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小姐的话,有些草药不好找,便多跑了几家药房,倒是让您急了。”
“无妨。”我摆摆手,唇角微扬,淡淡的解释,“也没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嗯,小姐躺下吧。”阿梳点点头,回身拿了个石青色的引枕,认认真真的给我垫了,才开始摆弄她手里的药。
因为各种药材已经被倒成了糊状,所以我也没法分辨那都是些什么,一时间也只觉得一阵异香扑鼻,像是迷迭兰的味道,又像是别的什么。
“小姐是想问这是什么药吧?”一个不慎,我满是陶醉的表情就落在了阿梳的眼里,跟着便听她这样询问。
“嗯。”我点点头,眼睑下垂十五度,状似不经意,但整颗心却已经挂在了她身上。经过这几日的相处,我看得出她的木讷不是装的。可如果这木讷是真的,那此刻的她又该怎么解释?
“回小姐的话,这药膏名为冰肌芦荟膏,顾名思义,自然是用芦荟做成的了,只是为了好用,奴婢便做主又添了一些别的药材,其中有一味是青葙草,它的味道和迷迭兰比较像,所以您可能会闻岔了。”阿梳小声地说着,眉眼不禁愈弯。
☆、012:你好厉害
听她这么说,我忍不住又深吸了几口气,笑吟吟的赞道:“的确如此。”但心里的疑惑,却是愈加深刻了。
“嘿嘿嘿!”得到夸奖的阿梳傻傻的笑了,顿顿,又不自在的解释,“奴婢嘴笨,平日里不会说话,不能为小姐分忧,刚才也不知道有没有烦到小姐,不过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奴婢绝对不是故意的,只是偶尔说起医术上的事,才会这样……”
短短几句话,她说的很慢,甚至有些磕绊,但表情却是真挚极了的。尤其那一双蒙着水雾的大眼,眨啊眨的,天知道究竟要多冷硬的心肠,才能说出拒绝的话。
我没有一副冷硬的心肠,所以下意识的就爬起身,赤着脚上前两步,握了她的手,同样真诚道,“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相反,我倒觉得你这本领不错呢!”
“真的吗?”听我这么说,阿梳双眸忽地一亮,那景色,几乎胜过了夜里最美的星子。
“自然了。”我歪头,顶着一双红核桃般的眼,笑眯眯的称是,停了停,又接着道:“阿梳,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希望你了解,对你我是绝对不会说谎的,因为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坏人一样!”话落,我又不自在的缩了缩自己赤…裸在外的脚丫子,呃,有点儿冷啊。
见我说的认真,阿梳也慎重又慎重的点了点头,鲜红的小嘴嗫嚅着,又隔了好一会,才小声道,“奴婢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跟奴婢说这些,但奴婢愿意相信小姐,更愿意听从小姐,只要是小姐的话,奴婢都信,只要是小姐的吩咐,奴婢都会照做。”
“嗯,我知道。”我迅速的应着,然后无视阿梳奇怪的眼神,一个跳跃,就又爬上了软榻,然后在第一时间,将自己的脚盖了起来。
“这个……”看完我这一系列的动作,就算傻子也知道我有多畏寒了,阿梳不是傻子,所以一下子就红了脸,愧疚道,“奴婢只顾着说话,竟然差点冻着了小姐,还望小姐治罪!”
“没事没事!”我随意的摆手,打着哈哈,“反正冻一下又不会死,我们还是做正事更重要。”说着,我就又躺了下去,对着阿梳做了个敷药的手势。
阿梳会意,暂时收起了请罪的心思,只兢兢业业的蹲坐在我身边,一点一点的替我擦拭着脸面,一直擦试过三次,才将药膏敷在了眼部。
“小姐感觉怎么样?”敷过药后,阿梳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工具,一边呵气如兰的询问。
“嗯……凉丝丝的,有些润、有些软、香香的……”我合着眼睛,静了心,将自己现在的感觉说了出来。
“那就不会错了。”听我这么说,阿梳好像松了一口气,又过了好一会儿,就在我实在忍不住,准备再次开口问些什么的时候,阿梳却意外的开了口,道:“药虽然是好药,但每个人的见效快慢却是不同的,小姐很幸运,奴婢想,过不了半个时辰,您的肿痕应该就能消褪了。”
“真的吗?”我心下一喜,脸上的药膏都差点儿被甩飞出去。
“自然了!奴婢怎么会骗小姐呢!”阿梳笑出声来,虽然姿态还是和以前一样恭敬,但是我却听得出,她跟我熟了。因为语气,是最不会说谎的。
半个小时过去,她又殷殷勤勤的帮我洗去了药膏。
还是在软榻上,我就着她手里的瑞兽葡萄小镜,仔细的打量着镜里的自己,终于再也忍不住惊讶出声,“哇!阿梳你好厉害,不但肿痕全消了,就连皮肤,也比别处嫩了好多呢!”
“那是小姐的福气!”阿梳恬淡的应着,眉里眼里,都是平和,没有半点儿得色!
“行了,你就别谦虚了,过了明天,我一定送你一份大礼!”
“不用的!”阿梳还在推辞,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认真,“奴婢是真心实意照顾小姐的,并不为别的,您这样,奴婢以后反而不知该怎么做了。”
☆、013:赏赐女婢
“好好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还不行吗?”我轻触着自己的面颊,笑嘻嘻的宽慰她。心里却想着:不要任何赏赐是你的心意,但是真的不给就是我的问题了。
跟着,又拉着她陪我说了好一会子话,才放她离开。
次日,天还未亮,我就被阿梳从榻上挖了起来。一边揉着迷迷糊糊的眼睛,一边不满的嘟囔:“怎么这么早啊?就算投胎也没这么赶的!”
