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醉- 第5节

待秦玉凤走远，楚海恒才舒了一口气，伸手刮了一下林梓芸的鼻子，有些责怪地道，“你啊！嘴巴真毒，居然说她穿衣搭配很差，什么叫红润贵重啊？这是什么形容词？”

“你听出来了？”林梓芸捂住鼻子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乱动手脚，“你说她怎么就听不出来呢。”

“她没读过多少书，听不出不奇怪。”突然想起了什么，楚海恒拉起她的手说，“走吧，我教你认字。”

林梓芸挣开他的手，一本正经地道，“二先生，男女授受不亲啊。”

还以为他会尴尬，谁知道他却笑她的迂腐，“在我们学校男生和女生会一起牵手跳舞的呢。”

好吧，她这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接受西方开放式教育的未来人在这里实在是有些迂腐。

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

她发现楚海恒这个人真的很固执，她脸上明显是不想跟他学习的表情，但是他却硬是缠着她让她跟着读学着写，她不依，他就说她毫无上进心，没有前途，然后开始了他长篇大论的学习知识与不学无术之间鲜明对比的无数个举例子论证。

说着不知为何又扯到了西方，篇篇大论一翻，就说要开始教她英文，还让她要后天之内学会他的英文名字，helen。

她真的好想说，其实她无论是中文还是英文，认识的词汇量比他还要多好多倍，而且关于helen这个英文名，真的不需要两天的时间来学习。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饭时间，眼看他还在滔滔江水犹如长江滚滚入流延绵不断，俨然有拖堂的打算，辛亏环儿跑过来唤他们回去吃饭，不然她就快要死在这人的嘴下了。

“二先生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教教环儿认字吧！”环儿看着两人读书写字的画面颇为羡慕，期待地看着楚海恒。

“下次吧！今儿个教教咱们家的晓晓。”

林梓芸撇嘴，自个儿率先往屋里走。

楚海恒快速地收拾好凉亭的纸笔，跟上林梓芸的脚步，一上来就很高兴地说了句她听在耳里不知道能不能算是赞扬的话，“你很聪明，很少有学生这么聪明的，你都没怎么认真跟着学就会了。要是你能进学校读书的话，一定大有一翻作为。”

“是啊！我娘也是这么说的。”某女子翻白眼说道。

两人走进大宅时刚好碰上楚海文归来，身边还带着一位看起来比他年轻几岁的男子，男子看见她的一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惊喜。

第十七章：炽热视线

林梓芸跟着楚海恒礼貌地朝楚海文身边的男子露出个迷人的笑容，“秘书长。”

“楚兄，这位是？”秘书长张一佟紧盯着林梓芸，那眼神简直想要把她吞了似的，语气却听不出有什么倪端。

“这是晓小姐。”楚海文朝她招了招手，毫不见外地搂住她的腰，盯着张一佟的脸打量，“晓晓，快见过秘书长。”

楚海恒瞧见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见过秘书长。”林梓芸笑了笑，不留痕迹地挣开楚海文的手，朝张一佟友好地伸出手。

“不见外的话，叫我佟哥就好。”张一佟握着林梓芸的手不停地收缩，被他抓的有些吃痛，林梓芸更是笑脸三分，锁住他闪烁的眼眸，亲切地提醒道，“怎么敢当？秘书长是见过大世面的，要是不嫌弃，晓晓就称一声张先生吧，这样既不见外又不过密。只是，张先生抓的晓晓的手有些痛了。”

张一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连声道歉，“晓小姐实在和已故的楚四姨太十分相像。”他看向楚海文，似乎在为自己的失态道歉。

随后一群人移步到餐厅用餐，楚海文坐于上座主席位，左边是张一佟，右手边的是大太太许美莲，张一佟身旁的依次是二姨太和她，大太太身边的则是大小姐和楚海恒。

接收到楚海恒担忧的眼光，林梓芸朝他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睛。他不断地偷偷动着嘴唇，用唇语对林梓芸说着什么，而她着撑着头，似有若无地挡住脸，趁着没人发觉，不断地摆出茫然不懂的神色，直到最后她自己也忍不住想笑。

