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一笑醉流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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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一笑醉流景- 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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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着厚厚的软垫,随着马车的摇晃打盹。弄月坐在我对面,细细的擦拭手中的碧玉笛,看到这个我才想起,似乎很久没听过他吹笛了……轮轴发出规则而单调的滚动声,变成了最好的催眠乐,我很快就由神志不清的状态进入了昏睡状态……软绵绵的枕头,温暖的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轻声叫我。慢慢睁开眼,狭小的空间,昏暗的光线,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习惯性的抱住枕头蹭脸,我猛然发现自己枕着的是弄月的腿,身上还盖着他的外衣。连忙坐起身,抓住下滑的衣服:“到了吗?我……我睡了多久?”

弄月的眸子在暗处特别清亮,他笑笑:“你脚下就是京师。”

我拉开车窗上的布帘,看向外面,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路边的店铺一如既往的密集喧闹。沉沉的睡过一觉,精神好了许多。可是……

我把衣服递给弄月,有些尴尬:“你的腿……还有感觉么?”

弄月捶捶腿:“没什么,有点麻而已。你好些了吗?”

我故作轻松的笑道;“可能是睡眠不足,现在好了。”

弄月点点头:“呆会安置下来,还是找大夫看看吧。出门的时候,你的脸色实在很差。”

我转过头,不再看他,那句对不起终是没能说出口。

马车停在碧荷园门前,我有些惊讶。下车后,抬头看见门楣上的红绸,我才明白这里是专程招待来客的。除去官场上的同僚,楚王爷还结交了大帮江湖朋友,静王府哪住得下,京师最好的客栈也可以做到宾至如归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迎了上来,从弄月手中接过红帖看了看,欠身道:“小王爷特意吩咐过,幻影教主还请移步静王府。”

四十五 大婚

星璇不在家,确切地说,他在岳父家。只是把我们的住处安排在了这里。

深宅大院,满目的红色也安静了许多。在弄月的坚持下,大夫给我留下一贴预防伤风的处方,浓浓的药香薰得我异常振奋,想起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明天就是大婚的吉日了,还没有把包裹里的金饰物归原主,虽然静王妃用这个换走了弄月的玉镯,但传家宝也的确是真的,总不能由我来传给嫣然。第一次,在看到上官凌风时,我打心底的兴奋。

“爹,”这个特定称呼被我唤得愈发顺口了,我把金锁和金镯放在上官凌风面前:“劳烦您还给静王妃。”

上官凌风看看我,摇头道:“你自己去给她。”

没等我说话,他长叹一声:“看来我是真的老了,越来越看不懂你们在想什么。星璇愿意娶穆嫣然,却不愿娶你。”

看着上官凌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忍俊不禁:“您女儿就没这个魅力,叹气也没用啊。”

“魅力?我看你不缺这个。”上官凌风斜我一眼:“就为那次逃婚,星璇在养心殿外跪了五天五夜,才让皇上收回捉拿你完婚的成命。还没松口气,静王府就接到了指婚的圣旨,在这之前,楚王爷半点也不知情,可见皇上气大了。后来星璇主动请缨出征,这婚事才耽误了下来。到现在……唉,不说也罢,足见那孩子是个至情至性的人。哪像你这么不懂事,搅出一门子乱帐!”

“是啊,够乱的。”我脸上的笑容僵硬无比:“您这么一说,我更没脸见静王妃了。这样,您帮我转交给楚伯伯,完事以后,我跟您回家。”

上官凌风愣了愣:“回家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以后我就呆在您身边,哪儿都不去了。”我低下头,避开上官凌风探究的眼神:“所有的乱帐,自然都会解了。”

翌日黄昏的礼堂。

星璇站在人群中央,从容自若。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穿大红色的衣服,也是第一次看他把头发挽入冠中。脸型的轮廓显露无余,不似往常的纤细窄瘦,俊秀的五官带着几分英气。我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他似乎有所察觉,向我看过来,眨眨眼,轻轻的笑,没有半点阴霾。我回之一笑,点点头。脑海中,挥之不去的,仍是那个坐在屋顶上笑得阳光灿烂的少年,只是转眼,便恍若隔世。

