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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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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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不喜欢,胖小子会不了么?”

“傻姑娘,傻小子怎么会不?他敢不,不怕我打他么?”

她破涕为笑,“那我们这就去把胖小子生下好不好?”

“……不好。”他整了整颜,淡咳一声。“胖小子的娘亲还需调养身子。胖小子说,在娘亲丰腴强壮起前,断是不能的。”

“……真的?”

他有些瞠目。这个傻姑娘,当真傻了不成?

“先生,我若壮实起,胖小子当真会回,是不是?”

“……是。”他眼际泛酸,方寸间细碎断裂。原,他的傻姑娘并非傻了,而是宁愿在此桩事上暂充愚痴。

二人曾以那般期盼的心情期待他们第一个孩儿的到,到如今,月儿生下的第一个娃儿已经永远不可能成为他们的第一个孩儿。如这般憾事根种,此生已是定局,此憾事绵绵

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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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春天,楚远陌率先举兵犯羲。

楚远漠获讯,命丞相监国,亦御驾迎战。

双方各率十万兵马,对决于西漠旷野。楚远漠依然玄衣玄甲,楚远陌依然顶黑虎面具,两人在涌动于天地间的萧杀气中,又度疆场交锋。不必破颜骂阵,不必徒费言辞,这场

自同一座府门走出的两个楚姓人的战争,只为最后输赢。且莫说孰强孰弱,既然双方俱是势在必得,俱是寸土不让,俱有着雄霸天下的激烈壮怀,是以一场一时的胜与负,

俱不能满足两人胃肠。

如此,两楚不止比之谋略,比之果伐,比之决断,尚须持之以久,持之以恒,持之以耐。

由春到夏,由夏道秋,由秋入冬,由冬再至春……一年的光阴,就此倥偬。这一年里,两国间战事未休,两楚间恩怨更添,亲兄亲弟,势若水火,难以并存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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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了,那两兄弟打得这么热闹,咱们却要在此猫着,亲王为何一直不要咱们行动?”黄衣老者和天上飞鸟比过轻功,深觉全身筋骨亟待舒展,感慨大发。

灰衣荆叟仰躺在地上,嘴里嚼着一根草根,懒道:“这都看不出么?如果这个时候亲王出现,等于是在两楚之间出现了第三股力量,你别忘了,那两个毕竟是兄弟,谁知道

有没有一致对外后分家业的习性?亲王就是先要他们兄弟打着闹着,等到一方势微,咱们再出,岂不是快哉?”

荆家妇人大摇其头,“你们两个都只想到这些打打杀杀,也往其他柔软事情想一想。亲王按兵不动,固然有你们所说的考虑,恐怕最主要的,是为了让夫人把身子调养妥当。



“亲王不是逼着梁上君每个月都要到棋盘山挖一株朱须山参?那东西可遇不可求,夫人却每月都能享用一株,再坏的身子也该好了。”

“而且,亲王本就是不有心功利的人,他要对付楚远漠,还不都是为了夫人?依我看,亲王迟迟未行动,定然有着某一层深谋远虑是咱们所窥探不到的。”

“也对,咱们要都猜得到,不久都成了亲王?不管亲王作何想,咱们照做就是了呗……”

诸多属下,在各处诸猜纷纭,亲王则枕卧温柔乡尽享温柔。

亲王作何想?

诸属下的猜测皆有切中肯絮处。

兵家之战,并非一味逞凶斗强,不管过程如何曲折,惟最后的胜者方能为王。他的目标是楚远漠,在其最弱时给予最强一击,断却任何喘息苏醒之力,是他为楚远漠规划处的

归宿。为此目标,自然需有百般的思虑。

二楚相争,必有一伤。若楚远陌有本事将其兄吞下,他乐得在最后关头捡个便宜。若楚远陌终究不能撼动没格之光,他出手给他一个便宜也无妨。

故而,这个时候,最宜隐而不发。

“月儿,你还不想回村子么?”他头枕美人膝,问。

“无山谷与村子有什么不同?”

