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光走丢了- 第76节

“喂，小北，小北吗？”

龙嘉南似乎整个人都笨重了起来，心里好像悬起了千万斤重的庞然大物。

“什么事？”

而电话一头的刘小北好像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夏……夏米出事了。”

龙嘉南说的不明不白，但在电话里龙嘉南完全能感到刘小北猛然地从床上爬起来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夏……夏米……夏米死了。”

……

一切归于寂静，就像世界快要末日一般，天微亮，亦微凉，每个人都带着绝望，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等死的心，悄然地、孤独地等待着。而每一个人的等待都是希望前方或者下一秒会有更亮的光；但，有一些人注定这辈子都再也寻觅不了光亮了，她们的世界注定了黑暗，在上一秒早就已经注定了——比如，夏米，那个永久地活在光亮里无比雀跃的女孩子，在我们不知道的某一刻，她的世界便轰然倒塌了。从此，我们不相信世界，不相信温暖，更不相信美好的样子。

然而，一切都是那么地寂静，整个世界如同披上了死亡的颜色；我们在这种颜色里，哭泣、彷徨、呐喊甚至想奔赴一起去死……

这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又是怎样的一种哀莫？

都说“哀莫大于心死”，在这一刻，夏晨如斯、夏玉香如斯、龙嘉南如斯、刘小北亦如斯。

他们的心在哀莫之前，早已随着夏米的陨落而死去。

当龙嘉南再次回到夏米房间的时候，夏晨仍然抱着自己的妹妹，眼泪涌流不止。这时的夏晨声音几乎沙哑无比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自己的妹妹就死了。就在这时，龙嘉南欲想上前去拉夏晨一把，当靠近龙嘉南的那一刻，夏晨无比沙哑的声音喊出——“滚，你给我滚！”

夏晨完全就像个疯子一般，忘记了身边所有的人，而他的手上沾满了浓稠的血液，而夏米的嘴唇开始浮起一层干燥的颜色。龙嘉南被夏晨的样子给吓住了，但他还是使劲全力将夏晨拖走，只剩下夏米的尸体靠在墙壁边缘。龙嘉南将夏晨拖进房间之后，便听到有人冲进来。

——是刘小北。

之前夏家的房门一直没有关，或许是因为夏米的缘故，所以忘记了关。刘小北进来的时候，龙嘉南便说：“怎么办？”

刘小北和龙嘉南一同进到夏米的房间，那一刻，刘小北看到靠在墙壁上的夏米，以及夏米身下流淌的那一泊血液，刘小北的眼泪便不知不觉地流了出来。

“唉，夏米！”

刘小北仰起头叹息着。

“怎么办？”

龙嘉南心里全乱套了。

“打个电话给火化场吧！”

刘小北缓缓地闭上眼睛，那些眼泪流出来的那一刻，他的心仿佛死去了一般。

【Chapter08】死亡的真相

当金麟火化场寂静一片只听得见熊熊烈火的声音之时，夏米的身体就像漂浮在空气之中，渐渐地远离大家。

参加火化仪式的有夏玉香、夏晨、苏小曼、罗子璇、叶小青、龙嘉南以及阿武，但刘小北和庄晓婷从头到尾都没有来到。

很平静的一段火化过程，谁也不说话，似乎悲伤已经无法从口中言语出来，又似乎，那些悲伤早已不是能刻意模仿出来那么简单。但当大家都知道夏米真的离开这个人世之后，都忍不住地流下了眼泪。

散场的时候，夏晨扶着母亲一步一步远离金麟火化场，而母亲手中白色的盒子里装着一个瓷瓶，瓷瓶里便是夏米的骨灰，轻如盘沙，却重于整片苍穹。

夏晨望着夏玉香，感觉这几天母亲老了许多，之前不见的白头发在这个时候一一呈现在他的面前。看到这么一幕，夏晨就觉得很伤心榛。

大伙散场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寒暄，夏晨示意了一下罗子璇，罗子璇便很快地扶着夏玉香的胳膊，“阿姨，小心点。”

罗子璇害怕夏玉香捧不稳手中的骨灰盒子，可是就算现在夏玉香一丝力气都没有，她也绝对不会轻易放开手中的夏米——那是她唯一的女儿，那是她最爱的女儿，那是她心中永远的痛。

夏晨走到龙嘉南身边，拉扯着龙嘉南到了另一边，声音低沉地说：“嘉南，这件事情你和小北帮我查清楚，我妹妹那么乐观的人不可能这样轻生的……还有小北，今天他没来，你快点帮我找到他，我一直感觉他知道什么。也”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夏晨别难过了。”

“嗯。”

夏晨口头答应龙嘉南不伤心不难过，可发生这种事情，直到现在还没弄个明白，谁能做到不伤心不难过呢？就像一场电影，他们最终散场，而早已经在美国的陆娟却远离了这场灾难，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远离了这场灾难，那么当她知道她的好朋友夏米已经离开了这个人世，那么她又会有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没有人知道答案。就像夏晨转身扶起母亲往前向出租车招手的那一刻，他隐隐约约地看到罗子璇和叶小青在说着什么，如同一场分离，夏晨缓缓地感觉悲伤正在延续。

……

回到家，一切都变了一张模样，家里安静地如同一滩死水。夏玉香倒在沙发上，然后对夏晨说：“晨，那天晚上，米米到了我房间，和我说了好多话，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瞬间，夏晨靠近母亲，他想迫不及待地知道点什么，比如夏米最后说出来的话。

“妈，那妹妹说了什么？”