舞狮敲锣,鞭炮烟起。

我和星璇同时看向门外。

八人大轿摇摇晃晃,停下,慢慢落地。

夕阳如火,铺天盖地的红。

喜娘扶下嫣然,大红罗裙,风冠霞帔,几乎要和她身后的红霞连成一片。喜娘将一段红绸放在她手中,退开一步,对星璇施礼。

星璇上前,停在嫣然身边,分射三箭,一箭指天,祈天赐福;一箭指地,愿结连理;一箭指向远方,寓意长久。放下玉弓,接过红绸的另一端,一步步,将新娘引入礼堂。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合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嫣然胸前,古朴的金锁轻轻晃动。

红烛高照,花好月圆。

这样的场景,每个人都忍不住微笑。星璇的笑更像是凝固在了脸上。

夫妻对拜,礼成。

星璇拿起秤杆,在场宾客无一不屏气敛声,目光紧随他的手。养在深闺,却能名满天下,难免众猜纷纭。只不过,嫣然的美,绝不会让人失望。我带着笑意环视一圈,最后看向弄月,却和那双清亮的眸子对了个正着。

怔忡间,一声巨响,礼堂的门被冲开。

几道身影闪进,两男两女。

一色的黑衣。襟口和腰间,暗红的丝缎。左袖上,别无二样的红焰刺绣。

玄火宫的四大护法。

潋晨、霓裳、魅影、红凤。

礼堂内寂静无声。潋晨朝前走了一步:“楚王爷,玄火宫来道喜了。”

齐刷刷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没人注意星璇身侧,新娘头上喜帕的轻颤。大红袍袖下,红绸紧紧的缠在嫣然手上,她还在狠命的拽着,似乎要将那抹红色嵌进血肉。

“这声道喜怎讲,本王与玄火宫并无深交。”楚天祁不动声色。

“此言不差。”潋晨不以为意的笑笑:“只不过,裴宫主欠小王爷一个人情,特命我等前来送贺礼一份,还请笑纳。”说完,扬手,一只红木长匣横至身前。他轻扣暗锁,开盒的瞬间,银光四射。

“天禄神刃。”潋晨微微一笑,并不多话。

四下一片吸气声。楚天祁哑然。星璇面无表情。

青阳、月华、七星已属世间绝品。任意一剑在手,可抵数十年武学修为。而传说中,此三剑只是天禄神刃的子剑,神威自其母剑一脉相传。试想,仅分承毫厘者便难逢敌手,真身问世,谁能不惊?

潋晨合上木匣,放在呆若木鸡的司仪手中。又拿出一只小金盒,挥挥手,几道光影疾速飞出。礼堂里的蜡烛瞬间被熄灭。与此同时,金盒打开,流光倾泻,以潋晨为中心散发开来,转瞬间,礼堂内几乎与白昼无甚差别。

这次不用潋晨开口,谁都知道他手中是颗夜明珠。但是,只有鸽子蛋大小的,又这么亮,绝对稀罕。它的价值,从大家的神情上就看得出来。

潋晨对众人的惊艳十分满意,取出一根火褶,指尖轻弹,几点星火迸出,灯火重燃。他关上盒盖:“好礼成双,这个小玩意,送给新王妃。”说话间,眼神淡淡的扫向嫣然,微滞,薄唇渐抿成一条直线。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觉得他会冲过去拉开嫣然那只快被红绸绞断的手。不过,此类行事风格不是潋晨的,而是红凤的。他要是会拉嫣然的手,决计不会等到现在。不忍再看,我撇开目光,无意中竟发现红凤一直盯着我,赶忙朝她笑笑。她却皱眉,极不明显的朝门外扬扬下巴,瞪我一眼。然后转过头去,不再看我。

我正琢磨她的意思,潋晨退后一步:“顺带一提,玄火宫也想找楚王爷讨件东西,此时多有不便,他日再来叨扰,请了!”

