔欠身“官爷慢走,有空再来坐坐。”
霎时,哄堂大笑,这里是医馆,谁愿意进来的?
她这话,可是含嘲带讽。
只是,百姓笑归笑,初晴却渐渐收了眼里的光芒,娥眉一蹙。
她的医术刚被传扬了出去,寒王就登门来访。此事,怕没那么简单!
……
三月,天气明明是怡人怡心,寒王府却如它的名字一般冷。树上的梨花落了好些,就连栖息在枝头的麻雀也识趣的飞走了。
书房,刚从济世堂回来的侍卫跪在堂下哆哆嗦嗦,汗流浃背间,他早已是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堂前男子,一抹红幔遮去了他的身影,恰恰看不清他俊脸上的神色,食指间有一下没一下的叩着,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莫名的窒息。
并列两旁的护卫,握着剑柄的手也是瑟瑟发抖。
慕容允澈低低一笑,只这一个单音,侍卫们早已将头压低,满目惶恐。
寒王,是谁都招惹不起的!
继而,叩声停止,从夹缝中传来拨着茶盖之声,不紧不慢,挑着一袭懒散。
“她真是这么说的?恩?”尾音一抬,他悠然自得的话语里竟有股危险的氛围。
汗珠骤然下坠,侍卫胸腔似要被这道紧密炸裂,颤抖道“浅、浅惜姑娘,的、的确是这么说的,属下、属下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茶杯赫然往书案一放,侍卫吓得浑然一震,连连叩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属下办事不利,王爷饶命。”
慕容允澈凤眸一眯,一袭精芒寒意逼人。
屏退左右,他冷冷道“都给本王下去,御鹰留下!”
侍卫如释重负,提着嗓子逃之夭夭,只留御鹰单膝跪地。
“王爷有何吩咐?”
“查出这个叫浅惜的是个什么来头了么?”慕容允澈冷冷道,话里未有半分温度。
御鹰道“属下查过,她乃浅家远亲,前不久才刚上京。”
慕容允澈黑瞳一片魔魅,浅笑两声,意味深长“若真有这么简单,那本王倒该亲自会会了。”
“王爷的意思是……”
慕容允澈细细掬了他两眼,御鹰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已心知肚明,颔首。
“属下定会为王爷铺的妥妥帖帖!”
慕容允澈脆笑三声,猎豹的凤眸一片高深莫测。
……
☆、013。针锋相对
一袭金领盘凤服华然于身,慕容允澈化身便衣,凛凛高大的身躯俨然立在门前。
狭长的凤眼一抬,一望额上金匾‘神医妙世’,黯黑的瞳孔深邃了。
抬脚,修长的身影跨入济世堂。慕容允澈身上难掩的贵气吸引了众人目光,那绝美的俊脸让男人也垂涎三尺。
“公子,请问您是看病还是抓药?”
浅长贵一见他气宇不凡,赶忙上前接待。
慕容允澈并不搭理他,猎豹的凤眸在堂内巡视,很快便锁住不远处的身影。
初晴正替一位病人开好药方,似是发现有人看着自己,她狐疑的抬眼,赫然对上那双深邃的瞳孔。
四目相对,彼此望深了彼此,竟让初晴莫名一滞,抽回了眼神。
“谢谢浅惜姑娘。”
初晴点了点头,起身扶了老人两把“陈伯慢走,记得再来抓药。”
慕容允澈狭眸一眯,不动声色的走向她,排队的病人似是被他气场震住,纷纷闪开一条道。
初晴执笔,埋头时,一双修长的大手拈了枚金定子放在桌上。
如蝶的长睫往上一剥,初晴停下手里的活儿,望着眼前冷厉的男子。
这时,一旁有人窃窃私语,济世堂变得有些嘈杂了。
对视良久,她蓦然一笑“公子看病,麻烦请排队。”
“济世堂我包了。”他的声音不重不轻,不紧不慢,却有股不容忽视的傲气。
初晴放下笔墨,站起身,面不改色“公子看病,麻烦请排队。”
她青葱五指一抬,做了个‘请’的姿势。
慕容允澈两眼微眯,攥着一袭危险审视着眼前女子,面容决绝的叫人胆寒。
他向来对女的无喜感,特别是这种妄想跟她作对的女人!
他倏地俯下身,高大的身躯黑漆漆的压下来,俊脸隔在离她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即便如此,初晴照样淡然如湖,凤眸未有丝毫异色。
半稍,左唇魅然一扬,透着一股寒,慕容允澈道“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嗯?”
他明明是笑着,话屡却冷如冰剑,空气伴着浓浓的紧密,旁人经不住吓,逃也似的哄堂散去。
初晴面容毫无波澜,一眼望穿慕容允澈,虽不知他的身份,但却知来者不善。
“你想怎么样?”她扬起了头,将自己的脸与他逼近。
这是输人不输阵!
慕容允澈端倪着她殷红的朱唇,冷冷一笑“怎么?这是打算吻我?”
她凤眸一闪,退离三步“无耻!”
这两个字,突然让他想到一个人,那个曾经敢公然挑衅他之人。
孝弟忠信礼义廉——无耻!
慕容允澈不屑冷哼,嘴角笑意荡然无存,高深莫测的凤眸一片寒凉。凌厉的黑瞳往空荡荡的济世堂一扫,伟岸的身子显得不可一世。
“你就是浅惜吧?”他背过身,懒懒的问。
初晴沉声道“是又如何?”
“那就对了。”身躯一转,他目光里含着一道逼迫,愈演愈烈“我要的就是你!”
初晴左唇一牵,笑了起来“公子这是打算向我提亲?”
慕容允澈身形一顿,歪侧着头端详她,眼里有种藐视“你还真能抬举自己。”
初晴笑道“天下奇闻怪事这样多,公子又怎知是抬举?”
他一声嗤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凤眸不带半分情绪。
斜阳正好从屋外探头进来,拉长了两人的身影,看起来,竟如此般配。
在京城,御史府乃名门望族,与寒王府,也算门当户对!
只可惜,这二人都不清楚彼此的身份,若是知道了,他们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谈么?
呵。
这两个冤家。
“我今日来,是有事请姑娘帮忙。”
“呵,这就是你求人的姿态?”
慕容允澈掬了她两把,脸上倒并未瞧见不悦的神色,初晴的轻蔑闯入了他眼里,他也不以为意。
不过他俊颜上的倨傲,倒是证明了一点,无事不登三宝殿,只要是他慕容允澈想办的事,没有办不到的。
尾袍一甩,他坐上一旁的椅子,单脚踩在椅子上,一只手搭上了曲起的膝盖。
他身上那份冷傲霸气,是藏不住的!
“你可以考虑先为我备上一盏茶,记住,我只要铁观音。”
语态里的懒散从那薄凉的朱唇里散出,竟多了别样的美。
初晴不知道这个男人哪儿来的自信,他凭什么就认为她一定会为他奉茶?
她脸容一沉,转过身,并不打算理会坐着的男人。
这是打算走了。
“你确定要无视我?”
初晴头也不回,调笑道“无视你,在正常不过的事!”
“嗯哼,脾气不错。”一声轻蔑的笑,他左唇一牵,还未等初晴跨出去,御鹰就领着浅家三口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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