那个傻瓜还坚持不懈地想向她传达自己的意思，自己被人耍了都不知道。

她直接忽略面前皱眉弄眼的男子，瞥了一眼隔着二姨太的张一佟，他和楚海文聊得正是浓烈，两人一来一回喝了不少酒。

原本她还在想张一佟也许和慕筱筱有点什么，毕竟他看她那样的眼神，说是寻常的关系，谁会信啊？可是整顿晚餐下来，张一佟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夜已深，酒席也散了，喝的有些高的楚海文在秦玉凤的带领下上了楼。楚海文那道炽热的视线不断地缠绕着她，林梓芸只能当作什么都感受不到。

走到自己房门时，她停下了脚步，想了想，移步到慕筱筱的房门前，这时房间却紧紧地锁上了，宛如那一晚发生的事俨然不存在似的。

“还不回去睡？”身后突然响起了嗓音，林梓芸马上回头，楚海恒正拿着画笔站在她身后。

天很黑，露很重，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他流动的眼眸。窗外的野猫声又一声一声陆续地响起。

“这里的野猫多吗？”林梓芸背靠在房门上，漫不经心地道。

“多，不过大多不会主动伤人，不必害怕。”楚海恒上前走了两步，突然道，“今晚我真害怕。”

林梓芸笑看他，“你害怕什么？我都没害怕。”

第十八章：不知死活

“你胆子大，不知死活。风云小说网”楚海恒没有看她，低头摆弄手里的画笔，总觉得她的视线异常炽热，总是紧紧地把人牢牢的锁着，不放过一丝一毫，“大哥不会乘虚而入的，你谨慎一点就成。”

她眉头上扬，懵然问道，“怎么个谨慎法？”

“呃……”楚海恒搔首，这实在是个挺难回答的问题，“你和他少点接触就好了吧。”

她凑近问道，“噢……那我和二先生走那么近，算是不谨慎么？”

凑的那么近，连用过晚餐后的烤肉香味儿都能清晰嗅到，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楚海恒微微退后一步，低声扯开话题，“太晚了，我们都快点回房间吧。”

她唇上的笑容扬起，率先扬步离开，撇下身后的男子。

昨晚的黑猫不是楚海恒引来的，不是他，便是她，这屋子里除了她，还有谁如此想她离开？

~~

楚海文要出差了，楚公馆上下无不惊动，忙碌地为他准备远行的行李。

他坐在大堂的沙发上，秦玉凤小鸟依人地依偎在他怀里，“这趟赴京先生可别忘了玉凤，在外面寻色觅友啊。”还不忘瞥一眼坐在对面吃着瓜子的人。

楚海文捏了捏秦玉凤的下巴，突然看向那边翘起二郎腿优雅地坐着的女子，还是那套翠绿色的旗袍，旗袍的一边裁剪开到膝盖处，露出她精致白皙的小腿侧，他朝她招招手，“晓晓，过来。”

林梓芸浅浅一笑略带含羞，依然坐在位置上不动，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楚海文，缓缓换了个姿势继续拿起一颗瓜子咬在嘴边，“二姨太在，晓晓怎么好意思。”

楚海文也不再强求，“改日让裁缝师傅上门，为你量身定做几套新衣裳吧。”

大太太坐在另一边开了口，“改日我一定亲自为晓小姐请裁缝师傅上门，先生就放心吧。”

“谢谢先生。”林梓芸礼貌地答谢。

“一家人不言谢，晓晓这是太见外了。”大太太嗔了她一眼，坐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如知心大姐那般温和。

秦玉凤迷人的凤眼斜了许美莲一眼，嘴角不屑地扬起一点弧度，“姐姐真是贤良淑惠呀。”眼锋一转，又意有所指地道，“三妹妹呢？怎的先生要出远门都不出来露个面呀？”