“村子里气候温润,适宜你住。”

“我没有那般娇弱,这些日子被先生塞了一堆的补品药膳,我已经壮实得堪与荆家嫂子喂得那头猪一比了。”

“荆家嫂子的那头猪喂是要宰了下锅的,你是在暗示本夫君些什么么?”

樊隐岳颊上飞霞,方欲回几句话应了这调 情,门外梁上君的高声透入——

“关峙,楚远陌打了败仗了,这时候到底到了没有?”

樊隐岳微怔,“远陌败了?”

“可不是?还不是寻常败仗,损失了十万人马,天大的败仗呢。”梁上君肆意渲染。与其镇日被关峙当成伺候他家娇妻的打杂工役,不如走上那刀光剑影的战场拼个酣畅淋漓



关峙翻身而起,“也许,是时候到了。梁上君和三娘还有荆家嫂子送隐岳回村子,叫其他人随我出谷!”

蚀三八

楚远陌大败,与其说败于楚远漠,不如说败于两位夫人。

男人登上了世间男人们一心希冀想望的帝位,身边自然就出现了一个天下女人们竞相角逐的大位——

后位。

就如皇权对男人的吸引,代表着至高至大的荣耀,后位亦承载了天下女人至高至贵的梦想。真正远在天边遥不可及也就罢了,一旦那个位子已然置放在自己似乎触手可得之处

,想按住那只伸出的手,竭住萌动的心,谈何容易?

楚远陌的两位夫人,红雀部落公主婉瑛,赤色国公主罗茜,并其各自娘家皆自诩对大羲帝问鼎之路有过鼎助之恩,帝后大位非己莫属,当仁不让。是以,纵大羲帝已明令班诏

待灭楚远漠、平定天下后方谈后宫诸位封赐事宜,两位夫人仍然迫不及待开始了这场角力。

于是,楚远陌前方大战,红雀部落与赤色国在其身后亦斗得如火如荼。战幕初开时尚有所忌惮,待愈斗愈狠,愈演愈烈,便是浑然忘我,除了那顶后冠,眼中再看不见它物。

红雀部落主的长子即婉瑛之兄坎塔,负责粮草的征集与押运,本人尚算正直醇厚,尽职本分。最初并无涉身其内的意愿,但抵不住妹妹的哀求撺掇,不知不觉中加入红雀阵营

,并渐形热衷。一人精力即被分扯,宕误正业是早晚中事。常言道,军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粮草供应不能及时,前方吃败亦不足为奇。

若非楚远陌布以九宫阵法阻滞了楚远漠的追歼脚步,损失得绝对不止十万人马。

“臣听说,红雀与赤色在国内作派嚣张,不外因有两位夫人之故。而两位夫人能够如此,也无非依恃了各自家族。所谓外戚,当如是。”

“这两个贱 人!”中军帐内,楚远陌查清了事件龙去脉,切齿低骂。“坏朕大事,朕要剥了她们的皮!”

“帝上息怒。两位夫人毕竟生下了两位王子,且如今正是用人时候,把红雀、赤色这两大家族除了,可谓伤筋动骨,请您三思而行。”心腹谋臣献言道。

楚远陌拍案而立,“三思而行?红雀部落不过是个万人的小部落,赤色国也无非给过朕几万人马,两家加起,也不及朕那十万儿郎!朕不是看在两位王子面上,早要了这两

个贱 人的性命,还要如何三思而行?她们让朕的十万儿郎丢了性命,不拿她们祭旗,如何对得起那些亡魂?”

诸谋臣沉痛叹息。十万鲜活生命丧身疆场,这笔血债,的却难以轻忽。

“传朕口谕,先将坎塔拿下,朕要在全体将士面前亲自砍下他的人头!”

“帝上……”

“言出无悔,令下必行!”

“……是。”

“帝上。”帐外有军校报禀。

“何事?”

“营门外有人,要见帝上。”

“如果是红雀、赤色的人,就给朕就地拿下!”