“小姐说什么呢!”阿梳小嘴一撅,似乎有些不满我的随意。
“还不就是实话吗?”我撇撇嘴,出奇的任性,左拧右蹭就是不肯穿衣,末了,还不断摇晃着阿梳的手臂,可怜兮兮的哀求,“阿梳,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我求你了!”
“小姐!”阿梳被我磨的实在受不了了,答应不是,不答应又不是,越往后拖就越急,急到最后,整个眼眶都红了起来,花瓣一样的嘴唇紧紧的抿着,样子看起来很是委屈。
“算了算了,起就起吧!”一把撩开丝被,鞋袜也不穿,我直接就跳到了榻下。没办法,最难消受美人恩,有这么个大美人委屈哒哒的看着我,我如何能再继续任性呢。
“是,小姐!”见我妥协,阿梳这才破涕为笑,急急忙忙的为我穿起了衣衫。
菱花镜前,我懒洋洋的闭目养神,任由她前前后后的折腾。
“小姐,好了!”大半个时辰过去,她终于停下手,低低的唤了一声。
“嗯呢。”我点点头,有些不情愿的睁开眼,然后瞬间,整张脸就僵住了。呃,这满头金银珠翠,金光闪闪的架势,到底是当家主子呢,还是首饰铺里的架子呢!
“阿梳啊!”推测着自己头上的重量,我语重心长的叫了一声。
“是,奴婢在这里!”阿梳臻首微偏,笑容冉冉的望着我,就像是在等我的夸奖一般。
“唉,有些话,我本是不想说的,但如今却是不得不说。”轻飘飘的扫了她一眼,我承认,我的确是存了一点儿作弄她的心思。
“那……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呢?”不出我所料,一看我这架势,阿梳马上就诚惶诚恐起来,手也紧紧地绞了起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难处要你帮我解决。”若有似无的皱了皱眉,我刻意作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样的话,小姐说出来便是了,只要奴婢帮得上,一定不辞余地,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嗯,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不知道的是,你说的这些,到底有几分可信……”
“……小姐这是在怀疑奴婢吗?”只见小姑娘明净的大眼里滑过一抹深深的失落,我的心也缩成了一把刀。但事已如此,我却不能轻易放弃。因此,就算再为难,也只能抿了嘴,认真道,“你竟然把这么重的首饰全放在我的头上,是想把我的脖子压断吗?”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阿梳冒冒失失的张口,语气有些激烈,也有些委屈。
“既然不是,那就把首饰都拿下来吧,同时,为了惩罚你,这些东西全部都给你,以后每一天都戴一件出来,证明你的真心。”
“这……”阿梳似乎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急转直下,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嗯,就这样吧,你先带东西下去,妆容一事,我自己来弄,你放心,没有人敢怪你,我也不会让你失望。”一口气堵住她所有的退路,接着我便拆起了头上的真金白银,又如数交到身后人的手里。
☆、014:发卖出府
见我心意已决,阿梳也不再多说,捧了东西就迅速的离开了。
我没有看她的表情,也没有猜测她的想法,只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首饰盒上,犹豫再三,才盘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簪了两朵朴素却不失名贵的珍珠花串。
右手持着一面小方镜,前前后后的比着,调整着,终于赶在阿芜进门之前,将一切打点妥当。
“主子这副打扮倒是别致。”
听着身后红果果的夸赞,我故作娇羞的点了点头,谦虚道,“不过是首饰衬人罢了。”
“那也要主子天生丽质。”阿芜还是浅浅的笑着,那淡定程度,简直跟我有一拼,只是不同的是,她是真从容,而我却是假从容。
在她和阿梳殷勤的伺候下,我美美的吃了顿早膳,过后,又被劝着试了几套衣服,才一步一端庄的忘前院走去。
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听阿芜的意思,应该都去前院候着了。对此我自然是十分满意的。
待走到前院,果然见台阶下密密匝匝的站了许多人,粗略算下来,也能有八十几百吧。也是在这时候,我才恍惚觉得,上天是真的给了我一副好牌,虽然没有四个3、四个2那么霸气,但至少也是一个3,两个大顺子,一把甩完的节奏啊!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在于我能不能把仅有的一个3完美利用。
这样想着,我已经落座在了众人的面前。
因为有些事情是说好的,所以此时此刻,并不需要我开口。只消一个眼色,阿芜已经俏生生的站了出去,和侍卫首领并列在一起,对着众人,高傲道,“之前小姐身子不好,所以一直在内院养病,庄子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管家和两位嬷嬷来打理的,但近些日子,小姐的身子已经有了很大的起色,所以今日,才会将大家集合在一起,这一呢,自然是感谢大家这么多日子以来对庄子的付出,二来呢,则是清理一些不老实的东西出府。如此才算,奖惩分明。”
话落,院子里立刻人声鼎沸,乱哄哄的,说什么的都有,然我却不在乎这些,只是冷眼看着阿梳从内厅走出,将一个托盘递给了侍卫首领。
侍卫首领最近跟阿芜混得不错,自然有些了解我们的计划,所以根本不用我们吩咐,他马上就举起手来,粗粗的喊了一声,“小姐在这里,谁敢喧哗!”
不得不说,对于弱者,武力其实是最管用,也是最直接的控制手段。侍卫首领身手不错,所以很快就控制住了情况。只凭他一人之力。
看着消停下来的众人,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悠悠起身,向前几步,一把撩开侍卫首领右手托盘上的红布,中气十足的发声,“大家都排好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