的确，全屋的人除了楚海恒和楚琳琳要上学校之外，全都到齐了，倒是只有三姨太没在。楚海文眼中稍微燃起了点怒气。

林梓芸想起了第一天到楚公馆的那晚，那个冷漠的女子，想起那双鞋，心里竟有丝温暖，到底是个细心的女子。

大太太为她解围道，“先生又不是不知道三妹身子一向虚，最近感染了风寒才不便出现，怕传染给先生。”

林梓芸仔细观摩坐在她身旁的许美莲，年过三十的她保养得极好，脸上一点皱纹都看不出来，生了孩子身材能保持的这么好，实在是花了不少心思啊。

楚海文不语，很快，司机就走进来通知他火车票已经准备好了，马上可以出发。

第十九章：西施之美

所有人拥着楚海文到大宅门口，临走前他搂过林梓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回来。”

林梓芸的手抵着他的胸膛，微微低着头露出个羞涩的笑，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直到车子驶远，众人看不见了才纷纷移步往回走。秦玉凤的走过她身边，傲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视线却没有看向她，话中有话，“晓小姐真的要乖乖等先生回来才好，别到处乱走，好让先生回来找不着人啊。”

“晓晓知道。”林梓芸好脾气地微笑点头，看着远处的某一个点，楚海文出远门，她便能安心在这里多待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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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芸缓缓散步到大宅门口，大大的雕花铁杆门紧紧地闭着，封着大宅，锁着里面的人。和司机说了几句，便顺利地出门。

坐在车子里，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的情形，出了山行驶十几分钟便到了市区，大街上人很多，前几天刚到这里时还横尸遍布，破碎不堪，现在已经完全处理好了，虽然有些楼房看上去一眼就能发现曾经受过轰炸的模样，但是街上的人们依然忙碌地走过，为每天的日子谋生计。

这几天在楚公馆还不知道，出来一趟才真觉得什么叫做‘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黑色的车子擦得光亮，缓缓行驶在热闹的市区里，喇叭声不时地刺耳响起，林梓芸撑着头坐在后座上，朝前面的司机说，“别按喇叭。”

“是的小姐。”

窗外的人不时往车内投来眼光，羡慕、嫉恨、不屑、鄙视的比比皆是，她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理会。

车子开到一处画廊，林梓芸喊停车，打发了司机两句便自个儿下了车，抬头仰视这间看似简约的画廊，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缓缓步入。

她站在画廊一处，环视这间小小的画廊，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一个看似与楚海恒年纪不分上下的男子站在台后为客人介绍作品，他瞧见站在那边的她，欲要开口问道，无奈却抽不出空隙，客人的问题不停地砸出来。

她走到其中一幅油画前，细细端详，画内的是一位女子，穿着中国古代的长袍，淡粉色的衣衫，雪白的肌肤，黑色的发丝在头上别了个髻，凌乱地发丝飘落，被微风吹起，她的手捂在胸口前，整副画颜色设定都很淡，最显眼的莫过于女子唇上的一点朱砂红，形成了视觉上的冲突。

“你来了？”身后突然响起了声音，林梓芸回头，楚海恒正拿着一幅画从幕后走出来，看见她笑了笑，放下手中的画走到她边上，见她一直看着墙上的画，便问道，“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古代的画像不宜用油画，用油画即使颜色再淡，画在纸上都会觉得过于鲜艳，完全没了西施沉鱼之美。”林梓芸笑了笑，伸出纤纤玉指指着画，“你看，鱼儿都吓跑了。”

她的话惹来楚海恒的一翻狂笑，却觉得她说的极有道理，有些感概地道，“没想到你眼光这么犀利，果然很聪慧。”

第二十章：截然不同

好吧，她忘了她是一个未读过书的愚昧女子。

林梓芸环着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