“人说是您的故人,还说自个儿是大夫,能治帝上此时的心病……”

“胡说八道,朕哪里有什么心病……大夫?”他一震,俊眸丕亮。“长什么样子?”

“有一个是女人……”

“快请!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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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卿说得有理,红雀、赤色两族之事,朕当须三思而行。她不就是想要后位么?朕就给她们后位!前方,有浴阳关和上固城,朕命红雀、赤色两族各攻一地,谁先拿下目标,朕就立谁为后。”中军帐灯火之下,楚远陌言笑晏晏,侃侃而谈。

妙啊。此计一箭三雕。二族中有谁能攻获目标自然最好,而不管攻不攻得下,都须损伤巨大。如此一,省了帝上动手处置的麻烦,(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尚不必担负戕杀旧盟的猜嫌,又能给敌军形成一时的阻截。妙,妙呢。

诸臣面面相顾,皆感诧异。百日内还怒不可遏的帝上,不过歇了一个下午,怎有了如此陡然转折?

“至于坎塔,渎职之罪不可免,贻误军机之罪更不可恕,为给死去的将士一个说法,给劫后余生的将士一个交代,朕命三司公审,届时罪状公之于众,按律法处以当施刑判。

如此,谅他红雀部落也无处挑理。”

诸臣频频点头,大业初定,万事待稳,怕得就是当权者的凭心所欲,若能以法服众,自是无可挑剔。

“此时的楚远漠士气如虹,不宜直拂其锋,诸卿看紧各自麾下人马,原地休养生息,不可因报仇心切妄动。你们必须要他们相信,朕一定会带着他们为死去的儿郎讨回血债!



“是!”

短短半日,帝上一消浮躁戾气,沉稳厚重,成竹在胸,宛若脱胎换骨,难不成真是被那位突然登门的大夫治好了心病?哪里的神医如此了得,有这般药到病除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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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帐议事完毕,楚远陌进得内帐,脸上如当年稚气少年般的憨笑,“姐姐,我这样做,对了罢?”

“你做得很好。”樊隐岳抿笑。“其实,你一直做得很好。”

“是姐姐教得好。姐姐总能在远陌最需要时赶,三两句话便能点开远陌迷津,姐姐是远陌的神仙!”他两目熠熠泛光,热情洋溢。

“咳。”伫于樊隐岳背后的男人浅咳。

他挑眉,斜睨着这碍眼男子,“姐姐,他是谁?”

关峙淡道:“你如果叫她姐姐,就该叫我一声‘姐夫’。”

“谁会叫你姐夫?!”

“我也不一定要你叫。”

“你到底哪里的?”

“随着我的妻子一起的。”

“谁是你的妻子?”

“这帐内谁是女人?”

“你敢占我姐姐便宜?”

“是她一直占我的便宜。”

“你胡说八道!”

“你稍安勿躁。”

“你……”

樊隐岳啼笑皆非。

“二位可否听我说一句话?”远陌倒也罢了,先生怎也这般爱玩起?

“姐姐,他到底是哪一路货色?”楚远陌上前握住了她柔荑,急道。“他不会真是……”

樊隐岳抬指抚了抚他的鬓角,柔声道:“他是。”

“他是?”他俊眸暴瞠。

关峙将妻子的手带出自己掌内,牢牢把握,同情地叹一口气,“我是。”

蚀三九

姐姐嫁了。

楚远陌心疼得泛紧,苦到涩麻。

虽然早已明白,在自己娶进两房夫人的那时,便失去了把她留在自己身边的资格。在他为两个女人披上嫁衣,那顶他曾许诺过的镶珍珠攒美玉的璀璨后冠,再无亲手戴上姐姐

螓首的可能。可是,总是存有一丝奢望的罢?奢望着最后与自己携手并立在至顶至高处的人,是她。奢望着与他分享尊荣白头到老的人,是她。也只能允许是她。

如今,奢望成空。

站在姐姐身边的人,与姐姐宛若天造地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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