我心中一凛,星璇清朗的声音响起:“谢裴宫主好意,也请护法大人替我转告一句话,这世上独一无二的至宝已经在他手上,还请珍惜。若奢望太多,只怕一样也得不到。”

转头看向星璇,烛光花影下,他的笑仿佛隔着烟露,曾经触手可及的,却再也够不着。

不用红凤再提示,那四个黑红交错的身影从礼堂上消失时,我已经站在了门外。

石阶下,红凤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

我快步走过去。她劈头一句话:“梨落,你跟我回去。”

“如果冷清扬左拥右抱,你会回去吗?”我镇定的看着柳眉倒竖的红凤:“当然,他不会这样。你让我出来就是想说这个的话,我们不如抓紧时间来个吻别。” 我笑嘻嘻的扑向红凤,想必是有了爱情的滋润,这丫头越来越有女人味了,忍不住的想要逗逗她。

红凤轻轻避开,头一次对我的调笑没什么反应。沉默片刻后,她说道:“既然这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她看着我的眼睛:“梨落,玉镯的事,尽管明知道不能告诉你真相,我还是没有对你说谎。虽然,我现在很后悔。”

“你想问我什么?”

“我只问一遍,你也只能回答一次。”红凤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我一言不发,已经隐约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不出所料,她说:“你前天晚上在哪里?”

“床上。”我脸不红心不慌。

“洛阳?”红凤没意识到,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我摇摇头:“静王府。我爹和弄月都在。”

“真的?”第三个了。我叹口气,点头。

冰焰没有选错人,但是,我最喜欢的,就是红凤的单纯。

红凤神情复杂的盯着我,我坦然的与她对视,直到她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开。

“你帮我带句话回去。”我拉住红凤:“我答应过他的,绝不食言。这件事,请他不要插手。一定不要。”

“梨落!”红凤的声音带着怒气:“你能不能花点心思在自己身上。”

“我的心思就花在了自己身上,所以,我活得很真实。不想骗自己,那样的话,清醒后会一无所有。”

“你会觉得一无所有,那是因为你感觉不到别人对你的好。”红凤慢慢的说:“你在念园一病那么多天,宫主每晚都守着你到凌晨,就因为冷清扬说晚夜间容易再受凉,我们去替他都不肯。可你好起来以后,二话不说就跑。如果他对幻琦……”

“他大概还需要多久能练成九翼?”我截断了红凤的话,不能再让她说下去,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决心,经不起半点动摇。

“你想知道的,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一个低柔的声音透过夜色传到耳边,我勉强维持的笑容飞速消逝。一道暗影从眼前闪过,胳膊一紧,脚已离地。再沾到地面时,一双手臂把我圈在了墙角,动弹不得。

呼吸纠结在被红绸渲染的空气中,熟悉的淡香若有若无。脸似着了火,我拼命的不让自己去回想那个淡香浮动的夜晚。稳下心神,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笑,努力的笑。

“我只是随便问问,哪敢劳你大驾?”我试图推开冰焰扶在墙上的手,无果,放弃。

“你把对红凤说的话,连起来说一遍。”冰焰的话没有任何温度,如同他现在的表情:“在这之前,你发誓,如果有半个字的谎言,你会……”

“我发誓,”我接过话来:“如果有半个字的谎言,我会失去最爱的人。”一字一顿,面前的人眸光渐渐凛冽成冰,刺入心脏,却感觉不到疼痛。对我而言,并没有失去第二次的机会,这个誓言,可谓心安理得。机械般的开合嘴巴:“前天晚上,我在静王府,和爹爹、弄月……”

话没说完,冰焰的唇就压了下来。退无可退,我的后脑勺紧贴着墙壁,被动的承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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