夏晨转移视线，定格在放在大桌上的骨灰盒，他知道那就是她的妹妹，只是现在换了一种方式站在他的面前。

“我也记不清楚当时是多少点钟，在一片模糊之中，我感觉自己有些疲惫有些累，但夏米似乎站在床边对我我说‘妈，我好痛苦。’米米一连说了好几遍，可惜我就是当作没听到，但渐渐地，我听到她的声音很悲伤，于是，便轻声对她说，谁叫你不吃饭……而后便是一阵沉默。”

夏玉香说完，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丝忧伤。

“然后呢？”

夏晨淡淡地说，现在妹妹走了，自己只能在记忆里搜到妹妹一点一滴。

“我隐隐约约地感觉米米蹲在地上无声地哭泣，然后她说了句——妈妈，我走了！”

——“我以为这一切只是梦，没想到是真的，我的米米真的走了。”

只见夏玉香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多么地伤心。

夏晨见母亲不说话，便缓缓地站起来走进夏米的房间，空荡荡的，阴森森的，像是另外一个世界一般。其实，夏晨宁愿这房间是另外一个世界，这样他就能见到自己深爱着的妹妹了。

夏晨坐在夏米的床上，无意间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夏晨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

哥：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哥了——哥哥！现在的我很痛苦，我的世界像顿然黑暗一般，没有一丝光亮，我也看不到明天。

哥哥，我不后悔来到芙南，因为在这里我有这么好的一个哥哥，还认识了小北、嘉南、晓婷、小曼、陆娟、子璇……这么多的好朋友。

哥哥，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妈妈了，你知道的，妈妈的身体一直不好，希望你以后要好好照顾她。

哥哥，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更远的远方，远到要与你们隔绝。

哥哥，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小北、嘉南……

哥哥，在世界的另一端，我会保佑你和妈妈的，还有大家。

哥哥，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叫你了——哥哥！

——我走了！

信的内容短短的，什么也没交待清楚，夏晨的眼泪掉在信纸上，瞬间晕眩开来，那些稚嫩的笔迹几乎快要被夏晨的泪水完全扩散。

突然之间，夏晨的手机响了，手一软，信纸便落在了白花花的床上。

“喂，嘉南，什么事？”

“你出来一下吧，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夏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就算有什么事发生，他也无法去刻意地悲伤了。

“妈，我出去一趟。”

“等一下。”

夏玉香刚说完，夏晨原本走到大门旁，但马上退了回去。

“妈，什么事？”

“明天我决定回S城，你把这个学期的书念完也回去吧。”

夏玉香说完，夏晨迟疑了一会，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终有一天将会回到S城，他也不知道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S城，很多东西像是不复存在了一般，比如他最爱最爱的妹妹——夏米。

“我们……我们本不属于这里。”

见夏晨久久地迟疑不说话，夏玉香便道上这么一句。

“嗯，我先出去一下，嘉南找我有事。”

“那你一定要小心点，千万不要在外面惹事。”

“嗯。”夏晨走在深秋里，落叶一片片落下来，他踩着落叶，心思像是结上了一层锋利的冰霜，直教人心痛。夏晨一直在想一些事情，突然一阵秋风吹来，细小的沙子吹进了眼睛里，夏晨一下子觉得特别地难受。就像夏米突然之间就离开了这个人世一般，眼前盖上了一层面纱，那张面纱盖住了很多事情的真相，夏晨无法去想象在自己妹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敢去想。

“夏晨，你快点。”

龙嘉南靠在校门口不远的一棵掉光了叶子的大槐树下，努力地吸完了最后一口烟。

“你觉得现在我能走得快么？”

自从夏米离开以后，夏晨整个人就没有以前精神了，现在的夏晨完全不想他的名字那么响亮，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小北和晓婷闹翻了。”

这句话直接宣告了夏晨的脑子如同破裂一般。顿时，夏晨无语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

夏晨完全不相信这所发生的一切。

“还有……你妹妹的死因似乎和晓婷的哥哥庄卫有关……”

“我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夏晨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他不愿去相信这所发生的一切。

“夏晨，你不要激动，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我能不激动吗？如果小北是因为庄晓婷哥哥的原因而和庄晓婷闹翻的话，那我会更加愧疚，那庄卫这个人就更加可恶了！”

话落，他们彼此移开视线，便看见向他们走来的刘小北。

现在的夏晨和龙嘉南只是站在那儿静静地等待，他们也只要等待，等待刘小北的到来，也等待一个机会，那个机会便是揭穿真相的机会。

“小北，你快告诉我，夏米的死到底和庄卫有什么关系？”

夏晨上前盯着刘小北死死地……落寞的刘小北一言不发，好像在想着一些什么事情。

又吹过来一阵秋风，那寒冷的秋风让人感到一阵迷茫，一阵不知所措。

——他们的世界，就像没有了光亮一般惘然、迷离而决绝。

【Chapter09】A计划之外的B计划

那天晚上，在夏晨家吃完饭之后，刘小北便匆匆地离开了。

离开之后，他在一家酒吧门前遇到了庄卫。这时的庄卫正和他的哥们在讲话。

“真够累的！”“是啊，那小妞真爽……庄卫，今晚你赚了哦！”

……

刘小北再也不想听下去了，他感觉庄卫真的是太无耻了，这样的话刘小北一听就懂得了夏米为什么一回到家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带着怒气的刘小北马上冲了上去，可活生生地被庄卫的两个小弟给拦住了榛。

“庄卫，你***不要脸！”

刘小北咬牙切齿地望着庄卫。

庄卫提了提裤子，然后旁边的小弟帮他点燃了叼在嘴里的香烟。吸了一口，然后重重地吐出白色的烟雾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